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海伯利安 - 第一部 第一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一部
  第一章
  领事醒来时,头痛异常,喉咙干涩,他感觉做了上千个梦,却全部记不得了。这种感觉,只有在冰冻沉眠后才会有。他眨了眨眼,笔挺的坐在矮床上,摇摇晃晃地扯掉紧贴在皮肤上的最后几条传感带。这是个卵形房间,没有窗户,有两个矮小的克隆人船员站在一边,还有一个高大的圣徒,戴着兜帽。一名克隆人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杯解冻后帮助恢复身体的橘子汁,这是惯例。他接过来,如饥似渴地喝了起来。
  “巨树离海伯利安还有两光分,五小时的旅程。”这名圣徒说道。领事终于意识到,向他致词的正是海特·马斯蒂恩,圣徒巨树之舰的船长,巨树的忠诚之音。领事隐约想到,被船长叫醒,这可是万分容幸的。但是他还没有从神游状态中恢复过来,神智未清,无力表示感激之情。
  “其他人醒了好些时间了,”海特·马斯蒂恩说道,摆摆手,示意克隆人离开。“他们已经集合在第一就餐平台上了。”
  “咳咳。”领事喝了口饮料,清清嗓子,再次试图表示感激,终于说出了口,“多谢,海特·马斯蒂恩,”他朝卵形房间四顾,黑草地毯,透明墙壁,连绵弯曲的堰木椽。领事意识到,他肯定是在某个小型环境舱内。他闭上双眼,试图回忆起圣徒飞船量子化前,他和飞船汇合时的情景。
  领事记起他的飞船靠近、汇合时的情景,第一眼瞅见这千米长的巨树之舰,它的细枝末节遮掩在众多的机械和尔格驱动的密蔽承,它们像球形薄雾一样环绕着整艘巨树之舰。但是那多叶树干明显闪耀着万千光芒,这些光芒透过树叶和细薄墙壁的环境舱,发出柔和的光芒,它们也一路照亮了不计其数的平台,船桥,指挥舱,楼梯,以及舰首。在巨树之舰的根基处,工程球体和货物球体堆积成群,就像特大型的树瘿,同时,蓝中带紫的喷射流拖在尾部,就像一万米长的根须。
  “其他人正等着呢,”海特·马斯蒂恩轻声说,他点头示意领事朝矮垫看,那儿,领事的行李整装待开。圣徒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堰木支撑椽,于是,领事开始更衣,穿上半正式的晚礼服,宽松的黑裤子,擦得光亮的舰用靴,一件腰部和肘部膨起的白色丝绸上衣,浅黄腰带,黑色马甲,肩饰上有霸主绯红的斜条,还有一顶软软的金黄三角帽。弯曲墙壁的一部分变成一面镜子,领事盯着镜中的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穿着半正式的晚装,皮肤晒得黝黑,但是悲伤的眼睛中带着奇异的惨白。领事蹙紧眉头,点点头,转身离去。
  海特·马斯蒂恩摆摆手,领事便跟着这个身着袍子的高大身影,穿过小舱内的一个膨大区域,来到一条走廊里,这条走廊弯弯向上,消失进巨树之舰躯干的巨大树皮墙中。领事停下脚步,来到走廊的边缘,吓得猛然退后一步。往下至少有六百米的距离,巨树的根基中囚禁着奇点,产生的六分之一重力让人有“下”的感觉,而且没有栏杆。
  他们继续他们沉寂的攀爬。在主树干走廊处转了个弯,走了三十米,稍候又盘旋了半圈,越过一条脆弱的吊桥,来到一根五米粗的树枝跟前。他们沿着这条树枝走着,海伯利安的太阳光照在这些茂盛的树叶上。
  “我的船从储备状态中恢复了吗?”领事问道。
  “它已经加好燃料,在十一区待命,”海特·马斯蒂恩说。他们走进树干的阴影中,透过树叶间的黑色缝隙,星辰隐约可见。“其他朝圣者同意,如果军部当局准予我们通行,那他们就搭乘你的飞船降落。”圣徒加上一句。
  领事摩挲着眼睛,希望有更多的时间从沉眠那冰冷的魔爪中恢复过来。“你们和特遣队交过手?”
  “哦,交过手。我们量子跃迁穿越隧孔时,被他们盘问了一下。现在,一艘霸主的战舰……正在护送我们。”海特·马斯蒂恩朝他们头顶的天空指了指。
  领事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在上部的几列树枝的第二段处,巨树之舰的阴影渐渐消失,大片的树叶点缀在日落的余晖中。即使在那些阴暗依旧的地方,发光鸟就像日本提灯一样栖息在亮堂堂的走廊和闪光的摇摆藤蔓上,照亮了吊桥。旧地上的萤火虫和茂伊约的辐射蛛纱一闪一闪,导引进树叶的迷宫,它们和星群混杂在一起,甚至星际间久经风雨的旅行家也会被它们所瞒骗。
  海特·马斯蒂恩走进了一个由晶须缆索牵引的篮子,缆索消失在三百米的高空。领事紧随其后,他们开始静静上升。他注意到,走廊,船舱,平台,除了一些圣徒和他们矮小的克隆人副本之外,到处都空无一人。领事回想起,在汇合和冰冻沉眠期间的匆忙时间内,他也没有看见一名乘客,不过当时他认为这是由于巨树之舰量子化的特例,乘客们都安全的呆在冰冻床中呢。然而,现在,巨树之舰正以远低于相对论速度移动着,它的树枝中应该挤满了乘客才对啊。他向圣徒说起眼前的不对劲之处。
  “就你们六名乘客。”海特·马斯蒂恩说。篮子停在树叶的迷宫之中,巨树之舰的船长在前开路,他们走到一个因为长时间使用而显得破破烂烂的木扶梯边。
  领事讶异的眨巴着眼睛。通常情况下,圣徒的巨树之舰要搭载两千到五千名乘客,这无疑是人们最喜欢的星际旅行方式。巨树之舰在几光年远的星系间穿梭,走的是景色美丽的捷径,很少会增加四到五个月的时间债,因此,可以让他们大量的乘客尽量少花时间呆在神游状态下。对巨树之舰来说,往返海伯利安需要六年时间,没有付账的乘客,意味着圣徒将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
  领事进而醒悟,巨树之舰在其后的疏散中将是非常理想的交通工具,损失最终会由霸主所偿还,这想法姗姗来迟。尽管如此,领事明白,把“伊戈德拉希尔”这样一艘漂亮然而脆弱的飞船,这种飞船仅五艘而已,带入战区,对圣徒兄弟会来说是多么冒险的事啊!
  “各位朝圣者,”当领事两人进入一个宽阔的平台时,海特·马斯蒂恩宣告道,一个小群体正等在长长的木桌子的尽头。在他们头顶,群星闪耀着光芒,当巨树之舰改变角度或航向时,星辰也会随之旋转。两边,树叶形成的实心球体弯曲成巨大水果的绿色表皮。五个乘客起身让海特·马斯蒂恩就坐于桌子的首位,在这之前,领事就已经快速认出船长的就餐台的席设。他找到了船长左手边一个为自己而设的空位。
  所有人安静就坐,海特·马斯蒂恩开始作正式介绍。尽管领事从没有和这些人打过交道,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这些名字中,有几个听上去耳熟那个教派,他通过自己长时间的外交经历,整理着这些人的身份和印象。
  领事的左手边坐着雷纳·霍伊特神父,老派基督徒的一名牧师,人们称之为天主教。领事忘了黑衣和罗马衣领的意义区别,不过他很快便记起希伯伦的圣弗朗西斯医院。差不多四十标准年前,他被派往那里,进行他第一次的外交任务,可结果却悲惨十足。之后,他在那家医院里接受了酒精创伤治疗。而且,提到霍伊特这个名字,他又记起另一个牧师,正是他作为海伯利安领事的任期内,这个牧师半途失踪了。
  雷纳·霍伊特,领事估计,是个刚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不过,看起来,在不算远的过去,似乎有什么东西让这个年轻人变得异常苍老。领事看着他瘦削的脸庞,脸颊骨深陷进菜色的皮肤中,眼睛很大,却深埋在空空的眼窝中,嘴唇很薄,边上的肌肉永久地抽搐着,如此萎靡,甚至不能说他是在愤世嫉俗的苦笑。但头发并没有像受辐射伤害那样掉光光。他感到他正在凝视一个病了好多年的人。尽管如此,领事惊讶的看到,在那隐蔽的痛苦面具背后,仍然藏着孩子气的生命共鸣,胖脸,金发,柔软的嘴唇的细微残余,这些,属于一个更年轻、更健康、而非愤青般的雷纳·霍伊特。
  牧师身旁坐着的这个人,在几年前,绝大多数霸主公民还都熟儿知其脸。领事想,现在在世界网内,是不是公众的青睐时间变得比他住在那的时候还要短呢。或许更短。假如真是这样,那么费德曼·卡萨德上校,这个人们称之为“南布雷西亚屠夫”的人,或许已经不再受人关注了。但对领事的这一代,对所有生活在慢节奏状态下的外部世界民众而言,卡萨德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忘记的人。

  费德曼·卡萨德上校很高,高到几乎可以平视两米高的海特·马斯蒂恩。一身黑色军部着装,没有戴徽章,也没有什么东西显示出他的地位。黑衣和霍伊特牧师的外衣相似,但这两人没有一点相仿之处。卡萨德没有霍伊特羸弱的外表,他皮肤棕红,显而易见非常健康,如同鞭子柄一般瘦削,肩部、手部、颈部露出条条筋肉。上校的双眼小而黑,就好像某些简易摄影机的全方位镜头。脸上棱角分明,阴影,平面,凸面。不若霍伊特牧师那憔悴的脸庞,完全就跟冰冷的石像一般。下巴上薄薄的一撮胡子,突显出他有棱有角的脸,就像刀刃上的鲜血。
  上校的举动让领事想起几年前他在卢瑟斯星球上看见过的一种动物,那是私人种舰动物园里的一种地球产美洲豹,静时安谧,动如疾风。他的声音轻柔,不过领事注意到,即使上校保持着静默,仍然引人注目。
  长长的桌子大部分位置是空着的,这群人聚集在桌子一头。费德曼·卡萨德的对面,坐着一个名叫马丁·塞利纳斯的诗人。
  塞利纳斯看上去和他正对的军人完全是两个极端。卡萨德精壮高挑,马丁·塞利纳斯却矮小,看上去臃肿不堪。和卡萨德石刻般的脸庞相反,诗人的脸和地球的灵长类动物一样,浑圆而富于表情。声音洪亮,粗声粗气,满口秽言。这个马丁·塞利纳斯,领事想,有着某种令人愉悦的魔力,他那红润的脸颊,大大的嘴巴,深黑的眉毛,敏锐的耳朵,还有那一刻也闲不住的手和手指,那么长,当个钢琴家真是绰绰有余,或者用来掐死人。他灰色的头发被裁剪得凌乱不堪。
  马丁·塞利纳斯看上去即将步入六十岁大关。不过领事注意到他颈部和手掌上露出的蓝色染痕,这泄漏了天机。他怀疑这个人受过鲍尔森理疗,而且不止一次。塞利纳斯的真实年龄也许介于九十到一百五十标准岁数之间。假如他有后者那么老的话,领事想,那这诗人很可能是精神错乱了。
  第一眼看到马丁·塞利纳斯,会有一种吵闹、十分有活力的印象。而桌子旁接下来一个客人给人感觉的第一印象却是:一个充满智慧,沉默寡言的人。索尔·温特伯听到自己被介绍时抬起了头。领事注意到他有短短的灰胡子,额头布满皱纹,悲伤的闪亮眼睛。这便是这个知名的学者。领事听过永世流浪的犹太人的故事,以及他绝望的请求。但是他惊讶的发现这位老人正抱着幼儿,那是他的女儿瑞秋,现在才不满几星期大。领事把脸转了过去。
  第六个朝圣者,也是桌子上仅有的女性,名字叫做布劳恩·拉米亚。介绍到她的时候,这位侦探直视着领事,目光咄咄逼人,甚至在她转眼不再看他时,领事仍可以感觉到她目光灼烧下的压力。
  布劳恩·拉米亚从前是卢瑟斯这个!”.3倍重力星球的公民,她与她右边间隔一个座位的诗人差不多高,不过即使是穿着宽松的灯心绒飞船装,还是掩盖不了她那结实身体上的层层肌肉。她黑色卷发齐肩,宽阔的前额上,两道水平的黑色眉毛,结实的尖鼻子,使她如鹰的目光更加刺人。拉米亚的嘴宽很厚,富有表现力,给人美感,微笑的时候嘴角上翘,也许冷酷,也许只是俏皮。这个女人的黑眼睛似乎在挑战这些观察者,以便发现案情真相。
  领事想,她称得上是个美女。
  介绍完毕。领事清了清嗓子,转身朝圣徒看去:“海特·马斯蒂恩,你说有七个朝圣者。温特伯先生的孩子是第七个吗?”
  海特·马斯蒂恩的头巾从一边缓缓移向另一边。“不。只有那些自主决定,打算去寻找伯劳鸟的人,才能成为一名朝圣者。”
  围坐在桌上的这群人出现了小小的骚动。每个人,包括领事,都心知肚明:朝圣者的数量只有在质数的情况下,才能完成伯劳教会发起的北上朝圣之旅。
  “我是第七个,”海特·马斯蒂恩,圣徒的巨树之舰“伊戈德拉希尔”的船长,巨树的忠诚之音说。宣布之后,一片静寂,海特·马斯蒂恩示意克隆人船员开始上菜,这是登陆前最后一次。
  “这么说来,驱逐者还没有进入星系,是吧?”布劳恩·拉米亚问。她那嘶哑的声音让领事感到颇为奇怪,他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还没有,”海特·马斯蒂恩说,“但我们比他们早不了几个标准天数。我们的设备已经探测到,他们在海伯利安星系的欧特云①中的核聚变小冲突。”
  “会打仗吗?”霍伊特牧师问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和他的脸色一样困乏。没有人自告奋勇应答,牧师转向右边,似乎这个问题本来是在问领事。
  领事叹了口气。克隆人船员开始上酒;他希望上的是威士忌。“天知道这些驱逐者会干什么?”他说,“他们已经不再按照人类的逻辑行事了。”
  马丁·塞利纳斯朗声大笑,手一扬,酒滴溅了出来。“好像他妈的我们这些人按照人类的逻辑行事似的?”他喝了一大口酒,擦擦嘴,又大笑起来。
  布劳恩·拉米亚皱皱眉。“如果马上开战,”她说,“当局会不会不让我们登陆?”
  “我们会获准通行。”海特·马斯蒂恩说。日光透过他头巾的褶皱,照在他微黄的皮肤上。
  “刚逃离战争的死亡虎口,又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伯劳鸟。”霍伊特牧师喃喃自语。
  “大哉宇宙,勿有死亡!”马丁·塞利纳斯吟咏道。声音之响让领事确信,他甚至可以把冰冻沉眠中的人叫醒。诗人喝干最后一点酒,高举着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显然是在和星星干杯:
  “无有死气,勿有死亡,哀呼,哀呼;
  哀呼,希布莉,哀呼,尔之神婴恶毒
  竟令神人瘫痪无能
  哀呼,众弟兄,哀呼,为吾力之不存;
  如苇之畸,萎弱如吾声,
  哦,哦,痛苦,羸弱之痛苦
  哀呼,哀呼,吾麻木之身渐暖……”①
  塞利纳斯突然停了下来,倒了点酒,在他这大段的朗诵之后,众人又陷入一片沉默。另外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领事注意到索尔·温特伯脸上带着笑容,他臂弯中的婴孩扭动着,将他的注意力引开了。
  “那么,”霍伊特牧师踌躇地说,似乎想理清自己早先的一丝想法,“如果霸主的护卫舰离开了,然后驱逐者占领了海伯利安,那他们或许就不会大动干戈了,会让我们干自己的事的。”
  费德曼·卡萨德上校低声冷笑。“驱逐者不想占领海伯利安,”他说,“假如他们把这星球搞到手,他们将掠夺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做他们最想做的事。他们会将城市烧成焦石,把焦石弄成碎片,再用这些碎片当柴火烧。他们会把两极融化,把海洋煮沸,把残盐倒在大陆上腌制出剩下的丁点东西,最后把整个星球弄成一片永世的不毛之地。”
  “那……”霍伊特牧师接过话茬,尾音渐消。
  克隆人搬走汤水和色拉碟,开始上主菜,此时,众人还是沉默不语。
  “你说有一艘霸主战舰在护送我们。”领事对海特·马斯蒂恩说,他们刚吃完烤牛肉和水煮天鱿鱼。
  圣徒点点头,手向上指了指。领事歪着头,向上望去。可是在那旋转的星空中,他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给你这个,”费德曼·卡萨德说着,从霍伊特牧师身边探过来,把一幅军用折迭望远镜递给领事。
  领事点头表示谢意,拇指轻按,打开能量开关,然后扫描了海特·马斯蒂恩所指的那片天空。双筒望远镜的回转晶体以程序化的搜寻模式扫过这片区域,聚焦时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突然,视像凝固住了,模糊,放大,最后,定格。
  当霸主舰船填满整个取景器时,领事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那既不是一艘冲击侦察机预期的模糊种子,也不是一艘火炬舰船的鳞茎状物体,经过电子成像显示,那是一艘糙黑的攻击型航空母舰。这东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只有数个世纪以前的军舰能够与之相比。这艘霸主回旋舰的四幅悬臂格格不入地缩进舰内,形成流线形船体,意欲随时准备开战,它那六十米长的探针和克洛维斯尖器①一样锐利,它的霍金驱动器和聚变舱坐落在发射轴的远端,看上去仿佛是箭的羽饰。

  领事一言不发的将双筒望远镜递还给卡萨德。假如特遣部队已经派出全副武装的航母来护送“伊戈德拉希尔”,那么,迎接驱逐者入侵的,将是如何等级的火力舰队呢?
  “我们要等多久才能登陆?”布劳恩·拉米亚问。她正在使用通信志接入巨树之舰的数据网,不管她发现了什么,还是没发现什么,反正她显得灰心丧气。
  “四小时后进入轨道,”海特·马斯蒂恩咕哝道,“然后飞船登陆还需几分钟。我们的执政官朋友向我们提供了他的私人飞船,搭载我们登陆。”
  “去济慈?”索尔·温特伯问。这是这位学者饭后第一次开口。
  领事点点头。“济慈仍旧是海伯利安上惟一的飞船起运航空港。”他说。
  “航空港?”霍伊特牧师气呼呼的,“我以为我们会直接到北方。去伯劳鸟的王国。”
  海特·马斯蒂恩耐心的摇摇头。“朝圣总是从首都出发,”他说,“抵达光阴冢,需要花上好几天时间。”
  “好几天!”布劳恩·拉米亚厉声说道,“真是荒唐至极。”
  “也许吧,”海特·马斯蒂恩承认道,“但事实就是如此。”
  霍伊特牧师面如土色,似乎刚才那顿饭里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到腹胀难受,即便他几乎没吃一点东西。“你们看,”他说,“难道我们不能换换规矩吗?就这一次,我是说,如果发生了这可怕的战争,诸如此类,就不能换换规矩吗?我们难道就不能在光阴冢附近登录,或者随便哪里,然后直接做完了事?”
  领事摇摇头。“四百多年来,无数太空船或者航空器已经试图抄近路,直接去北部荒野。”他说,“但我不知道谁成功了。”
  “可以提问吗?”马丁·塞利纳斯说,他像个小学生似的开心地举起手,“那么多飞船都他妈的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霍伊特牧师对着诗人蹙紧眉头。费德曼·卡萨德微微一笑。索尔·温特伯说:“领事并没有说那些地方不能接近。人们可以乘船去,也可以乘其他陆地工具去。太空船和航空器也没有消失。它们轻而易举地登陆在废墟或光阴冢附近,也毫不费力地返回到计算机操控的任何地方。仅仅是,飞行员和乘客不翼而飞了。”温特伯将熟睡的婴孩从大腿上抱起,放进脖子上挂着的婴儿筐中。
  “又是这老掉牙的传说,”布劳恩·拉米亚说,“飞船日志怎么说?”
  “什么也没有,”领事说,“没有暴力行为。没有强行入侵。没有航行偏向。没有无法解释的时间误差。没有异常的能量泄漏或损耗。没有任何物理现象。”
  “没有乘客。”海特·马斯蒂恩说。
  领事慢慢的吸了两口气。如果海特·马斯蒂恩是想……开玩笑,这可是领事几十年来与圣徒打交道时,他们第一次显示出一丝萌发的幽默感。领事看向船长那头巾下面的模糊面容,却完全看不出他有开玩笑的意思。
  “多棒的情节啊,”塞利纳斯笑道,“现实中的、基督都为之痛哭的灵魂藻海,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到底他妈的谁策划这摊烂计划的?”
  “闭嘴,”布劳恩·拉米亚说,“老家伙,你喝醉了。”
  领事叹息着。这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一标准小时。
  克隆船员将餐碟清理光,开始上甜点,冰冻果子露,咖啡,巨树水果,卓郎,果子奶油蛋糕,以及由复兴巧克力特别调制的饮料。马丁·塞利纳斯摆摆手,示意不要甜点,而是叫克隆人再拿一瓶酒来。领事细想了几秒钟,要了瓶威士忌。
  “我突然有个想法,”索尔·温特伯在大家正吃着甜点时开口说,“如果我们想要活下去,大家就要互相交谈。”
  “什么意思?”布劳恩·拉米亚问。
  温特伯无意识地摇着婴孩,让其睡在胸前。“打个比方说,这儿有谁知道,为什么伯劳教会,为什么全局会选择他参加这次旅行?”
  没人应声。
  “我想大家都不知道,”温特伯说,“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这里有谁是伯劳教会的成员?或是信徒?就我来说,我是个犹太人,不管我现在的宗教理念是如何的混乱,我肯定不会去膜拜一个有机的杀人机械的。”温特伯扬起眉头,朝桌上的这些人四顾。
  “我是巨树的忠诚之音,”海特·马斯蒂恩说,“很多圣徒相信伯劳鸟是刑罚的化身,他处罚那些不从树根获取营养的人。可是我得说,这纯粹是歪门邪说,根本不存在于《圣约》或是缪尔①的任何相关文献中。”
  坐在船长左边的领事耸耸肩。“我是无神论者,”他边说,边将酒杯举到光亮之处,“我从没和伯劳教会打过交道。”
  霍伊特牧师面无表情地笑了。“天主教会任命我为神父,”他说,“崇拜伯劳鸟,是与天主教的任何教条相抵触的。”
  卡萨德上校摇摇头,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拒绝回答,还是表示他不是伯劳教会的一份子。
  马丁·塞利纳斯张开双臂,“我受洗成为一名路德教徒,”他说,“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支派。在你们的父母还没有出生之前,我帮助创建了禅灵派。我曾经是天主教徒,启示教徒,新马克思主义者,界面狂徒,虔诚的震荡教徒,恶魔信徒,还当过杰克斯之那达地区的主教,保证重生协会的缴费会员。现在,我很高兴得说,我是名单纯的异教徒。”他朝着大家笑了起来,“对一名异教徒来说,”他结束道,“伯劳鸟是一个很容易接受的神。”
  “我对宗教瞧都不瞧一眼,”布劳恩·拉米亚说,“我可不会向它俯首称臣。”
  “我相信,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索尔·温特伯说,“我们中没有人承认加入伯劳教会,然而,他们的眼光却真是独到啊,有数百万名忠诚信徒希望朝拜光阴冢……朝拜他们凶猛的神,他们却单单……选中了我们七个,来进行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朝圣。”
  领事摇摇头。“温特伯先生,你的意思可能说得很清楚,”他说,“但是,我还是无法理解。”
  学者心不在焉地捋着胡须。“看来我们要返回海伯利安的理由实在是太令人动心了,就连伯劳教会和霸主的概率情报局都觉得我们应该返回,”他说,“这些理由中,比如说我的,也许已经众人皆知,虽然餐桌上的诸位对自己的故事心知肚明,但是我肯定,除此之外,没有人会全盘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我建议,大家在余下的几天中分享自己任何其他的故事。”
  “为什么?”卡萨德上校说,“这看上去毫无用处啊。”
  温特伯笑了。“恰恰相反,首先,在伯劳鸟或者其他灾难让我们心烦意乱之时,它至少能取悦我们,让我们这些同路人互相了解,能知道多少是多少。同时,假如我们动动脑子,看看我们究竟有什么相似的经历,吸引了伯劳鸟那古怪的思想,我觉得这样能给予我们很多启迪,来保住我们的性命。”
  马丁·塞利纳斯笑了起来,他闭上眼睛,吟咏道:
  “各自骑跨海豚之背
  靠尾鳍来掌舵,
  无辜之人再次经历死亡,
  他们的伤口再度绽破。”①
  “是列尼斯塔,是不是?”霍伊特牧师说,“我在神学院研究过她。”
  “差不离,”塞利纳斯说,他睁开双眼,又倒了一杯酒,“是叶芝。一个混球,他活着的那年代过了五百年后,列尼斯塔才刚刚在吸吮她老妈的金属乳头呢。”

  “瞧,”拉米亚说,“我们互相讲故事,这有什么好处呢?我们和伯劳鸟会会面,我们告诉它我们想要什么,然后我们其中一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其他人死光光。不是这样吗?”
  “神话的确是这么说的。”温特伯说。
  “伯劳鸟可不是什么神话,”卡萨德说,“它那钢铁之树也不是。”
  “那么,为什么要讲故事?”布劳恩·拉米亚边问,边戳起最后一块巧克力酪饼。
  温特伯轻轻的抚摸着熟睡的婴孩的后脑勺。“我们生活在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中,”他说,“霸主公民中,每一百万人中,就有一人不是沿着环网旅行,而是在星际间游历,我们正是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我们各自代表着自己过去的一个特有时代。比如说,我,已经六十八标准年龄,但是由于旅行带来的时间债,我那六十八年已经横跨了霸主一个世纪的历史了。”
  “那又怎样?”他旁边的女人说。
  温特伯张开手,指着桌边的所有人。“我们这些人代表一个个时间孤岛,同时也代表彼此分隔的观点海洋。或者,说得更通俗一点,就好比我们每一个人都拿着一整块拼图的一小块,自从人类第一次登陆海伯利安以来,没有人知道这拼图的全貌,”温特伯挠挠鼻子,“这是一个谜题。”他说,“说实话,这个谜激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即使这是我最后一星期来享受它们了。我很乐意看到智慧的闪光,即使不成功,能够解这个谜,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同意,”海特·马斯蒂恩冷漠地说道,“我没想到过这一点,不过,我可以理解,在我们面对伯劳鸟以前,讲故事是个明智之举。”
  “但是要是有人撒谎呢?”布劳恩·拉米亚问。
  “这无关紧要,”马丁·塞利纳斯笑道,“妙就妙在这上面。”
  “我们应该投票解决,”领事说道。他想起梅伊娜·悦石曾说过这群人中有一人是驱逐者的间谍。听故事,会把间谍揭露出来吗?领事笑了起来,觉得间谍这一想法真是愚蠢透顶。
  “谁说我们是一帮快乐的小民主家?”卡萨德上校漠然地问道。
  “我们最好这样做,”领事说道,“为了达到我们各自的目标,我们大家必须一起抵达伯劳鸟的地盘。我们需要一种方法,来进行抉择。”
  “我们可以选一个领导者。”卡萨德说。
  “去他娘的。”诗人的口气滑稽得很。桌上的其他人也摇头不赞成。
  “好吧,”领事说道,“我们来投票。这是我们第一个决定,是温特伯先生提出来的,大家看看,是不是要把我们过去和海伯利安的联系说出来。”
  “要么同意,要么否决,”海特·马斯蒂恩说,“要么我们每一个人都分享自己的故事,要么不讲。我们少数服从多数。”
  “那就这样,”领事说,他突然很想听听其他人讲述他们的故事,同样,他也确信自己不会讲他自己的故事,“有谁赞成讲故事?”
  “同意,”索尔·温特伯说。
  “同意,”海特·马斯蒂恩说。
  “完全同意,”马丁·塞利纳斯说。“我可不会错过这场持续一个月在粪坑里兴奋洗澡的滑稽戏的。”
  “我也赞成,”领事说完,让他自己也觉得诧异万分。
  “有谁反对?”
  “我不愿意,”霍伊特牧师说,声音无精打采。
  “我觉得这主意蠢透了,”布劳恩·拉米亚说。
  领事转向卡萨德。“上校?”
  费德曼·卡萨德耸耸肩,不置可否。
  “计票如下:四张赞成,两张反对,一张弃权,”领事说,“赞成者多数。那谁先开始说?”
  毫无动静。马丁·塞利纳斯在一小片纸上写着什么,最后抬起头来。他把纸撕成好几片碎片。“我记下了一到七,总共七个数字,”他说,“抓阄决定讲故事先后吧?”
  “听上去真是幼稚。”拉米亚说。
  “我是个幼稚的家伙,”塞利纳斯脸上带着色鬼的笑容,回应道,“大使先生,”他朝领事点点头,“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用来做帽子的镀金枕头?”
  领事递过他的三角帽,折迭的纸片扔进了帽子中,传给了众人。索尔·温特伯第一个抽,马丁·塞利纳斯最后一个。
  领事打开纸片,确认没有人看得见。他是第七个。他如释重负,就像空气从打满气的气球溢出一样。他推断,情况很有可能是,在轮到他讲故事之前,事情会干预进来,打断讲故事的环节。或许战争会让事情不切实际。或许大家会对故事失去兴趣。或许国王死掉。或许马死掉。或许他可以教马说话。①
  没有威士忌了,领事想。
  “谁第一个?”马丁·塞利纳斯问。
  片刻的静默,领事听到树叶和着微风飒飒抖动的声音。
  “我,”霍伊特牧师说。牧师的表情显示出他正忍受着活活的痛苦,这种表情,领事曾经在那些并处于晚期的朋友脸上见到过。霍伊特摊开纸片,上面清楚地涂着一个大大的“!””。
  “好,”塞利纳斯说,“开始。”
  “现在?”牧师问。
  “干嘛不?”诗人说。他至少喝了两瓶酒,但仅有的迹象是,圆脸上微现出一点深晕,某种魔力倾附在他弯弯的眉毛上。“离降落还有几小时,”他说,“我打算睡个觉,把冰冻沉眠的痛苦甩掉,然后我们安全着陆,安顿在当地人那儿。”
  “我们的朋友的看法是,”索尔·温特伯轻声说,“每天午餐后的几小时是讲故事的最佳时间。”
  霍伊特牧师叹息着,站起身。“等一会。”他说完,便离开了餐桌。
  过了几分钟,布劳恩·拉米亚说:“你们觉得他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不,”雷纳·霍伊特说,他从木梯子(一个主干楼梯)的顶上爬了出来,“我需要这些,”他把两本又小又脏的笔记本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可不能照着祷告本逐字逐句读啊,”塞利纳斯说,“魔术师,我们要讲我们自己的荒诞故事。”
  “他妈的,给我闭嘴!”霍伊特叫道。他在脸上画着十字,手触到胸前。这一夜,领事第二次发觉,他正在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抱歉,”霍伊特牧师说,“不过,假如要讲我的故事,我必须同时讲述其他人的故事。这些日记属于一个人,当初我为什么来海伯利安,今日又为何返回,正是为了这个人。”霍伊特深深地吸了口气。
  领事触摸着日记。它似乎曾罹患火难。“你的朋友是个怀旧的人,”他说,“假如他仍旧书面记日记的话。”
  “是的,”霍伊特说,“假如你们都准备就绪了,那我就开始讲了。”
  桌边的众人点点头。在就餐台下,一千米长的巨树之舰正在冷夜中航行,生命的脉动无比强烈。索尔·温特伯将熟睡的宝宝从婴儿筐中抱起,小心地放在地上一块加了衬垫的毯子中,就在他座位边上。他拿出通信志,将它放在毯子边上,按了下触显,设定成噪声模式。这一星期大的婴孩趴在那,睡着。
  领事伸了个懒腰,抬头发现了一颗蓝绿相间的星星,那就是海伯利安。他看着它慢慢变大。海特·马斯蒂恩把兜帽往前拉,整张脸埋在阴影之下。索尔·温特伯点上烟斗。其他人则加了咖啡,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椅子中。
  马丁·塞利纳斯看上去则是听众中最生龙活虎,最期盼的一位了。他身体前倾,小声吟道:
  “他说:‘好罢,
  既然这故事游戏,得由在下我率先,
  那请以上帝之名,欢迎最短第一签!
  诸君友听吾道来,策马骑乘走向前。’
  朝圣众耳闻此语,当下便不再停歇,
  讲者立刻就开始,欢乐笑意布满脸,
  完整故事和陈述,全数皆写在下面。”①
或许您还会喜欢:
新月集
作者:佚名
章节:38 人气:0
摘要:我独自在横跨过田地的路上走着,夕阳像一个守财奴似的,正藏起它的最后的金子。白昼更加深沉地投入黑暗之中,那已经收割了的孤寂的田地,默默地躺在那里。天空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男孩子的尖锐的歌声。他穿过看不见的黑暗,留下他的歌声的辙痕跨过黄昏的静谧。他的乡村的家坐落在荒凉的边上,在甘蔗田的后面,躲藏在香蕉树,瘦长的槟榔树,椰子树和深绿色的贾克果树的阴影里。 [点击阅读]
旗振山疑云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J报社大阪支社的总编富永拜访浅见家,那是l1月1日的事。那天是星期天,可对于浅见光彦来说,不管是周末还是假日都与他无关。浅见昨晚深夜才从四国松山旅行回来,一回来就埋头工作到凌晨。因为约定后天之前要完成的稿件,比预定的晚了许多,虽然老记挂着这件事,可人终究敌不过睡魔。一直坚持到凌晨4点20分,本想打算稍事休息,没想到脑袋一落枕头,就沉沉睡过去了。“少爷!少爷!快起来。 [点击阅读]
无人生还
作者:佚名
章节:71 人气:0
摘要:varcpro_id='u179742';varcpro_id='u179742';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新近离任退休,现在正在头等车厢的吸烟室里,倚角而坐,一边喷着雪茄烟,一边兴致勃勃地读着《泰晤士报》上的政治新闻。沃格雷夫放下报纸,眺望窗外。列车奔驰在西南沿海的萨默塞特原野上。他看了看表,还有两小时路程。 [点击阅读]
无声告白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第一章莉迪亚死了,可他们还不知道。1977年5月3日早晨6点30分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莉迪亚已经死了,他们只清楚一个无伤大雅的事实:莉迪亚来不及吃早餐了。这个时候,与平常一样,母亲在莉迪亚的粥碗旁边放了一支削好的铅笔,还有莉迪亚的物理作业,作业中六个有问题的地方已经用对勾标了出来。 [点击阅读]
无妄之灾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薄暮时分,他来到渡口。他大可早就来到这里。事实上是,他尽可能拖延。先是跟他的一些朋友在“红码头”午宴;轻率、散漫的对谈,有关彼此都认识的一些朋友的闲话——这一切只意味着他内心里对他不得不去做的事退缩不前。他的朋友邀他留下来喝午茶,而他接受了。然而最后他知道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的时刻终于还是来到了。他雇来的车子在等着。 [点击阅读]
日常生活的冒险
作者:佚名
章节:5 人气:0
摘要:1读者可曾想象过接到这样来信时的辛酸味?信上说,你的某一尽管时有龃龉,但长期来常挂心间交谊甚笃的好友,不意在某个远如火星上的共和国的哪个陌生处所,原因不明,轻生自尽了。在弱小的兽类世界,想来也有像遇到较强兽类,将其坚实头颅,如同软蜜饯似地一下咬碎一类的残酷体验,但在人类世界,以我目前的想法,即此便是辛酸不过的体验了。 [点击阅读]
日本的黑雾
作者:佚名
章节:86 人气:0
摘要:松本清张是日本当代着名的小说家,一九〇九年生于福冈县小仓市。高小毕业后,曾在电机厂、石版印刷厂做过工,生活艰苦。自一九三八年起,先后在朝日新闻社九州岛分社、西部总社、东京总社任职,同时练习写作。一九五〇年发表第一篇作品《西乡钞票》,借明治初期西乡隆盛领导的西乡军滥发军票造成的混乱状况来影射战后初期日本通货膨胀、钞票贬值的时局。一九五二年,以《〈小仓日记〉传》获芥川奖,从此登上文坛。 [点击阅读]
日瓦戈医生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0
摘要:精彩对白Gen.YevgrafZhivago:Tonya,canyouplaythebalalaika?日瓦戈将军:冬妮娅,你会弹三弦琴吗?Engineer:Cansheplay?She'sanartist!工程师:她会弹吗?她是个艺术家!Komarovski:Igivehertoyou,YuriAndreavich.Weddingpresent.科马罗夫斯基:我把她给你,尤里,结婚礼物。 [点击阅读]
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作者:佚名
章节:21 人气:0
摘要:《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作者简介奥德丽·尼芬格(AudreyNiffenegger),视觉艺术家,也是芝加哥哥伦比亚学院书籍与纸艺中心的教授,她负责教导写作、凸版印刷以及精美版书籍的制作。曾在芝加哥印花社画廊展出个人艺术作品。《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是她的第一本小说。 [点击阅读]
时间机器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时间旅行者正在给我们讲解一个非常深奥的问题。他灰色的眼睛闪动着,显得神采奕奕,平日里他的面孔总是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但是此刻却由于激动和兴奋泛出红光。壁炉里火光熊熊,白炽灯散发出的柔和的光辉,捕捉着我们玻璃杯中滚动的气泡。我们坐的椅子,是他设计的专利产品,与其说是我们坐在椅子上面,还不如说是椅子在拥抱和爱抚我们。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