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恶魔之魂 - 第十八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伊利丹脑中满是黑暗的想法。他已经按罗宁要求的那样找到了他哥哥,而这却只是让他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不足与失败。虽然哥哥与他俩人都深爱着的女人目前的境遇岌岌可危,但他已经不管这些了;最重要的是玛法里奥在他面前出尽了风头,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个竞争对手得到了泰兰德的欢心。他那位木讷的哥哥误打误撞便获得了一份超级大礼,而伊利丹呢,他一直在为她奋斗着,可到头来他的努力却无从表达,只剩一颗空虚而寂寞的心。
  伊利丹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劝他忽略这些去帮他们,至少他应该帮帮泰兰德,因为她已经落入了那些效忠于燃烧军团的恶势力手中。
  燃烧军团。伊利丹常常想自己如果在艾萨拉女皇和上层精灵手下做事是不是会有更好的发展,现在看来这些精灵必然要从与恶魔们的合作中获益匪浅了。克拉苏斯和罗宁都宣称燃烧军团会毁灭所有的生命,包括女皇的臣民,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艾萨拉要加入他们一方?上层精灵只需关掉传送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了。如果他们决定让它开着,那是因为他们觉得那样会更好。
  伊利丹吼了起来。他的头脑被一些自相矛盾的想法和观念叨扰着,几天前还让他厌恶的观点现在却久久挥之不去。他朝旁边看去,只见罗宁正率领着月亮守卫们施法,这人似乎一旦得到了这个位子就不会放弃的。现在,除了他哥哥之外,罗宁和拉芬克雷斯特都背叛了他……
  伊利丹!玛法里奥的呼唤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加歇斯底里。
  伊利丹封闭了自己的意识,不让喊声再次进入。泰兰德从萨特的手中滑了下来,但还是安全地落到了地上。她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这更让玛法里奥相信她一定在什么时候被哈维斯施法了。
  前任参事按住肩上箭头深深插入的地方,血从伤口涌出。哈维斯的伤倒是小事,不过他变得更加恼怒了。他拼命往外拔箭头,但还是没能拔出来,无奈中只好将它折为两段。
  其他的萨特也遭到了袭击。一个摁着玛法里奥的家伙突然间疯狂地颤抖起来,之后面朝前方倒了下去,原来是与刚才相同的一支羽箭射中了他肩胛骨之间的部位。
  德鲁伊将他那只可以活动的手伸进一只口袋中,把拿出的东西扔到另一个抓着他的萨特脸上。那家伙捂着眼睛大叫起来,一根在塞纳留斯的指导下收集起来的药草烧着了那儿的软组织。他跌在一旁,再也不管他的囚犯了。
  玛法里奥并没有回头寻找那个救他的人,而是拔出小刀朝那个瞎了眼的怪物脖子上砍去。萨特倒下后,德鲁伊又通过风的帮助,将刀扔向哈维斯。
  虽然受了伤,但哈维斯还是非常轻松地躲了过去。他朝一旁稍稍瞥了一眼,只见另外三个萨特正试图稳固传送门,接着他把目光转向泰兰德,还想伸手抓她。
  第三支箭射在了离他的蹄子只有几英寸远的地面上,他朝那几个没有施法的萨特挥了挥手。
  三个萨特两个对付玛法里奥,另外一个去找那个隐藏着的射手。德鲁伊再次把手伸进口袋里,然后向一个跑上来的怪物扔出一颗小球状的种子。
  萨特往后一退,种子在他面前落了地。然而正当他得意地露出笑容时,种子忽然炸开,一种白色粉尘状的物体包围住了他。萨特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最后终于跪倒在地上,即使这样,他的痛苦仍然没有减轻。
  玛法里奥向第二个怪物也扔了一颗,但却没有扔准。那怪物扑到他身上,用爪子卡住了他的喉咙。玛法里奥看到这家伙身后的哈维斯正试图抱起泰兰德,但箭伤现在终于成了阻碍他行动的累赘,最后他只得改用他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拖着泰兰德走向传送门。
  玛法里奥担心受伤的哈维斯还是能达到他的目的,便在脑中飞快地搜索可以解决目前这一危机的法术。萨特大声地嘲笑他,并用爪子刮擦着他的下巴。长角怪念起一些咒语,德鲁伊感觉他的脖子周围越来越热,好像那里有一个令人窒息的衣领一样。
  就在这时,战场转移到了这座小山上。
  相持中的精灵和恶魔都涌向了这片区域。一些后退的士兵与拖着个俘虏的哈维斯撞到了一起,萨特大叫一声,仅用爪子就从后面割下了一个倒霉蛋的头颅。
  但仅凭哈维斯一人之力绝对阻挡不了潮水一般的部队。周围一片混乱,制造传送门的几个萨特正竭尽所能让这道门不致消失。
  而玛法里奥也快要窒息了。扑在他身上的萨特举起了一只爪子,显然是想扒开德鲁伊的胸膛。玛法里奥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口袋,随便抓了一样东西扔进敌人张着的嘴里。
  怪物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放开了德鲁伊,此刻后者才不再有窒息的感觉了。怪物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眼睛继续张大。玛法里奥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热气从这个恶棍身上散发出来。
  怪物不断地挣扎着,突然一团火烧着了他的身体,并且快速而有效地包住了他。他尖叫起来,身体开始发黑,火焰吞噬了他的肉体。
  德鲁伊觉得一阵恶心,便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在他和塞纳留斯最近一次见面的时候,半神教过他怎样利用一些植物的种子和果实中藏有的热量,并将其增强千倍的方法。玛法里奥刚才扔进萨特嘴里的那个肯定是那些事先准备好的种子了。
  吞下种子几秒钟后,那个怪物就灰飞烟灭了,除了几根烧焦的骨头外什么都没留下。沙恩杜教给他的东西,有一些他并没有理解其中的要义。然而现在,他才明白半神教他的每一招都很有用。看来确实没有任何东西能与自然的力量相提并论了。
  他往那个死去的萨特身后看去,又发现了哈维斯。另一个萨特已经过去帮助他们的头领了,现在两个怪物正一前一后抬着泰兰德。不过当哈维斯回头看到德鲁伊朝他跑来时,便将泰兰德留给了他的手下,自己去对付玛法里奥。
  哈维斯用一只蹄子猛击了一下地面,大地摇晃起来,玛法里奥和好几个战士都跌倒了。地上出现了一道裂缝,朝着德鲁伊的那里迅速延伸。在被裂缝吞没的一刹那,玛法里奥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通往德鲁伊那边的道路已经清理干净,哈维斯慢慢地朝他的对手靠近。他低低地笑着,笑得如此恐怖,让玛法里奥感到毛骨悚然。
  “想要再做一次英雄,你必须做点正事。”可怕的怪物嘲笑着说,“你不该这样在烂泥地上爬,气喘吁吁地等死。”
  玛法里奥伸手去掏口袋,但是哈维斯更快一步。他的爪子挥了一下,德鲁伊腰带上的东西就全飞走了。
  “请你不要再用那种东西了。”哈维斯靠近的同时身体好像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像一个动物了,“伟大的萨格拉斯希望你能活着,不过现在我斗胆违抗一次他的命令。看到你的弟弟和那个女人,他会满意的……”

  塞纳留斯教导玛法里奥要关爱所有的生命,但此刻德鲁伊心中只有仇恨。他扑向哈维斯,揪住他想把他摁倒在地。
  哈维斯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掐住了玛法里奥的喉咙,将他举着来回晃荡起来,看到德鲁伊双手无望地四处乱抓的样子,他显得格外高兴。“也许我该让你留口气的,玛法里奥·怒风……”他取笑着说,“如果我压抑住我所有的仇恨的话,就该那样。”
  想到泰兰德和伊利丹还在燃烧军团的手里,玛法里奥挣扎得更厉害了。他奋力踢出一脚。
  他的脚跟碰到了哈维斯受伤的肩膀,踢得那个折断的箭头又往深处扎了一点。
  这一次,萨特头领叫出了声。他松开手,德鲁伊掉了下来。后者滚到一边,然后挣扎着走上前去。
  “你背叛了太多的人。”德鲁伊对哈维斯说,“你伤害了太多的人,参事大人。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别人了,决不!”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从你开始,从现在开始,这里只会有生命,而没有死亡。”
  哈维斯黑红色的眼睛发出光芒,他的笑容里只有邪恶。黑暗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不过是德鲁伊首先出击,木制的箭头让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断裂的箭头突然变得完整了,随后长出了根须。无论萨特原本打算使用什么魔法,现在他只想停下来再次试图把箭从肩膀上拔出来。但是玛法里奥的魔法不只可以让它扎根,那些根须也在伤口里面生长着,靠着汲取哈维斯的体液为生。
  哈维斯的身体变得像死鱼一样肿胀起来。他并不觉得痛苦,而是愤怒地吼叫着,并用燃烧着的手掌触碰那株正在成长的植物,想把它烧了。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哈维斯又尖叫了起来,因为根须已经和他的躯体纠结在一起,他的感觉和根须的感觉是一样的。
  哈维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爪子开始分节,还生出了逐渐萌芽的新叶,简直成了一根根小树枝。他的角也伸展出去,变成了又粗又高的树枝,上面也有树叶在生长。哈维斯还没有完全变成一棵树——然而,他的身体正在给玛法里奥的植物提供着营养和构成要素。
  “我们之间不会就这样结束的,玛法里奥·怒风!”哈维斯终于喊出声来,“不……会……的!”
  德鲁伊不为所动。虽然哈维斯用自己的强力意志在拼命反抗,而且周围的战斗让玛法里奥有些分心,但他必须完成施法。“会结束的。”他低语着,这话更像对自己而不是对哈维斯说的,“必须结束。”
  随着最后一声狂吼,哈维斯不见了,德鲁伊由一支木箭创造出的大树也彻底长成了。哈维斯的皮肤上出现了斑点,接着变成了一层厚厚的树皮;他那似乎仍在叫喊的嘴成了一个中空的木节;一直延伸到他蹄子上的树根深深地钻到地下,固定了他的位置。他周围的战士们也四散跑开了。
  在一大片荒芜与废墟之中,一颗高大而伟岸的橡树伸展出它那蓊郁葱茏、绿意盎然的枝叶,树荫遮挡着山腰的某处。此刻,所有的嘲弄在生命面前都黯然失色。
  玛法里奥喘着气,跪在了地上。他想站起来,但是双腿却使不上力。他施法对付哈维斯的强力意志时透支了太多体力。虽然身旁仍旧激战连连,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在树下蜷着身子,永远睡下去。
  突然他的脑中出现了泰兰德的脸庞。
  “泰兰德!”虽然身体像被捆着千条铁链一般,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起初只看到精灵战士和恶魔,最后终于发现了那三个正在施法的萨特。几码外,第四个怪物正抱着泰兰德往那道透着邪气的传送门里走。
  “不!”他呼唤风的帮助。风在那个萨特身旁回旋着,不断地击打着他,而后者则正在慢慢接近目标。玛法里奥还是感到疲累,不过他仍旧拼命朝女祭司和怪物那边赶。
  这时,另一支箭射中了萨特的胸口。他踉跄了一下,面朝自己的同伴倒了下去。泰兰德的身体从他手中滑了下来,然而风似乎能感应到德鲁伊的想法,是它让女祭司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玛法里奥又一次在心中感谢了风和那位暗中助战的同伴,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跑了起来。他艰难地朝着泰兰德前进,每一步都是一场战争。是眼前的那个女人支撑着他向前。
  然而,正当他靠近她的时候,三个萨特中的一个突然离开了同伴。传送门开始闪烁起来,也越来越不稳定
  那个长着蹄子的怪物抱起了泰兰德。
  玛法里奥已经叫不出声音了。只见他猛扑了过去,但却扑了个空。有个什么东西呼啸着飞过萨特的头部,擦伤了耳朵,血滴到了他肩膀上。虽然受了伤,那个可怕的家伙还是紧紧地抱着猎物,然后他纵身一跳,进入了传送门里——
  他和泰兰德都消失了。
  另两个萨特也跟着他在传送门关闭的一刹那跳了进去。第三个怪物逃走以后,黑色的传送门也跟着消失得全无痕迹。
  这样,玛法里奥救出泰兰德的愿望成了泡影。
  事已至此,情何以堪。玛法里奥瘫倒在原地,全然不顾周遭惨烈的战斗,以及向他慢慢逼近的战场。他又一次打败了哈维斯,那个招来燃烧军团的家伙再也不会用他肮脏的手去做坏事了……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泰兰德不见了。更糟的是,她被恶魔们抓走了。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天空渐渐发暗,似是某种不祥之兆,但这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对玛法里奥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失败了。
  失败了。
  天上落下了雨滴,似在回应他的眼泪。雨水开始飞速倾泻而下,奇怪的是,只有玛法里奥一人游离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之外。电闪雷鸣的天空正是他那颗狂躁而阴郁的心的真实写照。没有了泰兰德,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然而明白却并没有任何好处。
  狂风怒号,仿佛在为失去心上人的玛法里奥而哀悼。风暴击打着一切,山坡上那棵新生的大树也在不停地摇颤,只有意乱神迷的他还在风中久久不愿离开……
  终于,有一个声音将他从绝望中唤醒,先是在他的大脑深处震击着他,接着又在他的耳畔不停地回响。玛法里奥捂住耳朵,不想去听,试图回到笼罩着他的阴郁心绪中去。然而,声音并没有消失,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玛法里奥!玛法里奥!你必须让自己摆脱这种状态!快点,要不你会淹没一切的!”
  他熟悉这个声音,想要听而不闻却又不能。声音中警告的语调迫使德鲁伊最终不再沉迷于内心的世界,开始关注外面的世界。
  玛法里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场自然灾害之中。
  雨下得如此迅猛、如此狂暴,势不可挡地席卷了地上的一切。有趣的是,除他之外,那棵新树不知怎么地也没有受到暴风雨的影响。
  “怎么了——?”玛法里奥脱口而出。但是他刚出声,却也突然受到了暴雨的袭击。他倒在泥泞的地面上,倾盆而下的大雨不断地捶打着他。

  这时,伴着无止无尽的雨水与尖声呼啸的狂风,一个巨大的身影飞向了他的头顶。玛法里奥朝上看去,发现一个长着翅膀的巨大飞行物正在下降。他想起了女半神阿维娅娜,猜想着这是不是她的亡魂形态。但他不是她的那些鸟类和飞兽,她不会仅仅因为自己而破例赶来的。
  一阵隆隆声让他辨出了这个身影。“精灵!呆着别动!现在一片混乱,我很难集中注意力,我可不希望不小心撞到你。”
  克莱奥斯特拉兹用一只巨爪抓住他,将他拉到空中。红龙勇敢地与风雨拼争,不过显然,每上升一英寸都是那么艰难。玛法里奥知道红龙不在最佳状态。事实上,克莱奥斯特拉兹能在和耐萨里奥的战斗中存活下来就已经让他很吃惊了。
  他们一边上升,玛法里奥一边朝下望去,看清了一些东西。交战双方都在撤退,恶魔们已经退到了被耐萨里奥破坏的那块地方,精灵军也在向反方向疾走。双方都在和一个新出现的危险的敌人——暴雨作战。雨水造成了泥石流,并让道路泥泞难行。一座高山滑坡了,整个倒向一群恶魔守卫。一只夜刃豹陷入了柔软潮湿的泥土中,四爪已经毫无用处。它从山脊上滑落下来,和主人一起都摔死了。
  在这场大灾难中,玛法里奥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从他刚刚所在的小山上艰难地往下走。泥浆涌到这个精灵小姑娘的身上,将她埋了一半。上方的一大片山地似乎快塌下来了,到时候她肯定是逃不过的。
  小姑娘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一张弓。
  “等等!那儿!”他对克莱奥斯特拉兹喊道,“帮帮她!”
  红龙想也没想,就朝地面上的那个受困的女孩飞去。她还在死命地挣扎,并没有注意到空中的巨兽。克莱奥斯特拉兹用爪子抓住她,她惊声尖叫起来。红龙把她从那些能致人死命的烂泥里拖了出来,并将她拉向空中。
  “我不会伤害你的!”克莱奥斯特拉兹大声告诉她。小姑娘显然不相信他,但还是安静了下来。她看到红龙的另一只爪子里抓着玛法里奥后,才终于说话了。
  “泰兰德小姐!在哪儿——”
  德鲁伊摇摇头。她垂头丧气地倾向前去,哭了起来。即使在这时,她还牢牢地抓着那张弓。
  玛法里奥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暴风雨上。这场大雨来得如此怪异,又是如此突然,看起来不像是燃烧军团所为,也不是他的同胞干的,即使伊利丹也决不会让局面变得如此不可收拾。
  他抬头望去,看看是不是那头黑龙又回来了。然而,眼前并没有耐萨里奥或者那个可怕的神符的影子。那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场灾难性的暴风雨呢?
  他向克莱奥斯特拉兹提出了这个问题,不过回答的人却不是红龙。有一个正紧紧抓住龙颈的身影,一层闪着金光的防护罩让他得以免受风雨的侵袭。只听他说:“是你,玛法里奥!是你让暴雨降落到这个世上的!”
  他抬头注视着克拉苏斯。他最后一次看到后者是在魔法师被受惊的坐骑带走的时候。克拉苏斯身体状况似乎还是不太好,脸庞侧面的伤口依然红得发亮,但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坚定地参与着一切。
  然而,他的话还是让德鲁伊糊涂:“什么意思?”
  “这次风暴由你的痛苦而生,德鲁伊!它外化了你绝望的心情!如果想让大家活下来的话,你必须让风雨停止,必须重新燃起希望。”
  “你疯了吧?”
  虽然这么说着,但玛法里奥还是对这场暴雨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伸出手去。塞纳留斯曾教给他感受整个大自然的方法,现在他就是用这种方法触摸着那雨滴,然而最终的感觉却让他厌恶。他并不讨厌风雨本身,而是讨厌他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这场暴风雨的一部分,是他用悲伤与绝望造成了这场灾难。大雨不仅打击了敌人,也让自己的同胞陷入了困境。
  德鲁伊暗自思忖:我现在简直跟恶魔和黑龙一样可怕了!
  克拉苏斯一定是揣摩到了他的心思,只听他说道:“玛法里奥,你不能让这种情感淹没了你的理智,这件事的发生只是个偶然。你应该从情感中汲取动力,去雪中送炭,而不是火上浇油!”
  然而,雪中送炭为了谁呢?德鲁伊又想到了泰兰德,她已经落入燃烧军团首领手中。失去了她,他找不出奋斗的理由。
  不过也正是泰兰德最终帮助他驱散了阴郁的心绪。她一定不喜欢这场风暴,她曾经竭尽全力挽救同胞们的生命。玛法里奥已经让泰兰德失望了,如果他对暴雨听之任之的话,还会辱没了她的名声。
  他往小姑娘那边瞥了一眼。为了救女祭司,她显然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危险。她太小了,连当一个见习女祭司都没有资格,却不顾萨特和恶魔们的威胁,运用自己的弓术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事情。
  沉思着的玛法里奥看着小姑娘在风中哭泣,感觉自己对泰兰德的感情再次迸发出来。他不再犹豫,他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暴风雨,试图用自己的意志控制这风、这云……以及自然界中所有参与制造这场灾难的东西。
  风还在变幻,雨仍在倾泻。慢慢撤退的精灵军这边雨渐渐小了,而燃烧军团则在被耐萨里奥肆意蹂躏过的土地上四散奔逃,他们那边的暴雨却来得更猛烈了。面对这样的坏天气,玛法里奥试图力挽狂澜,他不停地摇颤着脑袋,想将自然的力量全部转移到恶魔那边去。
  玛法里奥周围的雨停了。很明显,暴雨正在朝艾萨琳那边移去。
  玛法里奥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成功了。
  他颓然倒在了红龙的巨爪里。克拉苏斯在他头顶上叫道:“干得好,德鲁伊!干得好!”
  他不止一次、而是两次施展了惊人的法术,他本应为自己赞叹,甚至连塞纳留斯也应该会这样做的。然而,玛法里奥脑中却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没有能够救出泰兰德。
  而这,也让所有的一切都天差地别了。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玛法里奥的绝望造就了它的无情,无情的大雨不断地驱赶着燃烧军团。雨过天晴之时,恶魔们离艾萨琳只有两天的路了。
  不巧的是,暗夜精灵们无法聚集足够的军力,因此也就无法追得太远。在耐萨里奥制造的火山区的另一面,精灵守军们都在一边养伤一边重组部队。对很多人来说,和科塔勒斯·拉芬克雷斯特大人的死相比,暴风雨、恶魔之魂,还有其他东西造成的破坏都不算什么了。
  由于没有能力为他举行一个合乎礼仪的葬礼,暗夜精灵的指挥者们只好尽量想别的办法。按星眼的命令,由六头夜刃豹拖着一部四轮车几乎要穿过整支部队,四轮车上躺着死去的贵族,他双臂交叉,手中插着本部战旗,身体周围环绕着夜百合做的花环。车子前方,一队黑鸦堡的士兵在前方开路。而后面则有另一队人马护驾,阻止哭泣的群众中试图去触摸遗体的精灵,以防止尸体掉在地上。一路上,传令官吹起哀鸣的号角,警示着这支送葬礼仪队前头任何想靠近过来的精灵。

  这一切都完成之后,拉芬克雷斯特的遗体与所有客死他乡者葬在一起。玛法里奥硬着头皮请求克莱奥斯特拉兹帮忙做一件可怕的事情,而红龙爽快地答应了。
  围观的有好几百个精灵,他们都在能够看清却又不会有危险的区域站定。红龙只喷了一次火,尽管周围潮气很重,但他确信尸体能够烧起来。
  拉芬克雷斯特和其他死者的遗体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着。玛法里奥此刻很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但有一个人却老是在他跟前转悠,她就是试图营救泰兰德的那个小姑娘。珊蒂斯——她这样叫自己——总是不停地用许多问题来叨扰他,内容都是有关他什么时候去找女祭司的。玛法里奥心里很难过,对她的问题也无言以对,最后为了摆脱她的纠缠,只好让其他女祭司来照顾她。
  星眼被同僚们推举为最高司令官,他已遍察全军,看看有没有其他叛徒存在。和刺客有牵连的两个士兵在一系列毫无结果的审讯之后已经被处死。星眼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便开始考虑精灵军下一步的战略战术。
  在布洛克斯和加洛德的陪同下,克拉苏斯和罗宁前去劝说新任司令官向别的种族求救以组成联军,然而他们受到的待遇比先前还要冷淡。
  “科塔勒斯在这个问题上定过规矩,我必须尊重他的意思。”这个瘦高个的贵族一边说,一边闻了一下那些白色粉末。
  讨论就此结束,但对于此事的关注却还在继续。燃烧军团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恢复元气,而阿克蒙德也会很快重新调集部队来对付暗夜精灵。大家一致公认,这个恶魔头领下一次将会更加疯狂,疯狂到精灵守军前所未见的可怕程度。
  即使暗夜精灵成功地阻止了侵略者前进的脚步,甚或把敌人逼回了艾萨琳城门口,但是如果传送门一直开着,而上层精灵和恶魔们又成功地将其加固,那么这些成功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暗夜精灵可以干掉成千上万的恶魔,甚或攻到皇宫那边……但如果萨格拉斯来到了他们的世界,一切的努力就都会归零。这是一个能够在挥手之间、眨眼之间横扫千军的恶魔。
  这让克拉苏斯下了狠心。为了避免那件看来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对聚集在他周围的众人说出了仅有的一个解决办法。
  “拉芬克雷斯特战略有误。”他坚持道,全然不顾自己的话有损死者英名,“而星眼又不听良言。如果所有的种族不能团结起来的话,那么卡利姆多——这个世界——就会被毁灭。”
  “但是星眼大人是决不会去和他们谈判的。”加洛德指出。
  “那我们就替他去谈……”魔法师看着每一个人,“从前我们想依靠龙族而不成,现如今他们根本就不在我们考虑中了……克莱奥斯特拉兹已经去侦察他们的动向了,但我担心只要耐萨里奥掌握着神符,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因此,我们必须去联络矮人,牛头人,熊怪……我们必须说服他们去帮助这些不屑受助的家伙。”
  罗宁摇了摇头说:“其他种族的人未必会对几乎和燃烧军团的一样希望看到他们被铲平的种族施以援手,这其中都有几个世纪的仇恨了,克拉苏斯。”
  瘦削的魔法师阴着脸,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转向那座看不见的精灵都城:“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了。燃烧军团的刀剑,或者恶魔之魂的邪恶力量,这些都让我们必死无疑了。”
  对于这话,大家都无从辩驳。玛法里奥是他们当中唯一不在场的人。过去的几天中,他一直寻找着什么。这一切源于一个计划,一个孤注一掷的计划。他觉得,只有一个人能够疯狂到与他同行。德鲁伊想去找泰兰德,希望侥幸能把她从恶魔手中救出来。军中众将只有一人可能与他所见略同,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寻那位理想中的同行者,好一起去执行这个近乎自杀的方案。
  然而他的弟弟,伊利丹,却没了人影。
  最后,他鼓起勇气来到了月亮卫队的驻地,假装要与弟弟商谈未来的进军事宜,找到了精灵法师中级别最高者。
  玛法里奥走进的时候,这个头上一毛不剩的、留着淡淡胡须的暗夜精灵抬起了头。虽然月亮守卫们并不信奉德鲁伊,但看到他法术的强大威力后,他们还是很佩服他的。
  “你好,玛法里奥·怒风。”穿着长袍的精灵法师说,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他一直都坐在石头上读一卷书。显然,书里一定记载着他所属的魔法流派的某些神秘知识。
  “请原谅,加拉塔斯·河树,我来找我弟弟,但是没找到。”
  加拉尔瑟斯不自在地看着他:“你没有听说过什么吗?”
  玛法里奥紧张起来:“听说过什么?”
  “你弟弟已经……不见了,他骑着坐骑去黑龙制造的火山地区侦察……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玛法里奥不相信他的话,便道:“伊利丹一个人骑着坐骑去的?没有贴身侍卫吗?”
  精灵法师低下头说:“你觉得我们中有谁可以阻止你弟弟吗,德鲁伊大师?”
  这点玛法里奥其实也明白,他说:“告诉我你知道的情况。”
  “我知道的不多,他是在暴风雨平息的当晚出发的,说是天亮之前就会回来,但是天亮两个小时后,他的坐骑回来了,他却没了影。”
  “怎么——他的坐骑怎么样了?”
  加拉尔瑟斯不敢看他:“夜刃豹灰头土脸的……身上有血。我们试着根据脚印寻找你的兄弟,但是那片地区仍然留有很多魔法。星眼大人说——”
  “星眼?”玛法里奥更加不安了,“他知道,却没有告诉我?”
  “星眼大人说不要在肯定死了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我们应该为活人办事,你弟弟是自己执意要出去的,实在抱歉,玛法里奥·怒风,这是司令官的命令!”
  德鲁伊已经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转过身飞奔而去。他又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又受了一重打击。伊利丹死了!不可能的!尽管他们有很多不同之处,但玛法里奥还是深深地爱着他的弟弟,伊利丹不可能死的……
  虽然玛法里奥这么想着,但他还是觉得一阵凉意透彻背脊。他停了下来,不去看身旁的东西,而是注视着自己的内心。
  如果他弟弟死了,他会知道的。他可以肯定,如果伊利丹真的死了,他一定会感觉到的,就像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一样。尽管有很多不祥的征兆,但他一定还活着。
  还活着……他注视着眼前一片火光的大地,想从远方感觉到什么,但却一无所获。如果伊利丹确实在那边的话……那他的具体位置又在哪里呢?
  玛法里奥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
或许您还会喜欢:
曾许诺
作者:佚名
章节:90 人气:0
摘要:神农国位于大荒最富饶的中原地区,是大荒中人口最多、物产最富饶的国家。在神农国的西南,群山起伏,沟壑纵横,毒虫瘴气、猛兽凶禽横行,道路十分险恶,和外界不通,被视作蛮夷之地。这里居住着九夷族,九夷族的习俗和外面的部族大相径庭,十分野蛮落后,被神族列为最低等的贱民,男子生而为奴,女子生而为婢。 [点击阅读]
曾许诺·殇
作者:佚名
章节:123 人气:0
摘要: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悠悠时光看似漫长,不过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已卧黄土陇中,曾经容颜如花的少女,已是枯骨一堆,那些恩恩怨怨的悲欢离合,都只变成了街角巷尾人们打发闲暇的故事,即使最跌宕起伏的传奇,在一年又一年的时光中,也渐渐失去了色彩,消抿于风中。只有那山坡上的野花烂漫无主,自开自落,自芳自华,年年岁岁、岁岁年年都绚烂缤纷。 [点击阅读]
最后的守护者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艾泽拉斯双月中较大的那一个,今晚首先升起,现在,她正圆圆地挂在夜空,用那银白色的月光照亮着群星。在这片柔和的月光之下,装点着赤脊山脉的群峰。白天,日光给这些山峰抹上粉红的光晕,而到了晚上,他们又变成高大、孤傲的幽灵。山脉的西边山脚下,便是那艾尔文森林,被橡树和缎木所覆盖,从丘陵地带一直延伸到海边。东边,则是广阔的黑色沼泽。一片布满溪流和河道的沼泽山地。那里到处是荒废的居所和潜藏着的危险。 [点击阅读]
最美的时光
作者:佚名
章节:101 人气:0
摘要:多年以后我们终于相逢,眼前的你一如梦中,而我仍是你眼中的陌生人。被麻辣烫的电话吵醒时,正在做春梦。梦里我二八年华,还是豆蔻枝头上的一朵鲜花,那个水灵劲,嫩得拧一下,能滴出水来。我站在操场边看他打篮球,篮球打偏了,滴溜溜地飞到我的脚下。他大步跑着向我冲来。白色的球衣,古铜的肤色。头发梢上的汗珠,随着奔跑,一滴滴飞舞到空中,在金色阳光照射下,每一滴都变成了七彩的宝石,我被那光芒炫得气都喘不过来。 [点击阅读]
木偶奇遇记
作者:佚名
章节:42 人气:0
摘要:作者风采:科洛迪,原名卡尔洛?洛伦齐尼,1826年11月24日出生在意大利托斯坎纳地区一个叫科洛迪的小镇。他的笔名便是由这个小镇的名称而来。科洛迪精通法文,曾翻译过法国贝罗的童话,为广大小读者所喜爱。科洛迪一生中,曾写过许多短篇小说、随笔、评论,然而最著名的要数他写给孩子们看的童话故事,这些童话想像力丰富,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情节曲折动人,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点击阅读]
果壳中的宇宙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第一章相对论简史霍金爱因斯坦是如何为20世纪两个基本理论,即相对论和量子论奠基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这是位狭义和广义相对论的发现者,1879年诞生于德国的乌尔姆。次年他的全家即迁往慕尼黑。在那里他的父亲赫曼和叔父各自建立了一个小型的不很成功的电器公司。阿尔伯特并非神童,但是宣称他在学校中成绩劣等似乎又言过其实。1894年他的父亲公司倒闭,全家又迁往意大利的米兰。 [点击阅读]
柳林风声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肯尼斯·格雷厄姆(1859~1932)生于英国苏格兰的爱丁堡,他的童年很不幸,5岁丧母,随后丧父,几兄弟都由亲戚收养。中学毕业后,他没有钱继续读大学,20岁进英格兰银行工作,直到1908年,因在银行里被一疯汉用枪击伤而退休。他喜欢自然和文学,业余研究动物和写作,很早就是一位很有名气的作家。 [点击阅读]
格列佛游记
作者:佚名
章节:51 人气:0
摘要:小说以外科医生格列佛的四次出海航行冒险的经历为线索,一共由四部分组成。第一卷利立浦特(小人国)外科医生格列佛随航程途遇险,死里逃生,漂到利立浦特(小人国),被小人捆住献给国王。格列佛温顺的表现逐渐赢得了国王和人民对他的好感,他也渐渐熟悉了小人国的风俗习惯。在格列佛的帮助下,利立浦特国打败了同样是小人国的“不来夫斯古”帝国,但是格列佛不愿灭掉不来夫斯古帝国,使皇帝很不高兴。 [点击阅读]
格林童话
作者:佚名
章节:209 人气:0
摘要:雅科布·格林国籍:德国生平:雅科布·格林(1785年1月4日-1863年9月20日),德国著名语言学家,和弟弟威廉·格林(1786年2月24日-1859年12月16日)曾同浪漫主义者交往,思想却倾向于资产阶级自由派。他们注意民间文学,搜集民间童话,亲自记录,加以整理。 [点击阅读]
楼兰新娘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子愿我后生,常为君妻,好丑不相离。今我女弱,不能得前,请寄二花,以献于佛——《佛说太子瑞应本起经》一、朱砂佛印历史上鸿蒙初辟的时期,颟顸、野蛮、酷虐与巫术、卜噬、图腾一起,拥有着不可抵御的权势。有史学家把它比作恶魔,手指粗硬,指节稍稍用力地弯曲便有裂帛一样的声音传出来。许多无妄的生命在它的操纵下陪葬。在长达几千年的蒙昧里,文明被撕裂成片,然而它们学会包容,织成一张网,反过来将野蛮在潜移默化中同化。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