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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兰哈尔最近的情况很有些不对劲,第一个异常大约发生在一个月前,魔界军西部第五军团和东部第三军团总计两百万的部队,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开到了泽兰哈尔附近驻扎,并在离首都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军事演习。
虽然魔界军的军事演习地点都是由军团长直接指定,也没有规定不准在大型都市附近举行演习活动,可出于不扰民的基本考量,大部分军团长级别的指挥官多半还是选择比较偏僻的空旷地带进行演习训练,像这两个军团这次居然开到首都附近演习,这在魔界历史上还是第一遭。
亚兰也曾召见过这两支部队的军团长,询问在城市附近训练的原因,而回答居然完美无缺得令他意外——“我军一向没有在城市附近演练的经验,因此造成了我军近城战演习的空白,而且以往训练都是机密进行,一般民众对我军的强大并没有很深的了解,这是个提高民心的好机会”。
实际情况也和这两名军团长所说的基本相似,除了允许民众自由出入营盘参观外,这两个军团还定期举行声势浩大的宣传性演练,也确实加深了民众对魔界军威武姿态的印象,所以亚兰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再没对此表示异议。
接下来的一个异常状况则发生在这次事件开始的同时,自两个军团进驻泽兰哈尔附近后,克罗迪就在朝会上极力抨击这种行为,虽然亚兰也用那两名军团长的理由做了解释,并表示这种举动并不违反规定,可克罗迪还是表示,让这么多部队在首都附近驻扎,万一发生兵变简直不堪设想,于是他向亚兰要求正式接手整改后的北部第三龙骑兵军团,以确保和驻扎泽兰哈尔的第一近卫军保持协调合作。
由于理由正当,亚兰没有拒绝他,在知会凯恩斯的同时将北部第三龙骑兵军团的一百三十万部队都交给了克罗迪,可克罗迪却借着掌握强大军力的机会开始排挤凯恩斯在泽兰哈尔的势力。由于第一近卫军的驻地也是在泽兰哈尔市外,城内的驻守兵力多半也只有十到十五万人,由于克罗迪借着亚兰的名义,要求第一近卫军的充分协调合作,原本控制着全城九成安全戒备体系的第一近卫军很快丢了大半地盘,驻扎兵力也只剩下了防守皇城的大约一万人,泽兰哈尔的控制权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克罗迪之手。
因此,当亚兰·撒旦乘车经过泽兰哈尔街头前往克罗迪的私人府邸时,他在街上看到的戒备部队几乎全是克罗迪管辖的城市警察和第三龙骑兵军团的龙骑兵,这不禁让他对自己赋予克罗迪军权的做法有了少许怀疑。
我是不是太快把权力移交给他了呢?现在修伊走了,尤格拉也不在,安蕾莉雅和伊格斯毫无势力可言,让克罗迪一人掌握大权真的好吗?可是……我现在只剩下他在身边了,不交给他又能交给谁呢?
两种矛盾在心中不断交织着,一时间亚兰心乱如麻,也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今天的戒备状况似乎有些超越常规,除了他到克罗迪府邸的路线之外,其他的街道似乎也显得异常冷清,几乎没有任何人在街上行走。
事实上,此刻正被一大堆警察和龙骑兵保卫住的魔族之王并不知道,在他踏出皇宫的同时,得到消息的奥利斯就下令魔界政务部内的亲信将一张早已写好的戒严令贴上街头,还没等亚兰到达克罗迪的府邸,整个泽兰哈尔已城门紧闭,所有街道戒严完成,任何人在街上行走都要经过检查,除了皇城还由大约两千名当日轮值的第一近卫军士兵把守外,整个魔界首都已处于克罗迪的绝对控制之下。
不过当亚兰在克罗迪的府邸门前见到他时,已不动声色把握住全局的魔族二皇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相反还非常热情恭敬地迎接了父亲的到来,因此,魔族之王在此刻还没有产生任何怀疑,由克罗迪所主导的魔界政变事件也就此拉开了正式的序幕。
整个事件的前半段过程,几乎都是克罗迪一手策划导演并亲自执行的,其表现只能说是极为精彩出色——先是暗地里栽培亲信进入西部第五军团和东部第三军团成为军团长,指示他们到泽兰哈尔附近演习,其后又故意反对演习以减去这两人是他亲信的怀疑,并借此把北部第三龙骑兵军团的权力抓到手,接着就是排挤凯恩斯的第一近卫军,逐分逐寸侵蚀他的地盘,最后则以这张用辞文雅的邀请函将亚兰引出皇宫断绝消息,由于这算是亲属间的私下访问,也没想过会发生什么意外,亚兰在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三个文官型的近侍在身边,因此克罗迪的计划在无形中胜算又多了几分。
就政变计划而言,这种表现可以打上八十分,不过真正令这评价提高到九十分的,还是克罗迪在亚兰入彀后的一系列表现。
亚兰在踏进克罗迪请客的宴会厅时,首先引起他注意的就是一个用黑布严严实实盖住的方形物体,从外观上看应该就是克罗迪所说的那个“稀罕物事”,这让原以为克罗迪是找借口的亚兰有些愕然,对克罗迪今天请客是别有用意的猜测也有点动摇了。
“若我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你今天要请我看的东西了吧。”
亚兰说这句话时多半已猜到了答案,而克罗迪也没令他感到意外:“是的,父皇,儿臣今天想请父皇看的就是它。”
想到克罗迪也许真的没有别的用意,可能只是单纯想增进父子感情,亚兰不觉感到了少许欣慰,心情也从刚进来时的少许紧张变得轻松起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看到它呢?是酒过三巡的热闹时刻,还是马上给我一个惊喜呢?”
“儿臣是想给父皇一个惊喜的,所以不必等宴席齐备就可以看,不过为了增进神秘感和看到之时的意外,还是请父皇自己看比较好。”克罗迪的回答完全合情合理,温文柔和的口吻也听不出任何异样,于是亚兰彻底放下了心。
“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接受我儿的一片好意了。”亚兰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拉掉了那面黑布,呈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个银白色的木盒,于是魔族之王微微地笑了起来:“真不明白是什么对象如此宝贝,居然要先装进盒子还盖上块布,有必要这么神秘吗?”
亚兰这么问并不需要答案,所以没等克罗迪回答,他就伸手按住木盒盖子的两侧打开了它,也就在这一瞬间,克罗迪直直盯着亚兰的视线忽然变得异常灼热,而呼吸也在一剎那变得急促无比,因为只有魔族二皇子自己清楚,当亚兰打开盒子的这一刻,一切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不仅他自己如此,亚兰也是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在目光接触到盒内事物的瞬间,亚兰的目光彻底凝固了,眼神中随之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怖和愤怒,整整过了五分钟后,魔族之王才缓缓转身,将那个打开的盒子面向克罗迪,并对着他问了这么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父皇,难道这不是三界中独一无二的稀罕物事吗?”克罗迪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充满了刺骨的寒意:“魔界最精锐部队第一近卫军军团长凯恩斯的头颅,可不是谁都能看到它和脖子分离的模样吧?”
盒子里所装的那件稀罕事物至此真相大白,亚兰·撒旦所看到的,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而且那张面孔竟然是他平日最熟悉的第一近卫军团长凯恩斯,魔族之王直到此刻才知道,凯恩斯之所以会少见地擅离职守,原因自然是他早已死了。
亚兰·撒旦的脸色慢慢变成了铁青色,在看到人头并听到克罗迪回答之后,他已大致猜到了克罗迪的真实意图:“克罗迪,我不明白,有皇位继承权的你,即使不必篡位也能得到魔族之王的宝座,为什么会这么急功近利,不惜背负篡位者的骂名也要发动政变呢?”
“一看到凯恩斯的脑袋就知道我的想法,不愧是即将退位的魔族之王,我英明而睿智的父皇啊!”克罗迪轻轻地鼓起掌来,身后的门槛处陡然多出了四五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原本就空无一人的宴会厅顿时被鱼贯而入的军人包皮围,而位于包皮围圈核心的就是亚兰·撒旦和他的三个随从文官。
亚兰还没有什么,那三个文官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能被亚兰看中跟随在身旁,这三人自然有着一定程度的才智,而以目前情形看来,发动政变的克罗迪是绝不会让他们这三个知情者活下去的。
“我发动政变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您现在所坐的位置还不属于我,我只是想快点确认自己的皇位继承权是独一无二的,很合理的要求吧?”克罗迪微微一笑:“毕竟就刺杀修伊的过程来说,我承认自己是失败得一塌糊涂,不仅折损了八名龙骑将还有二十万精锐死亡,虽然我不知道修伊是找了什么人帮忙,但我可以确定,拥有这种实力的他肯离开魔界,必然不是因为甘心接受惩罚,迟早还会回来,而那时您多半会把魔界皇权交到他手里,我可不愿意看到这种不太有趣的结果。”
亚兰的唇角掠过一丝冰冷无比的微笑:“原来修伊让你这么恐惧……这么说的话,我确实该把魔族的未来交到他手中呢。”
“是啊,我的运气似乎没有他好,所以只能自己来创造命运,只要我成为新一代魔族之王,修伊就永远失去了成为继承者的资格,而且到那时我就有了和他对抗的足够本钱,就算他和天界军相勾结也无所谓了。”克罗迪在说到这种可能时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我觉得,天界军要和他合作攻打魔界,首先要克服的大概就是本族自尊心这一关吧?”
魔族之王缓缓吁出一口气,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摆满美味佳肴的桌子上——要请客吃饭自然要有菜,有菜自然就有装菜的盘子和碟子,还有吃菜用的刀叉,而对此刻没有携带武器的亚兰来说,这些边缘锋利的盘碟,还有为切割食物而磨得寒光闪闪的刀叉,都是再好不过的现成武器。
但亚兰·撒旦并没有行动,除了用眼角余光迅速扫视了这些可以利用的物品外,他连一个小指头都没动——包皮围着他的克罗迪军士兵至少有四十人,都是身披重甲、脸带防具的重装战斗兵,就算是有锋利的匕首在手也未必能伤得了他们,更别说这些临时的代替品了。
因此他的攻击目标只剩下一个。目前离自己大概有数十步远,正冷笑看着事态发展的克罗迪。
只有一举杀死或挟持他,才有机会脱身,可这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手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这点亚兰·撒旦很清楚,作为魔族之王的他曾修炼过威力惊人的暗黑天魔功,可它是一种以强大且高度压缩的暗黑力量突然攻击对手,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对敌人造成最大程度杀伤的近身肉搏技术,在气力和魔力的消耗上极其巨大,一般只用于在实战中格杀对己方造成巨大威胁的强悍敌人,而且最大的缺点就是因强调攻击而削弱了防御,若在被四面包皮围的情况下发动暗黑天魔功,也许能令最接近自己的敌人死得极其凄惨,可防御因攻击加强而降低的结果将使自己被五马分尸。
他还不想死,至少不打算死在叛逆者手中,所以他现在只能等待时机。“凯恩斯是怎么死在你手里的?”虽然不知道该如何使克罗迪接近自己,但亚兰还是决定先和他对话看看,从目前情况判断,克罗迪似乎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说说话有可能令他的防备之心降低,从而制造出挟持对方的机会,同时这个问题也的确是他感到迷惑的。
除了修伊那个特殊的例子外,大部分魔界军的军团长级指挥官都是文武双全,凯恩斯是魔族最强军团之一第一近卫军的军团长,想坐这个职位自然更要在两方面都非常出色,身为魔族之王的亚兰自然对自己亲卫队长的战斗能力非常清楚,即使刻意埋伏下大批人马、准备强弓硬弩甚至是魔法兵器伏击他,想解决他也绝非简单的事,弄出些许骚乱绝对不可避免,而凯恩斯的遗容也不像是力战而死的模样。
一个人若是在奋力搏斗之后被杀,激烈运动的肌肉将因为突然死亡而凝固僵化,至少和正常死亡时不大一样,可亚兰并没有发现凯恩斯的面部肌肉存在这种情形,而且他圆睁的双眼中除了愤怒和不甘外,还多了一丝让亚兰无法理解的迷惑和无奈。
只有在毫无抵抗情形下被杀的人,才会流露出这种表情,亚兰虽然并不杀不抵抗的人,但他却看过天界军俘虏被处死的模样,那种表情他绝不会记错,所以他才觉得奇怪,因为凯恩斯根本没理由老老实实地引颈就戮。
也就在他觉得奇怪的时候,克罗迪的回答了,不仅给了他一个完全合乎情理的答案,还令他的心在瞬间跌落到了谷底,脱身逃走的希望也因此被磨灭得一丝不存:“这很简单,凯恩斯他在生活中是个标准的滥好人,于是我派了一个女人跌倒在他面前,当他好心伸手去扶助她时,她就把涂着钢魄的衣袖贴到了他裸露的手掌上,结果当五分钟后我派的刺客动手时,他一丝抵抗的气力都没有了,过程简单得就像我刚才算计您时一样,只不过这回我涂抹的部位并不是衣袖,而是那个木盒盖子的边缘处,相信现在您也该有点感觉了吧?”
亚兰顿时手脚冰冷,钢魄这个名字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钢魄,是三界十大毒药中与青丝缚、雪之玫瑰并列,服用自不必说,只要碰触到受害者的皮肤,钢魄就能从皮肤的罅隙中钻进体内,不过它并不会使人马上死亡,只会先在五分钟后令人失去一切抵抗能力,魔力和气力同时消散得一干二净,然后从四肢开始慢慢硬化,整个人的每分每寸神经都随着肌肉血管的僵化而失去知觉,好像全身都在慢慢变成钢铁一般,钢魄之名也因此得来。
可最恐怖的是,这种全身硬化失去知觉的最后一步完成后,受害者的头脑依然是活着的,并因为心肺机能的停止而导致脑部缺血缺氧,最终因此失去生命——对一个有思想和感觉的人而言,这种充满绝望的死法简直是残忍到极点的酷刑。也正因为这种残酷,钢魄才会以慢性毒药的身份被列入十大毒药之中,但它同时还有一项其他毒药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它会在受害者死后十分钟内自动解体成和人体组成一般无二的成份,并使僵硬的肌肉和血管自动解除僵化,彻底消除被毒杀的迹象。即使是再高明的法医和验尸者,若不能在十分钟内加以检测,都只能从钢魄受害者的尸体上得出一个“心肺血管突衰、导致脑缺氧缺血而死”的结论。
亚兰当然知道钢魄的效力,更明白克罗迪为什么选择它来毒害自己,因此在感到手脚无法自如动作的瞬间,他就明白自己的生存希望已降到了底线。
凯恩斯的死状如此不自然的原因,此刻已是真相大白,可让亚兰自己都觉得讽刺的是,知道这个真相的自己居然中了同样的手法,虽然克罗迪的安排可说是天衣无缝,但却并非难以防范——若他当时坚持让克罗迪开那个盒子,这个计划必然当场失败,而且在中毒后,他在那效力尚未发挥的五分钟内还有逃走的希望,可却被心计深沉的克罗迪刻意对话拖延,现在已被毒药侵蚀的自己连最后一丝逃走的希望都失去了。
“说实话,我并不指望这么几十个士兵就能杀您,派他们来只是增加您的心理压力,尽量拖延您五分钟而已,不过这一招实在冒险,最起码我并没有十足把握,可以靠这么些人接住您以暗黑天魔功发出的攻击,但我还是押对了赌注。”克罗迪微笑着走近亚兰,低头望着盒子里的凯恩斯首级,不无讽刺地说道:“凯恩斯军团长,不,你的军团长头衔和性命一样,现在已成为了过去式,你大概想不到,曾一心誓死保护父皇的你,竟然成了我谋朝篡位的帮手,就此而死的你,想必会非常不甘心吧?”
现在的克罗迪,可以说是心情好到了极点,这才能说出如此轻松写意的讽刺言语,可也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一个声音的突然响起令整个场面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换。
“那还真是不敢当,为克罗迪殿下效力也是属下身为陛下臣子的忠心之一,不过就和您说的一样,这也只是过去式,现在的我总算可以只侍奉陛下一人了。”一个克罗迪和亚兰再熟悉不过的雄浑嗓音缓缓响起,当因此而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克罗迪转头望去的一刹那,一名全身披着重甲的彪形大汉硬生生地撞破厚实的墙壁,陡然出现在两名包皮围在亚兰身旁的克罗迪军士兵身后,手中的超长战戟左右轻轻一扫,还没反应过来的两名士兵如断线风筝般左右拋飞,还没落到地上就凌空断成两截,白花花的肠子随即洒得一地都是。
与此同时,一名同样全身披着重甲的龙骑士如闪电般从大汉撞开的墙壁处冲进,在大汉击倒两名士兵的同时迅速移到亚兰背后,双手轻托住他的两腋,将魔族之王小心地抱起向后退去,而那三名文官也连忙跟在这名龙骑士身后,从墙壁开的那个破洞退了出去。
凯恩斯·修拉,还有伊格斯·撒旦。
冲进来的这两个人都是克罗迪认识的,而且前者的首级此刻还摆放在桌子上,后者则根据情报该还待在私人府邸中才对。
“你到底是谁?”察觉到入侵者的强悍,所属克罗迪的士兵纷纷靠到魔族二皇子身前,构成了一堵厚实的人墙,而克罗迪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当即对眼前这个与凯恩斯一模一样的男子大叫起来。
“问题问错了,你该问‘他到底是谁’才对。”凯恩斯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木盒,有厚重金属手套隔绝的他自然不担心会被钢魄毒害,可他望着盒中头颅的目光依然伤感而悲哀:“虽然我很不希望这一天到来,也希望他不用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可一切还是发生了……也罢,我凯恩斯·修拉在此对着你再次发誓,我必定遵守诺言,绝不会亏待你的遗眷,请安心地去吧!”
“他到底是谁?”克罗迪终于把问题纠正了过来,因为他现在已经能从语气和神态上确认,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是他以为已死的凯恩斯·修拉,亚兰最信任的第一近卫军团长。
凯恩斯拿着盒子一步步后退,同时冷哼一声:“那还用说,当然只是个与我有着相同相貌的替身,他的名字对你毫无意义,因为身为背叛者的你根本不配知道一个只身赴死的勇士姓名。”
克罗迪顿时气结,他万没想到使用钢魄反而弄巧成拙,若他是派人直接刺杀而非用毒药,倒还能从对方武功的差别上发觉破绽,可一用了让人软弱无力的钢魄,武功的强弱根本看不出来,而且自己也根本没想到凯恩斯会有替身存在。
“二皇兄,还记得我到城外摔断马腿又让人送回来的事吗?你应该是有派人监视吧。”本已退出墙壁缺口的伊格斯居然又回来了,手里抱的亚兰已不知去向,促狭的口吻带着说不出的讥讽:“那位凯恩斯大人的替身就是送马的那名农夫,当然当他离开时我已让一个仆人跟他对换了服装,想必二皇兄不会专门派人去检查那名身份卑微的农夫吧!”
克罗迪差点没气昏过去,虽然伊格斯的解释说明了替身为什么能逃过监视进入泽兰哈尔,可出现的原因和掉包皮经过依然一团雾水,一看就知道这个混账弟弟根本就是在嘲讽自己。
“伊格斯殿下,别跟他废话,我们走吧。”凯恩斯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当即一拉还在对克罗迪挤眉弄眼的伊格斯,从那个墙壁上的破洞冲了出去。
看到两人转身就走,克罗迪这才从气头上恢复过来,当即对还护在身前的四五十名士兵下了命令:“你们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追,绝不能放过他们!而且他们只有两个人,就算杀不了也得拖住他们等援军到,明白了就快去!还有你,奥利斯,你立即去找外面的驻守部队过来支持!”
话音刚落,接到上司命令的重甲士兵们就争先恐后地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可这四五十人从墙壁破口冲出去还不到一分钟,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就接二连三响起,令克罗迪感到惊愕的是,这些惨叫好像是四五十个人同时发出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就算伊格斯和凯恩斯再怎么厉害,要同时杀死这么多人也是绝不可能做到的啊!
惊讶的克罗迪很想也追出去看一看,不过一想到可能会冒上被对方袭击的风险,他的脚步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原地挪动一步,但也就在这时,到外面去叫援军的奥利斯带着近五百名重甲士兵一窝蜂地赶到,于是那面破了一个口子的墙壁很快被彻底被敲开,在这一大帮子人的保护下,克罗迪终于可以亲眼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一看他不禁呆住了。
墙外面是一块平坦的草地,伊格斯和凯恩斯消失的那个方向前方则是一大片起伏嶙峋的假山,而此刻草地已被那四五十名重甲士兵的鲜血染红,横七竖八倒满一地的尸体虽然姿势各不相同,但每个人的死亡都是被一杆足有两米长的巨型骑兵枪贯胸破背所导致,当看到投掷这些骑兵枪的敌人时,克罗迪终于明白自己的这些部下为什么会在一瞬间死得一个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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