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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镇魂歌 - 第六十二章 优雅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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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魅并不知道修伊已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把暗杀失败归结于“偶然”的他自然不会轻言放弃,而下一次机会似乎比他预想中更快降临。
  “拉维你等一下,把这杯红酒给修伊先生送去,就是与穿灰色礼服老人站在一起的那位。”
  正当夜魅思索着如何制造机会时,华斯特王依路达克忽然自席中站起叫了他的名字,并将桌子上的御用红酒倒出一杯交给了他:
  “就说是我多谢他,帮忙解除了刚才仪式中的尴尬情况。”
  “是。”
  夜魅心底暗喜,用手中的托盘恭敬无比地接住了那杯红酒,并端着它朝修伊快步走去。
  华斯特皇帝金口玉言所亲赐的御酒,与圣旨一般是近似不容违抗的存在,作为投毒的载体简直是再理想不过,更妙的是,对方除非会怀疑依路达克下毒,否则对这种完全公开的赐酒绝不会起疑心,只会非常干脆地一口喝下。
  所以在此刻夜魅的眼中,修伊已有一半是死人了。
  “好胆子,居然又回来了。”
  老酒鬼当即开始念念有词,却被修伊的一句冷喝打断:
  “蠢材!你想干什么?他现在的身份是奉华斯特皇帝之命,将酒赏赐给我的使者,你对他动武是想让依路达克颜面扫地吗?”
  老酒鬼停止念诵魔法咒文,恼怒地低声骂道:
  “那又能怎么办?就看着他走过来害你吗?”
  “放心,现在的他在众人注视下没法子直接动手,所以想害我只能靠那杯红酒。”修伊不无兴趣地低声答道:“在这短短的十数步距离与众目睽睽之下在酒内下毒,你不觉得这是个观察对方惊人手段的好机会吗?”
  “……我明白了。”既然面临危险地修伊都不担心。
  老酒鬼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弄清楚对方到底将如何下毒。
  可他失望了。
  从接过红酒酒杯到走至修伊面前。夜魅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做,那杯红酒也一点改变都没有,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随后,夜魅将托盘极其恭敬地奉向修伊:“修伊先生,陛下请您饮下此杯酒,就当是帮忙解除刚才仪式中尴尬情况的谢礼。”
  “陛下真是客气……”望了远处席上正举杯遥敬示意的依路达克一眼。
  修伊微笑着接过酒。而后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
  “不过厨师先生在这里跑来跑去更加辛苦,我将此酒转赠于您以解口渴如何?”
  夜魅陡然变色,随即讪讪地摇头:
  “这……请恕小人不敢,这可是陛下赐予您的御酒啊!”
  修伊摇头失笑。
  俄而转身缓缓朝宴会厅中摆放的一盆盆鲜花走去,下一刻,在依路达克不解与一众华斯特群臣惊骇地目光中,修伊把整杯红酒一滴不漏地倒进了一盆含苞怒放地菊花之中,令夜魅全身上下瞬间冷到冰点的话这才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很可惜,这杯被厨师先生端过的酒已不再只有陛下的好意,还包皮括了一片在下无法承受的杀机,我实在是却之不恭啊!”
  最后一滴酒液从杯中洒落,而就在这一刹那,方才还生机盎然的菊花从枝到花都陡然蒙上了一层不祥而诡谲的银白色,而后包皮括花盆与泥土在内,整盆花在瞬间如被最冷的极度严寒包皮裹住的物体般彻底粉碎,化为了一地晶莹剔透的碎片。
  在这一瞬间,目睹此景的所有人都怔住了——酒中有毒,而且是药性极为强烈的冰属性剧毒。
  “三界十大毒药之一的‘冰雪蔷薇’,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超级毒药,真品的威力真令人心寒啊!”
  修伊轻轻抛下手中的酒杯,玻璃铸成的酒杯随即在地面上碎裂,而后他才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用这种毒药对付我就跟对牛弹琴般不起作用,就像你刚才用‘青丝缚’与‘暗之玫瑰’时一样,你说是吗?杀手先生?”
  “他不是拉维!”身为皇宫警备负责人的基力特首先明白了修伊的话意,马上站起拔剑冲向还怔在当场的夜魅同时暴喝了一声,“卫兵在哪里?有刺客!”
  “别动!如果你不想遭殃的话!”还没等基力特冲到夜魅面前,陡然清醒过来的夜魅忽地大叫了这么一句,而后甩下托盘的手左袖一抖,一支外壳布满小孔洞的竹筒如奇迹般出现在了手中。一眼认出它是什么东西的基力特当即骇然停步,也跟着大叫了一声:“听他的,大家都别动!”
  所有人的动作一齐僵住,不管是想转身逃跑的大多数宾客,还是想冲上前帮忙的“火焰空间”成员,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停止了自己的一切行动,在修伊身旁正发动魔法咒语的老酒鬼更不例外,除了老实闭嘴外,他只能乖乖地待着。
  “紫破百连针……”连修伊都对夜魅手上的这件物事怔了一怔,而后他也苦笑起来:“连这种杀伤范围超过百米方圆的兵器都有,你就不怕用它会伤及无辜吗?”
  夜魅冷冷把目光转向修伊:“我本来根本不想用它,是你逼我到这个地步的……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看穿我身份的?”
  “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修伊的答案令夜魅不禁为之惊愕:“什么?!”
  这确实大令他意外了,也就是说打从在皇宫内与他碰面那一刻起,对方就知道会遭到连续暗杀,甚至早就此准备了应对策略与手段,夜魅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易容术在修伊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一时间心神震荡的他甚至连接住“紫破百连针”发动机关。
  的手指都因震惊而微微松了少许。
  而这正是修伊所等待的机会。
  趁着夜魅愕然失神的这一瞬间,修伊的手腕陡地一翻,方才吸住“青丝缚”地高能磁铁忽然来到了左手上,而经过他在磁铁上某处按钮上地轻轻一揿。还粘在磁铁上地三条“青丝缚”忽然直竖立起。来势如电地射向夜魅手中所紧握的“紫破百连针”。
  夜魅骇然失色。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修伊手中的磁铁不仅能吸引钢铁类兵器,还能反转磁极将吸住的物体发射出来,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好像被强劲弩弓射出的“青丝缚”已准确地插中了“紫破百连针”的三处主要机簧所在,强腐蚀特性瞬间发动,而等到夜魅下决心按动机键地那一刻。他才惊讶地发现。手中的广范围杀人利器已变成了一堆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破烂零件,自然也谈不上任何杀伤力。
  “人皮面具的确是易容的好办法,但取材真实既是它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修伊轻轻地把玩着手中的磁铁,淡然说道:“死人皮的光泽与活人还是有一点差别的。而我刚好是鉴别区分两者的专家。”
  “……那酒中的毒呢?”被修伊一语说穿原因之后,夜魅的心神再次激荡起来,不由自主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事先准备好沾有毒药的细针,再耍个手法穿过木制托盘刺进玻璃杯底,这种把戏我也很有心得,要不要现场比试一下谁更不露痕迹?”修伊的答案令夜魅当场哭笑不得,无法以言语形容的颓丧如海潮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而就在这时,基力特也意识到夜魅已无法用大范围武器威胁其他宾客,但出于对杀手后续手段的后怕,他还是先向正对着夜魅的修伊打了个“请稳住他”的眼色,而后才以非常小心的步伐轻轻移动脚步,一点一点地朝着对峙中的两人移去。
  “厉害,佩服!”夜魅陡然抬头,眼神中的杀机不减反炽,令正面对着他的老酒鬼不禁冒出一阵凉意——
  他也曾在生死交错的战场上经历过风雨,但拥有如此深沉杀意的对手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一时间老酒鬼完全被夜魅的眼神所震慑,虽然明知此刻的对手已没有了可以致命的大范围杀伤武器,强烈至极点的压迫感依然令他全身上下的神经都遭到了暂时麻痹,连动一个小指头都做不到。
  “诚如你所言,用毒药对付你毫无用处,那我就用武器对付你吧!”夜魅的右手衣袖轻轻一动,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就从里面突地飞了出来,尖锐物体划破空气的嘶嘶声音就在宴会厅中陡然响起,而及时退避一步的修伊也没能完全躲过攻击,漂亮的银灰色礼服上立即多了几道划痕。
  “火焰空间”的一干同伴当即骇然失色,但连已很接近两人的基力特都被这种不明的飞行兵器吓了一跳,迫不得已地向后倒退避开攻击,他们即使上前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大多数宾客还没从夜魅的恐吓中清醒过来,还不敢移动的人们无意中构筑起了一道众人无法逾越的人墙,因此他们也只能在远处看着干瞪眼,却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磁铁无效?这么说不是金属的吗?”尽管连续的躲闪没有伤及肉体,可修伊的衣服却因此遭殃,不过是三四次躲闪的工夫,他的衣服与裤子都已布上了十七八道裂痕,然而修伊本人似乎是毫不介意,只是盯着手中毫无反应的磁铁喃喃自语道:“而且能飞得这么快,暗器的体积和重量该也不大吧……”
  “不错,你所说的完全正确。”静立在暗器盘旋而形成的风暴中心,夜魅看起来就像周身环绕着死气的杀神,他的信心似乎也随着逐渐有利的形势而好转了起来,此刻回答修伊的口吻更是中气十足:“我的‘飞云雷暴’滋味如何?能习惯得了吗?修伊·华斯特!”
  修伊轻轻叹气,扬手抛掉了手中的磁铁:“的确不太好受,我是不太习惯呢……”
  “笨蛋!不要放弃!”在外围的蕾娜斯陡然大叫了起来:“教会我们绝不放弃的人不正是修伊你吗?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
  “就是就是,我不准你这么快就死!”倪剑也大声呼喊起来,“不然我因你而受的罪该找谁要?”
  “谁说我想寻死了?”就在所有人以为修伊已准备放弃的刹那,修伊的嘴角一咧,伸进礼服地双手一阵摸索之后。他拿出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集体目瞪口呆的东西。
  鼓风机。
  两只小小的握柄。还有用兽皮缝制得密丝合缝的气囊。以及一个扁宽的方形送风口,一只手动操作的可折迭微型鼓风机从修伊的礼服内拿了出来,可让人,惊奇的并不只是这人居然带着这东西参加宴会,还有他接下来的行动。
  修伊把眼睛闭上了,就在这随时可以导致送命的暗器风暴之中。
  可当每个人都以为他疯了的刹那,修伊行动了。
  一个漂亮优雅的转身动作。三道带着致命威力的劲风从他身旁堪堪掠过。修伊手持的鼓风机则在他的动作下一瞬间鼓动了三次,分别针对劲风离去的方向连续吹出了三道高速气流,而下一刻,令所有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叮、叮、叮”一连三声轻响。三枚遍体布满尖刺的竹制飞镖因为遭到鼓风机气流的吹拂,原本的飞行轨道在瞬间遭到了彻底的改变,再加上本身体积小重量轻的缘故,很快就被吹离了夜魅“飞云雷暴”的控制范围,最终钉在了宴会厅近出口处的天花板上动弹不得。
  也就是说,修伊准备鼓风机就是为了对抗这种易于吹飞的小型暗器,而闭上眼睛只是为了使听觉更加敏锐,更方便感觉暗器的袭击方位与飞行轨道,但最令夜魅吐血的,还是修伊接下来的这句话:“谢谢你的回答,我原本对用鼓风机没什么信心的。”
  “这不可能,一定是碰巧!”夜魅勃然大怒,当下决定全力催发绝技,务求在下一招内将修伊置之死地,可这样一来他却刚好中了修伊的圈套。
  由于害怕遭到修伊手中那块磁铁的吸引,夜魅所发出的小型飞镖都经过了替换,从钢制换成了竹制,不过在重量上就轻了许多,而这样一来飞镖也在无意中变得更加灵活,即使是修伊也无法一次将全部飞镖击落,只能听声辨位一个一个来,若要把夜魅所发出的二十四枚飞镖全部消灭,他至少要花上八倍与刚才的时间,更不一定每次都能击落三枚飞镖。可是夜魅却被修伊的对应策略激怒,采取了急于求成的方案,一次将剩下的二十一枚飞镖全部射向了修伊。
  如此一来,即使修伊不用耳朵听,也能清楚地知道夜魅这些飞镖都是冲着他全身上下的要害而来,鼓风机的目标也因此得到了确定,所以在下一刻,修伊的身体如飞燕一般轻巧飞起冲向天花板,二十一枚飞镖无一中的地从脚下掠过,而后鼓风机全力开启。
  “当当当当……”和暴雨击打风铃一样的声音瞬时响彻整个宴会厅,而后夜魅便惊奇地发现,自己以飞镖构成的绝技“飞云雷暴”已然消失无踪,所有的飞镖都已在修伊方才的全力一“吹”下远远飞了出去,在宴会厅对外的一排大梁上钉出了一个整齐的十字。
  “……你还准备了多少方法对应我的暗杀?”六次暗杀全然无功,夜魅忽然发觉,此刻自己只剩下了折迭利刃这一件武器,虽然知道问对手这问题很傻,他还是不禁问了这么一句。
  刺杀到现在,夜魅作为杀手的自信几乎被磨灭得一干二净,他还是首次遇到与自己拥有同样多手段的敌人,更可怕的是对方的对应策略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若修伊肯回答这问题,且问题的答案是“有”的话,即使认为对方是虚言恫吓,夜魅也只能选择立刻放弃刺杀一途。
  “没有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魅,修伊忽然露出一个充满无奈的苦笑,还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那你就死吧!”不知怎的,夜魅竟相信了修伊此刻的这个笑容,下一刻身形便再度跃起,如豹子般凶猛地扑向修伊,直到期身到修伊面前的一瞬间,折迭重合在一起的利刃才陡然张开,闪着寒光的刀锋像雷霆一样朝修伊击去。

  由于没人想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迅速而直接,包皮括正在急速赶过来的“火焰空间”众成员在内,没有人能来得及进入援助修伊的范围内,夜魅的连续两次正面出手才能异常地明目张胆。而他却两次都失败了。
  加上没有明刀明枪地四次。夜魅今天已打破了一个杀手在一次行动中地连续失手纪录,不过让夜魅更加郁闷地事还在下面。
  眼见这第五次出手仍然在没人能救修伊的情况发出,而且对方看起来只能束手待毙的前提下,修伊忽然一拍掌,朝着夜魅的面孔露出了一个非常可恶的笑容:
  “我骗你的,看招!”
  夜魅陡然心神大震。飞扑而下的姿态与攻击动作都为之停顿了一刹那。
  可就在这一瞬间。修伊那对似乎装满各种古怪道具的袖子再次一阵抖动,然后一对小小的精钢拳头在两排菱形交叉支架的作用下如闪电般飞出,和刚才一样准确地击中了夜魅手持的折迭利刃。
  “当”地一声震天巨响,折迭利刃先是从中间折成两段。而后握在夜鬼手掌上的那半段也因为手臂的完全麻痹而脱手,修伊的这对“拳头”虽然个头不大,但由于使它们发射的机簧劲力非常惊人,猝不及防的夜魅当即吃了大亏。
  夜魅心中的窝囊感简直无法以言语来形容,换了平时他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居然会傻到相信对手的发言,可经过几次交锋后,他对修伊实力的认同不知不觉中使他相信了对方,可他却没想到,修伊从骨子里就是个喜欢捉弄人的变态,即使面临生死关头也不会改变个性。
  “你……”再没有任何武器的夜魅立即闪知飞退,险险避过了基力特随之而来的全力一剑,在慢慢地看了修伊一眼后,根本来不及骂他卑鄙的杀手迅速朝着宴会厅外逃去。
  除了再没有武器可继续战斗外,夜魅放弃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在与修伊的短暂对峙中,他终于与修伊的眼神正面相遇,并在同时察觉到了一件可怕事实。
  “修伊·华斯特,这个男人会令我感到恐惧,即使还无法确定这感觉从何而来,可我怕他。”脑海中掠过这念头的瞬间,夜魅立即选择了撤退。因为他再无法相信修伊,更无法相信自己还能和这种对手继续耗下去,尽快远离这地方是他唯一且最好的选择。
  修伊伸手打开衣服,让里面的零碎玩意落得满地都是,物品落地的声音一时不绝于耳,但让众人几乎当场绝倒的是,这位修伊先生还不怕死地对已处于逃跑状态的杀手说了一句:“唔,这次真的没有了,山穷水尽呢。我说杀手先生,这次我可没说谎哦。”
  与米伯特和菲莉丝对战时的那句“刚才不算,再来一次”相比,修伊的这两句话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修伊的变态程度更高一些,拿性命开玩笑的高危险性也更富刺激——杀手可不是无心杀人的菲莉丝,在对方还能听到的情况下这么说,要么是没脑子笨蛋的不知死活,要么就是这人根本不把死亡当回事。
  在现场大多数人眼中,修伊毫无疑问是属于前者,而只有“火焰空间”的众人知道,修伊除了不怕死外,喜欢整人才是他如此有胆识的源动力所在。
  不过还好,夜魅已被修伊骗怕了,更没打算回来和正涌进宴会厅的华斯特近卫军大打出手,而是敏捷地跳上大厅二楼的凉台,两名凉台警卫同时刺来的长矛在刹那间被他左右手交叉握住,顺势轻轻一带之后,两支长矛便改变方向捅送了两名警卫的肚子,血光之中夜魅松手放开长矛,一个纵身就冲破了并不结实的屋顶飞出了宴会厅,只留下满天飘洒而下的砖石碎片。
  “给我追!”大失面子的依路达克这时才醒悟过来,在众目睽睽下被刺客攻击贵宾,未得手后又杀死两个警卫从容逃走,这两件事只令他感到了无比的气愤,当下就狂吼了起来:“不论死活,一定要把这该死的刺客抓住!”。
  “且慢!”不知什么时候,修伊已一个箭步冲到依路达克身旁,“逼急他只会伤及无辜,还是让他走吧。”
  “可是……”依路达克本想说“他要杀的人是你”,可面对修伊时他却发现说不出口。
  修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微微一笑:“我无所谓,被人刺杀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重要的是不要伤到无关人员。”
  “明白了……就按修伊先生说的办。”依路达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基力特,通知大家别追了。但警戒状况必须提高到最高级。”
  “是!”基力峙收剑领命而去。宴会厅中也算是暂时恢复了平静,众多仆役与下人纷纷走进来收拾凌乱的场地,至此宴席的喜庆气氛也被破坏无遗。
  “让你见笑了,堂堂华斯特帝国的皇宫警备竟会松懈成这个样子,不仅让刺客大摇大摆地闯进来连番行刺,甚至连阻止他逃走都做不到。”见事态已得到了控制。依路达克面带歉意地转向修伊说道:“真是非常抱歉!”
  修伊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同样是在魔界的皇宫,这个刺客也绝对是有资格在森严警戒中来去自如的少数人之一,陛下听过夜魅这个代号吗?”
  依路达克微微点头,接着一丝惊异掠过眼角:“当然听过。出身华斯特的人界第一杀手,难道刚才的那个刺客就是他吗?”
  “想杀我的人有钱而且不小气,为了确保一击成功自然会请最优秀的人来,而夜魅毫无疑问是其中价格最昂贵且最优秀的。”修伊毫不在意地笑道:“而且他又是本地人,说什么都犯不着舍近求远吧?”
  “……有道理。”依路达克颔首赞同。
  “而且能在暗杀一个人的行动中使用七种暗杀手段,还拥有‘暗之玫瑰’、‘冰雪蔷薇’与‘青丝缚’这三种毒药极品的杀手数来数去也不算多吧?”望着夜魅留下的一地狼藉,修伊补充道:“所以我觉得,这种做事万无一失的杀手总会给自己准备不成功时的退路,说不好就会累及无辜的宾客与警卫,放他走应该比较明智。”
  依路达克不得不佩服修伊的思虑周密,以华斯特近卫军的精锐,即便不能击毙甚至是生擒活捉夜魅,让他吃亏受伤却不在话下,然而从先前对方能轻易潜入皇宫的情形来看,他很有可能安排下了逃走时的后路,而一般情形下这种手段多半是能制造混乱的大规模爆炸装置。一旦逼急他启动了这些装置,给人员造成重大伤亡将是不可避免的事,而在女儿的订婚宴上出这种事,对整个华斯特皇室甚至是华斯特国家的体面都将造成莫大的损害。
  修伊正是顾虑到这些因素,才在对方脱身逃走的时候要求警卫不要追捕,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立场,他都得为依路达克这位“亲家”设想,被刺杀者盯上的威胁反而还在其次,毕竟他的智慧在目前还远远凌驾于刺杀者之上,为此担心有些多余。

  “三人死亡,分别是被冒名顶替的厨师与在二楼凉台上放哨的两名卫兵,此外六人在与刺客发生遭遇战后受伤,不过都只是被飞刀击伤,没有生命危险。”基力特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把统计后的损失报告给了依路达克:“另外经过缜密的大规模搜索,在包皮括二楼凉台在内的九个不同地点发现了十九枚以不同触发条件设定好的高威力魔法炸弹,但由于及时放弃追捕,刺客没有引爆这些炸弹。”
  一切都和他预料的一样,修伊·华斯特……伤亡和损害能像现在这样被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多半都是他建议及时的功劳,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不简单的男人哪。
  依路达克这么想,但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对基力特的说话口吻也得保持平静:“辛苦你了,一切后续事宜就按照常规处理吧。”
  基力将应声退出,而场中惊魂未定的宾客也终于安心下来,不禁对华斯特王的临机处理能力大加赞叹——“不愧是陛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还能如此冷静……”诸如此类的话一句句在人群中悄悄流传着,然而身为被赞扬者的依路达克却很清楚,在整个事件发生的一刹那,他的反应和一般人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大脑几乎是瞬间一片空白,只能愣愣地看着事情结束,真正从头到尾完全保持冷静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正遭受危险刺杀的修伊。
  从揭破伪装到闪身躲避攻击,修伊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像事先计算过地精确,更令人震惊地是。在这整个过程中他的神态和语气没有丝毫波动的痕迹。仿佛一切只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而要做到这种程度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他早就想到了对方的每一个行动步骤,接下来的事只是在按计划执行罢了,要么他对自己的生命漠然到极点,即使失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而在修伊身上,依路达克两者的影子都看到了。
  “真不愧是国宴。这可是上好的波普兰郡葡萄酒啊!”把有少许歪斜的宴会桌扶正。修伊拣起一瓶滚落在地上的葡萄酒,一看标签不禁大声赞叹起来,随后便转向依路达克微微一笑:“有如此美酒在前,没必要因为刚才那种小事介怀。而且婚宴都会有点小插曲的,陛下您说呢?”
  华斯特王愣了一愣才醒悟过来,修伊是在暗示他继续举行婚宴,用喜庆的气氛把刺杀事件冲淡。对修伊的体贴入微,依路达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不错,这样不是更热闹了吗?我们若因此而半路中止,岂不是趁了别有居心小人的心愿,所以诸位请不必介意一两个鼠辈的骚扰行为,继续享受小女的婚庆宴席吧!”
  经过刚才的刺杀事件,众人原本以为宴会将因此中止,不免都有些扫兴与丧气,尤其是还没把肚子塞满美食的倪剑、老酒鬼与小七,但听依路达克这么一说,在佩服华斯特王豪气的同时,多少都对夜魅破坏宴会气氛的行为同仇敌忾起来,在有少许担心地看了修伊一眼后,“火焰空间”众成员与宾客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知不觉中,大家有些低落的情绪都被一扫而空,宴会的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而喧闹起来。这种意外的结果,即便是出手搅乱会场秩序的夜魅都不可能想到。
  更何况,此刻夜魅的心完全被刺杀的意外失败所占据,修伊从容不迫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方寸大乱,这在他近二十年的刺杀经历中是绝无仅有的。
  夜魅是个杀手,他杀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各种各样性格的都有,但有一点不管是什么人都一样,那就是临死前的不情愿与不舍,从来也没有过例外,可在今天对修伊的刺杀中,这个“例外”被打破了。
  他从没有想过,一个人在面对即将发生的死亡时,仍然能镇定自若地侃侃而谈,甚至连死时的模样都能栩栩如生地对他这个杀人者描绘出来,仿佛被杀的并非自己一样,而最让夜魅感到心神震撼的,还是修伊的眼神。
  我可以死,但不能死在现在,死在你手中。
  这就是修伊以眼神传达给他的意思,虽然并不能证明修伊的确这么想,然而夜魅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直觉感到,修伊并不害怕死亡,反而还对死亡有某种期待,仿佛想借着死来逃避某些比死更痛苦的责任一般,只不过他还有没有完成的事,因此不能轻易地死去。
  如此有魄力的无畏眼神,夜魅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刺杀目标眼中看到,然而他也在同时察觉到,在修伊这种奇怪的眼神背后,仿佛还有另一层很特殊的含义存在,而真正使他产生畏惧而放弃继续刺杀的,就是在他眼神之后所隐藏的这件事物。
  他很熟悉,但却似乎又很陌生的一件事物,然而夜魅却下意识地察觉到自己对“它”的厌恶与畏惧,因此在感觉到自己心志动摇的瞬间,他就毅然决定放弃刺来计划离开,等待下一次机会。
  借着夜色的掩护,再配合警卫放弃追击的大好机会,夜魅极其顺利地逃出了皇宫,然而就在他确认周围环境彻底安全之后,修伊眼神后的那件事物再次浮上了他的心头,这回可不比刚才的混乱情形,夜魅终于有时间和心情坐下来,慢慢去思考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与“它”类似的事物,又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反感与恐惧。
  经过对自我记忆的仔细搜索,夜魅找到了答案,一个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答案。
  死亡。
  这就是他透过修伊眼神所看到的东西,来自修伊心底最深处的真实心意。
  死灰色的绝望与空虚,还有淡漠到极点、摒弃了一切情感的平静。
  夜魅记得,他每杀死一个人,都可以在一段时间后从死人的眼神中看到它,然而作为还活着的人,他总在下意识地忘却这种不快的记忆,因此对他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又很陌生的记忆。
  可就在最多一刻钟前,他在一个依然活生生的生命中看到了它,看到了这种不属于任何活物的恐怖事物。
  “他真的是一个活人吗?为什么我会在他眼中看到早已死亡的意识?”
  擦了一把冷汗,夜魅终于了解自己的恐惧从何而来,同时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这次生意是否出了问题:
  “难道我这次接下的任务是杀死一个死人吗?”
  要回去确认一次吗?
  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夜魅强行压了下去,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再也不想面对修伊的那种眼神,再次望了皇宫的方向一眼后,纵身而起的夜魅无声无息地滑进黑暗之中,与充满神秘的夜色溶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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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你这个白痴!”他老婆说着就把她的牌甩了下去。我急忙扭过头去,避免看见海利·德莱恩的脸;不过为什么我想避免看见那张脸,我可不能告诉你,就更不可能告诉你为什么我竟然会料想到(如果我真的料想到的话)像他这样年纪的一个显要人物会注意到我这样一个完全无足轻重的小青年遇到的事了。 [点击阅读]
灿烂千阳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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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五岁那年,玛丽雅姆第一次听到“哈拉米”这个词。那天是星期四。肯定是的,因为玛丽雅姆记得那天她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她只有在星期四才会这样,星期四是扎里勒到泥屋来看望她的日子。等到终于见到扎里勒的时候,玛丽雅姆将会挥舞着手臂,跑过空地上那片齐膝高的杂草;而这一刻到来之前,为了消磨时间,她爬上一张椅子,搬下她母亲的中国茶具。玛丽雅姆的母亲叫娜娜,娜娜的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只给她留下这么一套茶具。 [点击阅读]
点与线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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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一安田辰郎一月十三日在东京赤坂区的“小雪饭庄”宴请一位客人。客人的身份是政府某部的司长。安田辰郎经营着安田公司,买卖机械工具。这家公司这几年颇有发展。据说,生意蓬勃的原因是官家方面的订货多。所以,他时常在“小雪饭庄”招待这类身份的客人。安田时常光顾这家饭庄。在附近来说,它虽然称不上是第一流,却正因为如此,客人到了这里才不会挤得肩碰肩的,吃得心里踏实。 [点击阅读]
烟囱大厦的秘密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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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君子-周!”“啊,那木是吉米-麦克格拉吗?”佳色游览团的团员是七位面色抑郁的女士和三位汗流泱背的男士。现在,他们都相当注意地从旁观望。他们的导游凯德先生显然碰到一个老朋友了。他们都非常赞美凯德先生。他那瘦高的个儿,晒得黑黑的面孔和轻松愉快的态度,都很令人欣赏。团员当中若有争论,他总能轻轻地为他们排解,并且能够把他们哄得心平气和。现在,他遇见的这个朋友的确是一个样子很奇特的人。 [点击阅读]
烽火岛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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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827年10月18日,下午5点左右,一艘来自地中海东海岸的船正乘风前进,看来它是想赶在天黑前进入科龙海湾的维地罗港。这就是在古代荷马书中提到的奥地罗斯港口。它坐落在爱奥尼亚海和爱琴海三个锯齿状缺口中的一个里。这三个踞齿缺口把希腊南部踞成了一片法国梧桐叶的形状。古代的伯罗奔尼撒就是在这片叶状的土地上发展起来的。现代地理称其为摩里亚。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