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地狱 - 第105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瑞士驻伊斯坦布尔的领事馆位于One Levent广场一座超现代化又时髦的摩天大楼里。该建筑凹面的蓝色玻璃幕墙宛如一块未来派的巨石,屹立在这座古老都市的天际线中。
  从辛斯基离开蓄水池到她在领事馆的办公室里设立一个临时指挥中心,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当地新闻频道一刻不停地报道着蓄水池在李斯特《但丁交响曲》最后一场演出时发生的惊恐踩踏事件。虽然还没有关于详细情况的报道,但身着防化服的国际医疗小组的到场,引发了人们的胡思乱想。
  辛斯基凝视着窗外的灯光,一股强烈的孤独感油然涌上心头。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摸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项链,却什么也没有能握住。护身符已经断成了两截,静静地躺在她的书桌上。
  这位世界卫生组织的总干事刚刚安排了一系列紧急会议,几小时后将在日内瓦举行。来自不同机构的专家已经出发,辛斯基本人也计划过一会儿就回日内瓦,向他们介绍情况。多亏某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送来了一大杯热气腾腾的正宗土耳其咖啡,辛斯基已将它一饮而尽。
  领事馆的一位青年站在敞开的门口,向她这边张望。“夫人?罗伯特·兰登求见。”
  “谢谢你,”她说,“请他进来吧0”
  二十分钟前,兰登给辛斯基打来了电话,解释说西恩娜·布鲁克斯从他手里溜走了。她偷了一条船,逃到了海上。辛斯基早已从当地警察那里得知了这一消息。警察仍然在海上搜索,可是迄今仍毫无结果。
  兰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差一点没有认出他来。他的衣服很脏,头发凌乱,眼睛凹陷,显得疲惫不堪。
  “教授,你没事吧?”辛斯基站起身来。
  兰登无力地朝她笑了笑。“今晚把我累得够呛。”
  她指着一张椅子说:“请坐吧。”
  兰登坐下来后开门见山地说:“我认为佐布里斯特制造的传染物一星期前就已经释放出来了。”
  辛斯基耐心地点点头。“是啊,我们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虽然目前还没有病症报告,但我们已经分离了一些样本,正准备进行集中化验。遗憾的是,我们可能需要数日乃至数周才能真正弄明白那是什么病毒……以及它有什么破坏力。”
  “那是一种载体病毒。”兰登说。
  辛斯基惊讶地侧过脑袋,为他知道这个术语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佐布里斯特制造了一种空气传播的载体式病毒,能够修改人的DNA。”
  辛斯基猛地站了起来,碰倒了她刚才坐着的椅子。这根本不可能!
  “你凭什么这么说?”
  “西恩娜,”兰登静静地回答,“是她告诉我的,半小时前。”
  辛斯基双手按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兰登,突然对他产生了怀疑。“她没有逃走?”

  “她本来的确逃走了,”他说,“她已经上了一条船,正加速驶向大海,可以轻易地永远消失。可是她改变了主意,主动回来了。西恩娜想帮助化解这场危机。”
  辛斯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刺耳。“请原谅我不信任布鲁克斯小姐,尤其是当她说出这番牵强附会的话时。”
  “我相信她,”兰登语气坚定,“如果她说这是一种病毒载体,我认为你应该认真考虑她的话。”
  辛斯基突然感到筋疲力尽,她在心中努力分析着兰登的这番言论。她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一种改变DNA的病毒载体?尽管这种情况听上去几乎不可能,而且令人毛骨悚然,但她不得不承认这背后有着其怪异的合乎逻辑的地方。佐布里斯特毕竟是一位遗传工程师,非常清楚一点:哪怕是一个基因发生最小的变异,都会对人体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癌症、器官衰竭、血液系统疾病。就连囊性纤维化这样可恶的疾病——它会造成受害者在自己的黏液中淹死——起因也只是第七对染色体上一个调节因子出现了小小的问题。
  专家们现在已经开始向病人直接注射一些初级的载体基因,以治疗这些遗传疾病。这些非传染性病毒经过编码处理,会在病人的体内移动,将替换DNA安装到人体内,修补DNA中损坏的部分。
  但是,像所有科学一样,这种新科学也有其黑暗的一面。载体病毒的效果既可以是有益的,也可以是破坏性的……完全取决于遗传工程师的意图。如果一种病毒被恶意编码,它会将受损的DNA植入健康的细胞中,其结果将会是毁灭性的。不仅如此,如果这种具有破坏性的病毒被设计成具有高传染性,而且能通过空气传播的话……
  想到这种前景,辛斯基不寒而栗。佐布里斯特设想的遗传噩梦究竟是什么?他计划如何减少人口?
  辛斯基知道,寻找到这个答案可能需要数周的时间。人类的遗传密码包皮含着一个看似无限大的化学排列迷宫。要想在这座迷宫里寻找到佐布里斯特具体修改了哪一个密码,这无疑像大海捞针……连这片大海位于哪颗行星上都不知道。
  “伊丽莎白?”兰登低沉的声音将她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辛斯基从窗前走回来,望着他。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他仍然平静地坐在那里。“西恩娜曾经像你一样想销毁这种病毒。”
  “我真的不相信。”
  兰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认为你应该听取我的意见。佐布里斯特自杀前不久曾经给西恩娜写过一封信,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告诉了她。他详细描述了这种病毒的作用……它将如何攻击我们……以及它将如何帮他达到目的。”

  辛斯基惊呆了。还有一封信?
  “西恩娜看完佐布里斯特对自己创造物的描述后,吓坏了。她想阻止他。她认为这种病毒极度危险,因而她不希望任何人得到它,包皮括世界卫生组织。你明白了吗?西恩娜一直在试图销毁这种病毒……不是释放它。”
  “还有一封信?”辛斯基问,她的注意力现在只集中在了一点上。
  “里面有具体细节吗?”
  “西恩娜是这么对我说的,是的。”
  “我们需要得到那封信!只要得到那些细节,我们就能节省数月的时间,就能很快弄明白它是什么以及如何应对它。”
  兰登摇摇头。“你不明白。西恩娜看完那封信后非常害怕,立刻将它烧了。她想确保没有人——”
  辛斯基的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书桌上。“她烧掉了那封信,而那封信是唯一可以帮助我们为这场危机做准备的东西。你居然还希望我信任她?”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尤其是考虑到她的所作所为,但与其谴责她,也许不如换个角度来考虑会更有益,西恩娜聪明过人,还有令人称奇的记忆力。”兰登停顿了一下。“如果她能够回忆起佐布里斯特信中足够多的内容,给你提供帮助呢?”
  辛斯基眯起眼睛,微微点点头。“好吧,教授,如果真是那样,你建议我怎么做?”
  兰登指着她那只空空的咖啡杯。“我建议你再要一点咖啡……听听西恩娜提出的一个条件。”
  辛斯基感到心跳在加速。她瞥了一眼电话。“你知道怎么联系她?”
  “我知道。”
  “告诉我她有什么要求。”
  兰登告诉了她。辛斯基陷入了沉默,思考着西恩娜的要求。
  “我认为这是正确之举,”兰登接着说道,“你能失去什么呢?”
  “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辛斯基将电话机推到他面前。“请给她打电话吧。”
  出乎辛斯基的意料的是,兰登没有理会电话机,而是起身向门外走去,并且说他马上就会回来。辛斯基很是疑惑,便走进过道,望着他大步走过领事馆的等候区,推开玻璃门,走进了玻璃门外的电梯间。她起初以为他是要离开,可他没有按电梯,而是不声不响地进了女卫生间。
  不一会儿,他带着一个看似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走了出来。辛斯基过了良久才接受那确实是西恩娜·布鲁克斯本人这一事实。她早些时候看到过的那位留着马尾辫的漂亮女子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她没有一根头发,仿佛刚刚被剃了个光头。
  两个人走进辛斯基的办公室后,默默地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请原谅,”西恩娜飞快地说道,“我知道我们有许多事要讨论,但我希望你首先允许我说出我的真心话。”

  辛斯基注意到西恩娜的声音里有一丝悲伤。“当然。”
  “夫人,”她的声音很虚弱,“你是世界卫生组织的总干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物种正处于崩溃的边缘……我们的人口已经失控。多年来,贝特朗·佐布里斯特一直想与你这样有影响力的人共同讨论这场即将到来的危机。他拜访过无数机构,包皮括世界观察研究所(世界观察研究所是一个独立的研究组织,总部设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它以事实为基础对重大全球性问题进行分析,分析结果被世界领袖们所公认。该研究所的三个主要研究领域包皮括气候与能源,食品与农业和绿色经济。)、罗马俱乐部(罗马俱乐部创建于一九六八年,总部设在罗马,是关于未来学研究的国际性民间学术团体,也是一个研讨全球问题的全球智囊组织。其主要创始人是意大利的著名实业家、学者A。佩切伊和英国科学家A。金。)、人口问题2(Population Matters,即英国理想人口信托组织,鼓吹通过减少人口来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和环境的可持续性。)、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等。他相信这些机构能够带来改变,却从未发现有谁敢与他进行一场有意义的对话,讨论真正的解决方案。你们全都以诸如加强避孕教育、向子女较少的家庭提供减税奖励,甚至将人送到月球上去一类的计划来搪塞他!难怪贝特朗会发疯。”
  辛斯基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西恩娜深吸一口气。“辛斯基博士,贝特朗亲自找过你。他恳求你承认我们正处在悬崖边缘……恳求与你进行某种形式的对话。可是你不但没有倾听他的想法,反而称他为疯子,将他列入了监视名单中,迫使他转入地下。”西恩娜的声音越来越动情。“贝特朗死得很孤独,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拒绝敞开心扉,拒绝承认我们灾难性的环境有可能真的需要某种令人不快的解决办法。贝特朗只是说出了真相而已……而他却因为这一点遭到排斥。”西恩娜擦了擦眼睛,凝视着办公桌对面的辛斯基。
  “相信我,我知道孤独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世界上最可怕的孤独是被人误解后的与世隔绝。这会让人失去对现实的把控力。”
  西恩娜不再开口,随之而来的是尴尬的沉默。“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她低语道。
  辛斯基久久地凝望着她,然后坐了下来。“布鲁克斯女士,”她尽可能地保持平静,“你说得对。我以前可能确实没有倾听……”她将双手交迭在一起,放在办公桌上,然后直视着西恩娜。“可我现在在听。”
或许您还会喜欢:
乞力马扎罗的雪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3
摘要: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叫马塞人①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庙殿。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奇怪的是它一点也不痛,”他说。“你知道,开始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真是这样吗?”“千真万确。可我感到非常抱歉,这股气味准叫你受不了啦。”“别这么说!请你别这么说。 [点击阅读]
别相信任何人
作者:佚名
章节:66 人气:2
摘要:如果你怀疑,身边最亲近的人为你虚构了一个人生,你还能相信谁?你看到的世界,不是真实的,更何况是别人要你看的。20年来,克丽丝的记忆只能保持一天。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完全忘了昨天的事——包皮括她的身份、她的过往,甚至她爱的人。克丽丝的丈夫叫本,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支柱,关于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只能由本告知。但是有一天,克丽丝找到了自己的日记,发现第一页赫然写着:不要相信本。 [点击阅读]
地精传奇
作者:佚名
章节:33 人气:2
摘要:梦每个人都会有,在这个网络时代,我们敲击键盘将梦化为一个个字符。做梦的人多了,写梦的人也多了,看梦的人更多了。当一个个梦想列于书站之中,我们不禁会发现许多的梦是那么相似。在金戈铁马中争霸大陆是我曾经的梦,但此时却不是我想要的。当“我意王”如天上的云朵随处可见后,英雄们早已失去光泽,那些豪言壮语怎么看都像是落日的余辉,虽然美,但已是黄昏时。对于什么题材流行我并不感兴趣,我最喜欢的还是西式奇幻。 [点击阅读]
基督山伯爵
作者:佚名
章节:130 人气:2
摘要:大仲马(1802-1870),法国十九世纪积极浪漫主义作家,杰出的通俗小说家。其祖父是侯爵德·拉·巴那特里,与黑奴结合生下其父,名亚历山大,受洗时用母姓仲马。大仲马三岁时父亲病故,二十岁只身闯荡巴黎,曾当过公爵的书记员、国民自卫军指挥官。拿破仑三世发动政变,他因为拥护共和而流亡。大仲马终生信守共和政见,一贯反对君主专政,憎恨复辟王朝,不满七月王朝,反对第二帝国。 [点击阅读]
大西洋底来的人
作者:佚名
章节:100 人气:2
摘要:阴云密布,狂风怒号,滔天的大浪冲击着海岸。海草、杂鱼、各种水生物被涌上海滩,在狂风中飘滚、颤动。一道嶙峋的峭壁在海边耸起,俯视着无边无际的滔滔大洋。一条破木船搁浅在岸边,孤零零地忍受着风浪的抽打。船上写着几行日文。孤船的旁边,一条被海浪选到沙滩上的小鲨鱼,发出刺耳的哀叫。在任暴的风浪里,野生的海带漂忽不走,有些在海浪里起伏深沉,有些被刮到海滩上,任凭酷热的蒸腾。 [点击阅读]
孤独与深思
作者:佚名
章节:53 人气:2
摘要:一、生平1839年3月16日,普吕多姆出生于法国巴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两岁时父亲去世,这位未来的诗人便与寡居的母亲和一个姐姐一起住在巴黎和巴黎南部的夏特内。据《泰晤士文学副刊》说,他很小时名字前就加上了家人用于他父亲的昵称“苏利”。普吕多姆以全班数学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准备进入一所理工学院,可是一场结膜炎打碎了他成为机械师的一切希望。 [点击阅读]
巴黎圣母院英文版
作者:佚名
章节:78 人气:2
摘要:维克多·雨果(VictorHugo),1802年2月26日-1885年5月22日)是法国浪漫主义作家的代表人物,是19世纪前期积极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领袖,法国文学史上卓越的资产阶级民主作家。雨果几乎经历了19世纪法国的一切重大事变。一生写过多部诗歌、小说、剧本、各种散文和文艺评论及政论文章,是法国有影响的人物。 [点击阅读]
拉贝日记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2
摘要:胡绳60年前,侵华日军制造的南京大屠杀惨案,是日本法西斯在中国所犯严重罪行之一,是中国现代史上极其惨痛的一页。虽然日本当时当权者和以后当权者中的许多人竭力否认有这样的惨案,企图隐瞒事实真相,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断有身经这个惨案的人(包括当时的日本军人)提供了揭露惨案真相的材料。最近,江苏人民出版社和江苏教育出版社共同翻译出版了《拉贝日记》。 [点击阅读]
沉默的羔羊
作者:佚名
章节:62 人气:2
摘要:《沉默的羔羊》还不能算是经典,可“名著”的殊荣它还是当之无愧的。一部书,印到四百万册以上,无论如何其影响力不能低估。《纽约时报》一九九二年的畅销书排行榜上,《沉默的羔羊》稳稳地坐着第一把交椅,而根据它改编的同名电影又在本年度一下获得了五项奥斯卡大奖,这一来更是推波助澜,使这部以悬念及恐怖著称的小说在全球范围内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我大约三年前在一个朋友的家中看到了《沉默的羔羊》。那是原版录像。 [点击阅读]
狼的诱惑
作者:佚名
章节:74 人气:2
摘要:“彩麻,你能去安阳真的好棒,既可以见到芷希和戴寒,又可以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真的是好羡慕你啊!”“勾构,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的,你也可以到安阳来看我呀。记得常给我写信,还有打电话。”“喂,各位!车子马上就要出发了。”长途客运站的管理员冲我们叫道。“你快去吧,否则可要被车子落下了。”“嗯,我要走了,勾构。我一到妈妈家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