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鼓起勇气问。
“今年四月就满三岁了。可惜被抢走了。”
久美轻抚薰的额头回答。
“被抢走……”
我不解其意,心头猛地一跳。久美没抬头,嗫语道:
“被我前夫。更正确的说法,是被我前夫的父母。当初我生的如果也是女儿就好了。那样的话或许不会被抢走。”
我凝视久美的侧脸。仿佛在一瞬间,从那干燥褐发下的侧脸窥见,看起来犹带稚气的久美,曾经历过的那些我无从得知的日子。
三月二日
到今天为止,这两周我一直在接受所谓的研习课程。其间,除了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外,一概被迫交由他们保管。在接受这项她们称为study的研习期间,薰被强制带离我身边,只有晚上睡觉前才会还给我。起初我很抗拒与薰分开,但她们说如果不服从规定就无法获准在此生活,我只好同意。白天,想到不知是谁以什么方式照顾薰,我就忐忑不安,不过夜里交还到我手上的薰,身上的小红点已消失,尿片和衣物也被仔细换过。
这里虽有人的气息,却很少遇见别人。偶尔在盥洗室或浴室会遇上陌生面孔,但大家都只是默默点头行礼。
参加研习的,有我和久美,还有德田女土这位四十几岁的家庭主妇,二十岁的沙绘,以及几乎跟我同年的三枝。这三人,是在我们抵达后的隔天下午来到此地。
指导员被称为mother,是田边艾雷米亚和诸桥莎莱伊这两名女子,在这两周天天指导我们五人。她俩年纪都在四十五至五十岁之间。奇妙的名字似乎是这里的人命名的。二人脂粉未施,莎莱伊笑脸迎人态度亲切,艾雷米亚看起来却很难相处。
两周前的研习第一天,负责指导的女人说的头一件事,就是Angel Home并非宗教团体,而是所谓的志工团体。据说,此地是在现世具现代化的天堂乐园,她们是在义务地将乐园的存在方式向世间宣扬。
然后诸桥莎莱伊扫视我们,问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因为不懂她想问什么,我们五人的视线刺探般交错着。
“那还用说,当然是女的。”年轻的沙绘笑言,气氛顿时有点放松。于是莎莱伊慢条斯理地又问:“为什么觉得是女的?这种想法从何而来?”
“有乳房,没有小鸡鸡。”沙绘回答。
“就这样?其他的人觉得呢?”她继续问。
“有月经。”“会生小孩。”久美与德田女士细声回答。
诸桥莎莱伊未予反驳。
“我再问一次。有乳房,有月经,所以你就是女的?不是男的?”
她又问一遍。
“应该是女的吧。”
沙绘这次没什么把握地说。“告诉我这个想法从何而来。”莎莱伊又问。这样的问答可以持续两三小时。
到了十二点,装在托盘上的午餐送来,两名指导员走出房间,我们五人就吃那个。久美之前听说这里只吃素,但塑胶容器里装着煮什蔬和蒸鸡肉。
“好怪的问题。”“这种把戏,该不会一直玩下去吧?”“下次,干脆改说是男的试试看好了。”“可是,万一她又问这种想法的根据呢?”彼此只知姓名的五人,由于指导员不在,不知不觉打成一片聊了起来。
指导员在一点回来,又开始你是男是女这个同样的问答过程。
“那我问你们,”二点过后,莎莱伊终于换上另一个问题,“没有乳房隆起、没有月经的十岁小孩,就等于是男的吗?”
“可是如果没有小鸡鸡,就算是小孩也是女的吧。”沙绘当下说。
|
目录 上页 下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