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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笑道:“你的生意是好,可你前面花的钱也不少,这些帐我心里还约莫有数。如果再迟两年,你能周转出这笔钱一点不奇怪,可如今总是有些蹊跷。”我哼道:“现在不告诉你,回头钱给你送过来,你就没话说了。”
晚上回到落玉坊,用过饭后,和红姑两人在灯下仔细对了一遍账,发觉从里扫到外,再从外扫到里,一个铜板都不漏,能挪出来的钱不过三分之一。
我郁闷地敲着竹简:“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平时就该再贪心一些。”红姑一面揉眉头,一面道:“这还叫少?究竟什么才算多?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嘻嘻笑道:“做生意,成功之前先不告诉你。嗯……那个公主历次赏赐的财物账在哪里?”红姑抽了一卷竹简给我:“我就知道你该打它们的主意了。”
我一面低头细看,一面嘀咕:“说着李夫人要赏赐我,怎么还不见人?这丫头用了我们那么多上好珍珠和各种补品,也不赶紧惦记着带利息还我,我看我应该找李大乐师攀谈攀谈。”
红姑展了个懒腰,掩嘴打着呵欠:“小财迷,你慢慢数吧!我明日一大早还要去其它园子转一圈,没精神陪你闹腾。”她说完就要走,我赶紧一把抓住她道:“别急,我给你立完字据你再走。”“字据?立什么字据?”红姑问。我低头找绢帛:“我挪用这些钱的字据呀!”
红姑笑骂:“你数钱数糊涂了吧?这些钱本就是你的,你要用,给我立什么字据?”我拖着她坐下:“这些钱一半是我的,一半是你的。”
红姑愣愣看了我半晌,最后才道:“你平日已经给了我不少钱银,有什么好玩好用的也都是让我先挑。”
我摇头道:“园子的日常琐事,我几时操过心?平日从早忙到黑,哪个姑娘闹了小脾气,哪些姑娘彼此争风头,暗自斗心机,都是你在管。我很少到别的园子去,可哪里有任何风吹草动我却都一清二楚,这又是谁的功劳?公主赏赐的东西,是因为李夫人,可送李夫人进宫,你花的精神其实比我多。所以这些钱财,我们一人一半,绝对公平。”
红姑喃喃道:“那些个活,你找个伶俐的人都能干。”我笑起来:“你几时学会谦虚了?找个伶俐人就能干?我物色了那么久,想找个人分担一些你的辛苦,却根本没有合适的,如今只能学石舫,让聪明好学的小丫头跟在你身边进进出出,看过三四年,能不能调教两三个能干的出来。”
我一面提笔开始写,一面道:“你不要再推辞,否则我以后心难安,再说我们之间何必那么矫情地推让?”红姑静静坐了一会儿,笑起来:“我瞌睡糊涂了,钱到了门前竟然往外推!快点写,写完了,我仔细收好,也可以放心睡大觉了。”我笑着把布帛递给红姑,红姑随手迭好,收进怀中,风摆杨柳地出了门。
我点完银钱后,看着灯火默默想了会儿,抽出一条绢帕提笔写道:
“今天你问我借钱,我很开心,石舫想借钱,在长安城中实在不难,可你找了我,至少你是相信我的。石舫的生意,除了玉石和药材之外都在收缩,虽然外面最近新开了玉石场,可没有任何地方需要用这么大一笔钱。钱虽多,但以石舫数十年的经营,怎么会拿不出来?石舫以前的钱都到哪里去了?你要如何用这笔钱?听闻西域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冰雹,农田和草场毁了十之六七,又砸死了不少出生未久的小牲畜,再加上汉朝和匈奴打仗,兵祸动荡中已经有不少人饿死,你是同情西域诸国的人吗?如果是真的,我愿倾我所有,竭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嘴里咬着毛笔杆子,默默出神,一切的迹象都显示着我先前的猜测似乎完全正确,九爷和李妍的目的一致:李妍想尽力拦住大汉西扩的步伐,而九爷似乎希望西域诸国得保平安。我对李妍的顺水人情看来没有做错。
雕梁画栋,朱廊玉桥,红渠绿柳,一切都美如画。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倚在绮窗前逗鹦鹉,一屋寂寥。她逗着鹦鹉,鹦鹉逗着她,都是在笼子里,所以相依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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