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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被少正卯称之为“黄雀”的赵无恤已经离开了公宫,穿过街巷往城西而去。既然在鲁城的事情基本了结,他也差不多该准备回师去接收郓城了。那儿被阳虎和叔孙志的苛政残害了数年,这就要入冬了,恐怕极其乏粮,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生出兵变或者引起大野泽盗跖入寇,千万大意不得。鲁城的其他城区也恢复了秩序,但若是有心观察,依然可以望见街角和土墙上斑斑点迹,不用细看也知,此必是血迹以及火烧后的痕迹。特别是城南和棘下一带,这是主要的交战地点,更是有伏尸数百,收敛开以后依旧瓦砾遍地,蚊蝇纷飞。甚至还牵连到了道边的木石,孟氏私属为了用来造器械攻内城,砍伐了许多树木,所以望上去萧瑟破败。公宫中的竖人沿着里闾四处宣扬,国人一早起来就听说鲁侯平安归来,顿时民心大定,街道上也有了稀稀疏疏的行人,却不复昔日繁荣。虽然鲁侯已经失政,却依旧是鲁国稳定和政权的象征,当年鲁昭公被驱逐出国数年,鲁国却能维持原状,民安于业,那是因为季氏独大,季平子也执政多年。现在三桓不稳,鲁侯的重要性便不知不觉间凸显出来了。若是君权复起,或许会将孟氏、季氏压制下去,不过赵无恤却从未生出尊君的心思来,那样的鲁国对他来说,只会增加束缚,他可不想头上多位太岁爷,国君老老实实做傀儡,摆弄摆弄祭祀就行。“鲁城至少得花大半年时间。才能从这场内乱里走出来,对于死了亲人的家族来说,这个时间会更久。”赵无恤的心已经越来越硬。只是偶尔感慨一次,顺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控制的城西如今算是鲁城最少遭受祸乱的区域,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中大夫请留步!”无恤一回头,却是子路,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玄色的吏服,头上依然带着鹖冠,腰挎长剑,脸色红润喜气。正大步朝这边跑来。他速度飞快,没多久就到了赵无恤的马前,施施然行礼。无恤心中暗道:“我正巧有事要寻他,他却自己过来了。”“子路这身打扮颇为英武,你如今刚刚上任还人,受了君命,将要带着季氏兵卒前往阳关,不知是为了何事来找我?”无恤也不托大,下马与他对礼表示尊敬,在子路看来这则是礼贤下士的表现。“是想感谢大夫的知遇之恩。让由有了施展立功的机会,也在此向大夫赔罪,上一次竟然还疑大夫与阳虎一党有勾结。公然咆哮军营,请大夫责罚!”子路一向是个直性子,一来就开门见山,该谢的诚心谢过,该抱歉的就告个罪,接着就在大街上,当着众多人的面谈吐起敏感话题来。“大夫应当听过仲由的志向,鲁国是个千乘之国,摄乎大国晋、齐、吴之间。晋齐交兵加之以师旅,阳虎乱政因之以饥馑。比起我年轻时越发不堪了。我曾在夫子面前妄言,若是我来管理。三年可以让鲁国强大。但夫子之后批评我说不够谦逊,我之后细细思量后也如此认为,现如今有德行和能力宰执鲁国的,也就两人!”“哦,莫非是季氏、孟氏二卿?”“非也,为政者皆斗筲之人,何足算也?”这话的意思是,当政的三桓等人都是些器量狭小的人,何足道哉?“这还是夫子对子贡说过的话,如今仲由入朝堂一观,发觉果然如此。”赵无恤倒是觉得十分有趣,子路性情莽撞,却把这连孔子也不会在外明说的事情吐露出来了。“既然不是二桓,那还会有何人?”“能治理鲁国的,唯独大夫和夫子二人而已!”面对这个耿直的大叔,赵无恤一时哑然,谁料他接下来却批评起赵无恤来。“大夫推让了上大夫之爵,又不肯入鲁城曲阜开府参政,仲由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缘由,却为大夫遗憾,为鲁城数万国人遗憾!”赵无恤无奈,总不能实话相告吧,他只能说道:“子路应该还记得我的志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年轻德薄,得在地方上多历练几年,齐好家邑才行,治国之事,为时过早。”子路微微叹息:“仲由只恐大夫归晋,让鲁国错过了一位好大夫。只希望大夫能早日齐家,再入鲁城与夫子一同治国,让这里成为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的富强邦国,若如此,子路愿做皂隶武夫效劳。”在子路心里,在鲁国服气的两人除了孔子就是赵无恤,他是很期待孔子能因为中都的善政得到鲁侯或三桓提拔,主持鲁国国政的。一同治鲁么?赵无恤思索片刻,他虽然对孔子礼数有加,还多次开挖孔子的弟子,却从未想过要和孔子一起共事。一个想尊君权的复古保守老叟,和一个挖鲁国墙角,以自己利益为先的年轻野心家,注定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现如今能维持友好的关系已经不错了,未来或成仇雠(hou)也说不定。他一笑带过了这个话题:“可不敢让子路这等勇士做皂衣小吏,子路不也说过,千乘之国,使你治赋,三年可治么?或许日后你也可以成为上大夫,治鲁国之赋!”子路发出了粗犷的笑声:“夫子总是说我莽撞,所以任何想法都需要三思而后行。虽然有这志向,却不知道能否做好,如今还是先完成国君交给我的任务,去阳关走一趟罢!”赵无恤正好有东西要交付给他,便索性将子路送到了北门处,两人话尽将别时,身后却有一辆车飞速赶来。上面驾车的是个身材中等的军吏,他甲衣未卸,便先跳下车朝赵无恤下拜行礼。“见过大夫。”随即才抬头朝子路微微一拱手:“子路师兄!”“子有!?”赵无恤和子路都大吃一惊,来者竟然是被赵无恤任命为流民卒卒长,派往郓城的冉求。今早赵无恤接到了郓城发来的快马传书,他的心便安定了下来,郓城已经攻克,张孟谈自然会从甄和廪丘那边派些人治理,短期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然而冉求的突然出现,却让他的心扑通猛跳,冉求声音嘶哑,嘴唇干裂,眼睛也红得像兔子,恐怕是乘传车不吃不喝不眠一路赶来的。赵无恤知道冉求的性情,迟缓而稳重,若非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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