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别相信任何人 - 第二章 克丽丝的秘密日记 11月20日,星期二(2)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能听到他在工作,键盘咔哒作响,还有鼠标的声音。偶尔我能听到一声叹息,听到他的椅子发出吱吱声。我想象他正眯着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我相信如果他关掉机器准备睡觉的话我会听见声音,来得及藏起我的日志。不管今天早上我怎么想,在呢吗跟纳什医生达成了一致,现在我肯定自己不希望我的丈夫发现我在写什么。
  今天晚上我们坐在餐室时我跟他谈了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抬起头来,我说,“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过孩子?”我猜我是在试探他。我暗暗祈求他告诉我真相,驳倒我的推断。
  “时机似乎总是不对。”他说,“然后就来不及了。”
  我把我的碟子推到了一边,我很失望。他很晚才回家,进门的时候大声叫着我的名字,问我怎么样了。“你在哪里?”他说,听起来像是指责。
  我喊道我在厨房里。我在准备晚饭,把洋葱切好放到正在热的橄榄油里。他站在门口,仿佛忧郁着要不要进屋。他看起来有点疲惫、不高兴。“你还好吗?”我说。
  他看见了我手里的刀:“你在干什么?”
  “只是在做晚饭。”我说。我笑了,但他没有回应。“我想我们可以吃个煎蛋。我在冰箱里发现了一些鸡蛋,还有些蘑菇。我们有土豆吗?我在哪里也找不到,我——”
  “我本来计划晚上吃猪排的。”他说,“我买了一些,昨天买的。我想我们可以吃那些。”
  “抱歉。”我说,“我——”
  “不过没有关系。煎蛋没有问题,如果你喜欢的话。”
  我能感觉到谈话滑向了我不希望的去向。他盯着砧板,我的手正悬在上面,抓着刀。
  “不。”我说。我笑了,可是他没有跟我一起笑。“没关系的,我没有意识到。我可以——”
  “现在你都切了洋葱了。”他说。他讲话时不带感情,只是陈述事实,没有加什么修饰。
  “我知道,可是……切了的洋葱我们还是可以吃吧?”
  “随便你想怎么样。”他说。他转过身向餐室走去。“我去摆桌子。”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做错了的话。我继续切着洋葱。
  箱子我们面对面地坐着,一顿饭没有说几句话。我问过他是否一切都好,但他耸耸肩说是的。“今天事情非常多。”他只告诉我这句话,在我追问的时候补了一句,“工作上的事情。”话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我想还是告诉他我的日志和纳什医生的事情为好。我吃了一口东西,努力不让自己担心——我告诉自己毕竟他有权利遇上不顺心的日子——可是不安啮噬着我的心。我可以感觉到开口的机会正从身边溜走,也不知道明早醒来是否还同样相信这样做是正确的,最后我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可是我们想要过孩子吗?”我说。

  他叹了口气:“克丽丝,我们一定要谈这个吗?”
  “对不起。”我说。我还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许最好是放过这个话题。但我意识到我不能这么做。“只是今天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我说。我努力想让自己的口气轻松起来,刻意想要表现得漫不经心。“我只是觉得想起了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
  “是的。噢,我不知道……”
  “说下去。”他向前靠过身子,突然变得热切起来,“你还记得什么?”
  我的眼睛盯在他身后的墙上。那里挂着一幅照片,是一片花瓣的特写镜头,不过是黑白色的,花瓣上的水珠还没有掉落。看上去很便宜,我想。似乎它应该摆在百货公司里,而不是在某人家中。
  “我记起有一个孩子。”
  他坐回到他的椅子里,瞪大了眼睛,接着闭得紧紧的。他吸了口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是真的吗?”我说,“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如果他现在撒谎,那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我想。我猜会跟他吵架,或者无法控制地、狂风暴雨地把一切一股脑告诉他。他睁开眼睛正视着我。
  “是的。”他说,“是真的。”
  他告诉了我亚当的事,一阵宽慰淹没了我。宽慰,但也混杂着一丝痛苦。这么多年,永远地寻不见了。所有这些我记不起的时刻,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我觉得心中萌生了渴望,它在成长,长得这么茁壮,似乎会吞没我。本告诉我亚当的出生、他的童年、他的生活。他是在哪里上的学,在学校表演过的基督诞生剧;他在足球场上和跑道上的精彩表现,考试成绩让他多么失望。他的女朋友们。有一次他把一根卷得不怎么像样的雪茄当成了大麻。我问本问题,他一一回答;谈着他的儿子他似乎很高兴,仿佛他的情绪被回忆赶走了。
  我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一幅又一幅画面从眼前飘过——画面中是亚当我和本——但我无法辨认它们是虚构还是回忆。当他讲完时我睁开了眼睛,有一会儿被面前坐着的人吓了一跳,不敢相信他已经变得如此苍老,跟我想象中的那个年轻的父亲有多么不一样。“不过我们家没有他的照片。”我说,“哪里有没有。”

  他的模样有点别扭。“我知道。”他说,“你会难过。”
  “难过?”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也许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告诉我亚当的死。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一脸沮丧、精疲力尽。我有种内疚的感觉,为了我现在对待他的方式为了我日复一日如此对待他。
  “没关系。”我说,“我知道他死了。”
  他看起来又惊讶又迟疑:“你……知道?”
  “是的。”我说。我要告诉他我的日志,还有以前他已经告诉过我一切,但我没有。他的情绪似乎仍然很脆弱,气氛仍然紧张。这个话题可以等等再说,“我只是感觉到了。”我说。
  “这是有道理的,以前我告诉过你。”
  这是真的,毫无疑问。他告诉过我,正像他也告诉过我亚当的生活。可是我意识到一个故事感觉那么真实,另一个却并非如此。我意识到自己不相信儿子死了。
  “再跟我讲一次。”我说。
  他告诉了我那场战争,路边的炸弹。我尽可能保持平静地听着。他讲到了亚当的葬礼,告诉我人们在棺木上鸣过炮,上面盖着英国国旗。虽然那副场面对我来说那么艰难,那么可怕,我还是努力回想着。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我想去那里。”我说,“我想去看看他的坟墓。”
  “克丽丝。”他说,“我不知道……”
  我意识到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我必须亲眼看到儿子已经死了的证据,否则我会永远抱着他还没有死的希望。“我要去。”我说,“我必须去。”
  我还以为他会说不行,可能会告诉我他认为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它会更加让我难过。那样的话我要怎么做呢?我要怎么逼他呢?
  可是他没有。“我们周末去。”他说,“我答应你。”
  宽慰夹杂着恐惧,让我麻木了。
  我们收拾了餐盘。我站在水池边,他把碟子递给我,我将它们浸进热热的肥皂水里刷干净,又递回给他让他晾干,在此过程中一直躲着自己在玻璃里的倒影。我逼着自己去想亚当的葬礼,想象着自己在一个阴天站在青草上,在一个土堆的旁边,看着地上的坑里悬吊着一副棺木。我试图想象齐齐响起的炮声,在一旁演奏的孤独的号手,而我们——他的家人和朋友+默默地抽泣着。
  可是我想不出来。事情并没有过去很久。但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努力想象着当时的感觉。那天早上我醒来时一定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母亲;本必须想要说服我我有一个儿子,而就在那天下午我们不得不让他入土。我想像的不是恐惧,而是麻木,难以置信,不真实。一个人的头脑只能接受有限的东西,毫无疑问没有人能够应付这个,我的头脑肯定不能。我想像着自己被告知该穿什么衣服,被人领着从家里走到一辆等候着的汽车,坐在后座上。也许在驱车前往目的地的时候我还在想此行不知道是要去谁的葬礼,也许感觉像奔赴我的葬礼。

  我看着本在玻璃窗户里的倒影。当时他将不得不应付这一切,在他自己的悲伤也达至顶峰的时候。如果他没有带我参加葬礼的话,也许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会好过些。我心里一凉;也许他当时正式这么做的。
  我仍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纳什医生的事情。现在他看上去又有些疲惫,几乎有点抑郁的模样。只有在我遇上他的目光,并对着他笑的时候他才露出微笑。也许等一会儿吧,我想。尽管我不知道是否会有更好的时机。我忍不住觉得自己是造成他情绪低落的罪魁,或许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情,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漏了什么事情。我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多么关心这个人。我说不清楚是否爱他——现在也说不清——可那是因为我不清楚什么是爱。尽管对亚当的记忆模糊而闪烁,觉得他是我的一部分,没有他我并不完整。对我的母亲也是如此,当思绪转到她身上时我感到一种不同的爱,一种更加复杂的纽带,有禁区也有保留,不是我能够完全理解的一种关系。可是本呢?我觉得他有魅力,我相信他——尽管他对我说谎,可我知道他是一心为了我好——可是当我只隐约知道认识他好几个小时了,我可以说我爱他吗?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快乐,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我知道我希望成为让他快乐的人。我必须作出更多的努力,我决定掌握主动。这本日志可能是改善我们两人生活的契机,而不仅仅是只改善我的生活。
  我正要问他感觉怎么样,事情发生了。一定是在他接住盘子之前我便放了手;它咣当一声掉到地板上——伴随着本小声嘀咕妈的!——摔成了成百的碎片。“对不起!”我说,可是本没有看我。他一下子趴在地上,低声咒骂着。“我来吧。”我说,可是他不理睬我,反而突然开始抓起大的碎片放在他的右手上。
或许您还会喜欢:
一朵桔梗花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2
摘要:1.一串白藤花序幕花街上,点着常夜灯。如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可是大正(注:日本年号,1911-1926)末年,在那个伸入濑户内海的小小港埠里,有一所即今是当时也使人觉得凄寂的风化区,名字就叫“常夜坡”。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到如今还常常会想起那整晚点着的白花花、冷清清的灯光;奇异的是每次想起,它总是那么凄冷,了无生气。 [点击阅读]
修道院纪事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2
摘要:在王室名录上第五位叫唐·若奥的国王今天晚上要去妻子的卧室。唐娜·马丽娅·安娜·若泽珐来到这里已经两年有余,为的是给葡萄牙王室生下王子,但至今尚未怀孕。宫廷内外早已议论纷纷,说王后可能没有生育能力。但这仅限于关系亲密者之间的隐隐低语,以免隔墙有耳,遭到告发。要说过错在国王身上,那简直难以想象,这首先是因为,无生育能力不是男人们的病症,而是女人们的缺陷,所以女人被抛弃的事屡见不鲜。 [点击阅读]
冰与火之歌4
作者:佚名
章节:86 人气:2
摘要:Chapter1序章“龙。”莫兰德边说,边从地上抓起一只干瘪的苹果,在双手之间丢来丢去。“扔啊。”外号“斯芬克斯”的拉蕾萨催促。他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我想看龙。”鲁尼在他们当中年纪最小,又矮又胖,尚有两岁才成年。“哪怕一眼都好。”我想萝希搂着我睡觉,佩特心想。 [点击阅读]
匹克威克外传
作者:佚名
章节:57 人气:2
摘要:匹克威克派除却疑云,把黑暗化为耀眼的光明,使不朽的匹克威克的光荣事业的早期历史免于湮没,这第一线光辉,是检阅匹克威克社文献中如下的记载得来的;编者把这个记录呈献于读者之前,感到最大的荣幸,这证明了托付给他的浩瀚的文件的时候所具有的小心谨慎、孜孜不倦的勤勉和高超的眼力。一八二七年五月十二日。主席,匹克威克社永任副社长约瑟夫·史密格斯阁下。一致通过如下的决议。 [点击阅读]
天使与魔鬼
作者:丹·布朗
章节:86 人气:2
摘要:清晨五点,哈佛大学的宗教艺术史教授罗伯特.兰登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电话里的人自称是欧洲原子核研究组织的首领,名叫马克西米利安.科勒,他是在互联网上找到兰登的电话号码的。科勒急欲向他了解一个名为“光照派”的神秘组织。他告诉兰登他们那里刚刚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他把死者的照片传真给兰登,照片把兰登惊得目瞪口呆。 [点击阅读]
情书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2
摘要:下雪了,就在藤井先生结束致词的一刻。"就此,多谢大家的到来。我肯定,阿树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渡边博子参加了藤井树逝世三周年的纪念仪式。藤井树的父亲正站在墓碑前讲及他儿子生前的点滴。博子?如果阿树多留一点时间便好了。三年前的事就像在眼前。当时,她跟阿树正准备结婚。就在婚期之前,阿树参加了一个攀山探险旅程。山中,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迫使探险队改行一条少人使用的路。 [点击阅读]
无影灯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2
摘要:第一章01“今晚值班不是小桥医师吗?”做完晚上7点的测体温、查房,返回护士值班室的宇野薰一边看着墙上贴着的医师值班表一边问。“那上面写着的倒是小桥医师,可是,听说今晚换人了。”正在桌上装订住院患者病历卡片的志村伦子对阿薰的问话头也没抬地回答说。“换人了,换的是谁?”“好像是直江医师。 [点击阅读]
荆棘鸟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2
摘要:考琳·麦卡洛,生于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的惠灵顿。她曾从事过多种工作——旅游业、图书馆、教书;后来终于成了一名神经病理学家,曾就学于美国耶鲁大学。她的第一部小说是《蒂姆》,而《荆棘鸟》则构思了四年,作了大量的调查工作,方始动笔。此书一发表,作者便一举成名。作者是位多才多艺的人,喜欢摄影、音乐、绘画、服装裁剪等。她现定居于美国。 [点击阅读]
荒岛夺命案
作者:佚名
章节:39 人气:2
摘要:一部优秀的通俗小说不仅应明白晓畅,紧密联系社会现实和群众生活,而且应该成为社会文化的窗口,使读者可以从中管窥一个社会的政治、经济、历史、法律等方方面面的情况。美国小说家内尔森-德米勒于一九九七年写出的《荒岛夺命案》正是这样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作者以其超凡的叙事才能,将金钱、法律、谋杀、爱情、正义与邪恶的斗争等融为一炉,演释出一部情节曲折、扣人心弦而又发人深思的侦探小说。 [点击阅读]
董贝父子
作者:佚名
章节:63 人气:2
摘要:我敢于大胆地相信,正确地观察人们的性格是一种罕见的才能(或习惯)。根据我的经验,我甚至发现,即使是正确地观察人们的面孔也决不是人们普遍都具有的才能(或习惯)。人们在判断中,两个极为寻常发生的错误就是把羞怯与自大混同——这确实是个很寻常的错误——,以及不了解固执的性格是在与它自身永远不断的斗争中存在的;这两种错误我想都是由于缺乏前一种才能(或习惯)所产生的。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