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邦斯舅舅 - 邦斯舅舅·第二十六章索瓦热女人再次登场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茜博太太一转身,弗莱齐埃立即用一张白纸换下了遗嘱,把遗嘱放进了自己的衣袋;接着,他以出色的技巧封好纸套,等茜博太太回来时,把护封给茜博太太看,问她是否能够察觉到动过的痕迹。茜博太太拿过封套,摸了摸,觉得鼓鼓的,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她本来指望弗莱齐埃把这份决定命运的文件烧掉的。
  “哎,怎么办呢,我亲爱的弗莱齐埃先生?”她问道。
  “啊!这是您的事!我又不是继承人;不过,要是我对这些玩艺儿有点权利的话,”他指了指收藏品说,“我很清楚该怎么办……”
  “我正问您这事呢……”茜博太太相当愚蠢地问道。
  “壁炉里有火……”他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对了,这事只有您知我知!……”茜博太太说。
  “谁也无法证明有过什么遗嘱。”吃法律饭的继续说。
  “那您呢?”
  “我?……要是邦斯没有留下遗嘱便死了,我保证您得到十万法郎。”
  “噢,是嘛!”她说道,“许起诺来总是连金山也愿意给,可东西一到手,需要付钱时,便坑骗人,就像……”
  她停顿得很及时,险些跟弗莱齐埃谈起埃里·马古斯。
  “我走了!”弗莱齐埃说,“为了您好,不应该让别人看见我在这房子里;我们到楼下门房里再见面吧。”
  茜博太太关上门,转过身,手里拿着遗嘱,打定主意,要把它扔到火里烧了;可当她走近房间,正往壁炉走去时,突然感到被两只胳膊抓住了!……她发觉自己被邦斯和施穆克夹在中间,原来他们俩身子贴着隔墙,一边一个,在门的两旁等着她。
  “啊!”茜博太太叫了起来。
  她身子冲前摔倒在地,浑身可怕地抽搐起来,到底是真是假,谁也无法澄清。这场面给邦斯造成了极大的刺激,险些要了他的命,施穆克任茜博太太倒在地上,赶紧扶邦斯上床。两个朋友浑身发抖,仿佛在执行一项痛苦的旨令,实在力不从心。邦斯重新躺好,施穆克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时,耳边传来了哭声,只见茜博太太跪在地上,泪水汪汪,朝两个朋友伸着手,一副极其生动的表情,在苦苦哀求。
  “完全是因为好奇!”她发现两个朋友盯着她,便说道,“我的好邦斯先生!您知道,女人就爱犯这毛病!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读到您的遗嘱,所以就送回来了!……”
  “滚吧!”施穆克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气愤而变得神色威严,“你是个魔鬼!你想要害我朋友邦斯的命。他说得对!你比魔鬼还坏,你该下地狱!”
  茜博太太见天真的德国人一脸厌恶的神色,马上像达尔杜弗一样傲慢地站了起来,朝施穆克瞪了一眼,吓得他浑身哆嗦;然后,她顺手牵羊,把梅佐的一幅小巧玲珑的名画藏在衣裙里,走出门去。这幅画,埃里·马古斯十分欣赏,他曾赞叹道:“此乃一宝啊!”茜博太太在门房里见到了弗莱齐埃,他一直在等着她,指望她把封套和那张替换了遗嘱的白纸烧了呢;看见他的主顾心惊胆颤,满脸惊慌的样子,他感到很诧异。
  “出什么事了?”
  “我亲爱的弗莱齐埃先生,您口口声声说给我出好主意,教我听您调遣,可您把我彻底毁了,年金给丢了,那两位先生也不信任我了……”
  于是,她又滔滔不绝地数落开来,这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别说废话,”弗莱齐埃打断了他主顾的话说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什么事?快讲。”
  “事情是这样的。”
  她把刚刚发生的一幕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我可没有毁了您什么。”弗莱齐埃说道,“那位先生早就对您的为人表示怀疑了,他们才给您设了这个圈套;他们早在等着您,偷偷监视着您!……您还瞒着我别的事情……”吃法律饭的又补充了一句,朝女门房投出老虎一般凶猛的目光。
  “我!还瞒着您什么事!……我都跟您一起干了那么多的事!……”她哆哆嗦嗦地说。
  “可是,我亲爱的,我可没有干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弗莱齐埃说,看来,他是想赖掉夜里去过邦斯家的事。
  茜博太太感到脑壳上的头发像烧起来一样,紧接着浑身冰冷。
  “怎么?……”她整个儿呆住了。
  “这可明摆着是犯罪!……您会被处以盗窃遗嘱罪。”弗莱齐埃冷冷地说。
  茜博太太吓得直抖。
  “放心吧,我是您的法律顾问。”他继续说,“我不过是想向您证明,要做到我跟您说过的事,不管采取什么方法,都是很容易的。快说,您到底做了什么事,会弄得那个如此天真的德国人也瞒着您躲在房间里?……”
  “没什么,要么就是因为前两天的事,我说邦斯总是出现幻觉。打从那天后,那两个先生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说到底,我的所有不幸,全是您造成的,因为既然我已经控制不住邦斯先生,可对那个德国人,我还是有把握的,他已经说过要娶我或带我跟他一起走,反正是一回事儿!”

  这理由极为充分,弗莱齐埃只得满足这一解释。
  “不要担心什么,”他又说道,“我已经答应过您,保您会得到年金,我一定会信守诺言的。在此之前,这件事还全都是假定;可现在,它就像是银行的现钞一样了……您的终身年金保证不会少于一千两百法郎……可是,我亲爱的茜博太太,必须服从我的指令,巧妙地去执行。”
  “是,我亲爱的弗莱齐埃先生。”女门房已经被彻底降服,低三下四地说。
  “那好,再见了。”弗莱齐埃带着危险的遗嘱,离开了门房。
  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因为这份遗嘱是件很可怕的武器。
  “要是德·玛维尔庭长太太背信弃义,”他心里想,“我也保证能对付了。如果她翻脸不认账,不再信守诺言,那她的遗产也就白丢了。”
  一大早,雷莫南克就开了店门,让他妹妹帮着照看,前去探望他的好朋友茜博,几天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发现女门房正在细细端详梅佐的画,心想一块小木板涂了点颜色,怎么就能这么值钱。
  “啊!啊!”雷莫南克从茜博太太的肩膀上方望去,说道,“马古斯就为没弄到这幅东西感到遗憾呢;他说要是得到这件小玩艺儿,那他就幸福了,就什么也不缺了。”
  “他能出多少呢?”茜博太太问。
  “要是您答应做了寡妇就嫁给我,”雷莫南克回答说,“我负责从埃里·马古斯那儿给您弄到两万法郎;要是不嫁给我,您卖这幅画,得到的钱决不会超过一千法郎。”
  “为什么?”
  “因为您得以物主的身份签一份发|票,这样,继承人就会让您吃官司。要是您是我妻子,就由我把画卖给马古斯先生,按有关要求,做买卖的只要在进货账上记一笔就行了,我可以记上是施穆克卖给我的。得了,就把这画放到我家去吧……要是您丈夫死了,您会有很多麻烦事,不像在我家,找出一幅画来决不会大惊小怪……您很了解我。再说,要是您愿意,我可以给您写张收据。”
  在自己犯罪被人当场捉住的情况下,贪婪的女门房无奈接受了这一建议,使她从此永远与旧货商牵扯到了一起。“您说得对,把收据写好给我送来吧。”她把画藏进衣橱,说道。
  “邻居,”旧货商把茜博太太拉到门口,压低声音说,“我看我们再也救不了我们可怜的朋友茜博的命;昨天晚上,布朗大夫对他已经绝望了,说他今天白天不来了……真太不幸了!可说到底,这儿可不是您呆的地方……您的位置,是在嘉布遣会修女大街一个漂亮的古董店里。您知道吧,十年来我挣了差不多十万法郎,要是您有朝一日也有了这样一笔,我保证您能发大财……如果您是我妻子……您就可以当老板娘了……有我妹妹好侍候您,料理家务……”
  小裁缝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打断了引诱者的话,他已经到了临终时刻。
  “您走吧,”茜博太太说,“您真是个魔鬼,我可怜的人都已经这副样子,快要死了,您还跟我提这些事……”
  “啊!这是因为我爱您,”雷莫南克说,“为了得到您,把什么都弄混了……”
  “要是您爱我,这种时候就不会跟我说什么。”她反驳道。
  于是,雷莫南克进了自己的家,心想把茜博太太娶过来是稳拿的事了。
  十时许,大门前像是出现了一阵骚乱,原来神甫在给茜博先生授临终圣体。茜博的所有朋友,诺曼底街和附近几条街上的男女看门人都来了,把门房,大门过道和门口的街面挤得满满的。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来人。莱奥波尔德·昂纳坎先生和他的一个同事,以及施瓦布和布鲁讷先后进了邦斯的屋里,都没有被茜博太太发现。公证人进来时问隔壁房子的女门房邦斯住在哪一层,那女人指了指邦斯的公寓。至于跟施瓦布来的布鲁讷,他以前来观赏过邦斯的收藏馆,所以一声不吭地直往里走,给他的合伙人引路……邦斯正式撤销了前夕的遗嘱,立施穆克为他全部遗产的继承人。立遗嘱仪式一结束,邦斯谢过了施瓦布和布鲁讷,又激动地委托昂纳坎先生照管施穆克的利益,由于半夜里跟茜博太太发生的那一场,再加上社会生活的这最后一幕,耗尽了他的精力,使他虚弱到了极点,要求给他授临终圣体,施穆克不愿离开朋友的床头,请施瓦布去把杜普朗迪找来。
  茜博太太坐在丈夫的床前,她已经被两位朋友撵走了,不再给施穆克做饭;而施穆克经历了早上发生的那些事,又亲眼目睹了邦斯视死如归,对临终的苦难泰然处之的场面,不胜悲痛,根本就没有感觉到饿。
  到了下午二时许,女门房还是不见德国老人,感到很奇怪,又对自己的利益放心不下,便请雷莫南克的妹妹上楼去看看施穆克是否需要点什么东西。这时,可怜的音乐家刚刚对杜普朗迪神甫作了最后的忏悔,神甫正在给他举行临终敷圣油仪式。雷莫南克小姐三番五次地拉门铃,把这个仪式给搅了。不过,邦斯害怕有人偷他的东西,早已让施穆克发过誓,谁来也不让进,所以施穆克任雷莫南克小姐拉铃,就是不理会。小姐惊慌不已,跑下楼,告诉茜博太太,说施穆克不给她开门。这一重要的情况被弗莱齐埃记在了心里。施穆克从来没有看见过死人,如今手头有个死人,而且在巴黎,无依无靠,没有人代办丧事,给他帮忙,肯定会遇到各种难处。弗莱齐埃很清楚,真正悲伤的亲属在这种时候准会昏了头脑,所以吃过早饭以后,他一直呆在门房里,不停地跟布朗大夫商量,最后打定了主意,要亲自出马,指挥施穆克的一切行动。

  下面可以看到,布朗大夫和弗莱齐埃这两个朋友是如何行动,取得这一重要成果的。
  圣弗朗索瓦教堂的执事,名叫康迪纳,原来是个玻璃商,家住奥尔良街,与布朗大夫的房子紧挨着。康迪纳太太是负责教堂椅子出租的管理员之一,布朗大夫为她免费治过病,出于感激之情,她与大夫的关系自然很紧密,常常把自己生活中的种种不幸讲给他听。每逢星期天和节假日,那两个榛子钳都到圣弗朗索瓦教堂望弥撒,与执事、门卫、分发圣水的人,总之跟在巴黎被称为下层圣职人员的那些在教会做事的,关系都很好,对这些人,善男信女们总少不了给一点小钱。因此,康迪纳太太跟施穆克彼此都很熟。这位太太有两个痛苦的创伤,给弗莱齐埃提供了机会,可以利用她无意中做一个盲目的工具。小康迪纳,对戏剧着了迷,本来可以在教堂里当个门卫,但他却拒绝在教堂里做事,而到奥林匹克马戏团做了个跑龙套的,过着放荡的生活,常常逼十着母亲借钱给他,把她的钱袋搜刮得干干净净,让她伤透了心。而老康迪纳,就爱喝酒,人又很懒,早年就因为这两个毛病离开了商界。这个可怜的家伙后来当上了教堂执事,非但不痛改前非,反而从中获得了满足他那两个嗜好的机会:他什么事都懒得做,尽跟驾喜车的马夫、殡仪馆的人以及受教士救济的穷光蛋一起喝酒,一到中午,就喝得像主教似的,满脸通红。
  康迪纳太太直抱怨,当初带了一万两千法郎嫁妆给了丈夫,没想到这后半辈子过着苦日子。这不幸的故事,她给布朗先生已经讲过了上百遍,不禁使大夫生出一个念头,想利用她把索瓦热太太安插到邦斯和施穆克家当厨娘兼打杂。要把索瓦热太太推荐到两个榛子钳家,这实在是无法办到的事,因为他们俩的疑心已经到了极点,刚才拒不给雷莫南克小姐开门,就足以使弗莱齐埃认识到这一点。可是,弗莱齐埃和布朗大夫这两个朋友心里很明白,要是由杜普朗迪神甫推荐一个人去,那两个虔诚的音乐家肯定不加考虑就会接受的。根据他们的计划,康迪纳太太将由索瓦热太太陪着去;而弗莱齐埃的佣人一到了那里,那就等于他自己亲自出马了。
  杜普迪神甫走到大门口,一时被茜博的那一伙朋友挡住了去路,他们都是来向本居民区资格最老、最受人尊敬的门房表示慰问的。
  布朗大夫向杜普朗迪神甫行了个礼,把他拉到一旁,对他说道:
  “我去看看可怜的邦斯先生;他可能还有救;可是得让他下决心,接受手术治疗,把胆结石取出来;那结石用手摸都能感觉到;就是那些结石引起肝脏发炎,最终会要了他的命;现在要是动手术,也许还来得及。您应该利用您对那个忏悔者的影响,促使他接受手术治疗;要是手术时不出现任何令人遗憾的意外,我可为他的性命担保。”
  “我先把圣体匣送回教堂,马上就回来。”杜普朗迪神甫说,“因为施穆克情况不佳,需要得到宗教方面的帮助。”
  “我才知道他是孤身一人。”布朗大夫说,“这个好德国人今天早上跟茜博太太发生了口角,茜博太太十年来一直在那两位先生家当佣人,他们现在闹翻了,想必只是暂时的;可是处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人帮施穆克,可不行啊。要是能帮帮他,也是一件善事。——喂,康迪纳,”大夫喊了一声教堂执事,说道,“您去问问您的妻子是不是愿意代替茜博太太照看邦斯先生,再照顾一下施穆克先生的家,就几天时间……即使没有跟他们吵翻闹翻,茜博太太也得找个替工了。康迪纳太太可是个正直的女人。”大夫对杜普朗迪神甫说。
  “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了,”善良的神甫回答道,“我们教堂的财产管理委员会也很信任她,让她负责收椅子的租钱。”
  过了一阵之后,布朗大夫来到邦斯床头,看着他一步步进入临终时刻,施穆克苦苦哀求,让邦斯答应做手术,可白费力气。可怜的德国人已经彻底绝望,老音乐家对他一个劲的哀求只是摇头,有时还表现出了不耐烦。末了,临终的病人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施穆克投出了一束可怕的目光,对他说道:

  “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地死吧!”
  施穆克痛不欲生;可他还是拿起邦斯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捂在自己的两只手中,试图再一次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生命灌输给他。这时,布朗大夫听到了门铃声,他上前给杜普朗迪神甫打开了门。
  “我们可怜的病人已经开始死前的最后挣扎了。”布朗说,“他再过几个小时就要断气;您今天夜里得派一个教士来为他守灵。另外,还得赶快让康迪纳太太带一个打杂的女佣人来帮帮施穆克先生,他可是什么主意都没有的,我真为他的脑子担心,这里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得让几个靠得住的人来看着。”
  杜普朗迪神甫是个善良而又正直的教士,从来不起疑心,也没有任何坏心,听了布朗大夫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再说,他对本区医生的品质向来是相信的;因此,他站在病人的房门口,打了个手势,让施穆克过来,有事要谈。施穆克怎么也舍不得松开邦斯的手,因为邦斯的手在抽搐着,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仿佛跌进了深渊,想死命抓住一点什么,不再往下滚。可是,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临终的人都会出现幻觉,致使他们碰到什么就抓住不放,就像在大火中那些抢救贵重物品的人一样急迫,就这样,邦斯松开了施穆克,抓起被单,拼命往自己身上裹,那种急切和吝啬的模样,实在可怕而又意味深长。
  “您朋友一死,您孤单一人怎么办呢?”德国人终于走了过来,教士问他,“茜博太太又走了……”
  “她是个魔鬼,害了邦斯的命!”他说。
  “可您身边总该有个人。”布朗大夫说,“因为今天夜里得有人守尸。”
  “我会守着他的,我会祈祷上帝的!……”纯洁的德国人回答道。
  “可得吃饭呀!……现在谁给您做饭?”大夫问。
  “可是,”布朗说,“还得跟证人一起去报告死亡,给死人脱掉衣服,用裹尸布给他裹好,还得去殡仪馆定车子,给守尸的人和守灵的教士做饭;这些事,您一个人干得了吗?……
  在一个文明世界的首都,死个人可不像死条狗!”
  施穆克瞪着惊恐的双眼,像要发疯了似的。
  “可邦斯不会死的……我会救他的!……”
  “您要是不睡觉,守不了多长时间的,到时谁换您?因为得照顾邦斯先生,给他喝的,给他弄药……”
  “啊,这不错!……”德国人说。
  “所以,”杜普朗迪神甫接着说,“我想叫康迪纳太太来帮您,那是个诚实的好女人……”
  朋友一死,他要承担这么多社会责任,这一件件、一桩桩,把施穆克惊呆了,他恨不得跟邦斯一块去死。
  “这是个孩子!”布朗大夫对杜普朗迪神甫说。
  “是个孩子!……”施穆克像机器人似的重复道。
  “好了!”神甫说,“我去跟康迪纳太太说,把她给您叫来。”
  “您不用费心了,”大夫说,“她是我邻居,我这就回去。”
  死神就像一个无形的凶手,垂死的人在与他搏斗;人到临终时刻,经受着最后的打击,但还试图回击,进行挣扎。邦斯就处在这一最后的时刻。他发出了一阵呻吟,其中交杂着几声喊叫。施穆克,杜普朗迪神甫和布朗连忙奔到了他的床头。突然,邦斯受到了那最后的猛烈一击,击断了他肉体和灵魂的联系。临终前的痛苦挣扎之后,他一时恢复了绝对清醒的头脑,脸上显出了死的宁静,几乎带着微笑看了看他周围的人。
  “啊!大夫,我吃尽了苦;可是,您说得对,我现在好一些了……——谢谢,我的好神甫;我刚才在纳闷施穆克到哪儿去了!
  “施穆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点东西没有吃,现在都下午四点钟了!您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要把茜博太太叫回来,又很危险……”
  “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邦斯一听到茜博太太的名字,马上表现出极度厌恶的神气,说道,“是的,施穆克需要一个老老实实的人。”
  “杜普朗迪神甫和我,”布朗说,“我们想到了你们俩……”
  “啊!谢谢!”邦斯说,“我真没想到。”
  “他建议请康迪纳太太来帮您……”
  “啊!那个出租椅子的女人!”邦斯叫了起来,“对,她是个大好人。”
  “她不喜欢茜博太太,”大夫接着说,“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施穆克先生……”
  “就让她到我这儿来,我的好杜普朗迪先生……叫她和她丈夫一起来,这下我就放心了。别人再也偷不走这里的东西了……”
  施穆克拿起邦斯的手,高兴地握着,心想他的病终于要好了。
  “我们走吧,神甫先生。”大夫说,“我马上就让康迪纳太太来;我知道,她恐怕见不到活着的邦斯先生了。”
或许您还会喜欢:
黄色房间的秘密
作者:佚名
章节:87 人气:0
摘要:第一章疑云(1)陈述约瑟夫?胡乐塔贝耶的这段奇妙经历时,我的心情一直都很激动。时至今日,他还在坚决反对我讲出这段仍然留有谜团的不可思议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确实可以称为过去十五年中最为奇妙的悬疑故事。如果不是著名的斯坦森教授最近在晚间杂志《荣誉军团》的一篇文章中提议,我甚至认为大家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著名的黄色房间案件的全部事实了。 [点击阅读]
黄金假面人
作者:佚名
章节:44 人气:0
摘要:人世间,每隔五十年,或者一百年,要发生一次异常怪的事情。这如同天地异变、大规模战争和瘟疫大流行一样,比人们的恶梦和小说家变的凭空臆想要怪诞得多。人间社会不啻不头庞然巨兽,不知什么时候患上莫名其妙的怪病,脾气会因此变得乖戾反常,不可捉摸。因而,世上往往会突如其来地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关于“黄金面具”的荒唐无稽的风情,兴许可算作这每五十年或者每一百年发生一次的社会疯狂和变态吧。 [点击阅读]
黄金罗盘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这个狂乱的深渊是“自然”的胎盘,恐怕也是坟墓既不是海也不是地,不是风不是火所构成,而是这些元素的纷然杂陈产生了原子,因此必然不断纷争、战乱一直到那万能的创造主把它们用做黑色的材料去建造新世界。那时那深思熟虑的魔王站在地狱的岸边,向那狂乱的深渊观看了一会儿,思虑前去的航程。——约翰?米尔顿《失乐园》第二卷朱维之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4年11月第一版。 [点击阅读]
黑书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不要引用题词,它们只会扼杀作品中的神秘!——阿德利尽管扼杀神秘,杀死倡导神秘的假先知!——巴赫替如梦在甜蜜而温暖的黑暗中趴着熟睡,背上盖一条蓝格子棉被,棉被凹凸不平地铺满整张床,形成阴暗的山谷和柔软的蓝色山丘。冬日清晨最早的声响穿透了房间:间歇驶过的轮车和老旧公车;与糕饼师傅合伙的豆奶师傅,把他的铜罐往人行道上猛敲;共乘小巴站牌前的尖锐哨音。铅灰色的冬日晨光从深蓝色的窗帘渗入房里。 [点击阅读]
黑暗塔之三:荒原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荒原》是长篇小说《黑暗塔》的第三部。这部长篇小说的灵感来自于,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依赖于罗伯特·布朗宁的叙事长诗《去黑暗塔的罗兰少爷归来》。第一部小说《枪侠》说的是罗兰,这个已经“转换”的世界里惟一幸存的枪侠,如何一路追踪并最终赶上了黑衣人,那个名叫沃特的魔法师。当中世界尚未分裂之前,沃特曾虚伪地与罗兰的父亲交好。 [点击阅读]
黑暗塔之二:三张牌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三张牌》是长篇小说《黑暗塔》的第二部。《黑暗塔》的故事灵感在某种程度上来自罗伯特·勃朗宁的叙事诗《去黑暗塔的罗兰少爷归来》(其实这部作品亦受莎士比亚剧作《李尔王》的影响)。《黑暗塔》的第一部《枪侠》,交代了罗兰作为一个“转换”了的世界的最后一名枪侠, [点击阅读]
黑暗塔首曲·枪侠
作者:佚名
章节:68 人气:0
摘要:“对我来说,最佳的效果是读者在阅读我的小说时因心脏病发作而死去。”——斯蒂芬·金金用他那魔鬼般的手指一拨,所有紧绷的心弦都为之轰响,在一阵惊悸又一阵心跳中,带你进入颤栗的深渊……让我们开宗明义:如果还有谁不知道这斯的为何方怪物, [点击阅读]
黑暗的另一半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砍他,”马辛说,“砍他,我要站在这儿看。我要看血流出来。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乔治·斯达克:《马辛的方式》人们真正的生活开始于不同的时期,这一点和他们原始的肉体相反。泰德·波蒙特是个小男孩,他出生在新泽西州伯根菲尔德市的里杰威,他真正的生活开始于1960年。那年,有两件事在他身上发生。第一件事决定了他的一生,而第二件事却几乎结束了他的一生。那年,泰德·波蒙特十一岁。 [点击阅读]
黑麦奇案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1.今天轮到索玛斯小姐泡茶。索玛斯小姐是资历最浅、效率最差的打字员。她年纪不小了,面孔温驯多虑,像绵羊似的。水还没开,索玛斯小姐就倒水去冲茶叶,可怜她一向搞不清壶水有没有沸腾。她一生有许多烦恼,这也是其中之一。她倒好茶,将茶杯放在每个茶碟上,各加两片软绵绵的甜饼干。 [点击阅读]
鼠疫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0
摘要:用另一种囚禁生活来描绘某一种囚禁生活,用虚构的故事来陈述真事,两者都可取——丹尼尔-笛福①——①丹尼尔-笛福(1660-1731),英国十八世纪名作家,著有《鲁滨孙飘流记》等。故事的题材取自四十年代的某一年在奥兰城发生的一些罕见的事情。以通常的眼光来看,这些不太寻常的事情发生得颇不是地方。乍看起来,奥兰只不过是一座平淡无奇的城市,只不过是法属阿尔及利亚沿海的一个省城而已。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