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我第一个想学习的对象是杂耍人,他的贴文很吸引我。他建议AFC克服自己害羞的方式,是试着说服游民给他们两毛五硬币,或是从电话簿里随机挑一个人,打去请他们推荐电影。他告诉其他人要挑战自我,故意让把妹更困难一点,例如说自己的工作是收垃圾的、而且开一台烂老爷车。他是个有创见的人。他刚宣布成立他的第一个工作室,完全免费。
杂耍人在社群中快速窜起的原因之一、除了价格的优势之外,就是他的文章。他的贴文妙笔生花,不像高中男生总是处在与自己的睪丸激素的冲突中,贴出那种毫无组织能力的废话。所以当我打电话给杂耍人,讨论要在书里引用他的一则现场报告,他要求是否可以让他重写新的,那是他在旧金山第一期授课时跟我巡视的故事。
现场报告:引诱型男
作者:杂耍人
我挂掉手机。”型男说话速度真的很快,”我对室友的猫说,牠懂的,而且关于我带女孩子回家这件事,它是长期的共犯。(“想去我家看猫咪后空翻吗?”这个提议几乎不曾失败过。)
那是我对现实生活中的型男的第一印象。两星期后.我坐在旧金山渔人码头的一间餐厅等待型男到来,心里祈祷着:“拜托,诱惑女神、把妹达人的守护神,以及全世界想要有搞头的家伙,请不要让型男是个怪胎,”
讲话太快通常是缺乏自信的征兆。尤其是觉得别人对自己没兴趣的人,因为他们害怕失去听众的注意力:另一种人则是太过追求完美,他们无法长话短说,什么细节都想讲,所以说话会不断加速,这种人通常会变成怪胎或呈作家。我希望是后者。在把妹界,我需要朋友和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不是另一个学生。
我起初是在网络上听说过型男一一在一个专攻把妹技巧的网站上、我们欣赏彼此的文章,他的文笔很好,而且雄辩滔滔,似乎是个乐于分享的正派家伙。至于他怎么看待我的文章,我就不太确定了。
型男快步跑进餐厅.他穿的是矮子乐吗7他轻松地跟我四目相接,露出完美的微笑,紧张的程度刚好让他看起来令人喜爱一一我相信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效果。以他相对矮小的身材、婴儿般的光头和温和的语调、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个把妹达人。我精神来了,这家伙可能不错。
我立刻就喜欢上型男,他显然很擅长让别人喜欢他。他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他有办法把我表达得比较笨拙复杂的概念,精简成更漂亮的说法一一同时把这口才归功到我身上。对于一个新崛起的导师,他是个完美的共犯。
然而我不确定他的弱点是什么。当我们想了解一个人,都会像八卦小报编辑,同时寻找对方的优点与弱点,在脑袋里做笔记、以供日后使用。那些没有明显缺点的人,反而让我们觉得不安。温和并非型男真正的缺点,关于他的缺点,我唯一的猜测是,他对自己能让别人打开心房侃侃而谈的能力太过自满。其实,也称不上是什么缺点,但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
他是个很酷的家伙,却没来由地缺乏自信,总觉得自己少了什么东西。这东西明明他自己有,却一直往外头找。
午餐后,我们做了所有把妹达人在旧金山都干的事一一前往现代艺术美术馆。
我们走下楼梯后各自散开一一像是把妹的突击队员。我转进新媒材区的一个幽暗角落、注意到有个娇小可爱的二十岁女生、我爱娇小的女人,她们与生俱来的某些特质让我很兴奋。我在一个将影像投射到地板的作品那里靠近她。影像差不多每分钟变换一次一一白色花瓣娇弱地飘离干枯的树枝。
身高可能会构成威胁。我像《绿野仙踪》里的稻草人一一又高又瘦,针刺般的稻草从我的袖子里穿出来。我坐在那里的长椅上,她看起来很放松.我们眼神有了接触一一她的眼睛是杏仁绿色,我的则因为时差而充血。最好的引诱,通常发生在女人勾引你的时候、要当一个好的诱惑者,你必须主动引导,也必须被动跟随、那一刻,我发现我想要她牵起我的手,带我到她森林中的秘密基地:我想要她表演愚蠢的魔术戏法给我看:我想要她念出她写在咖啡店餐巾纸上的顽皮的诗给我听……
咯哒咯哒……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型男的鞋子正沿着切开这长形空间的分隔墙移动。我不希望他加入我们。并不是说我不欣赏型男(他光是那句谦虚的”你好,我就是那个叫型男的家伙”就赢得我的好感了)。而是现在,那个女孩和我之间的感觉,就像那永无止尽的白色花椰,是如此地……醉人,我是一匹狼,这只落单的小母鹿是我的。如果型男来参一脚,我可能会咬他。
对女人说的第一句话根本不重要。有些家伙说他们不知道要说啥,或是他们需要一句犀利的台词来开场。他们真是想太多了。你没有那么重要,我也没有那么重要。我们从来没想出过什么了不起的想法,需要这样小心翼冀地包装.放弃你对完美的执着吧,只要你敢开口,接下来就算咕哝或放屁都没关系了。
“你好吗?”我问。
那是我惯用的开场自之一,就是你在商店柜台常听到的那句话、95%的人会简短回应,含糊地回答:“还好”或”不错”、3%的人会热情地回答:“很好啊”或”非常好”,你得跟这些人保持距离一一他们是疯子。还有2%的人会诚实地回答:“糟透了!我老公刚为了他瑜珈教室的柜台小姐甩了我,还真他妈的充满禅意。”那些人是你会热爱的。
她说:“还好,”以如此娇小的身材而言,她的声音很沙哑,一定是昨天在寇特妮.洛芙((COUNTNEYLOVE)的演唱会上太high。我不太喜欢吵闹的摇滚场景,我喜欢轻昌乐、但我原谅她。我不挑女人的,那只会限制我的冒险。我只挑剔能够得到多好的待遇。
我期待地看着她,她收到暗示。”你好吗?”她问。
我沉思片刻:“大约8分。”
我总是8分,有时候是8。5分。
有两个方法可以让对话继续下去。你可以问:“你从哪里来的?”,”你的舌头可以卷出多少种花样?”,”你相信轮回吗?”
或者你也可以平铺直述:“我住在密西根州的安那堡(ANNAROR),那是好几百家冰激凌公司的总部”,”我有个女朋友可以把她的舌头卷成一只贵宾狗”,”我室友的猫是尼克森转世的喔。”
我二十出头岁的时期,总爱问一堆问题来了解女孩子一一开放式的问题、聪明的问题、奇怪的问题、真心诚意的问题。我以为她们会感激我的兴趣。然而,我只得到她们的名字、排行、编号,有时候是中指。把妹不是在审问对方。把妹的艺术在于搭设一个让双方鄙愿意坦露自己的舞台。
以直达的方式说话是老朋友交谈的方式、直达是亲密、自信和施予的模式,
邀请其他人来分享,而且制造出完美的抽象感、相信我——你不必花好几个晚上躺茌草地上,盯着夜晚的星空想破头、因为我都帮你想好了。
“这影像让我觉得很平静,”我说:“如果他们在这里放些真正的叶子让我们玩,那才叫艺术。”
她微笑:“我小时候常常被我哥丢进树叶堆里。”
我轻笑。想像着娇小的她被偷快地丢进一树叶堆里实在很有趣。
“你知道吗?”我说:“我有个朋友,声称他能根据一个人的兄弟姊妹的年纪和性别,算出这个人的个性。”
“像是有哥哥会让我很男孩子气?7她调整了一下她的哈雷皮带扣,”那很扯耶。”
如果你没办法顺着她的话走,你就无法引导。”超扯的没错,”我附和:“那家伙很疯。不过,他算我真的很神准。”
“真的吗?”
“是啊,他算出我有一个姊姊,诸如此类。”
“他还算出什么?”
“他说我欲求不满,”
“你是吗?”
“是啊,当然。我每个女朋友都得写爱的留言给我,还要帮我刷背。我很难搞的,”
她悦耳地笑起来。
咯哒咯哒……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专注对现代人来说已经落伍了,我们随时都想感受周遭的一切,总是一心多用,散步时戴耳机听昌乐,嘴巴吃着热狗,眼睛还忙着观察周围的人,我们不断寻求刺激。但我是个老派的人,眼我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没有准备好要专注茌我身上一一比如说对话、触摸,或短暂的心灵相通一一那么就请消失在我面前,回到那吵杂的生活去。
“听着,我不能再跟你聊了。”
“为什么?”
“我聊得很开心,但你得专心眼我聊天,不然就请专心看展览。况且,你站在那里我的脖子都要抽筋了,”
她微笑,然后跟我一起坐在长椅上。
咯哒咯哒……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我是杂耍人”“
“我是安娜塔西亚。”
“晦,安娜塔西亚。”
她的小手摸起来很粗糙,指甲修得很短,像是劳动阶级的手,我需要仔细检查一下。我拉近她,她没有抗拒。
咯哒咯哒……咯哒咯哒……咯哒咯哒
型男走近我们。他的香水味微微飘散着,意大利名牌西装发出沙沙声。他在炫耀吗?感觉很像。怎么搞的?他没看见我正在享受和这女孩的亲密片刻吗?他是太专注于某种引诱的游戏.所以看不见我们已经超越那程度了吗7我和这个女孩的好戏被型男打断了,我内心深处发出一阵怒吼。
“我认识你吗?”我问他。
“有谁真的认识谁吗?”型男反问我。
“真让我哭笑不得。我痛恨他搅局的时机,但又欣赏他说话的方式。我决定不要咬他的脸一一至少今天不要。
“看得出型男渴望在实战中展示自己。所以我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然后诡异的事发生了。型男翻了个自眼,然后变成另一个人。至于他变成谁,我猜应该是魔术大师胡迪尼一一讲话很快的胡迪尼。他表演了魔术、让她用拳头打他的肚子。型男说自己都睡在钉床上,逗得她乐歪了。凭空变出了她的电话号码,对胡迪尼而言够满足了。于是我们把她留在原地。
当把妹达人和自尊有关,那是个挑战。我有些演员朋友可以像武士一样在舞台上爆发,杀掉五百个人,却不敢在酒吧埋跟女孩搭讪。我不怪他们。大部分观众都很兴奋,他们想要刺激。但是坐在吧台边的女孩子就困难得多,也比较可怕.她们是穿着黑色小洋装的大猩猩,可以一手把你打挂。但是她们内心其实也很热情如火,我们全都很热情如火,想要刺激。
旧金山是我的第一个团体课程,共有六个人报名。我们约在靠近联合街的一间餐厅碰面.型男快速地帮我确认了他们的资历。他们都是社群里的成员。
我们把晚餐时间花在编造对话的开场,例如假装某人是电影明星的开场白。从洗手间回来的途中,我绕到附近一桌很好看的中年情侣那里。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我对那女士说:“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超爱你在那部有个男孩和灯塔的片子里的演出,让我整整哭了三天。”
他们友善地点头微笑。”你……谢谢……非常。”那女人用破烂的英文回答:“好极了。”
“你从哪里来的?”我问。
“捷克,”
“我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和那男人握手。”欢迎来到美国。”
把妹达人是世上仅剩的真正外交官。
我并非天生就是个把妹达人。我原本是个着迷于拆东拆西的小男生、总是随身携带螺丝起子。我有燃烧的欲望,想要亲手了解东西如何运作。玩具、脚踏车、咖啡机一一只要螺丝起子在手,什么东西都可以分解。
我爸去割草,但是割草机被我拆了,我姊打开电视.电视没有反应,因为真空管在我的床底下。我比较擅长把东西拆开,而不是把它们装回去。我的家人被迫活在石器时代。
后来我的研究转向了解人们和我自己。我变成一个表演者一一杂耍人、街头艺人、喜剧演员。那是最低等的娱乐表演,但却是学习人类互动的好地方。副作用是,我变得对女人很拿手。在我二十三岁生日前,我只睡过一个女人:到了二十八岁,我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
我的方法既微妙又有效率,我的游戏优雅而紧凑。
然后我发现了把妹社群,虽然我的兴趣比单纯把妹要宽广很多.但他们对了解人类互动的奉献,让我觉得很有归属感。
后来认识了型男,感受到一种全新层次的亲近。型男愿意倾听,不像大部分网友,因为他们害怕可能听到的事。型男没有成见,他对于任何人想要成为什么样子都能接受。他碰到的不是温柔服顺的小女人,而是一起开心的坏女孩:他看见的不是重重阻碍的道路,而是新的冒险机会。我们是把妹世界的绝配。
课程在凌晨三点结束.型男和我决定和他到这里来玩的家人共睡一间旅馆房间。
我们轻声说话怕吵醒他们。我嘲弄型男的流行品味,他取笑我中西部乡下人的感性。我们分享彼此和社群的经验,并统计战利品一一型男得到一些吻,我得到一些电话号码、
这心情令人头昏眼花,感觉像是漫步在云端。
“真是惊人啊,老兄。”型男说:“我等不及要看看后续发展”“
他是如此地充满着纯真的乐观,对于把妹的力量,对于自我改造的收获,相信着我们以及社群,能解决他这辈子最大的困扰。我想要告诉他,他寻求的答案在别的地方。但我一直没有机会说。我们玩得太开心了。
|
目录 上页 下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