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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通正典 - 阿通正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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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英雄栽在美人手
  第二章 天生活宝本一对
  第三章 天机双星渐现芒
  第四章 魔焰高张血肉飞
  第五章 春风公子展雄风
  第六章 美人异宝全到了
  第一章 英雄栽在美人手
  「春风吹,春燕归,桃杏多娇媚;
  儂把舵,郎打桨,划破西湖水。
  春意浓,春心暖,无力柳叶垂;
  眼儿相望心相印,儂为郎陶醉。」
  歌声又轻又柔,划破寂静的西湖春晓,似乎绵花棒在掏耳屎般,令人听得神驰目直,整个的呆了!
  就连早起要吃虫儿的鸟儿也痴了。
  西湖,环湖三十里,风景,名胜,古迹薈华一处,有山有水,不感单调,仁者和智者皆可以前来寻幽访胜。
  西湖,我国锦绣山河的代表,正宗的「上帝杰作」。
  如有雷同,全属仿冒,不值一顾。
  西湖春晓,薄雾笼罩,画舫罗列,泊于西岸,安宁之中,只闻那轻柔歌声在湖面迴荡著。
  歌声突然一挫,倏闻一阵嗲死人的声音道:「嗯!不要嘛!公子,你不是说只是要听人家唱歌吗?」
  那声音又嗲又粘,令人听得直起「鸡母皮」,不由心痒想干活!
  倏听一阵清朗的声音道:「若把西湖比爱珠,浓妆淡抹总相宜,方才是淡抹,现在是浓妆。」
  说完,传出一阵哈哈朗笑声音。
  「嗯!公子,小声点嘛!吵了别人,挺不好意思的!」
  「好!好!小声!小声!」
  儘管再小声,仍然可以听先一阵悉索的脱衣声。
  令人听得全身一热,心猿意马。
  接著是一声清脆的「开春檳酒」声音。
  「嗯!轻点嘛!人家受不了哩!」
  「哈哈!那就由妳自己来吧!轻重缓急,由妳自择。」
  声音方歇半晌,停在湖心的那条画舫立即摇幌起来,湖上立即涟漪层层,划破了寂静的湖面。
  不久,摇幌越剧,异响越响。
  泊于两岸附近的画舫亦随著摇幌起来。
  早起的鸟儿随著吱吱喳喳叫起来了。
  不知是在抗读,抑是在喝采?
  总之,西湖春晓的寂静被这「青春进行曲」打破了,好似名美人自熟睡中骤醒,开始在伸懒腰。
  懒腰伸讫,开始曼舞起来了!
  画舫好似置身于惊涛骇浪,随时会有翻覆之厄,激情中的爱珠却悍不畏死的拚命扭动著。
  两岸的画舫摇幌更剧了。
  突听泊在右岸的一条画舫传出一声姑娘的尖叫:「颳颶风啦?」
  接著是一声男人粗鲁的叱声道:「妈的,风妳的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妈的!妳算是白混啦!」
  「这………不然,那是什么声音呢?」
  「妈的!妳自己听听看。」
  「拍!」一声脆响,接著是:「哎唷!卡轻哩啦!」
  「妈的!是不是这种声音呢?」
  「格格!是啦!史大爷,待会儿可要另外『加价』喔!」
  「妈的!加价?我没有向妳要『学费』妳竟敢向我要『加价』,真是庙寺晒肚兜,天下奇谭!」
  「格格!史大爷,人家加把劲,你就赏脸银子吧!」
  「好啦!好啦!妈的!妳乾脆改姓史,名字要钱吧!」
  「格格!好呀!只要大爷你叫了人家,人家即使是姓『屎』,又有什么关系呢?格格格…………」
  「妈的!三八查某,妳竟敢污辱大爷!」
  「拍!」一声,那名姑娘立即被赏「五百」。
  「哎唷!史大爷,失礼啦!人家下回不敢啦!」
  「妈的!滚开,把银子拿去!」
  「呜!呜……史大爷,人家下回不敢啦!」
  「妈的!一大清早哭什么哭?哭衰的呀!」
  「呜……史大爷,人家不哭啦!不过,求求你别告诉黎大娘………」
  「妈的!扯什么扯?大爷这套绸衫岂是妳扯得起的!」
  此时,附近的画舫内之人皆已被惊醒,立即传出一阵怒骂声,这也难怪,有谁愿意在熟睡中被人吵醒呢?
  怒骂声中,每条画舫立即有人头望向湖心那条「风雨飘摇」,「风雨生信心」,仍然不停幌的画舫。
  「妈的!是那位不长眼的………啊…………」
  一道白光,不错正是一道白光!
  只见从湖心那条画舫右蓬射出一道白光,奇准无比的射中相距五十余丈远的那位仁兄的喉间。
  是非皆因强出头,祸从口出。
  谁叫他要大嘴巴。
  一把短匕飞行五十余丈,正中喉心,这份腕力以及眼力,实在有够惊人,何况出招者还正在「办事」哩!
  四周立即安静下来了!
  不过,时隔不久,立即传出一阵纷纷议论声音。
  突听湖心那条画舫传出一阵清朗的吟声。
  「芳原绿野姿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围,
  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磯;
  莫辞盏酒十分劝,祇恐风花一片飞;
  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芳原」二字刚吟起,立即有人神色大变,悄悄的离舫上岸。
  中途开溜的人越来越多了。
  当「莫忘归」三字出现之时,那些「后知后觉者」立即抓起衣衫,匆匆丢下夜渡资之后,仓惶的离去。
  那些人皆是练过武,原本可以屁股一拍,拒付夜渡资,可是他们不敢这么做,因为,他们耽心那些姑娘会抗议。
  据传闻,武林中在三年前神秘的冒出一位喜怒无常,武功高强的三旬青年,半年不到即已製造一股「颱风」。
  他名叫莫忘归,外号「瀟洒美郎君」,不但人长得有如其号,既瀟洒又俊美,作风更是有如其名。
  什么叫做莫忘归呢?简而言之,就是不要忘记归去。
  归去那里呢?老家!
  从那里生下来,就回那里!
  也就是说,步上「奈何桥」唱「魂断蓝桥」。
  这么一个英俊的人,却有这么恐怖的姓名,他究竟是「煞星转世」?或者是不杀人,手就会痒?
  不是!完全不是!
  他一定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杀人。
  问题是,怎么分辨他高不高兴呢?
  因此,这二年余以来,江湖上流传著一句歌谣,「遇上莫忘归,有家不能归!」可见人们对他的忌惮了!
  意指儘量少遇见这位煞星。
  事实上,莫忘归并不是如此的嗜杀,一定是对方让他看不顺眼,他才会出手,不过,只要他一出手,对方就非「嗝屁」不可!
  莫忘归如此的狂妄及嗜杀,当然也引起黑白两道的不满,于是一批批的「制裁」人员相继的出现了!
  可是,在莫忘归机警的反应及高超的武功之下,那一批批的「制裁」人员反而被莫忘归「制裁」了。
  如此一来,莫忘归的名气更大了!
  不过,他也应「观众」的要求,儘量在要送人「回老家」之前打个招呼,因此,他选了这道诗作为「警告诗」。
  只要他一吟诗,就表示准备要杀人了,在现场附近听到吟诗的人就要赶快「溜之大吉」了。
  当吟诗结束之后,也就是他杀人之时。
  难怪方才会有那么多的人闻声而溜,而且自动付出夜渡资,不敢惊动莫忘归的诗兴了哩。
  此时,莫忘归一见那些人闻声而逃,心中一乐,立即哈哈狂笑,那高吭的笑声立即传出老远。
  正在上面「干活」的爱珠,似乎经不起他那笑声,不但立即「罢工」,而且以纤掌捂住双耳。
  莫忘归望了她一眼,心中更乐,笑声更高。
  可是,他刚继续笑了两声,立即止声。
  不!不是立即止步,他是在一声闷哼之后才止声的,因为,爱珠已经将那支横插在发顶的金步摇「送」给他了。
  右腰眼,不错!那支名贵的金步摇端端正正的戮入莫忘归的右腰眼,立即使他的右半身瘫痪了。
  终朝打雁,令日却被雁啄,莫忘归不由大骇。
  只见他俊眉一掀,左肩一耸就欲出招。
  爱珠闷不吭声的出掌扣肩。
  莫忘归立即整个的瘫痪了!
  「妳………妳是谁?」
  爱珠冷哼一声,那对原本水汪汪的桃花眼倏然煞芒一闪,阴森森的低声道:「姓莫的,你去问阎老五吧!」
  说完,纤掌在他的「促精穴」一拍!
  莫忘归立即神色大变,全身一颤。
  爱珠跨坐在他的下身,双目一闭立即开始调息。
  莫忘归双目暴睁,暴喝一声:「贱人!」就欲嚼舌自尽,可是,下顎方开,再也合不拢了!
  因为,爱珠已出手叫他「大嘴巴」了。
  莫忘归最讨厌别人「大嘴巴」,他何曾想到自己也会「大嘴巴」,而且是两张嘴皆大大的张开呢?
  上面那张嘴偶尔流挂著唾液。
  下面那张嘴却不住的喷射出一股股的「元阳」。
  这是他出道以来最骇怒的一刻,可是,全身瘫痪,他只能眼睁睁的瞧著自己辛苦练来的元阳送给别人。
  当元阳枯竭之后,他也要归老家了。
  越凶的人越怕死,莫忘归不由全身颤抖了。
  爱珠不屑的瞄了他一眼,立即又闭目调息。
  半晌之后,突闻江边传来一声叱骂:「凶手在那里?」
  「范捕头,在爱珠那条画舫上。」
  爱珠冷哼一声,倏然收功。
  右掌朝莫忘归的「气海穴」一拍,毁去他的武功之后,立即挂著得意的笑容,开始穿衣繫带。
  莫忘归虽然武功全失,却仍然紧盯著她。
  「格格!姓莫的,姑奶奶走了,看你的造化啦!」
  说完,身子朝湖面一射,右袖在湖面连挥两下之后,一溜轻烟般的飘落于岸边,迅速钻入人群中。
  湖面上原本有一条画舫载著衙役要上前抓人,方才突见有人疾逃而去,吓得一阵惊呼出声。
  此时,一见那人已经远去,立即将原本「低速前进」的画舫改为「全速前进」,半晌之后,已有六名捕快上了画舫。
  莫忘归大出洋相,心中之羞愤可想而知。
  范捕头朝现场瞄了一眼,喝道:「你是谁?」
  莫忘归牙关被卸,岂能出声。
  他即使能够出声,在此情此景之下,也不愿出声了。
  范捕头一见自己威风凛凛的怒叱一声,对方居然胆敢相应不理,立即喝道:「好大胆的家伙,拿下!」
  其中一名四旬捕快立即道:「头儿,他的穴道被制哩!」
  范捕头「啊!」了一声,立即蹲下身子。
  爱珠轻轻鬆鬆的制了莫忘归的穴道,却让范捕头累得满头大汗,才合上他的下顎及解开他的肩胛穴。
  双目瞧著那支金步摇,却犹豫不绝的不敢下手。
  莫忘归喘过气之后,探掌扣住那支金步摇往外一扯。
  鲜血立即狂喷而出。
  范捕头吓得连退数步。
  那名老补快毕竟经验较丰富,只见他在莫忘归的伤口疾点数下,一见血势稍止,立即自袋中取出药粉。
  莫忘归咬著牙根自身边衣袋内取出上等刀创药,就欲上药。
  范捕头喝道:「慢著!」
  莫忘归连瞧也不瞧他一眼,径自将药粉倒在伤口,同时将剩下的整瓶药粉完全倒入口中。
  范捕头脸上无光,就欲上前抓人。
  莫忘归双目一瞪,冷哼一声。
  那股威态立即将范捕头骇得后退一步。
  莫忘归抓过衣衫,就欲穿著。
  那名老捕快立即上前扶住他。
  莫忘归孤傲的冷哼一声,将他往外一推。
  那名老捕快老脸一红,訥訥的退到一旁。
  莫忘归穿妥衣衫之后,立即坐在舷旁。
  范捕头瞄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朋友,你贵姓?」
  莫忘归剑眉一皱,弱声道:「少嚕囌,你们看著办吧!」
  范捕头喝道:「大胆!来人呀!拿下!」
  那名老捕快立即上前低声道:「头儿,此人也是受害者,对他客气点,说不定他会招出凶手的下落哩!」
  「妈的!劳崑,你的酒到底醒了没有?方才离去之人是个母的,必定是爱珠那浪蹄子,船上只剩他一人,他必是凶手。」
  「可是,瞧他的模样像吗?」
  「妈的!管他像不像,刑具一侍候,他就像啦!」
  莫忘归闻言,虽然仍是闭目养神,剑眉却倏地一扬,心中立即改变了万念俱灰,坦承认罪的念头。
  他决心要復仇。
  只见他张开双目,默默的瞧著范捕头。
  范捕头不知怎么搞的,只要一接触到对方的目光,他立即心中发毛,一阵慌乱,因此,他立即将头一偏。
  莫忘归一见良机不可多得,身子立即往外一翻,「扑通!」一声,立即潜入湖中,斜里划了出去。
  「大胆凶手,追!」
  那条画舫立即疾追而去。
  莫忘归虽然功力丧失,而且右腰眼受伤,由于年轻力壮,水性甚佳,加上方才又服下灵药,因此,在水中向前疾游而去。
  他要復仇,他必须摆脱这些捕快的追踪。
  他拚命向前划游著。
  不久,右腰眼之伤口迸裂了。
  鲜血在里余外的湖面上浮现了。
  范捕头喝声:「追!」画舫立即向前驰去。
  可是,连追盏茶时间之后,范捕头泄气了。
  越追越远,还追个鸟。
  他立即又忆起莫忘归那付充满恨的眼神,只见他身子一颤之后,立即沉声喝道:「停!靠岸!」
  那条画舫又驰出五、六丈远久,终于向右一偏,朝岸边射去,半晌之后,六人神色凝重的上岸了。
  莫忘归又游出里余远,趁著浮出水面透气之际,回头一瞧,一见那条画舫已经靠岸,也不由鬆了一口气。
  可是,他也发现两岸尚有人在注视,他立即继续潜游过去,一直到烈日当空之际,他才朝岸边游去。
  一来,他发现没有人在注视,二来,他发现自己的体力已近无法负荷,再潜游下去,惟有死路一条。
  靠岸之后,他抱著一株垂柳边喘边向四周打量著。
  他一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游到南屏山下,远望对岸之雷峰塔,他不由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哩。
  因为,他在昨天午后,尚且以「一鹤冲天之式」由雷峰塔下,轻鬆瀟洒的掠上塔顶上哩。
  面对塔下惊呼失声的游客,他实在得意极了。
  可是,时隔至今尚不到一天,他竟然由一个顶尖高手变成一个平凡之辈,他怎么能够接受呢?」
  他心疼如绞。
  他后悔莫及。
  他痛恨爱珠这个西湖红妓。
  他在柳树旁边矛盾一阵子之后,只见他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一团油纸,缓缓的打开。
  内中除了一瓶药及一叠银票以外,剩下的只有两张薄皮面具,他一见他们皆未遭水浸,不由鬆了一口气。
  他朝四周一瞧并无他人,立即覆上一张薄皮面具。
  略一整理,他立即变成一位中年书生。
  他在伤口此过药之后,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爱珠,妳这浪蹄子,先让妳得意一阵子吧!」
  别人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莫忘归却决心要等到十年,可见他已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復仇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为江湖灵秀之所钟,风景佳丽,无出其右,自古以来,即是兵家必争之地。
  苏州乃是富饶之产米区,城内所居多是达官巨买的别宅,多的是舒散的有闲阶级,品茶听书几乎是日常之娱。
  因此,在城内「开讲茶肆」有楹联云。
  「吴宫花草已无存,骚客清闲,应怀古迹;
  苑宇幽深称独步,雅人品茗,胜读茶经。」
  提起这个「开讲茶肆」,并没有什么人事背景,充其量只是一家「小」字号的茶肆而已!
  加上茶肆主人伍德吝嗇成性,因此,生意并不怎么灵光。
  输人不输阵,伍德略一盘算,扣掉甄夫子每月十两的「钟点费」及其他的开销,尚能净赚二十余两,他就继续撑下去了。
  严格的说,「开讲茶肆」的其他开销,除了花生,瓜子,香片,柴火以外,就只有两位小二的开销。
  这两位小二分别是十一岁的伍通及十三岁的石碧卡,伍通免发薪水,石碧卡每月半两,够便宜的吧?」
  若依咱们目前的「劳动基准法」来衡量,伍德早已触于「雇用童工」及「压榨劳力」两条罪了。
  可是,别说当年没有「劳动基准法」这个维护广大劳工朋友权益的法令,即使有,也对伍德无可奈何。
  因为,伍通乃是一名弃婴,是伍德在门前捡到的,若非他那位一直「孵」不出鸡蛋的太太喜欢,伍德早就饿死了。
  救命之恩大于天,深于海,伍通敢抗议吗?
  也真邪门,自从伍德收下伍通之后,三年不到,其妻居然生下了一子伍旺及一女伍玲哩。
  而且,居然歹竹出好笋,伍旺及伍玲还长得挺清秀的哩,可惜,由于过度的娇宠,养成她们一付蛮横的个性。
  至于石碧卡乃是城郊石大空之子,自从石碧卡生下之后,其母首先难产而死,石大空也被歹徒误杀。
  石家本是伍德之佃农,伍德见状之后,只好假装慈悲的替石大空办完丧事,收容了石碧卡。
  为了避免被人批评议论,伍德只好忍痛牺牲每月支出半两银子雇用个性憨直,工作勤快的石碧卡。
  不过,由于石碧卡手脚稍为笨拙,偶尔会打破碟子及杯子,七扣八扣之下,他至今尚欠伍德十两多的银子。
  儘管没有分文可收,伍通及石碧卡却仍然干得很起劲,因为甄夫子的「讲古」实在太精彩了。
  一部封神榜,在甄夫子的口中道来,简直了如神龙活现,不但茶客们听得爽,伍通及石碧卡更听得如痴如醉!
  若非甄夫子轻咳及打手势暗示,他们二人简直忘了要替茶客添茶或送上瓜子及花生了哩!
  起初,甄夫子的确为「开讲茶肆」带来了不少的茶客,可是,这一年来,生意却每况愈下,越来越冷落了。
  是不是甄夫子的讲古经退步了?不是?
  主要的原因是别家茶肆不惜重资雇用南国佳丽陪茶客们喝茶聊天,而且还可以「那个」哩!
  「那个」,包含甚广,小至打情骂悄,大至伴君共赴「襄王神女之梦」,只要茶客们付得起价钱,包你爽。
  在这种情况之下,茶客们当然趋之若鶩啦!
  营业额下降,伍德当然双眉紧锁啦!
  不过,伍通及石碧卡却暗乐不已。
  因为,客人少,他们的工作也少,听「讲古」的时间就多了。
  这天入夜时分,开讲茶肆座头上只有七名茶客,伍通及石碧卡两三下就将他们服侍妥了!
  甄夫子上台啦!
  喝口茶,润过喉,立即朗声道:「各位大爷,咱们昨夜聊到中坛元帅哪吒被太乙真人莲花化身的经过!」
  他那双目朝那名坐在右排最后方位的中年书生瞄了一眼之后,他立即滔滔不绝的叙述下去。
  口若悬河,高低顿抑,紧扣心弦!
  伍通及石碧卡站在座头旁听怔了。
  那位中年书生自从见到伍通之后,即双眼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毫不理会甄夫子「盖」得天花乱坠。
  伍通今年虽然已近十二岁,不知道是营养不良,或是劳累过度,不但长得又瘦又小,面孔也一片蜡黄。
  不过,他的五官却颇为清秀哩!
  至于石碧卡就憬然不同了,他虽然比伍通大了一岁多,却至少要高出一个头。
  而且一付「虎仔生(魁俉),孔武有力!
  天公伯仔也真会和他开玩笑,既然赐给石碧卡雄壮的体格及下常的容貌,却偏偏令他生得一付「朝天鼻」。
  伍通曾经趁著石碧卡睡觉之时,将两颗油炸花生放在石碧卡的鼻孔前,一个不慎,竟被他吸入鼻中。
  若非甄夫子出手相救,石碧卡险些没命。
  可见,石碧卡这对朝天鼻有多大的「半径」。
  所幸,天公伯为了表示歉意,另外赐给他一付中气十足,鑑鏘有力的嗓门,令别人不敢和他吵架!
  因此,石碧卡倒成为名符其实的「撗音器」。
  且说甄夫子一见那名中年书生一直盯著伍通,他在暗暗纳闷之余,立即将惊堂木朝桌面一拍,喝道:「休息片刻,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他立即走回房内。
  他尚未走入房内,立即听到那位中年书生沉声唤道:「小二!」,甄夫子立即放缓脚步倾听。
  却听石碧卡应声:「来啦!立即提著大茶壶跑了过去。
  却见那位中年书生朝他挥挥手。
  伍通立即叫道:「哇操!石碧卡,你昨儿个没有洗澡吧?」
  「咦?阿通,你怎么知道呢?」
  「哇操!这位大爷不欢迎你过去,就是明证啦!」
  说完,提著大茶壶快步走了过去。
  他一边替中年书生添茶,一边含笑问道:「大爷,你有何吩咐?」
  「小兄弟,这位讲古先生讲得挺好的哩!他贵姓呀!」
  「甄,西土瓦的甄,小的唤他为甄夫子。」
  「咦?小兄弟,瞧你年纪轻轻的,居然出口成章哩!」
  「哇操!不敢当,全靠甄夫子调教哩!」
  「小兄弟,你今年几岁呀?」
  「十一岁多,不到六公岁。」
  「六公岁?有意思,你贵姓呀?」
  「小的自幼被敝主人拾养,跟随敝主人姓伍,单名通,哇操!小的特别申明一句,是行伍的伍,不是口天吴的吴!」
  中年书生含笑道:「为何要特别申明呢?」
  「哇操!伍通意指有通,吴通写指无通,这其中的差别是不是很大,有没有必要申明呢?」
  「哈哈!有意思,小兄弟,别太迷信了。」
  「哇操!不是小的太迷信啦!小的实在不愿意被人唤作『吴通』,哇操!吴通还不如『扑通』哩!」
  「哈哈!有意思,再来一盘花生吧!」
  「是!是!马上来!」
  伍通的动作可真快,甄夫子尚未重回讲台,他已经端来一盘香喷喷的油炸花生,而且道:「大爷,三文钱,请先付账!」
  「拍!」一声,桌上立即摆著一锭五两银子。
  伍通立即双目一亮。
  中年书生含笑道:「免找啦!」
  「哇操!大……大爷……你……你说什么?」
  「免找啦!其余的算作『小费』!」
  「哇操!小费,不行,不行!」
  「嗯!嫌少吗?」
  「不……不是啦!太多啦!太让你破费啦!这五两银子可以买好几大桶的花生了哩!不行啦!」
  「可是,我身上没有碎银,怎么办?」
  「哇操!小的马上替你把零钱找来!」
  「好吧!」
  伍通拿著那锭银子走到柜檯前,刚开口道句:「头家,那盘花生三文钱,请你找钱吧!」
  伍德早已瞧见方才那一幕,心中早已暗骂不已,闻言之后,立即沉声喝句:「猴囝仔,跟我进来。」
  伍通见状,暗道:「哇操!怪啦!颱风又来了!」
  果然不错,他刚走入大厅,右臂立即被伍德紧紧的抓住,右颊也被搯得紧紧的,几乎令他疼呼出声。
  所幸,他牢记不叫还好,一叫更惨,因此,隐忍不叫。
  伍德沉声道:「猴囝仔,下回你如果再擅作主张,小心我剥你的皮,扭你的筋,听到没有?」
  「是!是!下回不敢了!」
  半晌之后,伍通低著头将碎银送到中年书生的面前恭声道:「大爷,请你仔细的点一下!」
  说完,避开右颊。
  中年书生哂然一笑,收回那些碎银。
  从那天起,中年书生每晚必来「开讲茶肆」报到,而且周定坐在那个座头以及点一盘花生及瓜子。
  最妙的是,他一见伍通不敢和他多说话,偏偏要找他说话,颇令伍通暗暗叫苦道:「哇操!衰鬼缠身啦!」
  大约在一个月之后,这天黄昏时分,天公伯仔居然下起倾盆大雨,而且越下越过癮,毫无休息一下之意。
  伍德坐在厅内,望著厅外的露天帐蓬,双眉紧皱,心中不知道已经将天公伯骂了几万遍了!
  城郊的农民却为这场大雨雀跃数丈哩!
  哇操!天公伯仔实在「歹作人」,下场雨,有人高兴,也有人骂,若要气,早就气昏头了。
  看官们,容笔著打个岔,咱们为人处事,但求问心无愧,何必计较别人的批评以及指教呢?
  且说伍德正在望天发愁之际,突见一道白影,自远处行来,他暗呼一句:「臭书生!」立即双目一亮。
  那道白影越走越近,走到簷前,将油伞一收,浑身一拍,在烛光下,果然正是那位天天来捧场的中年书生。
  伍德喜出望外,立即起身招呼道:「大爷,请坐!」
  「在下可以入内一坐吗?」
  「可以,可以,请坐,阿通,奉茶。」
  「是!」一声,站在一旁的伍通立即送上一壶香片及茶杯。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朝茶几旁楠木椅上一坐,拍拍椅背道:「嗯!好椅子,坐起来挺舒服的!」
  伍德諂笑道:「不敢当,区区几张破椅,岂能与贵府之豪华大椅相比呢?」
  「哈哈!伍掌柜的,你太客气啦!你如果将外头的座椅完全使用这种你所谓的破椅,生意一定会更好的。」
  伍德脸孔一红,道:「成本太高啦!划不来的,何况,『纯吃茶』这一行已经没落了,不值得作大笔投资!」
  「真的吗?」
  「大爷,年头不同啦!现在的茶客们除了喝茶以外还想吃吃豆腐,享受和『幼齿仔』打情骂俏的乐趣啦!」
  「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乾脆歇业呢?」
  「这怎么可以呢?我已投下了不少的资金及心血哩!」
  「伍掌柜,在下有意顶下你这个茶肆,你舍得割爱吗?」
  「什么?你想顶下这个茶肆呀?」
  「不错!」
  「这……让我考虑一下。」
  「哈哈!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吧!与其要死不活的在此拋头露面赚点蝇头小利,倒不如拿一笔钱去赚利息!」
  「这…………」
  「哈哈!如何?」
  「这………等一下,让我和内人商量一下,对不起,我失陪了!」
  说完,径自走回房去。
  中年书生微微一笑,朝伍通道:「小兄弟,伍掌柜如果答应将茶肆顶给我,你们二人愿意留是来帮忙吗?」
  「哇操!不行啦!」
  「为什么呢?」
  「我………据头家说我自幼即没人要,是他把我养大的,我怎么可以自己说走就走呢?大爷,你说对不对?」
  「对!人不能忘本,阿卡,你呢?」
  石碧卡摇头道:「我………我也不行啦!」
  伍通立即轻声叱道:「哇操!卡细声也啦!」
  「好啦!好啦!大爷,真正无法度啦!」
  「为什么呢?」
  「我欠了他十几两银子啦!」
  「小意思,我替你还!」
  「不行啦!阿通不走,我也不走!」
  「嗯!我来解决!」
  说完,边品茗边沉思不语。
  石碧卡却将伍通拉到墙角,低声道:「阿通,你看这个人是不是玩真的?」
  「哇操!据我看,他是玩真的哩,我看他一定会被头家狠敲一笔的!」
  「是呀!真是下车没探听行情,竟敢和这个吝嗇郎打交道。」
  「哇操!卡细声仔啦!若被头仔听见,不好受哩!」
  「我宰羊啦!我看…………」
  目光一瞥见伍德夫妇已经走了出来,他吓得立即闭嘴。
  伍德夫妇瞄了两个小鬼一眼,立即含笑走向中年书生,人未到,伍德已含笑道:「大爷,这位是内人。」
  中年书生瞄了那位生具刻薄寡懂容貌的妇人一眼,心中暗骂一声,表面上却含笑向她点了点头。
  伍德夫妇坐定之后,立听其妻伍氏问道:「大爷,你真的有意要顶下此店吗?」说完,双目紧盯著中年书生。
  那神情充分流露精明干练。
  中年书生含笑道:「不错!」
  伍氏续道:「大爷,此店地段不错,而且器具尚新,可能要不少的银子哩!」
  「说来听听吧!」
  「二千两银子,如何?」
  伍通及石碧卡不由吓了一跳!
  中年书生指著伍通及石碧卡含笑道:「是不是也包括他们二人?」
  「这怎么行呢?阿卡尚欠我十二两多哩!还有我把阿通自幼抚养长大至今,可花了不少的银子及精神哩!」
  「开个价吧!」
  「一百两如何?」
  「嗯!妳的意思是说我只要付二千一百十五两银子,这个店的一切及他们两人就全部归我啦!」
  伍通突然叫道:「哇操!大爷,阿卡只欠十二两多而已,你付十五两太吃亏了,还有我也傎不了那么多…………」
  伍氏立即叱道:「猴囝仔,你在胡说些什么?」
  伍通立即将头一低,不敢吭声。
  伍氏立即又转怒为笑道:「大爷,你方才所说的数目,完全正确,只要你付出这笔银子,这儿的一切全是你的啦!」
  「嗯!伍掌柜的,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
  「好!麻烦你们去找个见证人来吧!」
  说完,自怀内掏出一叠银票。
  银票一摊开,摆在上面的,赫然是六张「就华银楼」所开具的银票,而且每张的面额皆是五百两银子。
  伍德夫妇瞧傻眼了。
  就华银楼乃是京城一家百年老店,不但信用佳,而且在任何一家银楼皆可以兑现,因此,人人皆欢迎它。
  伍德夫妇混到今天,只是见过它,并没有真正的摸过它,一想到马上可以拥有它们,两人不由乐歪了!
  只听伍氏催道:「阿德,你快点去找保正来吧!」
  「好!好!大爷,你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撑开伞,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伍氏笑嘻嘻的道:「大爷,你休息一下,我进去整理东西。」
  「请便!」
  伍氏刚离开,伍通立即跑到中年书生的身边,低声道:「哇操!大爷,你实在太『古意』啦!」
  石碧卡接道:「是呀!阿通替他们做牛做马,他们早就『还本』了,怎么还可以另敲你一百两的竹槓呢?」
  伍通也愤愤的低声道:「大爷,阿卡表面上每个月领半两银子,可是,他只要一打破杯盘,就要扣钱,结果……………」
  中年书生含笑道:「结果就欠了十二两多,对不对?」
  「是呀!打破杯盘,原本就该赔,可是,头仔所订的价钱比市价还贵,阿卡实在被坑惨了!」
  「你们怎么知道价钱不同呢?」
  「哇操!东街那位王掌柜以前常来听『讲古』,是我悄悄问他的啦!他还一直追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哩!」
  「喔!想不到他们会这么过份!」
  石碧卡接道:「大爷,是你先说到过份,小的才敢再说另外一件事情啦!大爷,你可知道我们两人每餐只能吃一碗饭吗?」
  伍通补充道:「哇操!而且是冷菜剩饭哩!」
  中年书生含笑道:「怪不得你这么瘦,可是,阿卡怎么这么壮呢?」
  「哇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说至此,他仔细的朝房内望了一望,低声道:「大爷,事实上,我吃得挺多的哩,每次偷吃,阿卡总是让我多吃一些哩!」
  「偷吃?有没有被抓到呀?」
  「哇操!没有,因为那是头家娘要煮给阿玲及阿旺吃的营养点心,他们既然不喜欢吃,我们只好拔刀相助啦!」
  中年书生莞尔一笑道:「你们这叫做利人利己吧!」
  「哇操!对!对!童子军本来就应该『日行一善』嘛!」
  中年书生含笑道:「你们既然偷吃了那么多的东西,赔他们一百两也是应该的,别再计较啦!」
  「哇操!小的实在替大爷你觉得很不甘心哩!天呀!一百多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哩!赚钱不容易哩!」
  「哈哈!没关系,我身边还有一点钱!」
  「哇操!实在『歹势』啦!让你破费啦!」
  「哇操!大爷,你放心,小的一定会『打拚』的!」
  「对!大爷,我阿卡绝对不会再『摸灰』了!」
  「哈哈!只要你们好好的干,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而且让你们儘量吃,吃到你们满意为止。」
  石碧卡听得虎目一亮,叫道:「真的吗?」
  中年书生含笑道:「阿卡,你会不会煮饭,作菜?」
  「大爷,你别看小的只有十二岁,小的已经明两年的厨房经验了哩!」
  「洗菜?洗碗盘?」
  「不是啦!是煮饭,炒菜,煎鱼,滷肉,还有………」
  「哈哈!够啦!阿卡,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负责买菜,及做饭菜的工作,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天呀!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而且日薪一两,打破东西也不用赔。」
  「天呀!阿通,你快搯我一下,快!」
  伍通立即伸手用力的在石碧卡的左腿搯了一下,疼得他大声喊道:「安娘喂!疼死我了,大爷,你是说真的吗?」
  「不错!不过,你可不能故意乱摔乱丢喔!」
  「安啦!安啦!小的不会那么『不上路』啦!大爷,谢谢你!」
  说完,就欲弯腰下跪!
  「慢著,我最讨厌这一套,起来!」
  「是!是!」
  突听伍德朗声笑道:「李兄,到了,请进!」
  「伍兄,别客气,你请!」
  声音未歇,一位相貌中等,身材瘦削,却一身锦服的中年人笑嘻嘻的随著伍德走进大厅来。
  中年书生这才发现厅外的雨已经歇停了,他一见那人手中拿著一个大纸袋,心中暗暗有数,立即站了起来。
  伍德欣喜的道:「大爷,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这先的保正李安李兄,安记客栈就是他所经营的!」
  「唔!何真巧,在下这些时日日直住在贵宝号,可惜,一直无缘得以目睹李掌柜的风采!」
  「哈哈!不敢当,多谢捧场,小弟公务较忙,因此,将店务交给内舅之后,甚少过问店务,服务还周到吧!」
  「亲切,周到,顶咀咀!」
  「哈哈!多谢夸奖,请问尊姓大名?」
  「小姓洪,名叫仁章!」
  「洪兄,听说你有意买下此店?」
  「是的!有劳李兄作个见证。」
  「哈哈!小弟甚感荣幸,小弟已将字状写妥,一式两份,伍兄已签字捏印,你若同意,他就签字捏印吧!」
  说完,将那个纸袋递了过来。
  洪仁章打开纸袋,抽出一瞧,果然是两份字状,他匆匆的瞧了一遍之后,立即含笑道:「伍兄,此店之契状可在此地?」
  「在!在!小弟马上去拿!」
  半晌之后,伍德及伍氏笑嘻嘻的拿著一个纸袋走了出来。
  洪仁章一见那张契状已呈斑黄,心知必是真品,立即递向李安,同时含笑道:「李兄,请你过目一下!」
  李安瞧完之后,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契状及那两张字状上面分别签字之后,笑道:「洪兄,伍兄,明儿到县衙公证一下,就可以了!」
  洪仁章道过谢,立即也签了字。
  伍德拿起毛笔,打算在契状上面签字,突听伍氏说道:「洪大爷,你是不是可以先付一半定银。」
  伍德立即停笔瞄向洪仁章。
  洪仁章含笑将二千二百两银票递给她,道:「伍大嫂,请将剩余之银子以红纸包妥,聊充李兄之谢礼!」
  一出手就是八十五两,好大方。
  李安忙道:「洪兄,你太多礼了,小弟承当不起!」
  「哈哈!李兄,些微薄礼,你请收下吧!尔后多有借重之处!」
  「好吧!从今以后,洪兄若有小弟效劳之处,请儘管吩咐,小弟一定全力以赴,即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哈哈!李兄真是古道热肠之人,佩服!佩服!」
  第二章 天生活宝本一对
  翌日午后时分,伍通及石碧卡正在厅中收拾碗筷,只听石碧卡低声道:「阿通,要不要听听甄夫子和头仔在谈些什么?」
  「哇操!免啦!他们又不会害我们,听个鸟!」
  「咳!咳!说得有现,一想起来,挺『歹势』的!」
  「哇操!小心点,若摔破碗盘,那就更『歹势』啦!」
  「好啦!好啦!走啦!帮忙洗洗碗盘啦!」
  两人嘻闹惯了,今日得以脱离「头家」伍德夫妇的剥削,两人心中更乐,立即哼著歌儿愉快的干活。
  洪仁章与甄夫子各手持一壶茶,坐在相邻一副座头上,只听甄夫子含笑道:「这对孩子从未如此快乐过,你真是功德无量。」
  洪仁章含笑道:「甄兄,你和这对孩子相处多久了?」
  「不到三年,不过,小弟却十分喜欢这对孩子。」
  「嗯!阿通的慧点,阿卡的憨直,确实令人疼爱,尤其,他们的勤快,更是令小弟欣喜!」
  说完,满意的瞧著那三十几个昨夜甫遭雨淋,今天上午却立即被伍通二人擦洗得清洁溜溜的座头。
  甄夫子含笑道:「洪兄,小弟可否冒昧的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说!」
  「洪兄,你为何肯买下这个茶肆?」
  「实不相瞒,小弟是为了阿通。」
  甄夫子身子微震,讶道:「为了阿通,洪兄,你与他沾亲带故?」
  「没有,小弟只是想救他而已!」
  「救他,小弟不解?」
  「哈哈!甄兄,你也是一个有心人,何必故作不解呢?」
  甄夫子身子一震,沉声道:「洪兄,请直言!」
  「哈哈!甄兄,明人眼里揉不进砂子,你身具一身不俗的武功,为何肯在此屈居这种工作达三年呢?」
  甄夫子全身一震,双目神光一闪即逝,紧盯著洪仁章,沉声道:「在下看走眼了,洪兄敢情还是一位会家子!」
  洪仁章含笑摇摇头,将左腕伸到甄夫子的右手旁。
  甄夫子右掌疾收,凝神不语。
  「甄兄,在下并不諳武,请!」
  甄夫子将右掌食中二指搭上洪仁章的腕脉,凝神默察片刻,只觉他不但不黯武,而且元衰日新弱。
  他怔了一下,立即鬆腕,沉声道:「洪兄,你既然不諳武,为何要载面具呢?如此精巧的面具,殊为少见哩!」
  「甄兄,你既已查过小弟的脉象,当知小弟的体能,小弟是为了避仇,才远走他乡来到此地的!」
  「洪兄,以你的财力,只要好好的调养一阵子,不难恢復元气,何必在身子未復之前,再管闲事呢?」
  「甄兄,你在怪小弟接近阿通吗?」
  「这………不错!」
  「甄兄,高明如你,定知阿通生具『六阳绝脉』吧?」
  「啊!洪兄,你既不諳武,为何知道阿通生具六阳绝脉呢?」
  洪仁章微笑道:「甄兄,请恕小弟直言,若非你在这十余年来,一直暗中替阿通疏筋通脉,他如今岂有命在。」
  甄夫子由惊转敬,道:「洪兄,高明!」
  「不敢当,甄兄,如果小弟没有瞧走眼,阿通在半年内又需劳你的驾啦!」
  「不错!不过,小弟也只能治标而已,而且随著年纪的增长,沉痼越重,小弟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甄兄,小弟有套疗法,不过,必须由你帮忙!」
  说完,以指蘸茶,在桌面边写边低述。
  午后的艳阳高照,却丝毫影响不了他们二人的交谈,足足的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才结束交谈。
  只听甄夫子肃容道:「洪兄,小弟代阿通向你致谢。」
  「不敢当,天下事变化甚大,等大功告成以后再说吧!我必须去配药材,在这段期间之内,一切偏劳你了!」
  「那里!小弟理当效劳,洪兄请珍重!」
  当日子夜时分,伍通和石碧卡正在熟睡之际,房门轻启,一道人影似灵猫般闪了进来,他正是甄夫子。
  他朝「鼾声」隆隆的石碧卡瞄了一眼,一见到伍通把双腿搁在石碧卡小腹含笑熟睡,他不由莞尔一笑。
  他一指点中伍通的「黑甜穴」,挟起他径自回到房中。
  他先将伍通平放在榻上,盘坐在他的身边之后,立即催动全身的真气,聚集在双掌,然后,由上往下,在各处大穴一阵子飞拍。
  别看他好似在拍苍蝇般轻鬆,拍完一周天之后,他已经是满头大汗,胸部起伏喘息不已了。
  他暗一咬牙,不敢稍懈的又飞拍一周天。
  整整的拍了三周天之后,他才歇手。
  不过,他只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了。
  只见他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之后,立即开始调息。
  由于过度支用真气,他足足的调息一个半时辰之后,才悠悠的醒转,一瞧伍通仍在酣睡,他不由心情一鬆。
  他悄悄的将伍通送回房间之后,方始躺下假寐。
  黎明时分,他正在入眠之际,突然石碧卡叫道:「阿通,日头照屁股啦!卡紧起来吧!」
  「喔!我好睏喔!再让我瞇一下嘛!」
  「不行啦!谁叫你要三更半眠跑出去玩!」
  「哇操!阿卡,你别黑白讲,我一直睁得好好的啦!」
  「有啦!昨夜我起来大便的时候,你明明不在床上。」
  「哇操!黑白讲,黑白讲,你瞧我的布靴摆得整整齐齐的,怎么可能会爬起来玩呢?黑白讲!」
  「可是…………我…………」
  「哇操!谁叫你要那么贪吃,一定是眼花啦!」
  「眼花?怎么可能呢?我又没有败肾!」
  「哇操!别扯啦!被你这一搅和,睡虫全溜走了,起来干活啦!」
  房内立即一阵子安静。
  甄夫子暗暗苦笑道:「还好,昨夜没有被那个楞小子冲进来,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明夜可要小心啦!」
  他又小瞇好半晌之后,方才起身。
  盥洗好后,走出房间,立即听见石碧卡叫道:「夫子,你早!」
  他含笑应声:「早!」一见他在厅中擦拭茶几及桌椅,立即含笑道:「阿卡,你起得真早哩!」
  「是的!待会儿还要去买茶哩!」
  「有没有银子?」
  「有!有!洪大叔昨天交给小的二十两银子哩!」
  「哈哈!阿卡,你突然有这么多的银子,会不会害怕呀?」
  「会喔!夫子,我跟你讲啦!我昨夜是梦见银子不见,才醒来的,并不是起来大便啦!你可别跟伍通说喔!」
  「哇操!好啊!阿卡,你敢骗我呀!你是什么意思?」
  声音方歇,在院中扫地的伍通已拿著竹扫帚走了进来,瞧他朗目圆睁,双颊圆鼓,分明甚为火大。
  石碧卡急忙双手连摇,道:「阿通,别生气啦!我只是怕你笑我啦!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啦!」
  「真的吗?」
  「真的啦!我如果撒谎,我就是王八,我就『八堵痛』!」
  「哇操!我就相信你一遍,夫子,早!」
  鞠躬一礼之后,他又立即跑出去扫地。
  甄夫子含笑道:「阿卡,免紧张啦!只要你小心点,银子不会掉的,你忙吧!我要出去走走!」
  「夫子,别忘了早些回来吃早膳喔!」
  「我知道!」
  半个月之后,洪仁章搭乘一辆高蓬马车回来了。
  他刚下车,伍通已欢呼一声:「大叔。」立即跑过来。
  石碧卡及甄夫子亦闻声赶了出来。
  甄夫子哈哈一笑,走下马车之后,立即指挥那名车伕将三个大木箱从车蓬之内搬下马车来。
  那位车伕年约三十五、六岁,长得一付魁梧体格,因此,在搬前面两个木箱之时,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当他将第三个木箱搬下马车之后,却是双颊胀红,双额青筋暴浮,敢情还花了不少的力气哩!
  甄夫子心知,那箱内必是洪仁章前阵子所提过的那两支「寒铁烟斗」,他未待吩咐立即上前协助那名车伕将那个木笨搬入厅中。
  伍通原本要自己搬一个木箱,见状之后,立即朝石碧卡使个眼色,两人立即身子一蹲,将箱子往上一抬。
  那知,那个木箱并没有想像中的沉重,在石碧卡使出全力往上一抬之下,居然斜压向伍通,吓得伍通惊呼出声。
  洪仁章早已胸有成竹,右掌在箱沿一按,顶住了那股冲力,含笑道:「别急,就由大人来搬吧!」
  「哇操!没关系,我们抬得动,阿卡,走!」
  石碧卡足足高出伍通一个头,闻言之后,将上身一弓,朝厅内行去,令洪仁章瞧得暗暗点头称许不已。
  半晌之后,三个木箱皆已放在厅中,那名车伕领过赏银及车资,欢天喜地的驾著马车回家去了。
  洪仁章坐在椅上,接过伍通递来的香茗,含笑道:「阿通,阿卡,你们把这两个木箱搬回我的房内吧!」
  二小恭应一声,立即开始搬运。
  洪仁章含笑朝坐在身左的甄夫子低声道:「甄兄,辛苦你了!」
  「那里,幸不貌命,经过连续半个月的『灵穴渡气』,总算已小有成就,洪兄,那些药物配全了吧?」
  「嗯!若非为了找一味迹近绝种的『穿山龙』,我早在前天就回来了,对了,画室已经整理妥了吧?」
  「是的,一切皆已就绪!」
  「辛苦你了,这瓶药,你服用看看吧!」
  说完,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那瓶小若掌心,真令人怀疑瓶里装的是什么药?或者是几粒蟑螂屎。
  甄夫子却瞧得身子一震,失声呼道:「天机丹!」
  伍通及石碧卡正要再来搬第二个木箱,闻声之后,好奇的瞧了一眼,若非伍通示意制止,石碧卡早就叫出来了!
  因为,他直觉的听成「田鸡丹」了。
  他听甄夫子「讲古」甚久,知道「丹」这个东西得来不易,因鸡怎么可能会有丹呢?简直是爱说笑。
  因此,他将木箱搬入洪仁章房内之后,立即捂嘴大笑。
  伍通低声道:「哇操!阿卡,你那条神经『锈躲』啦?」
  石碧卡喘了一口气,道:「阿通,你不觉得夫子那句『田鸡丹』很好笑吗?田鸡若有丹,我阿卡也有丹啦!」
  说完,又捂嘴连笑,笑得身子连颤。
  「哇操!阿卡,你,乾脆跑到茅坑去笑吧!」
  「对!有理!有种笑法很难受哩!」
  说完,果真跑了出去。
  伍通摇头苦笑一声,立即走回厅中。
  当他走回厅中之时,甄夫子已经回房服药运功,他朝洪仁章一揖之后恭声道:「大叔,你还有什么吩咐?」

  洪仁章微微一笑,尚未开口,立即听见石碧卡那响亮的笑声,他不由好奇的问道:「阿卡在乐什么?」
  「哇操!他……他可能因为见到你太高兴吧!」
  「胡说,说实话!」
  「是!是!阿卡方才听见夫子说了那句『田鸡丹』。越想越好笑,所以才跑到茅坑去大笑一番。」
  「哈哈!有意思!好一个『田鸡丹』,恩师,你如果听到这个楞小子把你的天机丹说成田鸡丹,你将有何感想?」
  说至此,立即哈哈连笑!
  伍通虽然年仅十一、二岁,可是生活的历练以及环境的影响,使他直觉的听出洪大叔的笑声另含悲愤。
  他立即低头不语。
  不错,洪仁章此时的确悲愤不已。
  因为,他正是那位在西湖乐极生悲,被爱珠毁去一身功力,而且几乎吃上官司的「瀟洒芙郎君」莫忘归呀!
  见景触情,揭痛疮疤,难怪他会失态。
  所幸,他刚笑了几声,一瞄到伍通低下头,心中一凛,立即倏然止笑,双耳一听石碧卡的笑声更响,他不由一怔。
  伍通心中一急,就欲跑出去制止他。
  莫忘归含笑道:「阿通,让他去吧!」
  「可是,阿卡正笑得起劲,一时不会停的啦!」
  「让他去吧!该停之时,他自然会停,阿通,不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我明明买下茶肆,怎么不开张呢?」
  「是呀!小的都闲得发慌哩!」
  「哈哈,你别慌,自明早起你可就有得忙啦!」
  伍通欣喜的道:「大叔,茶肆明天就要开张啦!」
  莫忘归摇头道:「时机未至,过些时日再说吧!」
  「既然如此,有什么可忙的?」
  「阿通,你有没有发现厅右的那个房间重新装潢啦?」
  「有呀!那间原本是夫子授课的书房,前些日子夫子就把它多隔了一间黑漆漆的小房间,不知要做什么用?」
  「哈哈!那间房名叫「天机房」!」
  伍通「啊!」了一声,张口欲言,立即又停了下来,心中却暗忖道:「哇操!天机房,若被阿卡听见,又要说成田鸡房了。」
  想至此,他不由「噗嗤!」一笑!
  莫忘归含笑道:「阿通,从今夜子时起,你就陪我在那『天机房』作画,顺便听我说些故事给你听听。」
  「哇操!听故事呀!太好啦!不过,为何要选在晚上呢?」
  「哈哈!我习惯于在子时及午时作画,你今天可要早点休息喔!」
  「是的!」
  当夜亥未时分,伍通自动来书房「报到」了。
  他刚在房门叩指轻敲两下,立即听见莫忘归应道:「进来!」
  伍通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书房内烛火明亮,莫忘归裸露上身,仅著一条内裤,赤足而立,他不由「啊!」了一声。
  莫忘归含笑道:「我在作画时,习惯于如此无拘无束,你也把衣靴脱了吧!」说完,径自走入『天机房』。
  伍通暗叫一声:「怪胎!」只好依言而为。
  他刚推开「天机房」,不由又「啊!」的惊呼一声。
  因为原本乌漆妈黑的小房子此时却大放光明,房内除了一张小桌,一条小凳及一个画架以外,别有两个铁架。
  那两个铁架高与伍通肩齐,放在画架右侧,在两个铁架上面分别摆著一大一小,好似黑木炭,通体乌黑之物。
  莫忘归左手持著一个大木盒,右手持著一支汤匙,正用汤匙自木盒中杓取药粉,往那两支黑木炭装填。
  伍通这才发现那两支黑木炭的末端,各呈圆状,他正在惊异之际,莫忘归已微笑道:「把门关上,过来瞧瞧吧!」
  伍通应声:「是!」立即关门走了过去。
  莫忘归将药粉填妥,又将木盒盖妥放在桌上之后,含笑问道:「阿通,你知道这两支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好似黑木炭哩!」
  「哈哈!阿通,你太不识货啦!即使把全天下的木炭拿来换这其中一支『天机斗』,我也不屑一顾哩!」
  「哇操!天机斗?我想起来了,它们好似大人在抽烟的烟斗!」
  「哈哈!不错,它们正是我的专用烟斗。」
  「大叔,你用这么大的烟斗呀?」
  「是呀!这支小烟斗可吸半个时辰,大烟斗可吸一个时辰,完全看我的烟癮大小而决定要用那支烟斗。」
  「哇操!大叔,你的烟癮这么大呀?这是什么烟呀?怎么和别人的烟丝不一样呢?闻起来挺香的哩!」
  「哈哈!我原本就与众不同的。」
  说完,拿起桌上的火折,引燃之后,交给伍通道:「伍通,你把烟丝点燃吧!」说完,将嘴巴一张含住大烟斗的另一端。
  伍通将火折凑近那团药粉,莫忘归连吸数口,立见一小撮药分红光一闪,接著冒起来一小股白烟。
  伍通立即闻到一股清香,他不由脱口叫道:「哇操!好香喔!」
  莫忘归鬆口长吸一口气,好似甚为受用的闭上双目。
  好半晌,只见他沉声道:「夜深了,儘量少说话。」
  说完,含住了小烟斗的另一端。
  伍通点点头,立即将火折凑近小烟斗的药分上方。
  半晌,小烟斗上的药粉也引燃了!
  莫忘归瞇目连吸数口气之后,低声道:「阿通,我作画之时,你就拿著小烟斗站在我的身边,以便我随时抽。」
  说完,朝画架及铁加间的空地一指。
  伍通会意的点点头,就欲拿起那支大烟斗。
  「慢著,今夜就用小烟斗吧!它挺重的,小心点!」
  伍通瞄了那支二尺半长,寸余粗的小烟斗一眼,暗忖道:「哇操!这支小烟斗能有多重呢?」
  说完,右手一扬,就欲抓它。
  「慢著,还是用双手吧!别弄翻了我的烟!」
  伍通点点头,立即将双手朝小烟斗两侧一握。
  入手之处一阵彻骨冰寒,沿手传上,令他打了一个哆嗦,惊叫一声!
  莫忘归含笑道:「好冷,对不对?」
  「是呀!这是什么怪物呀?」
  「天机斗!」
  「这…………」
  「你不敢抬了吗?」
  「哇操!大叔,你放心,小的方才没有注意,这回就没事了!」
  「哈哈!别忘了要用力!」
  伍通点点头,暗一咬牙,再度握上小烟斗。
  他打了一个小哆嗦之后,低喝一声,用力往上一抬!
  小烟斗离开铁架之后,倏地往下一沉,伍通低声喝句:「哇操!」用力一抬,立即将小烟斗抬到腹前。
  莫忘归瞄了他一眼,沉声道:「抬高点,至少要超过双肩,我才抽得到呀!对不对?」说完,径自坐在画架前的椅上。
  伍通抬著小烟斗,走到莫忘归的身边,将它举过双肩之后,一见果然与莫忘归的嘴部相齐,不由暗暗一喜。
  他不由暗暗庆幸甄夫子没有将椅子做太高。
  莫忘归吸了一大口之后,满意的点点头,立即拿起炭笔开始作画。
  伍通抬了一会儿,只觉双臂发酸,小烟斗立即缓缓的下沉。
  他耽心受责,立即又用力上抬。
  可是,盏茶时间之后,他只觉得双臂酸麻难耐,身子不由一阵颤抖。
  莫忘归见状,吸了一大口烟,缓缓朝他面部喷去,然后,沉声道:「闭口吸气,绝对不准说话!」
  伍通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全身一阵暖洋洋的,不但酸麻之感一扫而空,而且力气似乎增加不少。
  他不由神色一喜。
  莫忘归含笑道:「好多了吧!别开口!」
  伍通闭住正要张开的双唇,暗忖道:「哇操!大叔可真是料事如神哩!居然知道我要开口哩!」
  他立即轻轻的点了点头。
  莫忘归微微一笑,重又继续作画。
  只见他每画十来笔就吸口烟,每吸口烟就闭目享受,随著胸腹一阵起伏之后,他才好似甚为舒爽的缓缓将气吐了出来。
  伍通瞧得暗羡道:「哇操!好爽喔!怪不得大人们常说:「『吞云吐雾,胜过神仙』,有机会倒要试一试哩!」
  正在羡慕之际,突觉双臂一酸,暗叫一声:「哇操!夭寿!又不够力啦!」立即使出全力一撑!
  撑了半晌之后,不但双小发酸,连双膝也开始发软了!
  偏偏莫忘归另有用意,似乎烟癮突发,刚抽完一口,立即又接著要抽,逼得他使出全力咬牙硬撑。
  全身不由轻轻颤抖著。
  汗水亦涔涔直滴了。
  所幸,此时,在窄小的「天机房」内已经是烟雾瀰漫了,伍通情急之下,开始大吸特吸那些药烟了。
  在药烟的激励下,他咬牙硬撑了半个时辰,不过,全身已经好似刚从江河爬起来般湿透了!
  莫忘归连吸数口,一见药粉已经燃尽,立即沉声道:「拿大烟斗来!」
  伍通闻言,差点喊出「救命!」
  不过,他可不敢违背「如此一路」救自己脱离苦海的大叔,因此,他立即步法蹣跚的将小烟斗放在铁架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祈祷一声:「蚵麵豆腐」,他立即咬紧牙关握上那支大烟斗,用力往上一抬。
  大烟斗刚人手,他只觉双手一沉,几乎把握不住,心中一吓,情急生力,立即又将它抬了起来。
  莫忘归心中暗喜,立即起身沉声道:「摆个弓箭步吧!」说完,将双手向上一举,前弓后箭摆出架式。
  伍通颤抖著双腿走到画架旁,他刚小心翼翼的摆出箭步,立即发觉右腿一软,「扑通!」一声,立即跪在地上。
  莫忘归心中倏地一沉!
  倏见伍通咬紧下唇,先将双手向上一举,挺起那支大烟斗之后,右膝再缓缓的离开地面,然后往外一蹦。
  左腿一弓,身子一晃,勉强摆出了弓箭步了。
  不过,下唇已被牙齿咬出殷殷鲜血了。
  莫忘归虽然一向孤傲,却也被这个瘦小子的坚定毅力感动了,他只觉双目一湿,立即起身偏头。
  拿起炭笔,他立即在纸上疾划。
  半个时辰不到,一付「苏堤春晓」立即呈现在纸上。
  显然,莫忘归牢记著令自己饮恨的「西湖」。
  只见他长吁一口气,怔视画景半晌之后,头一偏立即瞧见鲜血沿著伍通的右嘴角向下滴落。
  儘管如此,伍通仍然颤抖的硬撑著。
  汗水流入伍通的双眼,令他泪水直流。
  鼻涕被药粉一熏,不停的淌著。
  不过,他丝毫没有不满的神情。
  莫忘归瞄了他一眼,忍住心中的激动,仔细的瞧著伍通的脸部,胸膛以及背部一阵子之后,身子不由一颤!
  双目立即泛出欣喜的光芒。
  可惜,面具遮住了他的欣喜神情,加上伍通被他瞧得十分的不自然,因此,心中反而觉得有点不悦。
  莫忘归谁发现伍通那迹近枯竭的脉象已有偏向活跃的迹象,心中一喜,长长的吸了一口烟之后,仰靠在椅上。
  口一张,一圈圈的自圈立即穿入烟雾之中。
  他太高兴了。
  伍通却暗骂不已:「哇操!有钱就是大爷,可是这样子坑我,也实在太过份了,哇操!我实在真命苦。」
  心虽怨嘆,全身可不敢马虎,仍然竭力在撑著大烟斗。
  两个鼻孔翕张不已,拚命的吸进那些足以增进活力的烟雾,心中却暗暗羡慕石碧卡的那对「朝天鼻。」
  哇操!天生万物必有用,朝天鼻虽然难看,却还可以派上用场,多吸一些烟雾提神强体,清凉有劲哩!
  莫忘归长吁一口气,一瞄那些药粉已将尽,立即含笑道:「把烟斗放回铁架,明天午时再来吧!」
  伍通闻言,好似接到「特赦令」般,神力突生,不但双腿立即站直,而且顺利的将那支大烟斗放回了铁架上。
  他朝莫忘归点点头,径自离去。
  那知,他刚走出「天机房」正欲取衣之际,突觉腹中一阵「鸡里咕嚕」叫声,屁股立即「劈劈拍拍」奏起礼乐。
  谁知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伍通突闻一股异臭,接著是腹中一疼,他立即开门冲了出去。
  万事莫如拉屎急,伍通顾不得取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茅房之后,褪裤一蹲!
  「劈劈拍拍………」连响,展开「黄金大轰炸」。
  哇操!有够轻鬆,有够爽!
  他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他只觉全身一阵轻鬆,下巴朝膝上一顶,居然蹲在茅坑上睡著了。
  他实在透支太多的体力了,疲乏之下,立即烂睡如泥。
  不但如此,还不住的打鼾哩!
  芧坑的木板门半掩,他那鼾声立即将甄夫子惊醒,他循声掠来一瞧,几乎失声而太笑哩!
  他知道此时不宜惊动伍通,立即含笑掠上远处那棵槐树枝椏间,双膝一盘,乾脆开始调息起来。
  黎明时分,石碧卡睁目醒来一见身旁空空如也,暗暗叫声:「奇怪!」立即习惯性的走往茅房去「缴水费」。
  那知,他尚未走进茅房,立即听见一阵鼾声,他轻咦一声,躡手躡脚的走近前,朝木门缝一瞧。
  这一瞧,他立即发现伍通居然蹲在茅坑上面睡觉,他立即叫道:「阿通,你是不是喝醉啦?干嘛在茅坑睡觉?」
  他的嗓门原本就响亮,此时又大惊小怪,不但将远处的甄夫子惊醒,更将伍通骇得立即跳立起来。
  他那双腿由于蹲睡过久,早已麻木,此时跳立起来,一阵酥麻,使他「哇操!」一呼,立即又身子一软,蹲了下去。
  他那条内裤由于突然跳起之故,早已滑落至双踝,此时身子一软,立即将他带得一阵蹌踉!
  「砰!」一声!他的左脚立即踩空踏入茅坑内。
  「裂!」一声,那条穿用多年的内裤也撕裂了!
  真是「灾情惨重」!
  石碧卡早已叫声:「小心!」冲入茅房。
  右掌拉住他的右手,立即用力一扯!
  「哇操!轻点!轻点啦!我的脚卡住了!」
  折腾好一阵子之后,伍通的右踝终于带著一团「黄金」以及蠕动不已的「蛆」离开了茅坑。
  他一瞧见那些「蛆」,吓得右脚连踢。
  石碧卡怪叫一声,立即逃出茅房。
  伍通叫声:「哇操!」捡起一截破裤,捂住下身,立即冲向井旁。
  拿起木桶朝井中一掷,提起一桶水之后,高举过顶,「哗啦」一冲。
  石碧卡站在远处叫道:「阿通,小心感冒!」
  阿通毫无冷意,吼道:「免鸡婆,滚开!」立即提又猛冲。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冲了多少桶的水,当他喘呼呼的坐在井旁石地上,一瞧见四周之积水,他不由一怔!
  那口井与厨房相距不远,石碧卡边作早膳边探头偷瞧,他不由也被伍通的突来神力吓得怔住了。
  一直到闻到一股饭焦味道,他才叫句:「夭寿!」一边掀起饭盖,一边将灶中的木柴抽了出来。
  伍通被他的那声「夭寿」惊醒,立即以「百米冲刺」速度冲回房中开始找衣穿著了。
  吃饭之时,伍通由于「歹势」,一直低头猛扒饭。
  甄夫子将一个滷蛋挟入伍通的碗中,含笑道:「阿通,别慌,多吃点菜,小心噎著了!」
  伍通轻声道句:「夫子,谢谢你!」仍然低头「打冲锋」!
  莫忘归微微一笑,轻嚼慢嚥著。
  石碧卡生性憨直,乃是一条肠子「直达终点」的人,只要心中有事,那就浑身不对劲了!
  只见他边吃边瞧向伍通,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急透了!
  好不容易等到伍通狼吞虎嚥的吃完饭,他立即问道:「阿通,你今天是那条筋不对劲了,怎么…………」
  伍通拋下一句:「大嘴巴!」立即走了出去。
  石碧卡叫声:「阿通!」就欲起身。
  甄夫子伸手按住他的右肩,含笑道:「别管他,吃饭吧!」
  石碧卡今天才发现一向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甄夫子,居然令他挣动不了,他只好坐下了。
  甄夫子挟起一个滷蛋递到他的嘴前,沉声道:「吞下!」
  「我…………我不想…………喔!」
  甄夫子将滷蛋塞入他的口中,道:「好小子,你如果不把桌上这些东西全部吃掉,你就不准走出此地一步!」
  说完,起身斟了一杯茶递给莫忘归。
  莫忘归一瞧桌上尚有六个滷蛋,一大盘花生,一盘渍瓜及半锅饭,立即含笑瞧著他看哩。
  石碧卡见状,不敢抗命,果真「发愤图强」开怀大吃了!
  好小子,不但嗓门大,食量也大,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将桌上之食物一扫而光,顺利的完成任务了。
  只听他「喔!」了一声,捂著微鼓的肚皮,咧嘴一笑,将碗盘及筷子放入桶中,立即提出去井边洗了。
  莫忘归吁了一口气,笑道:「这小子真有一套!」
  甄夫子含笑道:「莫兄,你看他是否可以造就?」
  「你有没有查过他的根骨?」
  「有的,他挺适合修练『金钟罩』那类的横练功夫,可惜,小弟没有这份能耐,延误至今尚未著手进行。」
  「不晚,你先让他服下一粒『天机丸』,下午,我将口诀交给你!」
  甄夫子欣喜得身子轻颤,道:「莫兄,谢谢你!」
  「甄兄,你何必如此的客气呢?」
  午时未至,伍通自动到书房报到,脱去衣靴,仅著一条短裤,走入「天机房」,立即发现房中已瀰漫著清香的烟雾。
  莫忘归放下画笔,含笑道:「阿通,你恨我吗?」
  「没有,真的没有。」
  「阿通,时间还早,咱们先聊聊吧!」
  说完,站起身子,走到右侧墙角。
  他指著嵌在墙角上方的那颗鹅卵大小,亮澄澄的珠,含笑道:「阿通,你听过『夜明珠』吗?」
  「听过,夫子在讲口之时,曾提过不少次的夜明珠,听说它不但可以当作照明,还可以避尘,避水,对了,还会避毒,避妖邪哩!」
  「哈哈!大玄了,那是另外的奇珠异宝,这种夜明珠只能供照明用,你瞧,只用四颗夜明珠,天机房就亮如白昼了!」
  「大叔,这种夜明珠很贵吧!」
  「差不多啦!每颗大约值个万两银子!」
  「哇操!万两银子,那………那这个天机房至少价值四万两银子,大叔,你是做什么的?你怎么如此的富有呢?」
  「哈哈!咱们先别谈这个问题,干活吧!」
  说完,走向画架。
  他刚坐妥,伍通已双唇紧闭,摆出弓箭步,双手将那支药粉已经点燃的小烟斗举近了莫忘归的嘴旁。
  莫忘归吸了一口,道:「阿通,从现在起,你仍然不准开口,力乏之时,就用力吸烟,同时听我说故事。」
  说完抓起炭笔,继续作画。
  阿通有了昨夜的经验,虽然少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在盏茶时间之后,他又是全身汗下如雨了!
  莫忘归振笔在「苏堤春晓」夹道上画出一株株的杨柳,长堤舒柳,细雨飞烟,一线银鉤,横陈湖上,说不出有多瀟洒舒情。
  他的眼神忽而凄迷,忽而隐恨,变化无常。
  他全神作画,浑然忘了吸烟。
  伍通儘管累得全身无力,恨不得能够趴在地上喘口气,可是,在未奉命休息之前,他不敢摸灰!
  他儘管在今晨出了那么大的洋相,他只怪自己迷糊贪睡,绝对不敢怪莫忘归,因为,他自知欠人家太多啦!」
  因此,儘管在胸口一疼之后,嘴角又溢血,他仍不敢摸灰。
  因此,儘管他的双目已被汗水浸得泪涕直流,他仍咬紧牙根拚命的吸烟,使劲,绝对不让那支烟斗沉下来。
  好半晌之后,只见莫忘归扔下炭笔,长嘆一口气。
  伍通惊诧万分,心神一鬆,「扑通」一声,右膝又跪在地上了。
  一股血箭也喷出来了。
  只见他咬紧牙根,颤抖著身子,缓缓的将那支小烟斗又抬起来了。
  一口鲜血又喷出来了!
  莫忘归瞧了他一阵子,心中欣喜若狂!
  太顺利了!
  他好似在欣赏一件宝贝般瞧了一阵子之后,道:「下去休息吧!」
  伍通颤抖著双臂将小烟斗放回铁架,蹌踉走出「天机房」,弯腰欲取衣,腹中立即又是一阵「鸡里咕嚕」疾响。
  昨夜殷鑑不远,他立即往茅坑冲。
  冲进茅坑之后,裤子刚褪下,双臀之间立即「劈劈叭叭」放起「鞭炮」,吓得他慌忙往下一蹲。
  「劈劈叭叭!」声中,又是一阵「黄金大轰炸」。
  足足的轰了盏茶时间之后,一切重归平静。
  伍通如释重负的「喔!」了一声,一闻到那股异臭,他慌忙推开木门,拿起壁间的薄竹片刮理臀部之屎迹。
  刮净之后,他刚站起身,立觉双腿一阵酸麻,几乎当场摔倒,骇得他左掌朝壁间一按,右掌抓起裤子。
  「拍!」一声,那扇以薄木柅钉成之墙壁,那里承受得了他这用力一按,立即破了一个大洞。
  伍通暗叫一声:「哇操!有够衰!」双膝一分撑住那条裤子,右掌朝壁上一按,就欲抽出左掌。
  「拍!」一声,那片木板整个的脱落出去了!
  伍通一个重心不稳,朝壁上一倾。
  他骇得大叫一声,身子向后一仰!
  这一仰,不但将左掌抽了出来,而且免除了「撞壁」之厄!
  他不由暗叫一声:「好险!」
  他正欲要鬆口气,突觉右脚一个踩空,他立即感到不妙,「哇操!」一叫,右脚又已踩进茅坑了!
  那条裤子又破了!
  「波!」一声,他又踩入屎堆了!
  他欲哭无泪啊!
  此时,正在午睡的石碧卡已经闻声而来,他一见到伍通又光著身子将脚踩在茅坑里,脱口叫道:「阿通,你在发神经呀?」
  伍通又羞又气,立即叫道:「哇操!你才发神经哩!滚!」
  「这………阿通,需不需要我拉你一把?」
  「不需要!不需要!滚!」
  石碧卡嘀咕一声:「好心没好报!」立即转身回房。
  伍通匆匆的拔出右脚,甩去污物之后,立即冲向井旁。
  甄夫子站在房内窗旁瞧得暗暗頷首道:「想不到阿通会进展得如此神速,洪兄到底是何来历呢?」
  想至此,掏出那瓶「天机丸」沉思著。
  当夜亥初时分,甄夫子坐在桌前,聆听莫忘归解说如何替石碧卡奠基,越听神色越形恭敬。
  他由莫忘归的嗓音知道对方大约不到三旬,可是,对方的武学修为至少已逾百年,这简直太不成比例了。
  因此,他在领悟之后,钦佩的道:「洪兄,你真是令小弟佩服!」
  「不敢当!一切偏劳你了!」
  甄夫子道句:「那里!这是小弟理当效劳之事!」立即走回房中。
  只见他吞下一粒「天机丸」之后,立即开始调息。
  等他再度醒转之时,己是子初时分,他只觉神清气朗,心知自己的功力已经更精进一层,立即走向石碧卡的房间。
  他一打开房门,立即发现伍通已经不在,石碧卡鼾声如雷的在榻上酣睡,他微微一笑,立即走入房中。
  锁上房门之后,他悄悄的掠上榻。
  双膝一盘,他立即倒出三粒「天机丸」朝石碧卡那半开的口中一掷,药入口即化,径自流入喉中。
  石碧卡「嘖!嘖!」嚼了两下,立即又鼾声如雷。
  甄夫子暗暗鬆口气,轻轻的朝他的「黑甜穴」一拍,「鼾声」立即消失了,甄夫子微微一笑,立即扳正他的身子。
  双掌暗聚功力,开始在石碧卡的身上飞拍著。
  不久,甄夫子已是额顶冒烟,显然已至要紧关头了。
  石碧卡却全身淌汗昏睡不动。
  只见甄夫子闷哼一声,聚集全身功力,再度飞拍石碧卡的穴道,一周天之后,他已气喘如牛了!
  石碧卡却在一震之后,醒了过来,他一见到甄夫子满头大汗又气喘如牛,不由吓了一大跳!
  甄夫子怕他开口泄了气,立即双目一瞪,叱道:「住口!不准动!」
  说完,剧喘不已。
  石碧卡吓得凛若寒蝉,不但不敢开口及乱动,甚到连呼吸也不敢乱喘,双目更是向上凝视。
  甄夫子耗功太巨,慌忙取出一粒天机丸吞入腹中。
  闭目休息半晌之后,喘息已止,精神略復,他睁目瞧了石碧卡一阵子之后,不由暗喜著。
  表面上却伸出右手食指,指著石碧卡的眉心,紧张的道:「阿卡,我问你几句话,对就点头,错就摇头,听懂吗?」
  石碧卡一见甄夫子紧张,他也紧张的点了点头。
  甄夫子指尖真力暗透,问道:「阿卡,你这儿会不会热热的?」
  石碧卡双目一转,果觉一阵温热,立即点点头。
  甄夫子又指向他的鼻尖,问道:「这儿会不会热热的?」
  石碧卡一觉温热,立即点点头。
  甄夫子佯「啊………」一声,立即指向他的心口,问道:「这儿呢?」
  石碧卡一觉温热,立即脸色苍白的点点头。
  甄夫子指向他的肚脐,颤声问道:「这………里呢?」
  石碧卡觉得肚脐好似火烫,吓得连点好几个头。
  甄夫子嘆了一口气,道:「完了,一切完了,可怜的阿卡。」
  说完,头一低,不住的轻摇著。
  石碧卡吓得心儿狂跳,身子轻颤,忍不住出声问道:「夫子,小的是不是那儿不对劲了?」
  「阿卡,你没有发现你的衣衫全湿了吗?」
  石碧卡伸手一摸,果然入手一湿,拉起衣角一瞧,果然好似刚浸过水,不由吓得叫道:「夫子,这是怎么回事?」
  「咳!阿卡,你已中魔了!」
  「什么?中魔?中什么魔?」
  「女魔!」
  「什么女魔?」
  「唉!方才我正欲回房之时,突见一道紧影跑出你的房中,我立即追进来,那知却看见那道红影要从你的口中钻进去。
  「我跑过来一抓,正好抓住她的右脚,它一直往里面钻,我一边拉,一边上榻,那知搞了一身大汗,却仍然输了。
  「阿卡,你方才是不是觉得全身好似被火在烤,又热又疼,可是又说不出话,叫不出声音?有没有?」
  「有!有!我还有点印象!」
  「唉!这下子该怎么办?」
  「夫子,我………我会不会嗝屁呢?」
  「现在还不会,以后就会啦?」
  废话,石碧卡刚被打通主要穴道,当然不会死,以后,说不定在一百年以后,他当然会死啦!
  憨直的石碧卡根本想不了这么多,他吓得立即跃起身子跪在榻前,边叩头边求道:「夫子,你什么都懂,你可要救我呀!」
  甄夫子心中暗笑,忙道:「阿卡,快起来,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夫子,你真的要救我吗?」
  「当然啦!你这么勤快,我拚死也要救你。」
  「夫子,你对我真好,我………我好想哭喔!」
  「别这样子,三更半瞑,怎能乱哭呢?你坐好,让我想一想!」
  说完,装模作样的搔发苦思。
  石碧卡坐在榻前,双目一瞬也不瞬的瞧著他。
  突听一阵急奔步声,接著茅房传来一阵「劈劈拍拍」的「轰炸」声音,甄夫子心知必是伍通又在排泄体内淤积之气及物体了。
  石碧卡瞄了茅房方向一眼,立即又回头瞧向甄夫子,心中暗疚道:「阿通,失礼,我比较严重,我不能去瞧你了!」
  甄夫子低声道:「阿卡,到我的房间吧!」
  「这………为什么?阿通等一下如果找不到我,会著急的哩!」
  「阿卡,我想到一个秘方,不过,绝对不能给别人知道,否则这个秘之就失效了,你先别理阿通吧!」
  「好啦!我以后再向阿通解释吧!」
  「走!走!」
  第三章 天机双星渐现芒
  甄夫子带著石碧卡走入房间之后,立即吩咐他脱靴上榻,同时盘坐在他的对面,道:「你会盘坐吧!」
  石碧卡一听夫子愿意救他,心中一宽,立即低声道:「会的,你在讲古的时候常提过盘坐,小的和阿通早已学会了。」
  说完,双膝一盘,挺腰直坐。
  甄夫子纠正过他的小缺失之后,道:「阿卡,你很聪明,我就是要教你盘坐,将那个女魔吓出来。」
  「真的呀!太好了,快!快教我!」
  「别急,要练习盘坐必须注意两件事,否则,症状会更严重!」
  「夫子,请你指点!」
  「阿卡,你怎么斯文起来了?」
  「夫子,小的是学你的语气啦!」
  「哈哈!孺子可教也,阿卡,从今以后,你以必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盘坐,而且一盘坐就不可分心!
  「夫子,请你再说详细一点,小的有听不大懂哩!」
  「很简单,从明天起,你就搬到对面去住,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必须盘坐很舒服了再睡觉,盘坐之时,不论是天垮下来,也不可停止!」
  「这………天如果真的跨下来,小的岂非被压扁了!」
  「不会啦!你又没有做坏事,对不对?」
  「对!有理!老天有眼,不会压我的!」
  一顿,他又问道:「夫子,你方才吩咐小的要搬到对房去住呀?」
  「是的,否则,岂能偷偷的盘坐!」
  「这……好像对不起阿通哩!」
  「不会啦!他最近好似不大正常,而且不大喜欢和你谈话,你们乾脆就暂时分开一阵子吧!」
  「好吧!夫子,你可知道阿通为何会突然怪怪的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会找机会问他的,我吩咐的第一件事,你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呢?」
  石碧卡想了一下, 问道:「夫子, 小的要怎样才知道盘坐的很舒服呢?」
  甄夫子暗赞石碧卡的「死心眼」道:「阿卡,你开始盘坐,一定会觉得怪怪的,等你不觉得彆扭,那就可以睡觉了!」
  「这……小的还是不懂!」
  「没关系,等一下试试看,你就明白了!」
  「好!开始吧!」
  「别急,还有一件事,阿卡,从今天起,你在没有将女魔赶走之前,绝对不可以抱女人,知道吗?」
  「抱女人,羞死人了,小的不敢啦!」
  「好!反正你一定要牢记这两件事!」
  「是的!小的一定会记住!」
  「好!阿卡,你现在把眼睛闭上,然后,你仔细的想一想你的肚脐下方这附近是不是有点热热的?」
  说完,轻轻的按著石碧卡的「气海穴」。
  石碧卡仔细的想了一下,果然觉得那儿有似一团怪怪的东西冒了出来,他立即轻轻的点点头。
  「嗯!你很聪明,记住,这团热热的怪东西就是那个女魔,你绝对不可紧张,而且不可说话,否则,它会乱跑的。」
  石碧卡一听那团怪东西就是女魔,他岂能不惊,立即紧张的点点头。
  「阿卡,别紧张,我教你一招『晕头转向功』,你只要将它赶得晕头转向,它在受不了之后,早晚会自己逃出来了!」
  石碧卡一听有理,立即点点头。
  甄夫子将左掌轻按在石碧卡的「中极穴」,低声道:「阿卡,你现在开始想,只要你将它赶到左掌按的地方就行了!」
  石碧卡立即点点头,立即开始「想」。
  可是,他没有学过提气运功之法,加上个性憨直,任凭他想得额上冒汗,却仍然无法催动那团真气。
  甄夫子见状,暗暗自责一声糊涂,立即道:「阿卡,别急,它很顽皮不肯去,对不对,好!我帮你!」
  说完,将一缕真气渡入他的体内将那转真气缓缓的推向「中极穴」。
  一不作,二不休,乾脆沿著「关元穴」,「石门穴」………一直推动下去,直到运行一周天之后,他才收手!
  他不收手也不行,因为他太累了!
  憨直的石碧卡却因此而受益不浅。
  甄夫子一见石碧卡仍然无法自行运转真气,暗嘆一声:「急不得!」立即略喘道:「阿卡,它太皮了,明天再说吧!
  「对了,你现在还不能乱动,否则,它会乱跑,来你先作几个深呼吸,等它躲起来以后,再回去睡觉吧!」
  说完,他又取出一粒「天机丸」吞了下去,同时默默的瞧著石碧卡,心中也暗暗的耽心他会收岔了气。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只见石碧卡睁开双目低声道:「夫子,它躲起来了,小的要回去睏了,谢啦!」
  说完,穿妥布靴,悄然走回房去。
  甄夫子暗暗鬆了一口气,立即开始调息。
  石碧卡回房一见伍通穿著自己的那条宽内裤趴在榻上呼呼大睡,心知阿通一定又弄破内裤,不由哈哈一笑。
  笑声一出,他立即警觉的捂住口。
  所幸伍通累得烂睡如泥,根本没有听见笑声,因此,仍然呼呼大睡,石碧卡拍拍心口,悄悄的走到榻前。
  他将伍通搬正之后,吹熄烛火,脱去布靴,躺在伍通的身边。
  双目一闭,转了两三次身之后,他的鼾声立即与伍通的呼声「合唱」起来,好一曲「睡眠进行曲。」
  伍通一直睡到辰初时分才醒来,他一见到石碧卡抱著棉被枕头向外行去,立即叫道:「哇操!阿卡,你在干什么?」
  石碧卡吓了一大跳,暗叫一声:「安娘喂!」立即转首道:「阿通…我………我要……搬………搬到………夫子………的对房……」
  伍通诧异的叫道:「哇操!你干嘛突然要搬到那边去睡?大叔有没有同意呢?是不是我得罪你了?」
  石碧卡急得满脸通红,连道:「不是啦!是夫子叫我搬的啦!哎唷!轻点啦!你快把我的手捏断啦!」
  伍通紧抓著他的双臂,叫道:「哇操!你别乱盖,阿卡,我知道你在骗我,有胆子的话,双目瞧著我。」
  石碧卡心中有鬼,那敢正视他,只听他叫道:「阿通,快放手,我还要去买菜哩!下回若明时间,我再向你解释吧!」
  说完,用力手挣,慌忙逃去。
  阿通叫声:「阿卡,你………」一见他急于逃去,他不由低头暗忖道:「哇操!他一定是受不了我的『发神经』!」
  想至此,他默默的走去书房穿回自己昨夜来不及穿的衣裤,然后无精打彩的到井边去漱洗了。
  他边刷牙,边诧道:「哇操!大叔好似故意要整我哩,否则,为何每次皆要看我快要受不了,才肯让我离开呢?」
  「哇操!接连三次都扯破了内裤,今天中午如果再扯破,我不但要欠阿卡一条内裤,还要光屁股哩!
  「哇操!那支小烟斗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又冰又重,每次皆把我压得流汗吐血及屁滚屎流的!」
  怔想半晌之后,他默默的擦乾脸,立即走入厨房去吃早膳。
  当夜亥时未至,甄夫子已经盘坐在石碧卡的对面,双掌缓缓的在他的穴道移动,引导他运功行气。
  由于经过充份的调息,甄夫子在折腾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诱导石碧卡那股真气运行一周天了。
  他暗暗透口气,立即沉声道:「阿卡,你自己赶看看!」
  说完,紧盯著他的身子。
  石碧卡点点头,意念一动,那股真气立即顺利的运行起来了。
  甄夫子欣喜的全身轻颤不已。
  当真气又运行一周天之后,甄夫子悄悄的拭去兴奋之泪,沉声道:「阿卡,继续赶,再赶十圈。」
  说完,他也开始调息。
  石碧卡点点头,立即开始赶那个「女魔」。
  又一周天之后,他只觉全身轻鬆舒畅,越想越有意思,意念一生,立即加快催动真气,不久,即已入定。
  他实在爽透了!
  此时的伍通却惨兮兮的!
  因为,他刚才一进入「天机房」,莫忘归立即含笑叫他抬那支大烟斗,他在闻言之后,几乎惊叫出声。
  所幸,他已认命了,因此,牙根一咬,立即开始抬了!
  抬不到盏茶时间,他已经摇幌不定了。
  右膝也跪在地上了。
  莫忘归存心激发伍通的潜力,因此,立即将头一偏。
  伍通见状,心中一急,立即咬牙一抬,将大烟斗凑近莫忘归的嘴边,经此一逼,鲜血再度从嘴旁溢出来了。
  莫忘归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烟雾一圈圈的罩著伍通的头脸。
  伍通鼻孔翕张,猛吸著烟雾。
  鲜血却汨汨的溢了出来。
  他支撑不到半个时辰,只听「砰!」一声,他已摔落在地,那支大烟斗也疾砸而下,吓得他叫道:「救人喔!」
  口一张,鲜血连喷,人已晕眩。
  在此危急之际,只见莫忘归右手一捞,已经轻鬆愉快的将那支将近五十斤的大烟斗抓住了!
  他虽然功力被废,一来年青,二来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体力已復,因此,顺利的将大烟斗放在铁架上。
  他挟起伍通来到茅坑外,立即朝伍通的人中连捏数下,口中低声连唤:「阿通,起来……………」
  说完,轻轻拍著他的双颊。
  「呃」一声,伍通又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双目一睁,唤声:「大叔!」立即站了起来,腹中立即一阵「咕嚕」连响。
  伍通神色一变,就欲冲刺。
  「阿通,别急,这去吧!」
  伍通回头一看自己果然就在茅坑前面,匆匆的朝莫忘归点过头之后,立即就冲入茅房里。
  莫忘归微微一笑,径自离去。
  身后立即传来一阵「劈劈拍拍」的「礼炮欢送」声音。
  韶光易逝,一晃即过了一年余。
  这一夜正是中秋月圆的大好日子,只见莫忘归及甄夫子坐在院中品茗欢叙,神情十分的欢愉。
  伍通脚踩「弓箭步」站在一座大锅旁,双手持铲来回不停的挥铲,炒动锅中之粟子。
  「沙………」声中,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
  石碧卡蹲在灶前一边添柴,一边叫道:「阿通,你可真罩得住,居然连蹲两个时辰了哩!」
  「哇操!小卡斯啦!我正在研究,能不能一口气蹲上个三天又三夜的哩!哈哈!」
  「我的吗呀!这是没可能的『代志』啦!你不要吃饭,睡觉呀?还有大便,小便怎么办呢?」
  「哇操!这些全是我研究的范围,你等著瞧吧!」
  「我的吗呀!阿通,你真的要试看看呀?」
  「哇操!标准答案!」
  甄夫子突然哈哈一笑,道:「好香喔!我先吃看看!」
  说完,走到锅旁,右手一伸就要入锅抓粟子。
  锅中摆了热呼呼,直冒烟的砂子及粟子,甄夫子那双手又细又白,这一伸进去,不被烤焦才怪!
  「哇操!夫子,你………你别开玩笑!」
  「我的妈呀!夫子………」
  甄夫子含笑道:「阿卡,我是公的,怎能当你的妈呢?」
  「不……不是啦!夫子,那砂子很烫哩!」
  甄夫子道句:「是吗?」竟将双手伸入砂中来回翻搅,好似要挑出最香,最夫,最好吃的粟子。
  伍通及石碧卡瞧得双目圆睁,嘴巴夫开,整个的怔住了。
  突见他的双手各持一粒粟子,拇指及食指一捏,「拍!」「拍!」两声脆响,那硬梆梆的外壳居然被他捏开了。
  在玄功暗捏之下,那两个外壳似被刀割般整齐画一的对中分开,不由令一旁的莫忘归瞧得暗暗称许。
  伍通及石碧卡又啊了一声,更加惊讶了。
  他们曾经偷吃过冷粟子,那还是石碧卡用石头砸了数下,连核仁也砸破了,才欢天喜地的抢吃一空。
  因此,他们知道粟子的核是硬梆梆的,此时一见甄夫子不但不怕热,而且手劲这么大,实在「惊死人」啦!
  甄夫子微微一笑,将两粒粟子递给莫忘归之后,重又走到锅旁,道:「阿卡,你想不想试试看?」
  石碧卡后退一步,双手连摇,道:「爱说笑!好烫哩!」
  艾天媚含笑道:「烫?不会呀!你瞧!」
  说完,双掌又在锅中翻找出两粒粟子。
  「卡!」「卡!」两声,两粒粟子又被捏开了。
  只见他将两粒粟子递给伍通及石碧卡,道:「吃吧!」
  石碧卡伸手一接,只觉入手生烫他他「唔!」的怪叫一声之后,立即双掌互拋,将那粒粟子来回在空中「清凉一下」!
  口中「喔!喔!」连连呼烫不已!
  伍通一见甄夫子含笑瞧著自己,只好硬著头皮将那粒粟子接过来,怪的是,粟子入掌之后,居然不烫哩!
  他怔了一下,立即紧盯著那粒犹在冒著热气的粟子。
  甄夫子心中有数,暗道:「洪兄实在神秘莫测,短短的年余期间即能将伍通的体质作了如此大的改变!」
  他随意的自锅中捏起一粒粟子,剥开之后,将它塞入口中,边嚼边含笑瞧著犹在发怔的伍通。
  伍通一瞥见夫子在瞧著自己,尴尬的轻咳一声,立即将那粒粟子塞入口中,怪的是,它居然也不烫哩!
  香甜可以,留齿生香,他不由暗呼好吃!
  甄夫子含笑道:「阿通,你这手『炒粟子』挺够火候的哩!」
  「哇操!不敢当!小的是临时抱佛脚向阿卡恶补的!」
  「喔!阿卡,你怎么还不吃呢?」
  石碧卡将那粒犹有余烫的粟子硬放在右掌,苦笑道:「还烫哩!」
  「怎么会呢?阿通,会烫吗?」
  说完,又抓起一个粟子,捏破壳之后,递给伍通。
  伍通有了一次的经验,有恃无恐的接了过来,同时塞入口中,边嚼边道:「哇操!又香又甜,真好吃喔!」
  石碧卡怔住了!
  「哇操!阿卡,快吃呀!」
  「喔!好!好!好吃!」
  粟子一入口,他立即「喔!」「喔!」张口呼气不已。
  伍通不由哈哈大笑不已!
  石碧卡又烫又急,口水禁不住掉了下来!
  甄夫子微微一笑,一口气将二十余粒粟子捡入盘中,道:「火候差不多了,把火熄了,一起过来吃吧!」
  说完,径自朝桌子行去。
  伍通运铲在锅内连铲,叫道:「哇操!阿卡,听到没有,赶紧将火弄熄,一起去吃香喷喷的粟子吧!」
  石碧卡早已将灶中之柴火抽了出来,悄悄的将那粒粟子吐入柴中,低「喔!」一声,道:「我不吃,烫死我啦!」
  「哇操!没有那么严重啦!走吧!」
  石碧卡用水淋熄柴火,同时叫道:「我真的不吃啦!」
  甄夫子含笑叫道:「阿卡,桌上有长生果,你过来吃吧!」
  石碧卡应声:「好!」竟比伍通还早坐在桌边,右手一扬,抓起一把花生,津津有味的磕吃起来了。
  伍通替他斟了一杯茶,叫道:「哇操!吃慢点,喝口茶吧!若被噎到了,可别说不吃花生了!」
  石碧卡喝了一大口茶,道:「阿卡,拜托,你少糗我啦!」
  「哇操!阿卡,你进步不少哩!居然还听得懂我在糗你哩!哇操!不简单,实在不简单!」
  「阿通,你才厉害哩!你怎么不怕烫呢?」
  「哇操!根本就不烫嘛!有什么可怕的?」
  「怎么不烫呢?你瞧我的手心起了一个小泡哩!」
  伍通一见他的右掌心果然起了一个小泡,「哇操!」一叫,急忙朝自己的双掌心仔细的打量一阵子。
  「咦!阿通,你怎么不会起水泡呢?我瞧你拿了好久的粟子哩!」
  「哇操!我也在奇怪哩!我再拿一个试看看!」
  说完,将手伸进盘中抓起一个粟子。
  「阿通,你真的不烫呀?」
  「哇操!奇怪啦!真的不烫哩!你要不要摸看看?」
  「不!不!你把它敲开来看会不会烫?」
  「哇操!有理!」
  说完,右掌一握,朝粟子一捶!
  「拍!」一声,那粒粟子连壳带仁,被捶得稀巴烂了,石碧卡惊叫道:「我的妈呀!阿通,你会铁砂掌呀?」
  「哇操!铁砂掌?铁个鸟啦!」
  「可是,上回,咱们用石头捶了好几下仍然捶不烂,现在你却一下子就捶烂了,实在太恐怖了!」
  甄夫子哈哈笑道:「阿卡,你也可以捶看看呀?」
  「不!不!烫死我了,我……我还是少惹它为妙。」
  说完,又抓起一把粟子。
  甄夫子含笑道:「阿通,你试试我这招捏功吧!」
  「哇操!捏功?妙!我捏看看!」
  话未说完,早已拣起一粒粟子,双指一捏,「拍!」一声,那粒粟子连壳带仁被捏碎,碎片向四下溅落著。
  「哇操!这……这是怎么回事?」
  二小整个的怔住了。
  甄夫子哈哈一笑,道:「阿通,少用点力,再捏捏看!」
  「哇操!这……这太浪费了,算了吧!」
  「没关系,反正炒了不少啦!」
  「哇操!我再试试看吧!」
  说完,练起一粒粟子轻轻的手捏。
  这一捏,只听「拍!」一声细响,整个的具子却分毫无损,伍通心知力道不够,立即又加了一分力道。
  「拍!」一声,粟壳裂开了。
  伍通轻轻的一剥,立即将犹在冒气的粟仁塞入口中,边嚼边道:「哇操!有够香,阿卡,你要不要吃一个?」
  「不!不……谢啦!」
  甄夫子含笑道:「阿卡,你随我来一下!」
  说完,朝厅中行去。
  石碧卡跟入厅中低声道:「夫子,什么事呀?」
  甄夫子低声道:「阿卡, 我想到一个法子, 你可以害那个女魔烫一烫!」
  「啊!对,它一闻到粟子的香味,一定想出来吃,我就让它烫一下,嘻嘻!如果能够把它烫死,多棒!」
  「对!对!你就把它赶到双掌,乾脆放进锅中乱插一场,说不定会把它一下子烫死哩!」
  「对!对!我马上去准备!」
  说完,径自跑入房中。
  甄夫子满意的微微一笑,重又走回院中桌旁。
  他刚坐下,伍通立即好奇的问道:「夫子,阿卡去那里了!」
  「哈哈!我教他变魔术,他等一下就会来表演!」
  「哇操!夫子,阿卡那么直,怎能变魔术呢?」
  「哈哈!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以貌相,咱们等著瞧吧!」说完,拿起两粒粟子,随意的一捏。
  「拍!」「拍!」两声,四片有如刀割的壳片立即裂开了。
  「哇操!夫子,能不能教小的这招呀?」
  「哈哈!阿通,你明白『知难行易』的道理吗?」
  「知难行易?是不是原理很难领悟,可是,等到领悟之后,做起来就十分的容易了呢?」

  「哈哈!不错!你别看我只是随意的一捏,这里面的学问很大哩,而且练起来也甚为吃力哩!」
  提到吃力,伍通立即瞧了莫忘归一眼,暗道:「哇操!我只知和夫子谈,居然忘了要抬烟斗哩!」
  他立即摇摇头,道:「夫子,小的并不怕吃苦,可是,小的没有时间练呀!」
  甄夫子含笑道:「伍通,我知道你每天要陪洪大叔作画两个时辰,不过,你可以儘量抽时间出来练呀!」
  「哇操!夫子,不怕您见笑,小的很爱睏,恐怕抽不出时间哩!」
  「哈哈!你放心,练功之后,自然就不会爱睏了!」
  「哇操!真有此事吗?」
  「我会骗你吗?」
  「好!小的就试试看!」
  就在这时,突听「砰………」足声,伍通回头一瞧,只见石碧卡神色紧张的自厅中走出,而且径自走向锅去。
  灶中柴火虽已浇熄,锅中仍然热气直冒,方才他怕烫怕得要死,现在怎么敢走到锅旁呢?」
  伍通在惊讶之余,立即好奇的瞧著他。
  当他一见石碧卡居然双手一扬,就欲插入锅中,他急得心中一阵狂跳,急叫道:「哇操!阿卡,你疯啦!很烫哩!」
  石碧卡好似「有听没有到」,不但将双掌敲不停顿的插入锅中,而且不断的翻搅著锅中的热砂及粟子。
  「哗啦!哗啦!」声中,他居然未哼半句。
  伍通瞧得傻眼了!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莫忘归欣慰的道:「根基已奠,甄兄辛苦你了!」
  「不敢当,洪兄才是鬼斧神工哩!」
  「甄兄,从今晚起,每夜让阿卡服一粒『天机丸』吧!」
  说完,又掏出一个小瓶交给甄夫子。
  甄夫子恭敬的问道:「洪兄,阿通需否服『天机丸』?」
  「目前暂不需要,今夜亥时就授他这套心法吧!」
  说完,自怀中掏出一本纸张斑黄的小册。
  皓月当空,甄夫子内力精湛,接过小册封面一瞧,立即失声叫道:「天机心法?」身子亦倏然站了起来。
  莫忘归机警的朝四周瞧了一遍,沉声道:「甄兄,小心外人!」
  甄夫子身子一震,立即向四周扫视,同时运功凝听。
  远处除了传来阵阵冲天炮爆声以及人们的欢笑声以外,四周并无他人走动。他不由暗暗的吁了一口气。
  为了谨慎起见,他立即收起小册,急朝院中四周行去。
  伍通站在锅边好奇的瞧著石碧卡「变魔术」,根本不知甄夫子二人的交谈以及他的行动。
  莫忘归瞧著伍通二人,暗道:「五年,再过五年,武林之中将出现一对光芒万丈的『天机双星』!」
  想至此,他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
  甄夫子巡视一周,一见没有异状,立即放心的走了回来。
  乍见莫忘归含笑沉思,他立即走向锅旁,低声道:「阿卡,你把所有的粟子全找出来吧!咱们今夜吃个痛快!」
  石碧卡按照吩咐,在「赶女魔」之时,绝对不可开口或说话,因此,他立即开始自砂中拣出粟子。
  伍通早已拿著盘子站在一旁了。
  甄夫子含笑捏开两粒粟子,一见莫忘归已含笑望向此处,他立即走了过去,同时递过一粒粟子。
  莫忘归含笑点点头,立即开始嚼食粟子。
  盏茶时间之后,伍通及石碧卡已各端一大盘粟子坐在桌旁。
  甄夫子含笑道:「阿卡,你现在不怕烫了吧?吃吧!」
  石碧卡点点头,抓起一个粟子一捏,「拍!」一声,那粒粟子不但连壳被捏碎,而且粟仁也被挤得粉碎了。
  「哇操!阿卡,你在变魔术呀?」
  「我……我也不知道呀?」
  说完,抓起另外一粒粟子,轻轻的一捏!
  真气一泄,力道迅即消失,所幸他一向手劲甚多,居然也捏出「拍」的一声,不过,那粒粟子却分毫无损。
  他急忙用力一捏,「拍!」一声,总算将那粒粟子捏开了。
  他正欲剥壳取仁,突觉一烫,慌忙将它放入盘中。
  「哇操!阿卡,你别装啦!」
  「我………我实在很怕烫!」
  「哇操!扯蛋,你方才在锅中翻来覆去,怎么不怕烫呢?」
  「我………我………」
  甄夫子一见石碧卡已经脸红脖子粗了,立即含笑道:「阿通,别提这些了,吃吧!等凉了你再吃吧!」
  说完,一口气剥了十来粒放在石碧卡的桌前。
  石碧卡道句:「谢谢!」立即提起茶壶替他们添水。
  莫忘归边嚼粟子边含笑问道: 「阿通, 你有没有算过我作了几帧画了?」
  「哇操!小的没有仔细算哩!不过,小的曾经注意过,您好似每周完成一帧,因此,至今应该有七、八十帧了!」
  「哈哈!正好七十八帧了!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每帧画都少了什么?」
  「哇操!大叔,你的画好似偏重于夫子曾提过的『风月交游,山川怀抱』,小的虽然没有见到过那些地方,却无限的向往。」
  莫忘归含笑道:「不错!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天南地北,高山,大川,名峡,名湖,瀚海,苍古磅礡,令人流连忘返!」
  「哇操!好迷人喔!」
  「岂止迷人而已,长城的伟壮,京城的繁华,宫室的辉宏,漠北的笳声驼铃,东北的大豆高梁,粗獷雄伟。
  「到了江南,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南湖的烟雨,苏鍚的庭园,黄山的松石,庐山的云海,钱塘的狂潮………
  「还有,雁荡的飞瀑,太湖三万六千顷,历尽风帆沙鸟,真是『塞北秋风猎马杏花春雨江南』,锦绣河山。」
  说完,神情一片向往。
  甄夫子一听,暗道:「他究竟是谁呢?听他的口气,似乎已经遍历中原及塞外,可是,未免与他的年纪配不上!」
  伍通却无限钦敬的瞧著莫忘归。
  石碧卡个性憨直,听不懂这些字眼,悄悄的拿著一粒稍凉的粟子塞入口中之后,轻轻的细嚼著。
  突听莫忘归脱口吟道:
  「芳原绿野姿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围;
  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磯;
  莫辞盏酒十分劝,祇恐风花一片飞;
  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吟完之后,仰望皓月,一片傲色!
  甄夫子却如见蛇蝎般将身子疾飘退出丈余外,双掌护住胸腹,双目一瞬也不瞬的紧盯著莫忘归。
  伍通瞧得一怔,双目来回扫视他们二人。
  石碧卡一向以甄夫子马首是瞻,因此,立即也跑到甄夫子的左边跟著他摆出同样的架式凝视著莫忘归。
  半晌之后,莫忘归吁了一口气,径自起身走回房去。
  甄夫子神色复杂的瞧了莫忘归的背影半晌之后,暗一咬牙坚定的朝厅中行去,迅即消失了人影。
  石碧卡走到伍通的身边低声问道:「阿通,这是怎么回事?」
  「哇操!问你呀!」
  「问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真好笑,你既然不知道,方才跟著夫子比什么架式?」
  「咳!咳!我也不知道!」
  「阿卡,你一定有什么秘密?」
  「秘密?我……我………」
  「阿卡,咱们是不是死忠兼换帖的好朋友?」
  「是呀!你肯帮我忙,我肯为你挨揍,这是咱们已经约定好的啦!你还说什么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永不渝哩!」
  「对!阿卡,你越来越聪明了,居然记得如此的清楚?」
  「歹势啦!我并没有这么聪明啦!我只是一直记住这件事而已!」
  「哇操!很好!你既然一直记住这件事,那就不能骗我,对不对?」
  「这………阿通,我…………我…………」
  「哇操!不要装这个狗面孔,招供吧!」
  石碧卡胀红著脸道:「阿通,失礼啦!我实在不敢说啦!」
  「哇操!既然如此,咱们就拆伙吧!」
  说完,愤愤的起身开始要收拾桌上之物。
  石碧卡慌忙按住他的双掌,叫道:「阿通,你别逼我,我……我会被你害………唉!我………我实在不能说呀!」
  伍通一见他的神情, 立即放缓声音道:「阿卡, 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是啦!你可以飘问夫子啦!」
  「好!我会问他的,咱们把这些粟子吃了吧!」
  石碧卡一听他不再追问,立即欣喜的抓起那些渐凉的粟仁吃了起来,同时道:「阿通,你不会怪我吧!」
  「哇操!不会啦!来!配茶喝,比较不会烫啦!」
  说完,一口气又替他剥了十余粒粟仁。
  石碧卡喝了一口茶,塞入一粒粟核,果然觉得不怎么烫,立即叫道:「阿通,你真行,居然不烫了哩!」
  「哇操!我也是瞎猜的啦!」
  「阿通,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壮呢?」
  「壮?没有呀!我还是瘦巴巴的呀!那似你,不但高头大马,而且气色这么佳,好似一个大人哩!」
  「阿通,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你以前不但没有多少的力气,而且,身子还经常不舒服,那似现在这么行呢?」
  「哇操!阿卡,你可知道我是流了多少的汗,多少的血,吃了多少的苦,才换来现在的我哩!」
  「什么?你吐过血啦!」
  「是呀!整整的吐了一年的血,连一天也没有中断哩!」
  「什么?吐了一年的血,你那有那么多的血呢?」
  「哇操!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越吐血,精神越好,力气越大,到了现在已经能够双手併举烟斗啦!」
  「举烟斗,阿通,你把我搞糊涂了!」
  伍通微微一笑,立即把自己举烟斗的经过说了一遍。
  石碧卡叫道:「那有这种事情呢?我又不是没有见过烟斗,一定是你没够力,若换了我,哼!小款代志!」
  「哇操!少盖啦!下回我会请大叔让你试看看的。」
  「哈哈!欢迎,我会露一手让你瞧瞧的。」
  两人在欢谈之中,不知不觉已将那两大盘粟子「干光」了,只见伍通捂著肚,道:「哇操!吃得真过癮。」
  「是呀!这是我长大至今,过得最爽的一个中秋夜哩!」
  「哇操!若非大叔买下这个店,咱们现在一定还忙得像龟孙一样,那能过得这么的爽呢?」
  「是呀!我每次在菜市场看见头家娘,就大大方方的瞧著她,根本不必似以前那样的怕她哩!」
  「哇操!她们现在住在那边呢?」
  「车大街呀!听说只花了五百余两就买下老申的那个小庄院,现在过得挺逍遥的哩!」
  「哇操!大叔实在太厚道了。」
  「阿通,我才不好意思哩!每个月拿三两银子,根本没做什么事?大叔还硬逼著我收下哩!」
  「哇操!我也一样呀!有够歹势哩!我实在搞不清楚大叔为何至今仍然不开始营业呢?」
  「是呀!中秋一过,天气就转凉,生意就差了哩!」
  突见甄夫子含笑自厅中行出,人未到,已经说道:「把东西收了,亥时快要到了哩!」
  「哇操!小的几乎忘了这件事,马上来。」
  说完,二人立即开始收拾东西。
  甄夫子含笑道句:「阿通,我在书房里等你!」立即离去。
  盏茶时间过后,伍通敲开甄夫子的房门,走入之后,立即闻见那熟悉的药香?双目立即朝房内一扫。
  只见甄夫子坐在桌旁,桌上除了一盏烛火以外,另有一个半尺高,寸余宽的三即圆鼎。
  鼎中盛满药粉,此时已经点燃,正散发嬝嬝香味。
  「阿通,坐。」
  「是!」
  「阿通,你对这个香味很熟吧?」
  「是的,我已经闻一年多了。」
  甄夫子指著药粉问道:「阿通,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烟粉呀!大叔喜欢抽的烟粉呀!」
  「不!不!它名叫『天机粉』。」
  「又是『天机』,怎么回事?」
  「阿通,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不过,这是真人真事,而且距今八有百余年,目前尚有人证哩!」
  「哇操!太棒了,好久没有听你讲古了。」
  「阿通,距今百余年前,武林之中出现一位怪杰,他凭著无敌武功及机警敏锐的智慧,不到五年,立即成为天下第一人,可惜,因为情场失意,竟然神秘失踪,而且至今未见其下落。」
  「夫子,你说的武林是什么呢?」
  「武者,止戈也,武林乃是习武之人行侠仗义之处,也就是遍及天下,可惜,因为私欲,竟有不少人沦为黑道,为害人间,逼得正义之士起而卫道,因此时常有杀戮纷争之事发生。」
  「哇操!我知道了,一定是好人和坏人,也就是贫道和妖道,或仙佛与妖魔之争斗,对不对?」
  「对!不过,尚有人不正不邪,完全凭著自己的喜怒哀乐行事,那位怪杰就是这种人。
  「其实,那位怪杰只是有点偏激而已,当时若能听进忠言规劝,也不会惹成含恨隐退之下场。」
  「夫子,那位怪杰与天机粉有关吗?」
  「那位怪杰姓于,于鉤于,名叫天机,他所使用之物皆取名为天机,坦白的说,的确皆具巧夺天机之效。
  「阿通,你因为体质衷弱,若非你洪大叔每日用天机分为你治疗,你岂能有今日之强健体质。」
  「哇操!大叔既然要替小的治病,为何不直接给小的服下呢?」
  「哈哈!阿通,你目前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再过五、六年,你就自然会明白了。」
  「夫子, 你方才曾说于天机已经失踪了, 洪大叔怎么会有他的药粉呢?」
  「问得好,据洪兄方才告诉我,他是在无意间自一个偏辟的山洞遇见了于天机的尸骸及遗物的!」
  「哇操!洪大叔有没有学于天机的武功呢?」
  「有的,不过,他不希望别人知道此事,因此,一直装出不会武功的样子,你必须替他保密。
  「阿通,你一定发现阿卡方才一下子怕烫,一下子又不怕烫吧?那就是因为他练了武功,尚未练成之故。」
  「哇操!阿卡可真意秘哩,还坚不吐实!有够过份!」
  「阿通,你别怪他,是我吩咐他不准泄露出去的,我希望你也别炫耀你练武之事哩!」
  阿通欣喜的道:「哇操!夫子,你要教小的练武呀?」
  「不错,只要你遵照我的方法去练,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而且还可以高来高去,纵跃如飞哩!」
  「哇操!真的呀!夫子,请接受小的一拜。」
  「不!不!我不配做你的师父,等到洪兄同意之际,你再拜他为师吧!时间宝贵,咱们开始吧!」
  说完,取出那本小册放在伍通的面前。
  伍通一见第一面绘著一个男人赤裸立像,全身画满小黑圈,蝇头黑字,及二十余个硃字。
  「阿通,这张是人体穴道图,那二十余个硃字就是人体的大穴,你先听我解说各穴道之功能及提气运功之法吧!」
  第四章 魔焰高张血肉飞
  三年,一千多余日子一晃即逝。
  狮子林,在苏州城东北阳潘儒巷,乃是苏州城一亭园胜处,与咱们台北那热闹的狮子林迴异其趣。
  一进门便是花木扶疏,对面一所粉壁的书房,雅而有緻,转出月亮桥而入后花园,其景有如一个大盆景。
  园以洞壑宛转,湖石玲瓏而出名,平常即有不少雅人骚士慕名前来观光,今日更加的热闹。
  密锣紧鼓,吆喝连连:「崭郎听崭古,崭古听崭郎,来!来!来!赶紧来呀!崭郎听崭古呀…………」
  语音情朗,略带稚音,令人倍感新奇。
  伍通及石碧卡今日『放荣誉假』,一大早即出来逛街,此时刚好逛至这附近,闻声之后,立即跟随人群围了过来。
  在狮子林大门口有对五尺余高的石狮,只见右侧石狮旁有一名六旬老者依狮吸著旱烟。
  瞧他头戴破边草帽,顏色半黑半黄,前沿下垂,斜压在脑门上,左边眉毛压在帽里,让众人仅能看到半面。
  鬢角已斑白,鱼尾纹皱成一大把,一袭宽袍大袖,那双福字履已开了花,看样混得不怎么如意。
  在他身左正有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黑小子,在敲锣打鼓吆喝著哩!
  瞧他生得一付「排骨酥」,嗓门却挺响亮,不由令伍通低声道:「哇操!阿卡,此人的嗓门不亚于你哩!」
  石碧卡低声道:「阿婆放尿,大叉哩!我随便吆喝一声,也要比他响亮一倍,你要不要试一试?」
  「哇操!免啦!少骚包啦!」
  锣鼓点子一紧,黑小子不吭声了。
  讲古老者开腔道:「在下湘中人士,姓古名怪,少时也曾入幃,奈何文意憎命,名落深山。
  「别人是屡战屡败,在下是屡败屡战,奈何天生註定与功名无缘,只好一生漂泊,四海为家。
  「在下曾读过不少周秦野史,晓得些古往今来,闲锣破鼓,浪迹天涯,虽然落魄,也算是九流中一个清品。
  「这些年来,在下偕同小孙古精不仰他人鼻息,比些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富贵王八还要清高。
  「今日路过贵宝地,算是咱们有缘,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侍候诸君一段十八国临潼斗宝……………」
  别看他年逾六旬,说起书来,仰扬顿挫,中气十足,加上那位黑小子在旁搭腔,更加的引人入胜。
  他正说到伍子胥用通臂手隔席抓过秦穆公之时,突然住口,悠悠哉哉的拿起了烟桿。
  「卡喳!」一声,黑小子以火石替他点燃烟。
  石碧卡低声道:「阿通,他怎么不说下去呢?」
  「哇操!少土啦!你没瞧见别人在掏口袋吗?」
  「这……糟糕,我没有带钱哩!怎么办?」
  「哇操!安啦!我有啦!咦?『兔崽子』来啦!」
  石碧卡抬头一瞧,只见从街左转来一个中年汉子,一脸雀斑,兔唇削腮,满脸的邪气,十足的坏胚子。
  不错,他正是苏州城之混混涂勇,以前除了常来「开讲茶肆」白吃白喝以外,还每月还收取五两的规费。
  由于他姓涂,伍通二人私下替他取了一个「兔崽子」的臭号。
  伍通的声音虽低,身边之人早已听见,因此,立即有人惊呼道:「涂勇来啦!涂勇来啦!快走!」
  众人闻言,一见涂勇已经走到近前,纷纷走散。
  但,走不了多远立即打住,等著要看热闹了。
  涂勇一见众人对他如此的「敬畏」,阴阴一笑之后,大步踏入场中,双手叉腰,威风十足的喝道:
  「嘿!老不死的,瞧你一大把年纪,一定走江湖跑码头甚久,怎么不懂规矩呢?你在涂爷那儿挂过号?孝敬过了吗?」
  那老者连忙点头哈腰道:「这倒是小老儿疏忽啦!大爷你高抬贵手,让小老儿把今儿混过去吧!」
  「哼!谅你不敢不上路。」
  那老者突然嘆了一口气道:「唉!我这把子年纪了,还跑江湖受这门子活罪,说起来就叫报应。」
  涂勇一听规费已经跑不了,立即假惺惺的问道:「怎么说?」
  「唉!我有两个儿子,老大謮书不明礼,拋下我去当『孝』子,老二习武不务正,流入鸡窃鼠盗,小孙子年轻,我替他讨了一房孙媳妇,原本指望他能略尽孝道,那知这小子不是人,依………」
  「怎么样?」
  「他依靠著老方恶霸,横著胳膊闯,他媳妇当然跑啦!这小子怨上了我,专管我老头子要钱,这…………」
  伍通听他拐弯骂人,不由哈哈一笑!
  石碧卡虽然听不懂,可是,一见伍通在笑,他立即也哈哈一笑,他的嗓门甚响,立即吸引众人之侧目。
  涂勇突然会过意来,立即狠狠的瞧著石碧卡。
  石碧卡吓得立即躲到伍通的身后。
  伍通仗恃练过武,敲不在意的站立不动。
  此时的他由于练过「天机心法」,在这三年来,不但至少长高五寸余,而且体格也增壮不少。
  就连相貌也改变不少,因此,涂勇竟认不出他来,只听他阴阴的道:「傻大个,你们若有种,就别跑!」
  说完,朝老者暴喝道:「老不死的,你敢占我便宜。」
  话未说完,早已扑了过去。
  老者一摆大袖道:「哎唷,乖孙,你这是干什么?」
  涂勇一个蹌踉,跌了一跤。
  他不信的怔了一下,发疯般扑向老者。
  老者转脸道:「黑小子,摔他。」
  黑小子早就蠢蠢欲动,一滑步,顺手一甩。
  「砰!」一声,涂勇立即摔成四脚朝天。
  他整天练拳踢腿,平常三五人根本近不了身,此时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摔,他不由甚为不服,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兜心儿一拳疾捣向黑小子。
  黑小子叱道:「你这隻手好脏喔!」凝立不动,挨拳到胸前,一翻腕抓住他的脉门一带,涂勇立即跌个狗吃屎。
  众人立即一个哄笑。
  只有石碧卡忧心忡忡,没有心情笑。
  涂勇这下明白了,他立即翻身欲跑。
  黑小子瘦爪一伸,抓住他的衣领向左一抖。
  「砰!」一声,涂勇又跌个五心朝天了。
  黑小子叉腰道:「起来!」
  「不!大丈夫能屈能伸,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不起来?我揍死你。」
  「救命啊!出人命啦!」
  老者含笑道:「黑小子,我只叫你摔他,可没叫你揍他哩!」
  黑小子恨恨的道:「滚!一!二!………」
  三字未响,涂勇已狼狈逃走了!
  黑小子挥挥衣袖,道:「各位,咱们方才又说书,又摆擂台,连台好戏,精彩绝伦,不给钱还成。」
  说完,摘下破帽走向伍通。
  阿通朝他竖了一下拇指,喝声:「赞!」立即自怀中掏出两块碎银,毫不犹豫的朝帽中一放。
  石碧卡道:「他已替我付啦!我没事啦!」
  黑小子哈哈一笑,道:「没事!丁点事儿也没有啦!古精冒味,敢问秦位大哥尊姓大名?」
  「在下姓伍,人五人六的伍,单名通,乱通一通的通,他姓石名叫碧卡,乃是在下的义兄!」
  石碧卡急忙补充道:「石破天惊的石,小家碧玉的碧,上下不分的卡,请多多的批评和指教!」
  古精乍听这种不伦不类的解说,不由哈哈一笑。
  古怪亦哈哈一笑,抽了一口烟。
  石碧卡一见古精继续走向别人,立即低声道:「阿通,我方才说的补充很正点吧?都是四个字哩!」
  「哇操!正点?正点得『米米毛毛』」
  「怎么会呢?我想了好几年才凑成的哩…………」
  「哇操!回去再说吧!又有热闹可瞧啦!」
  果然不错,涂勇带著两个人来找回顏面了。
  右侧是个驴脸汉子,身穿一袭锦衫,横充斯文,空著手未带兵刃,扳著严肃神态,很有气派哩!
  另一位黑胖子带著护手鉤,一付杀气腾腾!
  众人立即纷纷散去。
  只有伍通及石碧卡退出三丈外,神情十分的紧张。
  这两个人乃是苏州「双义武馆」馆主,虞祥及巫九,手下颇有几套,乃是涂勇的恩师,乃是苏州之双霸。
  驴脸汉子虞祥进了场,阴声道:「老儿,你可真是猛龙过江!」
  古怪把破草帽向后一推,抬起头来,眼泛一片精光,宛如电射,朗笑道:「不敢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双头蛇。」
  虞祥脸上无光,叱声:「大胆!」立即扑了过来,单掌一起,迎面就砸,「砰!」的一声,倒有几分功力。
  古精叫声:「驴脸的,我陪你玩!」「黑虎偷心」径袭其左肋。
  虞祥生平最恨人提及「驴」字,如今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子一提,心中一火,杀机陡生,手下立即一紧。
  右手疾吐,横截脉门,左掌「白鹤展翅」倏拍左肩。
  古精叫道:「厉害!」一个猫跳窜了开去。
  虞祥冷哼一声,「单掌开碑」向他后心袭去。
  伍通及石碧卡吓得慌忙以手捂眼。
  那知古精身形一斜踉蹌倒去,右掌却疾快的向后一拍,「砰!」一声,虞祥手捂右肋喷血倒地。
  巫九怒吼一声,未待古精站稳,抬臂暴点双睛。
  古精喝道:「好胖的手!」「金丝缠腕」一刁对方脉门。
  巫九倏地甩臂闪身。
  古精驀地矮身,鸳鸯腿连环躲子脚,「砰!」「砰!」两声,巫九右足迎面骨及小腹被踹个正著。
  摔出三四步远,立即喷血倒地。
  涂勇一见两大靠山两三下就被一个瘦小子摆平了,吓得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立即抱头鼠窜而去。
  伍通及石碧卡首次看见有人被揍得吐「檳榔汁」,吓得二话不说的,立即朝「开讲茶肆」奔去。
  古怪深深的瞧了他们二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好美的资质,不知是谁调教出来的,奇怪?怎似不諳武哩?」
  古精低声道:「爷爷,要不要我跟去瞧瞧?」
  「算啦!辨正事要紧,走吧!」
  且说伍通及石碧卡被骇得逃回「开讲茶肆」院中之后,立即发现甄夫子及莫忘归坐在厅中品茗低叙。
  甄夫子一见他们二人的神色,等到他们走入厅中之际,含笑问道:「阿通,阿卡,你们怎么不多玩一下子呢?」
  石碧卡好似见到亲人般立即叫道:「惊死郎,实在有够惊死郎,一个年纪轻轻的猴囝仔竟会揍死人!」
  伍通对古精的言行甚为欣赏,闻言之后,立即叫道:「哇操!你少大嘴巴,什么猴囝仔的,你自己还不是猴囝仔。」
  「这……这不对吧!他又瘦又黑又小,怎能和我相比?」
  「哇操!你可真皮厚哩!你比他行吗?」
  「这……这………」
  甄夫子含笑道:「别斗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哇操!大叔,夫子,小的二人今早一出门,立即就快马加鞭的在城内到处乱逛,那知在狮子林却碰见了热闹。」
  说著,将说书的情景说了一遍。
  甄夫子听得笑道:「虞祥及巫九作威作福多年,如今终于挨到惩罚了,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
  莫忘归却沉声道:「阿通,你把那个黑小子的动作比一下!」
  伍通应声:「是!」想了一下,道:「阿卡,你做箭靶吧!」
  「不!不!会吐血哩!」
  「哇操!我那有那黑小子厉害?」
  甄夫子心知他们二人的内力皆已不凡,岂可让他们在厅中动手损坏物品,立即含笑道:「走!到院中去吧!」
  石碧卡闻言,只好走了出去,口中连道:「阿通,别太用力哩!」
  「安啦!你这么壮,我只是比划一下而已,你跑过来吧!」
  说完,模仿古精摆出了架式。
  石碧卡叫声:「小心!」果然跑了过去。
  伍通等他跑到近前,双掌抓住他的衣襟向外一拋,「砰!」一声,石碧卡立即被拋出丈余外。
  「哎唷!安娘喂呀!阿通,你好狠心喔!」
  伍通一见自己居然将石碧卡摔成狗吃屎,不由一怔,闻言之下,慌忙上前搀扶,连道:「失礼!」
  甄夫子瞧得神色欣喜不已。
  莫忘归亦神色一喜。
  「阿通,你真的把我摔疼啦!我不来啦!」
  「失礼啦!我不是故意的啦!我自己耍吧!」说完,想了一下,把古精的鸳鸯腿及跺子脚使了出来。
  他虽然学得不全,不过,甄夫子却瞧得有点眼熟,思忖半晌之后,立即低声道:「洪兄,好似黄山派之路数。」
  莫忘归頷首道:「不错!想不到黄山派尚有优异的后起之秀。
  「洪兄,黄山派一向少涉足武林,如今突然有人现身,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弟想去瞧瞧。」
  「好吧!早去早回,我将在申初离此,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定必回此,这本秘笈就交给你吧!」
  说完,又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递了过去。
  甄夫子激动的道:「洪兄,你待小弟如此诚厚,小弟定当鞠躬尽瘁,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莫忘归淡淡的道:「甄兄,你视阿通如己出,小弟对他亦期许甚高,小弟相信你一定会尽力的。」
  说完,径自走回房去。
  当夜酉未时分,伍通又来到甄夫子的房中,甄夫子道句:「阿通,坐!」立即将那本秘笈递了过去。
  伍通伸出双手将书本接了过来,同时恭敬的坐在他的身边。
  「阿通,你先将这书看看再说。」
  伍通随手翻开来,只见书中写著:「夫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刚,故武之善者,莫不以柔克刚………」
  伍通暗喜道:「哇操!原来这是一本有关武学之书,太好啦!」再朝下看,「刚过必折,柔极永存,动者易惫,静者长安…………」
  他瞧得心日新俱醉,欣喜若狂。
  「阿通,你知书中意思吗?」
  「似懂非懂!」
  「武功一道,虽是以力取胜,但全看力量是否用得适当,若是用得恰当,四两可拨千斤,若是不当,虽有挟山倒海之力,并将受制于人,譬如阿卡今午被你随手摔出,就是这个道理。」
  「哇操!有理,夫子,这句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该当何解?」
  「练武如修道,必须先练心,心只要能定,神自然能安,气自然能足,精自然能凝,你还记得三年前开始打坐之情景吧?」
  「耳观鼻,鼻观心……哇操!我明白了!」
  「一理通,条条通,你仔细的思考吧!我会随时指点你的。」
  阿通点点头,果真仔细阅读及思考著。
  以他的优异秉赋,加上莫忘归,甄夫子日年来替他扎基,早已神清智朗,再经甄夫子指点,三天之后,他已悟透运功使气行力秘诀。
  甄夫子翻开第目页,道:「阿通,往下这八页包括拳脚刀剑招式,你先背熟,我再教你演练。」
  任凭伍通条件优渥,加上日夕苦勤练,奈因天机绝学非同小可,他足足的花了年余,才将那些招式练熟。
  在这段期间,甄夫子也将「天机刀法」化成棒法,指导石碧卡运用那支大烟斗,演练天机棒法。
  他采取循序渐进方式,不厌其烦的指导这个憨直少年,务必要达到及格标准,才会再传授下一式。
  石碧卡这下子总算领教到五十余斤大烟斗的滋味了,不过,他却兴緻勃勃的随时演练不已。
  因为,甄夫子告诉他,只要用心练习,那女魔一定会在受不了的情况之下溜之大吉,他就可早日脱离苦海了。
  因此,在这年余时间,他也将这六招十八式练得纯熟了。
  腊月廿四,家家户户忙著送神及准备过年。
  莫忘归却在黄昏时分,坐著一辆马车抵达大门,付过车资及赏银之后,只见他提著一个小木箱走入大门。
  石碧卡正举著一竿的腊肉要回厅,一见到莫忘归,欣喜的唤句:「大叔,你回来啦!」立即放下腊肉跑了过去。
  莫忘归一见他的步履轻快,心中暗喜,俟他走近之后,右掌倏地在他的左「肩井穴」拍了一下,道:「阿卡,你更壮啦!」
  「拍!」一声脆响,至少有「中量级」一百磅左右之力道,石碧卡却浑若未觉的咧嘴一笑,道:「大叔,你更年轻啦!」
  莫忘归一见石碧卡的横练功夫精进到这个境界,心中一喜,立即哈哈大笑,牵著他朝大厅行去。
  倏听伍通欢呼一声:「大叔,你好!」立即跟在甄夫子的左后方,快步行来,双目居然已经微现泪光了。
  莫忘归深深的打量他一眼,握住甄夫子的手,欣喜的道:「甄兄,辛苦你啦!没有什么意外吧?」
  「一切正常,洪兄,你还好吧?」
  「哈哈!入内谈吧!」
  莫忘归及甄夫子刚坐在厅中不久,石碧卡已经收妥腊肉和伍通端著菜餚走了出来,同时迅速的摆置碗筷。
  「哈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好久没有吃阿卡做的料理啦!今天可以大快朵颐啦!来!大家一起来!」
  进膳之中,莫忘归赞不绝口,乐得石碧卡合不拢嘴。
  饭后,莫忘归与甄夫子联袂走向书房,石碧卡一边收拾餐具,一边低声道:「阿通,大叔这回似乎很爽快哩!」
  「哇操!拜托你别滥用字眼吧!是愉快,不是爽快啦!大叔又没有和查某搞在一起,怎能扯上爽不爽呢?」
  「阿通拜托你别提查某吧!」
  「哇操!怪啦!每次我一提到查某,你就畏若蛇蝎,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想娶某啦?」
  「阿通,拜托,你别再提查某吧!我……我实在受不了啦!」
  伍通一见他居然紧张得脸色苍白,不由诧道:「哇操!不提就不提,不过,你为何如此的惊查某?」
  石碧卡叫道:「我不知道啦!」说完,捧著餐具匆匆的离去。
  伍通摇摇头,叫句:「怪胎!」立即开始擦拭桌椅。
  半晌之后,突见甄夫子含笑走了过来,道:「阿通,到书房去吧!」
  「是的,夫子,小的是否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
  「可以呀!说吧!」
  「夫子,阿卡为何那么惊查某?」
  「哈哈!这与他的武功有关。」
  「哇操!难道他要竞选『惊某公会』的『理事长』?」
  「哈哈!那有这回事,你待会儿再问洪兄吧!」
  说完,含笑离去。
  盏茶时间之后,伍通走入书房,只见他在「天机房」外面犹豫半晌,立即脱去衣衫,仅著一条内裤走入里面。
  却见莫忘归也是只著内裤盘坐在地,他稍怔半晌,立即说道:「哇操!天寒地冻的,小的去拿垫吧!」
  「阿通,别慌,过来,盘坐在我的背后。」
  「是的。」
  「阿通,你会『推宫度气』吧!」
  「会的!」
  「好,你先运功,待会替我打通淤聚之气血,服下吧!」
  伍通接过一粒龙眼大小的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下去,药一入口,立即化成一道甘液流入腹中。
  真气一提,立即觉全身如置热炉,立即汗下如雨。
  「阿通,归元守一,准备贯穿『天地之桥』。」
  伍通一听夫子居然要自己贯穿练武人梦寐以求的『天地之桥』,狂喜之下,立即凝神守气。
  盏茶时间之后,只觉经脉俱张,全身气机滚滚。
  莫忘归将自己昔年闯少林便夺过来的「大还丹」给伍通服下之后,自己也服下三粒「天机丸」。
  他自从在西湖饮恨之后,无时无刻在设法要恢復武功及復仇,因此,他一方面督促伍通抬烟斗,一方面设法恢復武功。
  可是,爱珠既已存心点破他的「气海穴」,岂是一天即能復合,因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失望,痛苦的打击。
  可是,他毫不气馁,每当伍通离开「天机房」冲往茅房之时,也就是他盘膝练心养气的时候。
  他总是不死心的先要提聚功力,可是「气海穴」一破,好似气球破了一个洞,怎能提聚体内的真气呢?
  他一见真气无法提聚,乾脆眼观鼻,鼻观心,心守「丹田」按照「天机心法」将那些「天机」烟雾由双鼻进出著。
  起先是由右鼻吸入体内经过右胸直落丹田,稍停半晌,再由丹田向上喷射,径由左胸,左鼻而出。
  其次是由左鼻入,径由右鼻出。
  接著是由双鼻入真达丹田会合之后,往中央直冲到天顶,一见「此路不通」只好重回丹田分由双鼻喷出。
  他就交织使用这三条路线,不但使全身重穴得以维持活力,而且试探著要补「气海穴」那个破洞。
  虽然每次皆失望,不过,他感觉出已有丝毫的进展,狂喜之下,他鍥而不舍的继续努力著。
  此次,他重又回去于天机昔年隐必之处,且由于天机遗留之手稿中,他找到了復功之法,他几乎当场乐昏了。
  他先以诀隐身到满意程度之后,方始回来苏州。
  此时,他虽然背对伍通,却由他的呼吸察觉出他正在要紧的关头,因此,他也暗暗紧张不已。
  且说伍通一发现自己好似置身于热鼎之中时,立即紧咬牙根,按照「天机心法」带动那股澎湃真气。
  一而再,再而三………终于在先后两次轻震之后,全身的真气好似三江四川五湖六泊归大海般向「气海穴」报到了。
  过多的真气几乎使他爆炸,他慌忙带著那团真气运行全身,沿途也将「迟到」的真气拉上车。
  客满,空前大客满,大爆满。
  飞快车在他的体内驰骋著。
  一圈,二圈………一直奔驰下去。
  他只觉全身一片空明,好似被一股白光笼罩般,说不出有多晶莹,圣洁以及舒畅,他忘形的调息著。
  事实上,此时的他根本不必亲自指挥,那些真气在他的意念一动,立即自动自发的在他的全身百骸运行起来。
  好似在「家庭访问」一般,那股真气一一访问每处穴道,而且好似大人在抚摸囝仔全身般沐融各处穴道。
  他终于入定了。
  莫忘归鬆了一口气,暗道:「天啊!我復功有望了,爱珠,妳这个贱女人,妳等著我将妳碎尸万段吧!」
  他心知伍通这一入定,至少要半日之后才会醒转,因此,立即默默的思忖如何让伍通及石碧卡的武功更加精纯?
  果然不错,一直到翌日午后,伍通才神清气朗的醒转过来,他一见到莫忘归盘坐在自己的身前,立即想起他欲自己替他运功行气之事。
  右掌一搭上他的「命门穴」就欲将功力渡过去。
  莫忘归怕他太慷慨一口气输过太多的真气震伤自己的内腑,因此,立即道:「先徐后疾,先轻后重。」
  伍通暗道一声:「哇操!好险!」立即将真气缓缓的渡了过去。
  二人皆修习「天机心法」,因此,真气一进入莫忘归的体内,立即有如识途老马般自动的穿行起来。
  可是,当走到「气海穴」之时就「漏风」了!
  伍通怔了一下,不信邪的将真气源源不绝的输了过去。
  盏茶时间之后,莫忘归已汗下如雨了。
  看官们,你们如果参加过「国军爱民救灾活动」,一定还记得如何用砂包围堵堤防破洞的情形吧?
  伍通目前就是采取这种行动。
  沉积在莫忘归「气海穴」附近的「天机粉」及「天机丸」在伍通那精纯内力炼化以后,好似砂包般纷纷堵住「气海穴」那个伤口。
  接著,它们粉状变成膏状,好似「欧凯棒」般将伤口紧紧的封住,而且迅即烘乾。
  伍通那股真气不放心的在「气海穴」徘徊甚久,好似以脚踩实砂包般,足足的过了半个时辰才继续前进。
  莫忘归欣喜的身子轻颤,半瞑的双目倏然掉出两粒泪珠,他慌忙凝神静气,引导那股真气运行全身。
  黄昏时分,那股真气终于顺利的遍行他的全身各处穴道了,为了避免创口承受不住,他立即轻轻的一挣。
  伍通会意的收回右掌,继续调息。
  狭窄的天机房内立即一片宁静。
  一直到子夜时分,伍通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他刚起身,莫忘归也吁了一口长气醒了过来,只见他起身抓著伍通的双掌激动的道:「阿通,谢谢你!」
  「大叔,是小的该谢你哩,怎么………」
  「哈哈!彼此!彼此!走,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说完,拿起画桌上的衣衫开始穿著。
  伍通立即走出「天机房」穿起衣衫。
  盏茶时间之后,莫忘归四人已坐在厅中桌旁了,只见莫忘归举杯道:「甄兄,小弟先敬你一杯。」
  甄夫子心知他必已恢復武功,因此,立即含笑陪他乾了一杯酒。
  「阿通,谢谢你的帮忙,乾杯!」
  伍通从未如此正式的喝过酒,加上被自己心目中的恩公敬酒,他立即当场怔住,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石碧卡个性憨直,那管那么多,立即叫道:「阿通,大叔已经乾杯了,你也快点乾杯吧!」说完,将酒端到他的嘴旁。
  「哇操!我知道啦!鸡婆!」
  头一仰,那杯酒整个的灌入喉中,之呛之下,连咳不止。
  「哈哈!甄兄,该加强训练阿通喝酒哩!」
  「哈哈!遵命,正统艺技已授完,总该授些杂艺了。」
  「不错!吃喝嫖赌,风花雪月,阵法,暗器,多著哩!」
  「这………嫖?赌?妥吗?」
  「哈哈!甄兄,你瞧瞧他的桃花劫,能不教吗?」
  此时,伍通已止住咳,正在拍胸顺气,甄夫子一瞧伍通那神仪内蕴,气色晶莹,他不由一震。
  伍通的相貌虽然只是中上,可是,以他此时的通玄内功,所散发出来的温文儒雅气质,却是十分的「耐看。」
  连身为男人,修为有素的甄夫子也越看越想新近哩!
  莫忘归满意的頷頷首,道:「阿卡,这些年来,你忙里又忙外,最辛苦不过啦!来!大叔敬你一杯!」
  「是!是!大叔,小的先向你报告一下,小的只能喝两杯,这一杯酒先喝下,等一下再敬你一杯!」
  说完,小心翼翼的乾了那杯酒。
  别看他憨直,那只是反应比较单纯以及慢些而已,他一见伍通被酒呛到,立即慢慢的喝光那杯酒。
  只见他得意的朝伍通照照空杯,另外斟满酒道:「大叔,感谢你救小的脱离苦海,小的敬你一杯。」
  说完径自缓缓的乾了那杯酒。
  莫忘归又乾了一杯酒之后,含笑道:「阿卡,大叔尊重你,不再要你喝酒,不过,这些菜都是你自己做的,你总该捧场吧?」
  「是!小的会努力吃了。」
  「哈哈!好!你就多吃点,阿通,来,再喝一杯,别喝得太急!」
  「是!」
  这一餐「宵夜」,一直到丑初时分才散席。
  翌日辰初时分,四人已用过膳,伍通及石碧卡将画架抬到大厅前,并备妥画具,同时也请莫忘归表演一场。
  莫忘归朝站在一侧的甄夫子点点头,道:「阿通,大叔以画代武,你瞧仔细点了!」说完,拿起了炭笔。
  只听他轻声吟道:
  「烟光山色淡溟濛,千尺浮图兀倚空;
  湖上画船归欲尽,孤峰尤带夕阳红。」
  吟声方起,炭笔疾挥,一座巍峨的南屏山立即出现难画纸上,接著在山上出现七级古塔。
  「阿通,此塔乃是杭州西湖十景之一,名日雷峰塔,每当夕阳西沉时,塔影波光,相映成趣。」
  说话之中,宁静的湖水,波光塔影,相继出现了。
  甄夫子瞧得暗嘆道:「才气横溢,怪不得能睥睨武林!」
  伍通却瞧得神驰目眩,双手随著不住的比划,思索著自己所习练过的招式,令莫忘归瞧得暗暗頷首不已!
  心中一动,立即在湖面两侧画起垂柳。
  只见他忽而东画一株,忽而西画一株,总之,好似在施展「天机心法」,边迅疾又飘忽的画起柳树。
  伍通瞧得心神俱颤,情不自禁的移动起步子。
  石碧卡起初以为阿通突然中了邪,可是,仔细一瞧他的步子居然甚为眼熟,他不由怔了一下。
  等他看了好半晌正欲出声之际,莫忘归已在湖面上空画出一群飞鸟,而且正以不同的姿势飞翔著。
  伍通心知那是「天机身法」,立即一边闪动,一边瞧他作画。
  他为何要边闪边瞧莫忘归作画呢?因为,他发现大叔方才所画的掌法,刀法,皆与自己所习有些不同。
  演练过后,他发现这些不同反而使得更顺手,因此,他全身随著莫忘归所作之画演练著身法。
  莫忘归功力乍復,一口气将天机掌、拳、剑、刀,身法由炭笔画出之后,亦觉心力交疲,立即停下笔。
  伍通跟著停下步子之后,不住的思索著。
  甄夫子含笑将一盃香茗递给莫忘归之后,立即将石碧卡拉到书房外低声道:「阿卡,你想不到阿通也会你那套吧?」
  「是呀!好奇怪喔!」
  「阿卡,你去把那两支烟斗拿出来,等一下你和阿通比比谁较行。」
  「不行啦!很危险哩!上回小的不小心将后院一株树砸倒哩!」
  「不会啦!阿通会闪开的啦!」
  「真的吗?」
  「真的啦!阿卡,我有骗过你吗?」
  「嗯!小的相信你!」
  「很好,你先去后院等吧!」
  说完,径自走回大厅朝莫忘归传音道:「莫兄,可否让他们比武。」
  莫忘归含笑点点头,道:「阿通,想通了吗?」
  「哇操!大叔,你实在不简单,连作画也可以授武!」
  「哈哈!武功岂止用于搏斗而已,运用之妙,全凭一心!」
  伍通默默唸句:「运用之妙,全凭一心!」立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甄夫子含笑道:「阿通,阿卡也练过天机刀法,不过,我把它化成天机棒法,你想不想和他比划一下!」
  「好呀!在那边?」
  「后院,走吧!」
  三人刚走到后院,立即看见石碧卡挥动那支大烟斗兀自在院中施展那套天机棒法,三人立即停身观看。
  那支重达五十余斤的大烟斗在石碧卡的雄浑胁力挥动之下,好似一根竹桿般,既威猛又变化多端。
  四周的树枝更是早已被震得簌簌作响。
  伍通原本兴緻勃勃的打算要与石碧卡较量一番,此时目睹此景,他不由暗打退堂鼓了哩!
  甄夫子右手一招,将地上那支小烟斗吸入手中,递给伍通。
  伍通乍见甄夫子的这种神技,更是一怔!
  突听石碧卡叫道:「阿通,来呀!」
  输人不输阵,伍通硬著头皮接过小烟斗之后,叫声:「看我的!」身子向前一射,「咻!」居然直射出丈余外的墙外。
  他不知道自己的任督两脉已通,功力突飞猛进,一见自己居然反常的飞过头,吓得落地之后,几乎摔跤。
  石碧卡乍见他跳得这么远,心虽诧异,却以为阿通怯场,立即叫道:「阿通,算啦!你回来吧!」
  「哇操!阿卡,你少门缝里瞧人,把我看扁了!」
  声音未歇,不但疾掠而回,而且一式「天机难测」直攻过来。
  伍通喝声:「来得好!」疾扫过去。
  「鏗!」一声脆响,石碧卡「哎唷!」一叫,踉蹌连退。

  伍通却若无其事的飘落在地,道:「哇操!谁怕谁?来!」
  石碧卡叫声:「来就来!」同样一式「天机难测」疾攻而上。
  伍通哈哈一笑,同式迎了上去。
  甄夫子方才乍听到他那声脆响,只觉内心气血一震,一见莫忘归退出丈余之外,立即也掠到他的身边。
  「甄兄,这对寒铁烟斗很够劲吧?」
  「是的,确有扰乱心神之作用,难道它们也是于前辈之遗物?」
  「不是,那是小弟祖传之宝,至少已有一甲子未现江湖了!」
  「啊!莫兄,原来你是伏牛山庄之人?」
  「不错!可惜,一场瘟役下来,仅剩小弟悻活,小弟在埋天怨人之际,流浪天涯,侥幸进入于前辈隐修之处。
  「那时,恩师已近归天,他在遇见小弟之后,服下天机丸,硬多留在尘世三年将一身武功传给小弟。
  「小弟由恩师平时的黯然神伤及其遗留的日记,知道恩师一直为情所困,因此,便对女人产玩弄的心理。
  「想不到在西湖被一名歌妓盗去功力,及破去『气海穴』,所幸又被阿通恢復元功,只要再必练几年,必可復原。」
  说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莫兄,那位心狠手辣的歌妓是谁?」
  「爱珠是她的艺名,真的身份并不详。」
  「莫兄,你是否真的要阿通学那嫖赌?」
  「非也!小弟此回外出隐觉武林杀劫较前更剧,阿通二人若想行道武林,若过份拘泥礼法,恐受牵制。」
  「莫兄所言极是……实不相瞒,阿通身负血海深仇,小弟系以赎罪之心暗中照顾他,箇中内情,容日后稟报。」
  「不敢当,小弟早有此感,不过,小弟不会计较这些,小弟只是想藉他二人略赎小弟先前之罪。」
  「莫兄,你真的………」
  「不错!小弟死里逃生,深感先前任意行事,致有此劫!」
  「莫兄,太好啦!实在太好啦!」
  突听「拍!」及石碧卡「哎唷!」一叫,甄夫子二人急忙一瞧,只见石碧卡手按右腰向右飞落而去。
  甄夫子道声:「不好!」立即飞掠过去将他接住。
  「阿卡,你不要紧吧?」
  「喔!好痛喔!」
  甄夫子将他放在地上,只见他的右腰棉袄破了一个烟斗洞,左腰眼一处淤红,立即运功替他捏揉。
  伍通与他对拆好半晌,一见一直占不了上风,一式「天机难测」,倏然化为第四式「天机渺渺」疾扬向他的左腰。
  出手之后,方觉不妙,欲待收招,却已不及。
  石碧卡见他突然「越级」出招,招架不及,急忙躲闪。
  想不到他刚想躲,却已「中奖」了。
  伍通放下小烟斗,疾掠过来,关心的道:「阿卡,失礼啦!你怎么不挥动烟斗反扫过来呢?」
  「哈哈!阿卡,那个女魔可能已经和你变成好朋友了,方才若非它替你挡了一下,你可能就受伤了哩!」
  「夫子,它有没有死呀?」
  「我也不知道,你快回房去查查看,别忘了吃一粒「天机丸」。」
  石碧卡应声:「好!」抓起两支烟斗跑回房去。
  「哇操!夫子,阿卡的体内有什么女魔呀?」
  「没有啦!我只是为了逼他练金钟罩而已,回厅谈吧!」
  回到大厅,伍通听完之后,笑道:「哇操!夫子,你可真会唬人哩!不过,若非你教他这招,方才就麻烦了。」
  「不错,在天机丸的奇效帮助之下,当今之武林可能已经无人能够伤阿卡了,这对你来说,又多了一道护身符!」
  「夫子,我的武功还可以吧?」
  「勉强及格,不过尚须加强经验及其他的杂技,从明天开始,你除了练武之外,可有的忙哩!」
  九江,古称潯阳,是一个很有风格的城市。
  风流太守白居易被「三振」到九江时,闻琵琶而感慨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事实上,九江除了为游庐山必经之地,尚明两大名闻古今中外的商品,一为景德镇的瓷器,一为江西的茶。
  在九江附近尚有三大胜景,小孤山,鄱阳湖以及石钟山,不但吸引不少的游客,更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白居易是过惯了京城的繁华生活,乍被謫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心情烦闷,因此,才会作出「琵琶行」一文。
  事实上,九江挺迷人的哩!
  至少,伍通及石碧卡在今天已经徒步行军来到了距离九江三十余里的路途,而且还有外少的武林人物纷纷赶来哩!
  此时正是春夏之交的晌午时分,一身布衫,身揹大小烟斗,肩挂包袱的石碧卡及伍通,边走边新奇的打量景色。
  「阿通,你会不会『手堵妖』呀?」
  「哇操!阿卡,你可真行哩,今早刚喝了五碗豆浆,吃了六套烧饼油条,现在居然又叫饿啦!」
  「不行啦!撒泡尿,流点汗,就全跑光了。」
  「好吧!此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咱们快………哇操!后面有人来了,忍著点吧!」说完,继续向前疾行。
  石碧卡回头一看,低声骂道:「妈的,是五个少年家,穿得挺骚包的,还骑著马,佩著剑哩!」
  「哇操!卡细声啦!小心惹麻烦!」
  就两人交谈的时间,「的的……」疾骤蹄响声中,五匹健骑旋风似的带著灰尘疾擦伍通二人身侧驰去。
  伍通瞄了一眼,只见骑在健骑上的皆是年约十六七岁,一身锦服的俊美少年,肩头剑穗迎风飘拂,迅即隐入滚滚尘烟中。
  石碧卡腹中猛接警报,心情恶劣,边挥去尘烟,边嘀咕道:「妈的!跑这么快,製造空气污染,太没公德心啦!」
  「哇操!忍耐点,你如果真的『八堵妖』,就多吃点尘烟吧!」
  「呸!我又不是阿西…………」
  他尚未把话说完,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音,石碧卡立即捂嘴暗骂道:「妈的!下回我也要骑马!」
  剎那间,又是五位人物装束一模一样的少年疾掠过去。
  伍通离开苏州已经三四个月,虽然没有惹过事,却也增广不少的见闻,见状之后,立即低头徐行。
  盏茶时间过后,又有十骑分成两批疾驰而过,他不由暗道:「哇操!这批人究竟是何来路呢?」
  他正在思忖之间,身后蹄声又起,不过听这蹄声,似乎来骑不多,他立即暗忖道:「哇操!正主儿该到了吧?」
  心中一好奇,扭身回顾。
  这一瞧,不由一怔。
  原来一骑黄马来势如风,马上坐著一个瘦削少年,头戴遮阳破帽,帽沿压齐眉梢,露出半截又黑又脏的脸蛋。
  哇操!若非他骑著马儿,一定是个叫化子。
  伍通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那少年一发现有人注视他,心生误会,骂句:「有什么好看的!」右手迅即一扬。
  「拍!」一声,马鞭夹著劲风朝伍通右颊扫来。
  伍通一见他张口时,露出两排扁贝似的皓齿,心中不由一呆:「哇操!这人看来又脏又黑,想不到去有一口白牙!」
  因此,他根本没听清人家是在骂他,及至鞭声暴响,鞭影已横捲过来,他本能的缩颈藏头,鞭梢立即自头顶疾捲而过。
  石碧卡反应稍慢,又比伍通高出半个头,「拍!」一声脆响,他的颈项立即遭到池鱼之殃,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
  只听他「哎唷!」一叫,右手一抓,立即将鞭梢抓在手中。
  那少年一见他的颈项挨了一鞭仍能奇妙的抓住自己的鞭梢,在「咦」了一声之后,立即向后一夺。
  那知,石碧卡力沉若山,任他如何的使出吃奶的力气,仍然无法将皮鞭夺回,情急之下,不由叱道:「楞小子,你放不放手?」
  「脏小子,我不放!」
  「你…………」
  驀听远处蹄声如雷,那少年神色大变,叱声:「你给我记住!」右手一抖,那条皮鞭绕向石碧卡。
  石碧卡慌啦!急将鞭梢一掷。
  「拍!」声中,那隻皮鞭节节寸断掉落于地。
  那少年正欲催马驰去,乍见此种奇功,深深的瞧了石碧卡一眼,双腿一紧,那匹健骑立即绝尘而去。
  倏听身后蹄声沓沓,夹著轔轔车声,势如奔雷而至。
  伍通不觉扭头回顾。
  只见四匹高大白马驮著一辆油壁香车,随车护卫的竟然又是五骑锦衣少年,他不由忖道:「哇操!有够骚包。」
  思忖之间,车骑又擦掠而过。
  伍通仔细朝车中一瞧,不由暗诧!
  原来,这香车翠盖下,珠帘高捲,车中坐的不是什么女眷,而是一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俊美华服公子。
  车骑转瞬隐没在道转头。
  伍通挥挥身上的灰尘,长吐一口气,道:「哇操!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疾赶一程,免得饿扁了肚皮。
  第五章 春风公子展雄风
  石碧卡一接到「冲锋令」,就立即放步疾行,若非沿途尚有路人,他早就使出轻功掠出去了。
  他也真衰,赶了二十余里,居然只发现一家小吃店,偏偏那家小吃店又客满,两人只好继续赶路了。
  此时,日正当中,伍通心中一直心平气和,因此,并没有怎么不对劲,石碧卡又饿又渴中,肝火正旺。
  伍通见他双目圆瞪,双唇紧闭,心知他正有一把火在胸中闷烧,因此,一直默默的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又疾奔盏茶时间之后,突听石碧卡「咦」了一声,那两个大鼻孔翕张了数下,「咕嚕」吞了一口唾液。
  「哇操!有好吃的啦?」
  「对!在右侧林中,走!」
  「哇操!慢著!东西是别人的,你想乾过癮呀?」
  「咱们可以向他们买呀!我请客!」
  「哇操!他们若不卖呢?」
  「不会啦!我可以跟他们好好的商量呀!」
  说完,快步如飞的朝登山道路奔去,半晌即已领先十余丈,敢情他已经是饿得受不了啦!
  伍通由泥土路面的车印及杂乱的蹄印,暗道:「哇操!会不会是那批骚包少年在休息呀?」
  心中一动,一式「八步赶蝉」快逾疾风的掠到石碧卡的右侧,轻轻的一扯他的衣袖,朝右侧树林掠去。
  「嘘!阿卡,细声些,你瞧见了这些蹄印了吧?」
  「蹄印?何必管那么多。」
  「哇操!若是遇上那二十五名骚包少年,该怎么办?」
  「这………可能吗?」
  「哇操!很有可能哩!待我察看看。」
  说完,立即凝神倾听。
  石碧卡愁眉苦脸的东张西望,却不敢擅自离去。
  因为,别说大叔及甄夫子再三吩咐他要听伍通的话,而且,经过这段期间的经历,他发现伍通样样比他行,他能不服吗?」
  只听伍通低声道:「怪啦!那二十五人明明都是少年家,前面不远怎么另有『幼齿仔』在和他们嬉玩呢?」
  「阿通,别管那么多了,先去看看再说吧!」
  「嗯!好吧!不过,步子可要放轻些!」
  「知道啦!」
  两人沿著树林朝山上潜行半里远之后,伍通突然发现自己好似又回到了原地,立即轻咦一声停了下来。
  思忖片刻,轻轻的折几一截树枝,继续潜行。
  盏茶时间之后,二人立即又发现那截断树枝了。
  石碧卡也觉得不对劲了,指著那截断枝就欲开口,伍通示意他噤声,立即陷入沉思之中。
  盏茶时间之后,只听他低呼一声:「哇操!」立即牵著石碧卡七扭八折的朝前穿行著哩。
  男女嬉笑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原始的「奇异」多重奏,立体身历声音响更加的扣人心弦了,伍通及石碧卡这对「菜鸟」纳闷极了。
  终于两人穿过阵式,躲在一簇树枝后面瞧见了林中的「无遮大会」以及「坦胸露乳」原始大会战了。
  原来那二十五名少年骑士,其中有十名是「幼齿仔」,此时,除了两名上车服待那位俊美公子以外,别外八名正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连同御车青年,一共有十六名男生呀,僧多粥少,又是二比一哩,色急的人只好难少女的双乳揩油了。
  格格浪笑及嗔骂声音,立即响成一片。
  车上那位俊美青年,靠在锦墩上,此时正有一位上等姿色的「幼齿仔」以「观音坐怀」服待著他。
  另外一名秀美「幼齿仔」则正与他拥吻,任由他爱抚。
  好爽,毕竟是主人,可以双重享受。
  那十六名少年丝毫不敢嫉妒,干活的干活,揩油的揩油,每人皆全身贯注于狂欢之中哩。
  地上散置著一堆堆的烤鸡,滷味及美酒。
  石碧卡最怕查某,因此,双目紧盯著那些烤鸡猛吞口水,偏偏不敢上前去取,只好在旁乾等。
  伍通今年已是十九岁了,对男女之间的风流事儿已是似懂非懂,因此,他一时瞧得神驰目眩,情难自抑了!
  突见石碧卡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又朝烤鸡指了指。
  伍通尴尬的面孔一红,暗暗调匀真气,右掌一扬,朝三尺以外的那隻烤鸡悄悄的一招,立即将它吸了过来。
  石碧卡欣喜万分的接过烤鸡,边咬边退到一株树后去了。
  伍通又吸过一隻烤鸡,边吃边欣赏「牛肉场」。
  那八名正在干活的少年存心卖弄花招,忽而「疾风暴雨」猛杀狠砍,忽而「狂蜂戏蕊」轻抽缓插………
  精招尽出,层出不穷。
  那八名「幼齿仔」虽然年轻,却经验丰富,不但攻守有序,而且浪叫助兴,将现场的气氛弄得火辣辣的。
  伍通吃了数口之后,再也吃不下去了。
  跨下帐蓬不知不觉的高搭起来了。
  突觉手中一轻,回头一瞧石碧卡已将那隻烤鸡夺了过去,他暗暗自责一声,又吸来一隻烤鸡之后,接著石碧卡走了出来。
  两人走到山下之后,石碧卡已将那隻鸡干完了,只听他低声道:「阿通,真好吃哩,你怎么不吃呢?」
  伍通撕下一隻鸡腿将其他的部份递给石碧卡,低声道:「哇操!别吃太多,小心消化不良拉肚子!」
  「哈哈!怎么会呢?」
  「哇操!你吃这种『霸王鸡』,当然会拉肚子啦!」
  「什么叫『霸王鸡』呀?」
  「没付钱就吃别人的烤鸡,是不是吃『霸王鸡』?」
  「这………可是,谁叫他们不吃呢?我们是在帮他们的忙,对不对?」
  「哇操!歪理!」
  「哈哈!不吃白不吃啦!何况又这么好吃!」
  「哇操!阿卡,你的皮实在越来越厚啦!」
  「哈哈!不敢当,全靠你的支持啦!阿通,你是不是可以把那招手一挥,东西就飞过来的功夫,教一教呀?」
  「哇操!天下那有白吃的午餐,看你的表现啦!」
  「这………阿通,我也待你不错呀!」
  「哇操!不『臭』?但还是不够『香』呀!」
  「这………算啦!我也不愿意伤这个脑筋啦!反正只要你有吃的,我也少不了一份的,对不对?」
  说完,将鸡骨朝路旁林中一掷。
  「哇操!阿卡,看样子,你是吃定我啦!对不对?」
  「哈哈!那是夫子及大叔说好的,一切看你的。」
  说完,哼著歌儿,大步行去。
  伍通微微一笑,立即也朝九江城行去。
  九江城的客栈,在近几日来,生意特别的兴隆,每家店里的上房,都整院的被客人们包了去。
  这些客人,一个个带刀配剑,性子也特别的暴躁,伙计们要是一个服务不周,保证有苦头可吃。
  但是也有一样好处,只要让这些客人们爽快,打赏下来的小费,一出手至少都是五两,八两的。
  伍通及石碧卡在城中连走了三家客店,方始于黄昏时分在一家「家乡楼」找了一间厢房住下。
  两人一身风尘,因此,伍通在放下包袱及烟斗之后,立即走入浴室,由头至脚,洗得清洁溜溜。
  石碧卡却将那壶茶喝光之后,乾脆向伙计借了一个茶壶,装了半壶茶,「咕嚕……」的灌著。
  他在午后时分连吃将近三隻烤鸡,怎能不渴呢?
  当他正喝的过癮之际,只听伍通道:「阿卡,洗澡啦!」
  「喔!好!这儿有茶,你自己倒吧!」
  伍通洗过澡,全身一阵轻鬆,斟了一杯茶,站在窗前一边欣赏院中之茶水,一边默忖今日之见闻。
  他遵从大叔的吩咐,每晚休息之时,必须检讨白天之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言行,随时改进。
  此时,他一默想,立即想起林中那些狂欢情景,尤其那八名「幼齿仔」的胴体,浪叫,迎合,一波波的冲激他的心田。
  他不由全身一热!
  帐蓬再度搭建起来。
  他暗责一声:「该死!」立即喝光那口茶。
  他在窗前怔视半晌,石碧卡已经洗完「战斗澡」,边穿衣衫边走出来道:「阿通,要吃饭了吧?」
  「哇操!你又饿啦!」
  「有一点点啦!阿通,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把衣衫洗一洗吧!」
  「哇操!你挺上路的哩!今夜加菜!」
  「呀呵!阿通万岁!」
  不到半个时辰,伍通及石碧卡已经坐在一付临街洁净座头,石碧卡除了点了六道菜,更订了六碗。
  饭菜一上,他立即专心餵肚皮。
  伍通一面进膳,一面观看街头景况。
  盏茶时间过后,只见街北端转过来四骑,径至楼前下马,下上楼来,伍通瞄了他们一眼,立即低头进膳。
  领先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胸前银髯及腹,两侧太阳穴高突如坟,身后跟著三位中年人。
  个个虯筋栗肉,目蕴精光,一望而知皆系身具武功的高手。
  四人在当中桌子入座,立即点过酒菜。
  饮食半晌之后,其中一位中年汉子转头朝楼中扫了一圈,见无碍眼客人,立即低声向老者说起话来。
  伍通隐约听其说道:「瓢把子………城西明月堡…………」
  那位称瓢把子的老者闻言一惊,道:「是鹰爪手屠荣晋?」
  那人立即点点头。
  老者却沉吟起来了。
  伍通虽不知他们谈的是什么事情,但察言观色,知道这老者似忌惮鹰爪手屠荣晋,心想:「哇操!这姓屠的挺罩的哩!」
  忽听另一位中年汉子道:「瓢把子,我们得赶紧下手,这几天九江城中到了不少武林人物,八成是为这件事来的!」
  「嗯!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小的只认出有雁荡及君山两处人马。」
  另一人却接道:「小的也见到钱塘及双义狄家兄弟。」
  老者顿时面露喜容,心道:「要是有狄家兄弟合作,胜算挺大哩!」口中随道:「狄家兄弟在何处?」
  「这……这个小的却不知。」
  正在此时,梯口传来一阵步声,先后上来两个人。
  前一人年在五十以外,生得豹头环眼,虯髯如蝟,后一人长相与前一偶相似,只是年纪略轻些。
  老者一见二人立即捋髯笑道:「真个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老兄弟,是什么风把贤昆仲吹到九江来的?」
  说话之中,已起身相迎。
  原来这二人正是钱塘双义狄威及狄武。
  二人突闻笑声,齐感一愕。
  待看清那人之后,哈哈一笑,拱手道:「原来是银髯叟石池石老哥,你怎不在太湖享福,却跑来此地喝酒聊天呢?」
  针锋相对,人粗,心可不粗哩!
  伙计一见双方认识,立急併桌,添下杯筷退去。
  石池哈哈一笑,先替狄氏兄弟介绍那三位中年汉子,他们正是太湖水旱两道的寨主,虎头鯊李洪,闹海蛟张和及混江龙邱冲。
  六人互乾几杯酒之后,狄威含笑道:「石当家的,我们是老交情啦!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咱们皆是为同件事来的,不过此事已惊动武林,闻风而至的黑白两道高手,已是不少,而且不乏高手…………」
  说至此,忽地声音之顿,露出忧容。
  石池见状以为狄威是自忖自己的力量不够,有意思要与自己合伙,因此,故意的吞吐其辞,好叫自己询问。
  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急忙接道:「狄兄,二位如果瞧得起太湖这几把人手,倒可供二位驱使。」
  「这是说那儿话,在下斗胆也不敢驱使太湖英雄,如老哥不弃,就把愚兄弟也算上一份就成了!」
  「哈哈!一言为定!」
  「石老哥, 兄弟今天午后, 发现新来了一位顶尖高手,咱们不可不防!」
  石池知道狄氏兄弟外的门功夫在武林中罕遇敌手,但一提到新来的高手,神色如此认真,立即诧道:「此人是谁?」
  「老哥,你可听过春风庄的春风公子烟艾天豪?」
  石池惊道:「啊!是他?」
  旋又摇头,不信的问道:「艾天豪一直在春风庄养尊处优,怎会来此呢?该不会是传闻有误吧!」
  「是呀!兄弟要不是新眼目睹,也不敢相信哩!」
  「兄弟,你是怎么见到的?」
  狄武却抢著拦住乃兄回答,反问道:「石老当家,你可知道春风庄春风公子艾天豪是什么样儿?」
  石池一愕,顿时一脸的尴尬!
  略一沉思,道:「不瞒二位,老朽也未见过此人,只是听武林中人道及,这春风公子乃是一位极厉害的前辈之传人。
  「听说他一向喜欢穿著华服,乘駟马香车,随身有五五二十五名武功高强的锦衣少年侍候…………」
  伍通闻言,暗道:「哇操!原来就是那批骚包家伙呀?」
  他立即凝神续听。
  石碧卡却自顾自的吃著。
  他自幼吃苦惯了,一向甚为节俭,一见伍通不想吃了,他可舍不得丢弃,立即继续努力,以求贯彻。」
  何况,拋弃五穀,听说会遭天打雷劈哩!
  只听狄武道:「不错,兄弟在黄氏前由店里出来,忽见东门驰来五骑揹剑的锦衣俊美少年。
  「兄弟当时虽觉有异,却以为是那路人马来凑热闹,是以未十分在意,那知,没隔多久,接连又来了十五人。
  「接著,在车声轔轔之中,一辆駟马彩车驰来,车中坐著一位俊美青年,另有五名锦衣少年在侧随侍!」
  石池接道:「不错,正是他。」
  思忖片刻,他突然说道:「春风公子虽然在此地现身,可是,却不能断定他是为这件东西来的。」
  那一直在旁静听的太湖三位寨主闻言,立即齐声附和道:「是啊!说不定人家是由这里经过的。」
  狄威頷首道:「有理,既然如此,咱们要快点探出那东西准确所在,而且,早点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石池一捋银髯,道:「这个自然,不过得仗二位通力合作。」
  此时,陆续上来了不少的酒客,楼中立即响起一阵嘈杂话声,于是这六人转换话题,谈起那吃喝玩乐之事来。
  伍通暗道:「哇操!看样子他们是为了一样什么宝物而来,那批骚包家伙说不定也是为此而来哩?不如暂留此地数日。」
  思忖既定,遂结账回房。
  石碧卡一躺上床,一、二、三,立即呼呼大睡,那悠长又响亮的鼾声,立即似「拉警报般响起了。
  所幸此时客人们皆在前厅用膳,因此,并没有惊动他人,不过,伍通立即以包袱捂住他的鼻孔。
  绳索朝后颈一繫,立即将包袱固定。
  石碧卡似乎已经习惯这种「灭音」措施,加上他那对朝天鼻呼吸容易,因此,仍然继续酣睡著。
  不过,「警报」声音却降低不少了。
  伍通吁了一口气,立即盘坐在椅上调息。
  长空如洗,月华似练,三更时分,九江城已是静悄悄了,偏偏在那鳞次櫛比的民屋上,正有三条人影在飞驰。
  这三人接连越过数处屋脊,忽然停了下来,朝四周一阵「观察前进路线」及「停留地点」后,径向城西扑去。
  敢情这三人正在实施「伍攻击」。
  这三人刚过去不久,倏见另条人影远缀在三人身后。
  星月下,只见这人一身粗布衣服,头上裹著青布包头,虽是一付乡下佬模样,相貌却颇为清秀黠慧。
  此人正革正伍通,他在睡眠之中,忽听衣袂破空细响自屋顶掠过,一醒过来立即启窗掠出。
  心中却暗喜有热闹可瞧了。
  他远达跟著那三人出了西城,隔不久,前面隐约显出一片庄院,眨眼间三人已隐入那庄院暗影中。
  伍通足下一紧,几个起落,就来到那庄前,只见两丈多高的一道土墙,墙四角建有城堡,沿墙绕著河沟,宛似一座小城。
  他避开墙头堡垒,捡阴暗处翻进庄内,只见庄中房屋序列,地势宽广,那三条人影已不见踪影。
  伍通暗忖道:「哇操!三更半瞑跑到此处,如果被人发现,不但十分的『歹势』,而且还有口难辩哩!」
  思忖至此,就打算打退堂鼓。
  正在此时,倏听一阵轻微声响自远处传来,他赶紧将身形隐妥,倏见由墙外翻进一条人影来。
  这人纤瘦的身材,肩头斜揹著宝剑,脚下好快,一跃就是两三丈远,径自扑向当中一座高楼。
  伍通心中一动,轻轻的一飘,追了过去。
  那人来到楼阁前,略一停顿,纵身而上,攀住鰲角,朝内察看,而且一看就不言也不动。
  伍通暗道:「哇操!这楼中必有什么蹊蹺事儿?」于是绕到楼阁别一面同梗攀住簷头,从窗隙向里看去。
  只见楼中灯烛辉煌,当中摆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席,再看桌边所坐之人,不由心中一震。
  原来那位令石池诸人相谈色变的春风公子正大剌剌的坐在上首,主位上相陪的是位年近六旬,鹰鼻鷂目的老者。
  灯光下伍通细看这位春风公子,人虽长得俊美风流,只是神色踞傲,眉目之间显出股淫邪之气。
  立在他身后的五位锦衣少年,个个骄气凌人,面露邪恶。
  伍通瞧得暗暗光火,道:「哇操!有什么好骚包的,也不想想自己脱光身子以后的丑模样!」
  这时,桌上酒菜已残,那老者在座上拱手含笑道:「公子远道而来,老朽感激不尽,只是敝堡地方狭小,招待不周,尚祈多包含。」
  辞色之间,甚为恭谦。
  「哈哈!凭堡主与敝庄的交情,在下怎好不来效劳,只是堡主雄据决淮,还有谁敢大胆来扰乱这明月堡?」
  「哇操!原来此地就是石池所说的明月堡呀!这称为堡主的老者一定就是鹰爪手屠荣晋了!」
  只听屠荣晋道:「公子远来相助,老朽岂敢隐瞒………」略一沉吟,忽然问道:「公子可听说过唐猊甲?」
  「那不是宋时梁山泊好汉金鎗手徐宁的传家宝甲吗?」
  「不错!这唐猊甲穿在身上,不但可防刀枪,就是被最厉害的内家重手法打上,也可以保得住性命。
  「因此,一直被武林人视为难得的珍物,只是这付宝甲由徐氏后人代代相传,由于曾遭偷窃,保管得更严密。
  「何况徐家枪法名震天下,也没有人敢去偷抢,可是,不知在何时,徐家忽然失去了这唐猊甲的下落………」
  春风公子插口道:「啊!这宝甲目前在堡主手中吗?」
  「不错!在半年前,突然有一位落第老秀才来见老朽,说他得到一份图书,载有那唐猊甲的下落。
  「原来他根据图书中说明推测,那唐猊甲传到徐氏某一代子孙时,适逢兵燹,这徐氏子孙携早避难,来到九江附近。
  「那知遇上败兵劫掠,他惟恐宝甲被劫,临时将宝甲埋在一座废园中,绘下图以待平静后再来掘取。
  「大约是埋藏宝甲那人中途又发生变故,因此,那份地图就落在九江乡下一个富户的手中。
  「不知过了多久,这富户家道中落,子孙竟将这地图混在破旧书籍中卖给坊间,才被那秀才无意得到。
  「那秀才参详出图中所书废园遗址就是老朽这明月堡,因此,老朽就以一笔银子将图买下。
  「岂知那秀才口风不紧将这事说了出去,消息一传开,引起不少武林朋友寻找那秀才逼问此中详情。
  「只是这批人对老朽尚有几分忌惮,不敢来犯,但难免会惹来极厉害人物,故请公子来替老朽撑腰!」
  「哈哈!堡主请放心,别说是这件芝麻小事,恁是再棘手,在下也可以承当得起,哼,在下倒真希望有人来嚐嚐五行大阵的厉害。」
  伍通可不知五行大阵有多厉害?一见他这份狂态,心中暗暗怒道:「哇操!癩虾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其听屠荣晋諂笑道:「公子名扬武林,既肯赏脸光临敝堡相助,还有谁敢来轻捋虎鬚,哈哈!」
  老奸巨猾,连捧带拍,听得春风公子哈哈连笑!
  半晌,只听他朗声道:「好说!好说!要是真有那不怕死的狂徒敢来侵扰贵堡,在下定在他的身上留点记号。」
  说完,突然偏头目光灼灼的在窗上扫个圈子。
  伍通一惊,就想撤离去。
  正在此时,后围传来一阵哗乱,顿时整个庄院灯火高张,人影往来不绝,伍通惟恐被人发现,只得紧伏在簷角。
  所幸这簷角平日尚有清扫,因此,他还能躲得住,否则,他也只有自认「衰尾」「享受美味了」。
  半刻之后,后院喧哗及打斗之声渐止,庄兄灯火也随之隐去,立见一群人影自远处向楼阁移来。
  及至近前,只见一位浓眉巨眼疾装劲服中年汉子领先,另外一群人包括锦衣少年及庄丁横拖著三人拥入楼中。
  这瞬间,伍通已看出被擒之三人正是太湖那三位寨主,不由恍然大悟道:「哇操!方才在前面的原来是他们三人呀!」
  众人入楼之后,领先那汉子立即至屠荣晋身边一阵嘀咕。
  屠荣晋冷笑一声,道:「我屠某人与太湖朋友一向是河水不犯井水,三位夜闯本堡,倒要请教是所为何来?」
  这几句话立即问得三人哑口无言。
  原来奉石池之命,来明月堡察看动静,及至摸进后院之时,却被堡中暗椿发现,立即动起手来。
  这三人功力不弱,眼看就要冲出堡去,突见彩影一晃,三人连对对也没看清楚,穴道就被人制住了。
  他们一看清制住自己之人系一身锦衣少年,不由心中大惊道:「这不是狄氏兄弟所说的春风庄高手吗?」
  此时,他们一见到春风公子,暗道一声:「果然是此人,心中暗自凉了一大截,因此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三人定下心齐声道:「姓屠的,不必装腔作势啦!我兄弟既已被擒,任凭处置,有何可问的?」
  屠荣晋心知石池也不是好惹的,心想:「正好将他的手下作为人质,逼其离开九江,以减少一个强敌。」
  因此,他不怒反笑,道:「好,哥儿们既不肯说,我屠某人也不勉强,不过,要暂时屈留三位几天了。」
  说罢,摆手就令手下将人押走。
  春风公子方才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却插嘴道:「堡主且慢,似这等气囊饭袋,留下来岂非糟塌堡中粮食?」
  「公子有何高见?」
  「在下要借这三人做件事!」说著,对身后一挥手。
  立即有一名锦服少年走向那三人。
  众人不知何故,方自猜想时,只见那位少年倏地一抬手,楼中立即传出「哎唷!」「哎唷!」三声惨叫。
  就这眨眼间,那三人已各被挖去左目撕去右耳。
  众人不由暗骇不已。
  锦服少年在眨眼间毁去三人耳目,这份快捷准确的手法,即使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也不过如此。
  屠荣晋欲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不由呆了一呆,虽觉这手段太过狠辣,却打心眼里佩服人家这份功夫。
  那三人虽然受伤,却咬牙忍住痛楚,那眼眶耳根血水滴湿了一身,他们却睁著独眼瞪著春风公子。
  春风公子视若无睹的笑道:「三位如有不服,以后儘管来找我春风公子算账,本公子随时奉陪。
  「不过,此次还要劳驾三位传信给来到九江的武林朋友,限他们三日之内离开九江,否则,三位就是他们的榜样!」
  说完,哈哈大笑不已。
  屠荣晋立即挥手令手下将人送出堡外。
  春风公子扭头对身后锦衣少年说了两句什么?他们立即随著明月堡中庄丁押著那三人下楼而去。
  伍通暗诧道:「哇操!押送三人出堡,为何需要这么多的人,难道要敲锣打鼓恭送一番吗?」
  屠荣晋俟众人下楼,立即諂笑道:「杀鸡儆猴,高招!」
  春风公子只微微一笑,倏地朝窗外喝道:「什么人?」
  伍通暗叫一声:「夭寿!」立即准备要开溜。
  那知扭头下顾,楼下人影幢幢,适才下楼的那批锦服少年已三五一方,将楼阁团团围住了。
  他立即恍然大悟道:「哇操!我真是猪脑,人家早已发现有人在窗外偷听,是以才藉故遣人下楼来堵截退路。」
  就在这剎那间,人影翻飞,春风公子等人已穿出楼来。
  伍通正欲硬著头皮现身,突听一声清叱,场中已多了一人,伍通立即暗道:「哇操!替死鬼已上阵了!」
  他一见那纤瘦身形,立即忆起方才跟踪而来,隐伏在楼阁另一面之人,心念一转,立即又将身形隐住。
  果见众人皆注意在那人身上,心知自己并未曝光,这时楼中守无一人,倒便宜他「站高山观马相踢」。
  春风公子与屠荣晋穿出楼来,一见现身的只是个十六、七岁,又黑又脏的少年,不由为之一怔!
  尤其春风公子他早已发现窗外有人窥听,但对方在闻到自己名望时,并未退走,不由令他暗凛。
  他虽然一向自大与傲慢,因为这次系初来九江之地,意欲一举扬威,因此,不敢过于大意。
  想不到自己精心佈置所留下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不由令他自觉杀鸡用牛刀,小题大作。
  心中立即又气又恼。
  屠荣晋为人阴沉,一见这少年既敢闯堡,决非等闲之辈,因此沉声道:「娃儿,你属那门那派?师父是谁?来…………」
  「呸!也没见过似你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问人不先请教人家姓名,就囉囉嗦嗦的来了一大套!」
  屠荣晋立即气得面孔铁青。
  此时,那位浓眉粗眼的中年汉子已将太湖三人押出堡外后回来,一见屠荣晋气成那样,立即跃向那少年身前,大喝道:
  「嘿!你这小子,没长眼吗,居然敢顶撞堡主,我项大爷若不好好教训你一番,你真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声音甫落,右手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原来这项泉乃是明月堡的总管,为人甚为凶暴,加上目睹有这么多人撑腰,他当然放手大干了。
  只见他掌势如风,眼见就要扫到那少年肩膀,忽感手腕一疼,登时又酸又疼,整条右臂立即肿胀。
  他慌忙捧著手连退了两步,只痛得他额上青筋外暴,忍不住蹲在地上哼哼哈哈的呻吟著。
  众人未看清这少年使用什么手法,一见项泉如此疼痛,不禁齐吃一惊,立即暗暗聚功备战。
  那少年却笑嘻嘻的道:「项大爷,你老人家不是要教训我吗?怎么反而赖在地上不起来了呢?」
  项泉疼痛难耐,目露乞怜之色。
  那少年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也罢,项大爷既然不屑教训小子,那小子倒要得罪项大爷了。」
  倏一夸步,对准项泉臀部一踢。
  项泉闪避不及,当场被踢得连翻两个斛头,爬起来时,手脚疾疼虽失,却跌得鼻青脸肿。
  须知似他们这种性强作恶的奴才一向欺善怕恶,此时挨踢,根本不敢吭气,赶紧的躲到一旁。
  项泉受制,以及被踢就地翻觔头,说来甚外,其实只不过是片刻之间,屠荣晋却在旁看得一清二楚。
  项泉是他的亲信,人前吃亏丢脸,他自然脸上无光。
  但是他一见这少年的身手如此了得,心中虽是又惊又怒,却又不肯降低身份和这个娃娃动手。
  春风公子乍见少年竹手法,不由暗吃一惊,道:「瞧不出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子,居然会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他转首一见屠荣晋面色,已知其心意,当下微微一笑,道:「这小子无礼,待在下擒来交由堡主发落吧!」
  说完,右手一挥。
  身后立即转出两名锦服少年朝那少年逼去。
  伍通对双方素不相识,心中素无好恶之念,只因一见春风公子面带淫邪,又目中无人,他就看不顺眼。
  何况,他刚才对太湖三人的残酷手段,更令伍通不齿。
  因此,他无形之中就对那少年起了一份好感,此时一见两名锦服少年朝对方逼去,他不由暗暗担起心来。
  那少年对那两名锦服少年视若无睹,冷冷的对春风公子道:「不要脸,仗著奴婢欺人,居然还在吹大气。」
  「奴『婢』?哇操!我怎么忘了那十个『假少年』呢?」仔细一瞧,伍通立即发现右侧那名锦服少年的臀部又圆又翘的。
  他的心中为之一热。
  春风公子心虽大怒,但他素性阴狠,不屑和这个无名小卒斗嘴,暗中却道:「臭娘们,待会叫你嚐嚐公子爷的手段。」
  臭娘们?难道那少年是个姑娘吗?
  姑娘一向爱美,她若真的是位姑娘,怎么会将自己打扮得又黑又脏,难看无比呢?难道是春风公子瞧走眼了。
  那两名锦服少年心中大怒,倏然齐声喝叱!
  彩影幌时,四掌带著呼呼风声,拍胸按腹,击背攻腰,前后夹击那少年,无一不配合得恰到好处。
  那少年的确有几把刷子,就在四掌交错攻到剎那,身形款摆,一式「游鱼逆浪」疾脱出掌影之外。
  口中骂声:「瞎眼狗奴婢!」「拍!」两声脆响,那两位锦服少年脸上各被赏了五百哩。
  鲜血亦顺著嘴角流了下来。
  少年闪身避袭,出掌惩人,身手真个是飘逸轻灵,姿势美妙至极,立即令屠荣晋等人瞧呆了。
  伍通却瞧得暗暗喝彩起来。
  这两名锦服少年从小就经过严格训练,不但各具一身上乘武功,且攻守之间无不配合得恰到好处。
  似这般轻易的被人闪避开去,而且又吃了亏,乃是他们出道以来所罕见,是以两人怔得忘了再去攻击。
  春风公子却又惊又诧!
  他仔细一想那人所使身法,猛然忆起其父曾提过一个人,立即举手挥退那二人,强作欢顏的道:「姑………兄弟……………」
  「呸!谁是你兄弟?」
  春风公子勃然色变,但是转念之间立即又强忍著怒气,沉声问道:「华山姥姥是………阁下什么人?」
  那少年面上一怔,随见他眼珠一转,道:「哼!你配问吗?」
  春风公子再也忍不住了,只听他骂道:「臭小子,给你三分顏色,你就开起染坊了,今夜若让你逃出起地,公子爷就不是人!」
  「是呀!你本来就是个王八呀!」说时一伸手,中指前伸,其他四指下了一阵划动,扮了个乌龟爬行模样。
  这情形那是在对敌,倒似顽童在斗嘴嬉笑哩。
  旁观的庄丁不由「噗嗤!」一笑。
  若非屠荣晋冷眼一瞪,恐怕会哄然大笑哩!
  春风公子狂怒,骂声:「臭小子!」一掌拍向少年右颊。
  别看他只是随意一挥,那掌风却好似「十三」级强风般狂涛怒捲,若被他拍上,至少是满地找牙齿了。
  那少年口中虽然不经意的嬉笑,其实心中早已有了防备,上身向后一仰,即下倒踩七星,立即倒窜出七八尺。
  饶是如此,身子也被掌风扫得几乎立不住脚,心中一骇,惟恐其跟踵追击,赶紧又横跃出三步。
  定神看时,只见春风公子仍立在原处未动,忙暗忖道:「方才他若补上一掌,自己十九躲闪不开。」
  心虽凛骇,却骂道:「不要脸,只会捕冷子暗算人家!」
  春风公子见他躲开自己一击,不由暗暗佩服他的机警。
  须知他素性狂妄自大,手下的二十五名锦服少年又各具一身功夫,每当遇敌,自有他们出手,而且从未失败过。
  因此,他认为天下的所谓英雄豪杰及高手只不过沽名钓誉之徒,养成他不屑与人动手的狂妄心理。
  方才因为被那少年激怒,是以才打出一掌,并非是存心要抽冷子暗算人,否则,他岂有不趁胜追击之理。
  此时当面挨训,他的俊顏立即有点訕訕的,冷哼一声,道:「凭你这一点能耐,还用得著公子爷亲自动手吗?」
  说完,右手一扬!
  彩影翻飞,已奔过来五名锦服少年。
  「臭小子,给你一点便宜,只要你能赢得我手下这个小五行阵,就任你离去,否则,就留下来吧!」
  说完,双目紧盯著那少年。
  那少年只觉他那目光似一把针,刺得自己全身十分的不自在,立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叱道:
  「什么小五小六的,有什么花样儘管使出来瞧瞧,小爷要是不给你点顏色看,你还以为天下无能人哩!」
  说完,凝神静虑,要看他如何佈阵。
  「不知死活的小子,上!」
  那五名锦衣少年向前一围,按昭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站定,登时将那少年围在核心。
  少年仔细打量,见五名少年个个腰横宝剑,双手半垂神色凝重的注视自己,分明有一身不俗的功力。
  他们那身锦服乍看之下五顏六色,此时一按方位站定,隐约的可以分出红,黄,青,白,黑五种顏色来。
  他不由暗忖:「看情形这阵式必然有许多的妙处,倒四女著意小心!」
  当下凝立不动,注意这阵式如何发动。
  伍通居高临下,瞧得一清二楚,见少年语锋伶俐,大敌当前,仍然神色自若的戏耍敌人,不由又好笑又敬佩。
  此时见他被五名锦服少年以阵式围住,不禁暗自盘算道:「待会他要是不敌之时,是否要出手助他呢?」
  那五名少年见敌人凝之如山,立于戊土方位的童子已自不耐,只见他左手一领,右掌疾吐朝少年当胸劈到。
  少年挫身还掌,「单掌开碑」直劈过去。
  但他招式刚吐,左右已有两股劲风捲到,原来那青龙与白虎位上的两名少年已抢了上来,拳掌齐施侧攻少年。
  少年心中一凛,左闪右挡,刚好避开,背后呼的一声又打来一掌,他只得伏腰一窜,向前冲出五尺。
  借势一掌,「直捣黄龙」扫击朱雀位上的红衣少年,但掌刚拍出,斜剌里拳风掌影齐至,只得收势撤身。
  偏偏身后又一脚踢到,逼得他急忙闪躲。
  刚躲过那一脚,迎面又打来一拳,少年吃了一惊,道:「好厉害的阵法!」立即抱元守一,见招拆招,不敢妄进。
  原来这五行阵法一发动,五人你攻我应,此去彼来,互相配合严密似个铁桶,立即将少年困在阵中。
  双方又酣斗一刻,少年心想:「先冲出阵再说!」
  当下作势前扑,冲前两步之后,却突然跃起两丈多高,悬空一式「乳燕斜飞」直朝三丈外落去。
  那知,他的身子尚距地二尺余,但见彩影翻飞,那五名锦衣少年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的立即裹了上来。
  如此接连数次,均未能出阵,那少年著急了。
  他急,春风公子比他更急,而且还暗暗骇凛:「瞧不出这个臭娘们居然会有如此悠长的内力。」
  念头一邪,他暗暗喜道:「瞧她的内力如此的悠长,待会干起那风流把戏,一定十分的过癮,嘿嘿!」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不就范,只要她一就范,华山姥姥岂不是要支持春风庄,那爷的霸业岂非指日可待!」
  想至此,他得意的暗笑著。
  一粒催情药丸也悄悄的扣在手中了。
  这时阵式越打越急,五名少年彩衣飞舞,拳脚招式配合得天衣无缝,将那少年包围个风雨不透。
  那少年无论是用强攻,还是用巧诱,总脱不出这五人的包围,心想:「这阵法明明是按五行生剋变化,怎冲不出呢?」
  心神略分,倏遇凶险。
  心中怒火一生,反腕拔出肩头长剑,刷刷数剑,剑身映起数道白虹,朝近身的少年要害扫去。
  五人一声呼哨,退后两步,呛噹连响,各自取剑攻击。
  这一番恶斗比方才徒手相搏,更加来得凶险,真个是危机一发生死须臾,瞧得在场诸人咋舌不已。
  伍通虽然是一身上乘功夫,却从未经过正式的拚斗,因此,在暗中瞧得眉飞色舞,心神俱醉。
  方才五行阵刚使开,他立即怔道:「哇操!这么巧,夫子可真会『考前猜题』,早将破解此阵之法告诉我了哩。」
  他暗中「模拟测验」盏茶时间之后,暗道:「哇操!好简单嘛!那位少年怎么不知道此法呢?」
  此时一见春风公子旁观得意之态,目睹少年的衣衫已湿,他立即仔细的打量著阵式的变化!
  半晌,只听他喝声:「哇操!少狂!」一式「雁落沙打」身如飞絮般轻落五行阵前,喝道:「兄弟,扫雀翼,攻虎头。」
  口中说话,脚下可没停留,抢到青龙位上,一招「龙抢珠」,右手駢指如风点向青色少年的双目。
  那少年大吃一惊,仓促之中,仰身急避,正好将下三路暴露给伍通,伍通伸脚轻轻一鉤,他立即跌翻在地。
  伍通毫不停顿,旋身又朝旋武位上抢去。
  少年被困阵中,迭逢凶险,方自骇急,驀然天降救星,他不由精神百倍,立即深深吸气调聚功力。
  情急之下,不管来人是谁?所说是否实在?手中剑式一紧,刷刷两剑,攻虎头,扫朱雀将那二人迫退两步。
  忽听伍通又叫道:「抢黄宫!抢黄宫。」
  当下毫不犹豫的猛扑戊土位置。
  此时,青龙位置已为伍通破去,玄武位上少年又忙于招架著伍通的攻击,戊土黄宫失去翼护,威力顿减。
  伍通见状,喝道:「哇操!快冲呀!」
  右掌一扬,立将玄武位上少年劈飞出去。
  那少年见状,右剑疾削,左掌猛劈,立即将黄宫少年逼退三步,顿时被他冲出了阵外了。
  春风公子整个的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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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妻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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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梅的老公李文哲32岁,江城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平日里跟着市委书记高强忙里忙外。最近,市委又要调整科级干部班子。这对一大批准备陞迁的人来说。这天晚上,夫妻俩吃过晚饭,正在家里看电视。张梅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乌黑的秀发整齐地披在身后,直达腰部,平添几分风韵,胸前高耸的只乳把睡衣撑得高高隆起。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