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暗算 - 第2章 第19——21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19节:杀人不见血
  再说,想管也管不了。
  从战略意义上讲,反正我们不想主动去打他们,劳民伤财地去破译一部高级密码,价值并不大。
  当然,这样就要求我们尽可能破译他们的中级密码。
  只要破掉对方大部分中级密码,我方基本上可以得到应有的军事情报,从而掌握对方军队的大致动向,做到防备有序。
  然而,我此行的目的,前面说过,却是为破译苏联乌字一号高级密码来的。
  这是上面给我们新下达的任务。
  特殊而重要的任务。
  之前,由于两国关系一直友好,我们是从不破译他们的密码的。
  那么上面为什么突然要我们破译这部密码?原因是很显然的,因为当时两国外交关系很不正常,有点命悬一线的意味,随时都可能崩溃,当然也可能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
  我们该做何准备?是准备崩溃?还是准备重归于好?答案就藏在乌密中。
  据我们所知,乌密并非军方密码,而是他们外交部的密码。
  把一部几乎是当时最高级的密码交给外交部使用,而不是军队,这本身说明他们在外交事务中藏着见不得人的鬼把戏。
  有时候,外交官手里的刀远比士兵手中的刀更险恶。
  杀人不见血的险恶。
  而上面那么想破译这部密码,一方面说明我们很在乎跟他们的外交关系,另一方面也说明即使外交上交恶,就当时形势看,双方的战争一时是不会发生的。
  然而,要破译乌密又谈何容易。
  首先,作为一部高级密码,破译的难度本身就是昭然若揭的;其次,既然以前我们没有破过他们的密码,就意味我们毫无破译他们密码的经验或教训可谈,一切要从零开始。
  这感觉犹如要你在寸草不长的沙漠上一下培育出一棵参天大树,除非你有天大本事,否则就是天方夜谭。
  正是在这种进退无路的严峻情形下,我们向上面要求到中科院来选拔人才。
  我就是这样来这里的。
  说真的,虽然上面赋予我足够的权力——只要我看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带走,但问题是有没有这个人,这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有是无,只有天知道。
  天知地知,还有我自己知道。
  一路上,我都在为这个未知的人苦恼着,梦想着,担心着,害怕着,祝福着。
  现在,这个人似乎让我找到了,很容易地找到了。
  她就是黄依依!黄——依——依——07我去找所长。
  所长的办公室在三楼,我上楼的时候,在楼梯上,恰好和一个女同志劈面相逢。
  我为什么记得她,是因为我们擦肩而过时,我听到她在哭泣,于是我侧目偷看她,于是我看到她掩面而泣的样子——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捂着胸口,头低低垂着,是一种很悲伤、很无奈的样子。
  后来,从所长那里又知道,我看到的哭泣的女人正是从他办公室里刚出去的。
  她为什么哭,包皮括为什么来找所长,其实都跟黄依依有关。
  说真的,几天来所长对我一直是崇敬有加,好像上面的电话把我一下变成个很大的人物似的。
  其实,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有点神秘而已。
  所长大人对我已有的崇敬,使我一下子不大能接受他对黄依依的态度,当他听我说要黄依依时,所长脸上堆满了惊疑和不屑(不是原先的谨慎和不安)。
  "黄依依?你要她?你……"所长沉吟着,最后咬咬牙说,"你还是换个人吧。
  ""为什么?"我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
  "她这人有问题。
  "所长回答得很干脆。
  我问:"有什么问题?"他说:"这是她个人的隐私,不便说的。
  "我说:"在我们701面前,是没有任何隐私的。
  "我的声音露出一种霸道。
  确实,跟我们这些人谈什么隐私是不聪明的,甚至是不尊重我们的,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最大的隐私。
  再说,对我们谁还有什么是隐私的?个人?还是国家?我们为探寻他人隐私而活,我们自己也成了他人的隐私。
  我们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们要淡化这种感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隐私这个词从我们面前消失掉。
  抠掉。
  像抠掉一粒恶心的粉刺一样抠掉。
  小伙子,你可别跟我们傻乎乎地谈什么隐私,你没有任何隐私——对我们来说。
  所长看我态度有些硬,笑了笑说:"我可以跟你说,但仅限你知道。
  "又笑了笑,说:"就像你的事,仅限我知道一样。
  "我没有答话,等着他往下说。
  所长说:"其实,你要早来几分钟,就会看到她的问题,黄(依依)同志的问题。
  就在你进门之前一分钟,一个女同志刚从我这里哭着走了。
  ""我在楼梯上碰见了,"我说,"是不是一个中年妇女,穿一件白衬衣的?""是的,"所长说,"就是她。
  ""我看见她在哭。
  "我问,"她为什么哭?""那你去问黄同志是最清楚的。
  "所长说,看了看我,接着说,"她把她男人勾引了。
  "我脑海里一下浮现黄依依撩人的目光和笑容,嘴上却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你调查过吗?是谁勾引谁?"所长说:"那还用调查,肯定是她勾引人家丈夫。

  "我说:"没有调查,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所长丧气地说:"你不了解,我是太了解了。
  "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些信件,乱糟糟的,一大堆。
  我一看,发现都是告状信,有匿名的,也有署名的,说的都是一个内容:黄依依思想腐化,乱搞男女关系。
  有的还指名道姓的,跟某某某,什么时候,在哪里。
  我一边看着,一边问所长这些是什么人。
  所长说,什么人都有,有的是所里的,有的是外边的。
  我越看越怀疑,又问:"怎么有这么多人?不可能吧。
  "所长说:"应该是不可能,可到了她身上,就成了可能。
  不瞒你说,这些人我大多都找她问过,我倒希望从她嘴里听到一个否认、甚至是狡辩的声音,可就是听不到啊。
  "叹口气,又说:"说真的,影响很坏啊,反应很大啊,现在所里开领导会,每一次都有人提出来,要处分她,开除她。
  幸亏她手上还有把尚方宝剑,是周总理点名要回来的,否则我说早有人把她拱走了。
  这个黄依依啊,黄依依,人家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可她到了中国,还在唱西方那边的歌,这怎么行嘛,完全不同的伦理嘛,能这样乱来吗?"我问:"她有家吗?"所长笑道:"哪个男的能接受她?"我说:"也许结婚就好了。
  第20节:寻欢作乐
  "所长说:"你以为她没结过婚?结过两次呢,都离了。
  "我问:"这是以前还是现在的事?"所长说:"有以前的,也有现在的。
  据说她在美国就有过婚姻,丈夫是个化学家,老家是福建的,回国前两人离了。
  回来后不久,她跟电影厂一个摄影师好上了,不久结了婚,不久又离了,就因为她在外面有男人。"
  "她现在有多大年纪?""三十七八吧。"
  "有没有小孩?""没有。"
  "社会关系复杂吗?""父母亲在浙江,以前是浙大的老师,现在好像都退休了。
  还有个哥哥,在上海市政府里工作,说是个什么处长。"
  "平时工作上敬业吗?""工作上没问题。
  "所长说,"毕竟当过诺伊曼助手的,见多识广,科研精神和实力都是所里有目共睹的,研究成果也是数一数二。
  话说回来,要不是这样,谁还留得住她?能留下来,还不是因为她业务上拔尖,用得着。
  "我笑了笑,说:"你劝我别要她,不会是个阴谋吧?"他没有反应过来,问我:"什么阴谋?"我说:"怕我挖走她啊。
  "他苦笑着说:"我倒是希望你挖走她,这不是说我不爱才,而是她在这儿给我制造的麻烦太多,影响太坏!你知道人都在背后说我什么?说我是养了匹马,一匹洋马,整天在院子里溜达,谁想骑都可以;老同志骑了夫妻反目,年轻人骑了后患无穷,真正是一匹害群之马啊,只怕你不敢要。
  "我说:"行,那你把她档案调给我看看。
  "他问:"你真要她?你们不是特别单位吗?最讲纪律的,合适吗?"我说:"我要看过档案才能决定。
  "但其实,我心里已做了决定:没有比她更合适的!08从所长那里回来,刚进房间,我就听有人敲门。
  开门看,门口立着黄依依,她换掉了连衣裙,穿的是一套衬衣裙子,裙子是藏青色的,衬衣是白色的,开口很低,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生生的肉,甚至还可以隐隐看到一线乳沟。
  我的目光无意中碰了一下她胸前的白肉,便触电似地闪开了。
  我说:"我正找你呢。
  "她说:"我都来第二次了。
  "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她递上来一页纸,说:"给你交卷啊。
  "说的是另一道数学迷宫题。
  昨天晚上,她现场解出了两题中的一题,第二题她一时没有思路,带回去做了。
  刚才,我回来时,看地板上有几页纸,是其他三位候选人中的两人交来的答案。
  但我看都是错误的,现在我看黄依依解答的程序和结果,完全正确无误,心里一下子生出满满的喜悦,嘴上便客气喊了她一声"黄博士"。
  她打断我:"你别这么喊,现在我是你的学生,在被你考试呢。
  "我说:"那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她说:"错不了的。
  "我说:"不愧是博士。
  "她又打断我:"说过的,不准喊我博士,什么博士,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博士的?""怎么看?""白天是博士,晚上不是。"
  "什么意思?""就这意思,博士也是人,到了晚上,照样要寻欢作乐。
  "说着,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身子都勾下了。
  在她勾下身子时,我无意中又看见她的胸脯,满满的,像要从衣服里膨胀出来,诱人得很。
  我想,看来所长说的没错,我带她走合适吗?这念头刚闪现,又被我掐了。
  我想,这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而是去哪里找像她这样我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人。

  笑完了,她一本正经地问我:"你刚才不是说在找我嘛,什么事?"我也是一本正经地说:"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别太难了。
  "她做出发嗲的样子。
  "不难,"我说,"但你必须说真话。"
  "这没问题,"她爽快地答应道,"问吧,什么问题?""第一个问题,你以前有没有接触过破译密码的工作?""没有。"
  "听说过吗?""听说过。"
  "愿意去从事这样的工作吗?""不愿意。"
  "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就喜欢呆在这里。"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吗?""知道一点,好像是保密单位的,是吗?""是的,你愿意去吗?""不愿意。
  保密单位就更不愿意了。"
  "为什么保密单位就更不愿意?""那哪是我这种人呆的地方?""你是什么人?""生性自由,生活浪漫,最害怕受纪律约束,最喜欢无拘无束。
  "我想了想,责问她:"那你干嘛还来应试?"她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来应试是真想去你们单位?你们是什么单位我都不了解,怎么可能呢?"笑完了,正了正神色,又说:"说真的,我来应试是想来见识见识你,这几天同事们都在说你这个那个的,我很好奇,就来了。"
  "就这样?""就这样的。"
  "可现在已不是这样了,"我说,"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我录取,我们马上将给你办理调动手续。"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她笑吟吟地问我。
  "不是玩笑,"我说,"是真的,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材。"
  "不。
  "她提高了声音,"你们需要我,可我不需要你们,再说你们也不了解我。
  ""我们了解你。
  "我说,"我相信,你去我们单位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可我不想!"她大声叫起来,"你知道吗?我不想,希望你别折腾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我平静地说:"已经不行了。
  "她呼地站起来:"那不是听你的!"说着要走。
  我问:"你去哪里?"她说:"我找所领导去,我要跟他们说,我不走!"我说:"他们也要听我的。
  "她盯着我好一会儿,突然咬牙切齿地:"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讨厌你!"我劝她坐下后,说:"看来你对我还真不了解,那么你想不想了解我?我想,反正我已决定要带走你,所以我可以跟你说实话,我是特别单位701的负责干部,我现在手上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是我看中的人,谁都不能拒绝的,只能跟我走。"
  "我要不走呢?""没有这种可能。"
  "我恳求你。"
  "我不同意。
  "沉默一会,我开始做她工作。
  我说:"小黄同志,你自己说过,我也知道,你是爱国知识分子,如果国家的安全需要你,我想你总不会拒绝吧,而你将要去从事的工作就是直接关系到我们国家安全的,很神圣的。
  我希望你不要有抵触情绪,调整一下心情,我给你一天的准备时间,后天就跟我走。
  "她问:"你们要我去做什么工作?"我说:"破译乌字一号高级密码。
  "09小伙子,你觉得我说的行吗?可我不行了,我累了,明天再说吧……10先别急着叫我说,先还是来看看这几张照片吧。
  第21节:偏僻的小县城
  这是我年轻时的照片,你看,这一张,很清楚的。
  年轻时我就这个样,还是比较英俊的吧。
  有人说我鼻子长得很好,鼻梁坚挺,鼻翼收紧,是个可信赖的男人;有人说我嘴巴长得很好,嘴唇厚实,棱角分明,是个沉得住气的男人;有人说我额头长得很好,方正,印堂发亮,是个有出息的男人。
  再看这一张,我高大着呢,有人说我这身子板是个真正男子汉的身板。
  人们说,女人都喜欢我这样的男人,沉默,稳重,坚韧,英俊,有前途,有魄力。
  但说真的,年轻时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过我,我谈对象谈得很困难,谈了三个都不成功,最后还是组织出面解决的。
  当时,就是见到黄依依时,我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而且是有妇之夫,有子之父,对女人早已经没有概念,没有愿望,没有秘密,甚至连一闪而过的念头都没了。
  所以,当黄依依对我说出喜欢我的话时,我既没有激动,也没有慌乱,只是一笑了之。
  事情出在火车上。
  那时候火车车次不像现在这么多,而且,我们701驻地仅仅是个偏僻的小县城,弹丸之地,在我们单位入驻之前,那里甚至还没设火车站,火车每天从它身边喧嚣而过,却从来不肯停下来。
  火车不是汽车,火车傲慢着呢,不是见人就停的。
  当然,也要看是什么人,对我们701人来说,火车向来是跟着我们停的。
  没有铁路,铺过来;没有月台,造起来。
  就这样,那个弹丸之地,由于我们去了,就有火车乖乖地停下来。

  但从首都北京过去的火车,每天只有一趟车次停靠,而且时间很短,只停三分钟。
  这趟火车的发车时间是中午11点整。
  由于黄依依不愿意跟我走,走得有情绪,老是刁难我,一会儿要办这个事,一会儿又要见那个人的,把时间全耽误了,本来我预计是办完手续后第二天就回的,结果不得不拖了一天。
  拖了一天也不行,11点钟的火车,11点钟时我们才冲进站台。
  我还要说,火车不是汽车,可以叫得停的。
  火车傻得很,任凭我叫着,依然傻乎乎地开着,不停下来。
  我几乎眼看着一节一节装满黑压压人头的车箱,从我跟前缓缓驶过,然后驶出站台,把我气得恨不得把铁轨给掀了!错失了它,正常情况下,我们只有改天再走。
  就是说,我已经耽误了一天,现在还要再耽误一天。
  关键这不仅仅是个时间问题,还有安全问题。
  我的安全是有一条线在为我负责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负责的,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在负责,有时候在我身边,有时候离我远远的,有时候到处都在。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对我的行踪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还没来,他们就知道我什么时候要来;我还没走,他们也知道我什么时候将走。
  然后,我有理由相信,到这天的11点钟,看我搭乘的火车哐当着驶离站台,他们可能都大功告成地回家了,心里不再有我这个人了。
  这样想着,我心里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人心里一慌,不免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我私自找到火车站治安大队,亮出我的证件,要求他们替我接通某个电话。
  我不完全知道这是个什么电话,只知道万一我有事需要紧急处理,可以打这个电话。
  我在电话上只说了几句话,还没把事情完全说清楚,电话那边的人就对我下了两条命令:一、原地不动呆着;二、有人会马上安排我走。
  10分钟后,火车站站长出现在我面前。
  半个小时后,站长又亲自把我们送上一辆特快列车的一个上等的软卧包皮厢里。
  站长告诉我:这趟火车将专门为我们两个人在那个弹丸之地停靠半分钟。
  我受宠若惊,一下想到那个神秘的电话。
  我确实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电话,甚至现在也不知。
  但我直觉,并且有理由相信,那一定是一个很有权威的电话,也许在中南海里面,也许在更秘密的地方。
  不用说,这个电话不但免除了我可能有的担惊受怕的等待,而且还让我享尽了旅途的舒适和安静。
  我以前坐过软卧包皮间,但都是夹杂在生人中间的,像这样,包皮间里无一外人的,还是第一次。
  包皮间里只有我和黄依依,感觉像是从701切出来的一块空间,我们可以无忌讳地谈701的事情;如果要谈情,也是可以的,无需夹尾巴,无需躲躲闪闪。
  正是这种独特的条件,促使黄依依开始放肆地对我"吐露衷肠"。
  黄依依说:"你这样强迫地调我去你们单位,总不会是因为看上我,想弄我去跟你培养感情的吧?"老实说,几天来,我对她这种我行我素的谈话,包皮括行为方式已深有领教,不会再感到唐突和惊乱。
  所以,我平静地回敬道:"你以为我还是光棍汉,我儿子都十几岁了。
  "她说:"有妻有子照样可以培养感情啊。
  "我说:"那叫什么,不成了搞腐化?"她说:"不叫腐化,叫浪漫,难道你从来没有浪漫过吗?"我说:"在艰苦卓绝的战争岁月里,我们就是靠革命浪漫主义的乐观精神,战胜各种艰难险阻,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最终解放全中国,"她接过我的话头说,"让我们这些流亡海外的爱国知识分子,有了自己的国,自己的家。"
  "对。
  "我说。
  "可我至今还没有家。"
  "会有的。"
  "是安慰我吗?""不。"
  "可我感到很绝望。"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
  "你喜欢谁?""你!"接着她告诉我,她为什么来招待所找我,是因为那天下午,她从操场走过时,不经意抬头看见我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
  虽然隔得有点远,但她还是被我英俊和凝重的样子深深吸引。
  "我相信你也在看我。
  "她说。
  "不可能,"我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餐厅里。"
  "我对你笑?""是的。"
  "是什么感觉?""有点与众不同。"
  "没有暗生欲念吗?""没有。"
  "你不喜欢我吗?""是。"
  "你是不敢喜欢我。"
  "也许吧。"
  "你是个胆小鬼,枉有一副男子汉身材。"
  "也许吧。"
  "可我还是喜欢你,握住我的手好吗?"我理所当然拒绝了她。
  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一件常人难以启齿的事,她竟可以如此轻松,这般堂皇,没有窘迫,没有顾虑,光明磊落,直截了当,如同一个平常问候,一个正当要求一样,随便吞吐于唇齿间,这是令我惊诧又惊诧的。
或许您还会喜欢:
莫言《红高粱家族》
作者:莫言
章节:60 人气:0
摘要: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我父亲这个土匪种十四岁多一点。他跟着后来名满天下的传奇英雄余占鳌司令的队伍去胶平公路伏击日本人的汽车队。奶奶披着夹袄,送他们到村头。余司令说:“立住吧。”奶奶就立住了。奶奶对我父亲说:“豆官,听你干爹的话。”父亲没吱声,他看着奶奶高大的身躯,嗅着奶奶的夹袄里散出的热烘烘的香味,突然感到凉气逼十人,他打了一个战,肚子咕噜噜响一阵。余司令拍了一下父亲的头,说:“走,干儿。 [点击阅读]
莫言《良心作证》
作者:莫言
章节:16 人气:0
摘要:这是一部美丽而又令人激动,乃至荡气回肠的小说,或者说,它是一部完全来自生活与时代的撼人写真。作家以其大手笔抒写了社会转型时期,关于人性和感情的裂变……在市委家属楼三层的一个大厅里,正进行着一场热闹的婚礼。阵阵喧闹声不时地从窗户里传出来,像一朵朵绚烂的焰火在空气里炸开。很多马路上的行人忍不住驻足倾听观望。大厅里面,周建设眼角眉梢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不停地应付着前来道喜的各色宾客。 [点击阅读]
莫言《透明的红萝卜》
作者:莫言
章节:6 人气:0
摘要:秋天的一个早晨,潮气很重,杂草上,瓦片上都凝结着一层透明的露水。槐树上已经有了浅黄色的叶片,挂在槐树上的红锈斑斑的铁钟也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队长披着夹袄,一手里拤着一块高粱面饼子,一手里捏着一棵剥皮的大葱,慢吞吞地朝着钟下走。走到钟下时,手里的东西全没了,只有两个腮帮子象秋田里搬运粮草的老田鼠一样饱满地鼓着。他拉动钟绳,钟锤撞击钟壁,"嘡嘡嘡"响成一片。 [点击阅读]
莫言《酒国》
作者:莫言
章节:20 人气:0
摘要:一省人民检察院的特级侦察员丁钩儿搭乘一辆拉煤的解放牌卡车到市郊的罗山煤矿进行一项特别调查。沿途,由于激烈思索,脑袋膨胀,那顶本来晃晃荡荡的五十八号咖啡色鸭舌帽竟紧紧地箍住了头颅。他很不舒服,把帽子揪下来,看到帽圈上沾着透亮的汗珠,嗅到帽子里散出来的热烘烘的油腻气味里混合着另外一种生冷气味。这气味很陌生,使他轻微恶心。他抬起手,捏住了喉头。临近煤矿时,黑色的路面坑坑洼洼,疾驰的卡车不得不把速度放慢。 [点击阅读]
被禁止的爱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我初识丛昌岷博士是在仁心医院开设心理诊所的头一年。心理诊所顾名思义就是治疗人们的“心病”的地方,它不像医院的精神科那样,用传统的处方开药的方式来治疗,而是用谈话交流、认知的改变,或者梦分析、催眠、音乐、以及艺术的表现,甚至生物反馈等技术来进行,达到不药而愈的效果。 [点击阅读]
许地山文集
作者:佚名
章节:74 人气:0
摘要:许地山(1893~1941)现代作家、学者。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祖籍广东揭阳,生于台湾台南一个爱国志士的家庭。回大陆后落籍福建龙溪。1917年考入燕京大学,曾积极参加五四运动,合办《新社会》旬刊。1920年毕业时获文学学士学位,翌年参与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1922年又毕业于燕大宗教学院。1923~1926年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和英国牛津大学研究宗教史、哲学、民俗学等。 [点击阅读]
谈美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新文化运动以来,文艺理论的介绍各新杂志上常常看见;就中自以关于文学的为主,别的偶然一现而已。同时各杂志的插图却不断地复印西洋名画,不分时代,不论派别,大都凭编辑人或他们朋友的嗜好。也有选印雕像的,但比较少。他们有时给这些名作来一点儿说明,但不说明的时候多。青年们往往将杂志当水火,当饭菜;他们从这里得着美学的知识,正如从这里得着许多别的知识一样。 [点击阅读]
跟谁较劲
作者:佚名
章节:78 人气:0
摘要: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家人、爱情、理想、报仇、还债、真相、过好日子、繁衍后代、证明什么、轰轰烈烈地死去……这些都是后天赋予人不同的价值观而让他们去这么想的。活着本身可以什么都不为了,因为当我们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在活着了。活着是件被动的事儿。人不是为了什么,才活着的,而是发现自己活着,才去想是不是得为点儿什么活着。 [点击阅读]
身边的江湖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一两年前,在大理,他开辆老富康来接我们,说“走,野哥带你看江湖”。他平头,夹克,脚有些八字,背着手走在前头,手里捞一把钥匙。我对龙炜说:“你看他一半像警察,一半像土匪。”他听见了,回身哈哈一笑。院子在苍山上,一进大门,满院子的三角梅无人管,长得疯野。树下拴的是不知谁家寄养的狗,也不起身,两相一望,四下无言。他常年漫游,偶尔回来住。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只有一排旧椅子,沿墙放着,灶清锅冷,有废墟之感。 [点击阅读]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爱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witthlove,intheair送给之前陪我一起傻的你这是一个关于爱旅行成长的故事兔子安东尼失恋了于是他踏上了旅程寻找一棵开满鲜花的树旅行中他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对人生和爱也有了新的体会Chapter1很久之前onceIwas安东尼温柔又骄傲懒散又认真关于人生他有很多疑问和感想可是又不觉得要着急解答ItmakesmethinkofaperiodinmylifewhenIwasyounyandst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