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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上天堂 右手下地狱 - 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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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死到哪里去了!放学这么久才回来!”妈妈边打开门边教训我。
  “小王八蛋,是不是又偷老子的烟了!不学好,净给老子糟蹋!”老爸的样子还是那么凶神恶煞。
  可是这一切,如昨日星辰,已经风飘云散,永远也不会再来了!
  哐啷一声,门开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小果笑着说道:“凤,石头回来了!”女人麻利的接过小果手中的包裹,“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什么,自己的家不认得了?”
  我望望小果,他打了我一拳,“不是跟你说过吗?潘凤,我媳妇,你嫂子!”我笑了,他是说过,可我忘了。我的脑子现在不记事,做过什么事没多久就会忘。但是五年前的点点滴滴却象深刻在脑海里,连睡觉都回梦到。
  这是我五年来吃过最可口的饭菜。大口的喝酒,大块的吃肉,凤嫂笑着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说:“石头,慢点,不够我再去做,慢点吃,别噎着。”凤嫂不漂亮,但是非常贤惠,对小果也是一心一意,我很欣慰。
  边和小果喝酒,边指着凤嫂的肚子问道:“还有多久?”小果呵呵笑着,摸了摸老婆的肚子,道:“才五个月。早着呢!放心吧,这干爹你是跑不了的!”
  我心里一沉,五个月,猫猫也是在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出的事吧?她现在怎么了样了?
  小果看我低头不语的样子,问道:“兄弟,怎么了?”我抬头望他:“小果,我想知道猫猫。”
  小果喝了一口酒,叹道:”兄弟,对不起,我没有见过她。我想,她应该还在老家吧。”我也喝了一口酒,道:“我想也是。我要去找她!”“什么时候去?”小果问我。
  “明天。”
  “明天?这么急?”
  “我耽误了五年了,现在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六年前,我曾经跟猫猫一起去过她的家里。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爸爸时,老爷子斜眼打量着我:“你就是石头?你小子可以啊,我养了二十年的闺女被你用一年的工夫就拐跑了!我可告诉你,我这宝贝从小没吃过苦,你以后要是对她不好我把你皮给扒了!”
  心头一阵酸楚。猫猫,我可怜的猫猫,跟了我两年,没享过什么福,却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怎么对得起她?怎么对得起她的家人?!
  城市变化很快。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央,我无助的象一个孩子。猫猫的家在哪里?记忆中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我该往哪走?
  一路打听,一路询问,我终于找到了猫猫的家!这里是唯一没有变化的地方,那远处翠绿的飞鹭山,那眼前依然漆红的铁大门,如昨日般熟悉而又亲切。只是家门口的荒草茂盛了许多,象是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
  我心里一片悲伤。五年了,我和猫猫已经五年没有见过面了,她还是如当初那样纤弱明丽吗?还是已嫁做人妇,开始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我的到来,会不会打破她平日的宁静?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管怎样,我都要见见她!见见这个五年来一直让我魂牵梦的女孩子!哪怕只能看她一眼,我也甘心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走到大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我又加大了力道,使劲敲了几下。好一会,才听到里面有一个妇人的声音:“谁啊?”
  门开了。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妇人,痛苦的说不出话了来。
  六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能让一个婴儿从襁褓中慢慢学会奔跑,能让一个弱冠少年长成魁梧青年,但对于老人应该并不明显。然而,眼前的妇人却让我丝毫看不到六年前的模样,要不是看着我的眼神依然那么熟悉,我根本不相信这就是猫猫的妈妈!
  “阿姨,我是石头!”我强忍住悲痛,对一直捂住嘴巴看着我的妇人说道。阿姨怔了半响,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扬起手来劈头就给了我一个嘴巴!“石头!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又回来干什么啊!我的孩子呢?我的闺女都找不到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我的闺女啊!”劈头盖脸的抽打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我默默的站在那里,任阿姨发泄着内心的凄苦。
  阿姨打累了,就把头靠在我的胸前,嘶声痛苦。我低下头,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内心一阵绞痛,“妈,猫猫去了哪里?”阿姨抬起头来,心情平复了许多,语气变的漠然:“不知道。我带她回来不到半年,她就跑回去了,说是要去找你,就算找不到你也要在广东打工,等你回来,说你出去以后会找她的。自从她走了,就断了信了!这些年,我们都在找她,为了这事,他爸爸也提早办了退休,跑去广东找她,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登报,上电视,可就是没有闺女的消息!石头,你说孩子去哪了?老头子临死都在念叨着她!我的孩子,你在哪啊!”阿姨说着,双手捂脸又大哭起来。
  一个人,死多少次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过?如果可以计算,我愿意死一万次!因为我,猫猫原本幸福的家庭变的支离破碎!如果现在手里有把刀,我会毫不犹豫的捅向自己的胸口!
  我不记得是怎样告别阿姨的了。我只是告诉她:“我要回广东。我要去找猫猫!无论她在天涯海角,穷我一生精力,我也要找到她!我要为我的前生赎罪!我要照顾好猫猫的下半生!
  城市的暮色很浓。虽然已经进入六月份,我却依然冷的浑身直打哆嗦。山路很滑,身边的行人都在往下走,我却往上爬。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无意识的凭着自己的双腿往前迈进。
  飞鹭山。猫猫曾经说过要带我来这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我来这,而当时时间紧凑,也无暇到此。现在,猫猫不知身在何方,我却一个人鬼使神差的跑到这里来了。
  半山腰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前面是一座寺庙模样,我看不清门匾上的字,也不想去看,只是低着头走了进去。
  厅内的正中央尊着一座大佛。我认的她,别人叫她观音娘娘。跪在她的脚下,我不停的向她叩首。“观音大士,人说你普渡众生,你能为我这个迷途的浪子指点迷津吗?你能告诉我猫猫现在在哪里吗?”
  我想起入狱前跟袁涛的谈话,我放弃了所有去找唐勇报仇,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我真的不后悔吗?真的一切都值得吗?如果人生可以回头,我还会如此吗?
  “施主,天色不早了,要烧香明日请早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抬起头来,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模糊看出是一个老尼。
  “是你!”那女尼认出我来,惊奇的走到我的面前,我这才看清,原来她竟是在广东时让我买佛珠的那个尼姑!女尼微笑着说:“我早说过你跟佛有缘的!想不到现在又碰到了你。”

  我转身向她深深一拜,“师傅,请你告诉我,哪里是我的天堂,哪里又是我的地狱?”
  女尼一楞,沉思半响,闭目说道:“率性而为,天堂也是地狱;行事无愧,地狱亦是天堂。”
  天堂也是地狱,地狱亦是天堂——我不断的重复着这两句话,脑中如混沌一片,百思不解。正待要问,旁边侧堂跑来一个年轻的女尼,对老尼叫道:“师父,膳时到了!”
  我闻声霍然扭头去看,等她走近才戚声叫道:“小月!”
  八十六我还记得,八年前,一个叫小月的女孩子,在无数个夜晚用赤裸的身体抚慰我疲惫的身躯,那美丽的樱唇被我肆意品尝。可是,我始终不能把她跟眼前这个青衣僧帽的尼姑联系在一起!她还是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吗?八年了,我能从眼前这个女尼的眼角看到悄然爬起的鱼尾纹,素洁的僧衣已经完全遮住了那具玲珑有致的躯体,看着我的那对大大的眼睛里也没有了当年的神采,“小月!”我又叫了她一声。
  女子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眼睛不再看我,紧紧盯着面前的观音像,双手合十,悠然说道:“施主,这里没有小月,只有静心。”
  “小月!”我依然叫她的名字。从蒲团上站起来,向她边走边说:“我知道,我以前错怪了你,我对不起你!因为我,让你在大好青春的时候遁入空门!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弥补这些年我所犯下的罪过,我想赎罪,用我的一生来赎罪!跟我回去吧!我会照顾你的一生一世,会用我的余生换取你的幸福!好吗?”
  小月微笑着摇摇头,平静的看着我,说“那猫猫呢?”我楞了,随即又嚷道:“我们一起去找她!以后,我们三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你们都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一个也不会放开!”小月摇头,淡然而又坚决,“施主,贪心亦是蚀心。无论尘世多繁华,静心已经没有了半点留恋。如今,静心唯一想厮守的,就是这青灯木鱼。天色不早了,庵堂不便留男客,施主请回。”
  我楞了,看着小月那坚决的眼神,待要再说,她已经飘然离去。老尼走过来,对我合首道:“施主还是回吧。”我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天色已暗,我站在寺院的大门口,木然而立。小月真的已经心如死灰?我不信!面对寺门,我重重的跪了下去,小月,如果你能明白我此刻的真心,请原谅我以前的过失,跟我回去吧!
  山间的露水很重。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丝丝凉意从衣服里直往骨头缝里面钻。身后的丛林间隙,太阳正在缓慢升起。
  山上已经有了晨练的的行人,在我身边诧异的打量着走过。我如一尊入定的佛像,在晨风与山雾中跪立不动。膝盖已经没有了知觉,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跪到什么时候,但是我还是要跪下去!直到小月能原谅我。
  庵门已开,知客小尼看到门口有人跪着,吃了一惊,连忙跑回去叫人了。一会功夫,老尼带着小月匆匆赶来。
  “施主,你这又是何苦?”老尼走到我身边想把我搀起来。我看到小月的眼圈有一丝发红,心中一急,推开老尼的手,扭头对小月叫道:“小月,你原谅我好吗?跟我回去吧!”
  有一瞬间,我看到小月的眼睛中浮现出那熟悉的爱意。只是一瞬,小月的面容又平静下来,眼中尽显超然之色,“施主,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做到平心换位吗?”我楞了一下,心中顿时有种大悟的感觉。
  是的,一直以来,我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事情,去要求别人,我根本没有理会到对方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小月跟了我回去了,我能保证她以后就幸福了吗?或许,尘世间的所有眷恋对她来说已经疲惫,而这里单纯的修行生活正是她心中向往的幸福,我又何必强人所难?我苦苦追求一生的幸福真谛不就是让心爱的人快乐吗?现在小月很快乐,我为什么一定要结束她的这种生活呢?
  我从地上长身而起,对着老尼和小月合手深鞠一躬,“老师父,静心师父,石头明白了。我走了,等我找到猫猫,一定要和她一起来这里接受师父赐教!”
  老尼和小月躬身还礼,面上尽是嘉奖神色。
  下山的路很长,我却感觉异常轻松,象是刚刚卸下了千斤重担。“石头!”小月在背后叫我。这是我见到她来第一次听她叫我的名字!我转过身,小月对我深望一眼,道:“保重!”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也对她说道:“保重!”
  下一站是广东。猫猫是从那里失踪的,我就要在那里把她找回来!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我已经没有第一次到来时的激情。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我如一只风筝,在这里放飞,又在这里坠落。
  站在汽车总站的门口,我再一次陷入迷茫。我该在哪里落脚?那些和我熟悉的人们还会在这个城市停留吗?
  一路走过,眼前的变化让我瞠目结舌。现代化的厂房鳞次栉比,原先的青砖大瓦已不复存在。很多原来熟悉的工厂很多已经找不到了。当初认识小月的那家公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是袁涛的A公司,现在已经变成了A集团,我看了看门口穿着崭新制服的保安,思索良久还是扭头走了。我欠了袁涛的一份人情,这个人情如山般压在我的身上,我不想再欠他的了。
  原先的阳光广场已经变成了城市公园,我走进去,在长长的石椅上坐了下来。猫猫,你在哪里?我该去哪个地方找你?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我脸上的时候,我从石椅上翻身起来。睡了一夜,感觉体力充沛了许多。该去吃掉早餐了,然后如往日般继续不停的行走,在任何有人的地方打听猫猫的下落。等待夕阳落山的时候,再回到这个公园,躺在这个石椅上等待黎明。
  在一次次的失望以后,我的精神终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猫猫,你在哪里?!你能听到石头的呼唤吗?回到我身边吧,我永远也不会和你分开了!
  公园里有很多人,脸上挂满了甜蜜的笑容。我在他们中间,却离他们很远。石椅很长,我只坐在一角,可是没人过来跟我同坐,他们宁愿四个人挤在一张椅子上也不愿来到我这边。
  “叔叔,能帮我拣一下球吗?”一个稚嫩的童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来,可爱的小男孩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的脚下。石椅下面有一个小皮球,我手一伸把它掏了出来,然后对小男孩招招手。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咪咪的看着男孩。不知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觉很面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小男孩面对我的邀请有点犹豫,可又舍不得心爱的皮球,只好走过来。我看他心生戒备的样子,微微一笑,说:“我猜你只有2岁!”小男孩小嘴一掘,不服气的叫道:“我四岁了!”我“哦”了一声,“四岁了?四岁应该是个大孩子了啊,怎么不敢跟叔叔讲名字?”小男孩故意装做老成的样子对我说:“爸爸妈妈不让我跟陌生人讲话!不过你帮我拣了皮球,不算陌生人了,我就告诉你吧。我叫黄小石,我妈妈叫我——”

  “小石头,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小男孩冲我吐了一下舌头,“完了,要挨妈妈骂了!”转身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女人走去。看着他可爱的模样,我真恨不得把他揽在怀里狠狠的亲上一下!这么可爱的孩子,他的妈妈怎么会舍得骂他!
  我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看着不远处的妇人。越看我越感觉不对,那妇人见我一直盯着她看,脸生愠色,一把扯过小男孩,边走边骂:“小石头,你把妈妈的话给忘了吗?给你说过多少遍,不要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说话!人家把你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让你再也见不到妈妈,看你怎么办!”说着,在小男孩的屁股上打了两下。
  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我居然心痛的说不出话来!就在她要离开公园小门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冲口叫道:“吴言!”
  女人身体一震,慢慢的转过身,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一步步向我靠近。等走到我身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然后捂住自己的嘴巴,颤声说道:“石——石头?!”
  我微笑着看着她点头,眼睛却湿润起来。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有了流泪的感觉,我还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哭了。
  吴言站在我身前两步距离。我可以看清她的模样。她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而且更多了一份成熟。“石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出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广东?为什么会待在这里?”吴言一连串的发问,我却一句也没有回答。
  我知道,如果我不叫她,她一定认不出现在的我。岁月的刻刀在我的脸上划下无数印记,如果我不说,谁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刚满30岁的男人!每次面对镜子,我几乎都认不出里面的自己。这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石头吗?这还是那个左拥右抱的石头吗?我常常对着镜子苦笑,三十岁,而立的年龄却让我触摸到生命尽头的触角!
  “小石头,你去踢球,我跟叔叔说会话。”吴言对小身边的小男孩吩咐道。小男孩一边撅着小嘴走开,一边嘟囔道:“还说不让我跟陌生人讲话,自己却——”我笑眯眯的看着小孩,羡慕的对吴言说道:“你的儿子?”吴言默默的点头。“很可爱!”我由衷说道。吴言却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等等!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瞪大眼睛,紧盯着吴言,手指着远处玩耍的孩子:“你叫他小石头?他今年四岁?他是不是我——”
  我想起五年前的那晚,在公路边和吴言的最后一次激情,吴言曾经喊道:“石头,不要射在里面,今天危险期!”
  八十七吴言被我狰狞的面目吓呆了,猛烈的摇头说道:“不是!是我和他的儿子!不是你的!”“你说谎!”我冲动的大叫一声。怪不得我觉得男孩看起来很熟悉,原来他象的那个人,就是我!怪不得第一次见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原来他是我的儿子!我石头的儿子!我想大笑,又想大哭!举步向男孩走去,我的儿子,爸爸来了!爸爸来看你来了!
  “站住!石头!”吴言已恢复了平静,冷冷的叫住了我,“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现在的样子能给他幸福吗?能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吗?跟你走,你想让他成材还是想让他跟你一样成为杀人犯!”
  我呆住。硬生生止住自己的脚步,怔怔的看着吴言。是的,我是杀人犯!我有什么资格认儿子!有什么能力养儿子!
  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吗?亲生骨肉就在眼前,可你不能相认!我痴痴的看着远处跑来跑去的男孩,喃喃说道:“我能抱抱他吗?我想抱抱他!我求求你,让我抱抱儿子!”吴言长叹一声,擦干脸上的泪水,对男孩喊道:“小石头,过来!”
  看着儿子欢快的跑来,我的心快要蹦出嗓子眼了!等他来到我面前,我却不敢伸手了!我把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颤抖着伸向男孩。男孩吓的后退了一步,无助的看着妈妈。吴言强笑着说道:“小石乖,让叔叔抱抱!”
  轻轻抱起孩子,我一遍又一变亲吻着他稚嫩的小脸,心中大喊道:“儿子!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爸爸啊!你为什么不叫爸爸!为什么用这么恐惧的眼神看我?!”男孩使劲的在我身上挣扎着下来,不停的擦着自己的小脸,“你好脏啊!干吗往我的脸上抹这么多口水!妈妈,不离他了,我们回家吧!”
  吴言叹了口气,幽幽的对我说:“石头,我现在生活很平静,小石也很快乐,我不想——你知道的!我走了。”
  看着吴言和儿子在公园逐渐消失的背影,我再也忍受不住,趴在长长的石椅上面号啕大哭!
  猫猫终日找寻不见,小月一心向佛不问尘事,儿子出现却不能相认,一连串的打击让我纵使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彻底瘫倒。初夏的晚风虽然暖人,我却冷的浑身发抖。
  躺在石椅上,我蜷缩着身子,心里不停的呼喊着猫猫的名字。我想,我是发烧了。
  早上随便到一家小诊所买了点感冒药。我又开始了一天的寻找。
  马路边上摆着一排桌子。今天是星期天,各公司都在利用休息日招人。应聘的人越来越多,我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在人群里面穿梭,寻找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可惜,转了大半个小时,我还是失望了。
  “先生,你要应聘什么职位?”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传来。我左右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被挤到一张招聘台前了。我本不是来应聘的,可一想到口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找份工作边干边找也不失一个办法。
  “我——”我扫了一眼招聘广告上的简介,顺口说道:“我想应聘人事主管。”
  “哦—”女孩抬起头,斜眼看了我一眼,问道:“有个人简历吗?”
  “我——我没带。”
  “做过吗?”
  “做过几年。”
  “那请说一下您对新劳动法的看法?”
  “新劳动法?”我搔了一下脑袋。我刚刚被放出来,哪里会知道什么新劳动法!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女孩轻笑一下,歪着头对我说:“先生,你连新劳动法都不知道怎么做人事?你说你做过,做过多久?之前在哪里做的?”面对小姑娘质疑的目光,我没有一丝的恼怒,我郑重的对她说:“我以前确实做过,不过是五年前的了。这几年我没有接触过这方面,所以不知道出了新劳动法。”

  小姑娘瞪着我说:“那你这几年做的是什么行业?”我说:“我什么也没有做。这五年,我在监狱服刑!”
  面对小姑娘惊恐而又鄙夷的目光,还有旁边众人的窃窃私语,我知道,我出狱以来的第一份面试就这样黄了汤。我默默的转身,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中黯然离去。人们自觉的为我闪出一条通道,好象我一挨近他们就会给他们带来霉运。
  走回公园,坐在石椅上,夕阳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孤零零的晾在草地上。身体的虚弱加上心情的郁闷,让我一阵头晕目眩,终于眼睛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头顶的药瓶,我一阵迷糊,是谁把我弄这来了?挣扎着爬起身来,拨下手上的针管,踉踉跄跄向外走去。我身上可没有多少钱,住在这里还不被他们连血都吸光了?
  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冲我喊道:“你要去哪里?”我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有气无力的对她说:“我不住院。我没钱。”小护士一把拦住我:“你高烧四十度!哪里也不能去!就在这给我呆着!你妹妹已经把钱都交了,你就安心养病吧!”
  我妹妹?我什么时候跑出个妹妹?难道是——丫头?!
  我进去以后,丫头几乎每年都去看我两三次。第一次在监狱见我的时候,丫头竟然在探监房抓着我的手哭的岔了气。后两年我说啥也不让她去了,花费太大了!丫头两年前已经靠上了成都的一所大学,今年该大三了吧?正是用钱的时候,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听医生的描述,我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是丫头,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吴言!虽然她现在已经嫁做人妇,但是毕竟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孩子的父亲,她一定还在关注着我。
  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我想了很多。我不能再这样盲目的活下去了,我要自力更生,从头做起!因为,在这个城市的某一处角落,还有一个我心爱的女孩等着我去寻找。在我的身后,还有一双关切的眼睛在看着我!
  在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白眼和失败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机械公司做仓库搬运工。一个月休息两天,每天10个小时的工作量。工作很简单,就是把成品入库。但是很辛苦,因为都是铁家伙,一件就可以上百斤,一个人把它放到手推叉车上都有些费力。我却干的很愉快,我享受汗水流淌下来的充实感觉。
  在厂里,我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我话不多,只知道埋头干事,但是并不代表我很受器重。眼神不好,记性也不好,经常刚刚才吩咐的事情我转头就忘,明明是抱上来这个工序要入库,我却把半成品给拉了回来。我老是被仓库主管骂,他说我是他见过最蠢的人,要不是看我人还倒实在,早把我踹走了!我没有怨言,我已经不是那个有事就猛冲的小子了,经历过生死,左过五年的大牢,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呢?
  我在这个公司一做就是半年。虽然每个月只有800元的薪水,我却把大部分都存进了银行。这些钱,我是用来和猫猫结婚用的!虽然我还没有找到她,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猫猫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幽幽的对我说:“石头,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又是一个休息日。说实话,我现在很害怕休息。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不敢一个人待在租住的房间里,甚至不敢睡觉。我曾不只一次的呼喊着猫猫的名字从梦中惊醒,猫猫,你到底在哪里?
  在城市的巷道里穿行,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到一个路口,我停下了脚步。旁边一家理发店看起来依然亲切。这是丫头姑姑的理发店。如今敞开的玻璃门向我昭示它还在这个城市顽强的生存着。
  推开门,里面的摆设还如我第一次来一样,我舒舒服服的坐到中间的椅子上,冲楼上喊道:“老板娘,理发!”
  “来了!”楼上应了一声,腾腾下来一个人。我没有回头,凭这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这店子并没有易人。女人麻利的为我披上围脖,在电推上擦了点油,问道:“老板理什么头?平头还是——”
  我在镜子里看到她大张着嘴巴,眼睛直楞楞的看着我。我嘴巴一咧,嘿嘿的笑了。
  “石头!是你?真的是你!”老板娘手中的电推掉在了地上,却不去拣,双手抓着我的肩膀,让椅子转了个圈,瞪大眼睛看着我喊道:“石头,你出来了!你又回来了?”我不住的点头,心里却一阵唏嘘。五年了,她还记得我,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了,跟丫头一起叫姑姑,还是叫她老板娘呢?
  “姑姑,你还好吧?”我还是叫了她这个称谓。因为我和丫头的事情她都知道,她也没有反对,而且,我看的出,她并不反感我。
  姑姑擦了擦眼睛,弯腰拾起点推,“好着呢!一个人有什么好不好的?生活过日子呗!”我知道姑姑曾经离过一次婚,男人带着他打拼多年的积蓄跑了,至尽没有再婚。其实她还不到四十岁,模样也不错,为什么就不能再嫁呢?但是我不想跟她谈论这个问题,毕竟这属于个人隐私。
  “明年,丫头就可以过来了。她来陪你就不用这么闷了!”想起丫头,我不由浮出一丝笑容。两年没见她了,说实话,我真的很想她。我又想起丫头的“收口香囊”,内心一阵躁热。
  “石头,”姑姑楞楞的看着我,脸色苍白,嘴唇不停的哆嗦着。我没有注意她的表情,随口应道:“恩,怎么?”姑姑颤抖着说道:“你——你不知道丫头——走了吗?”我呵呵一笑,道:“知道啊!我让她走的啊,五年前让她回去读大学的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我看着姑姑越发苍白的面容,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你什么意思?”
  姑姑眼泪哗的流了下来,抓着我的手喊道:“丫头走了!丫头没了!死了!半年前死的!”
  八十八丫头本来是在成都上学的。那几天家里有事,丫头便请了假,回家照顾妈妈。那天,丫头刚把妹妹送去学校,转身想走的时候,世界开始摇晃。
  看着妹妹所在的教学楼在剧烈摇晃,丫头疯了似的冲了进去。最后随着一阵巨响,丫头和一百三十多名师生一起埋在了废墟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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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淫荡水浒】【作者:不详】[复制链接]这一日,宋江行至清风山脚,看看天色将晚,无法上山,便自在山脚下找一块青石板和衣睡下,意欲第二天上山去见花荣,时至二更时分,听着有人说话声音。那宋江是身有官司之人,睡觉自然很警觉,当下翻身起来把一口朴刀提在手里,靠在树后,只见四个脚夫挑一顶小轿正从山下路上走过。这小轿正走到离宋江藏身的树不远处,轿里一个女声喊道:「落轿。 [点击阅读]
三代同床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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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发信人:hsiangya@tcts.seed.net.tw(骆驼祥子)标题:三代同床《MyWaywardSon》我已经结婚二十年,拥有两个孩子及爱我的丈夫,凯立──我的丈夫,比我大六岁,是个热情的人,结婚以来我们每天都要做爱,享受性爱的欢愉﹝结婚前当然更是﹞!我来自一个有爱心的家庭且是独子,在认识凯立之前,我已跟自己的家人有过性接触,我的意思是说,我跟爸爸相姦,也跟妈妈做爱!我是他们唯一的小孩, [点击阅读]
亲情万千乱伦佳作
作者:一帘幽丝
章节:1 人气:63
摘要:炎热的半夜里,我被肚子里的胎动弄醒,睁开眼看着躺在身旁的男人,他那多了一只小手指的手掌,仍贪婪的放在我因怀孕而更丰满的乳房上;熟睡中的年轻脸上,透露着刚刚尽情后满足的笑容,他是我的丈夫,也是从他出生后,我就爱到心痛的男人┅┅我出生在中部一处非常偏僻的山里,我的爸爸张天送和他的兄弟三人,向政府承租了五十多甲的国有林地耕种。爸爸在兄弟三人之中排行老二。伯父叫天发,他的妻子叫玉露,他们没有孩子。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