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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太监闯后宫 - 正文 第二章 平灭叛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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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集第二章平灭叛匪
  当赤龙一口将李小民吞下腹中,一股炽烈的灼热便将李小民包裹其中,让他难以忍受。
  烈火飞腾,将李小民整个吞没。肆虐的火舌疯狂舔噬着他的血肉,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立即昏了过去。
  在初时的惊慌恐惧之后,李小民猛地一吸气,手捏法诀,面色坚毅,强忍痛楚,口中喃喃念诵真言,与袭入自己体内的热力相抗争。
  仙力流转,遍布周身。身上的灼热陡然消失,虽微有不适,却已经不象初时的那般难耐。
  李小民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坚毅惊讶之色一掠而过,目视四面八方的烈火,可是在他眼中,却已经看不到火。
  尽管四面火蛇狂舞,他却已经看出,这些都不是真火,不过是幻象罢了。若非他道法初有小成,又对幻龙门的道术有了一些了解,只怕会被幻象所迷,恐惧中乱施避火咒,却不会产生半点效用,直到恐惧至极、仙力透支而竭为止。
  他现在应该是在龙腹之中,而这条龙,也并不是真龙,只不过是公孙不败所幻化出来的一条幻龙罢了。
  “一条幻龙,也想击败我吗?”想到这里,李小民不禁冷冷一笑,手持剑诀,便要展开反击,冲破幻术,与公孙不败决死一战!
  就在他的咒语尚未出口时,所立之处,骤然狂震,脚下似经强烈的地震一般,弄得他东倒西歪,立足不定。
  那条赤龙,陡然仰天厉啸,胁下生出双翅,伸展开来,占据了整个地下大厅,轻轻一拍,便已仰天飞起,轰然撞破头上天花板,将隔绝大厅与地面的土层撞得翻滚起来,振翅飞上了天空。
  赤龙发威,地动山摇!
  巨山顶部的整座山峰,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山寨众头领刚回去睡下,便被剧烈的震动晃醒,一头滚倒在地,瞠目相对,惊讶不已。
  其他驻守在峰顶的小兵,也都被震得满地乱滚,惊慌叫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沙将军正率一众鬼卫围住公孙不败一阵狠杀,欲要取他之命,救出主人,忽然看到这般情景,不由大惊,忙用传心术联系李小民,请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李小民身处龙腹,跌倒在地上,正在惊讶之间,听得沙将军的问话,这才明白现在自己的局势,不由惊叹不已。
  果然是以幻术着称的幻龙门,竟能将幻术修炼到如此地步,将一条幻龙,变得如真龙一般,甚至能以幻术撞破实物,这般力量,若是让他修炼大成,让幻龙能在白昼现世,出现时间延长,天下的军队,真的要不堪他一击了!
  赤龙展开血红双翼,振翅飞上天空,厉声长啸,声威震动天地,让山下寨门处正准备作战的双方军队,都仰天瞠目不已。
  李小民心中暗忖,只怕这赤龙是要将自己带上天空,再突然消失,让自己从天空中跌下来,摔个粉身碎骨。当下忙召唤沙将军,要他赶来救驾,若是自己摔下去,请他快点带大批鬼卫接住自己,免得真的把自己摔成一块肉饼,那山寨众头领可就有的吃了。
  他现在虽然还是肉身凡体,却因修炼多日,仙力已将身体改造了一部分,其强悍轻盈,已远胜常人。而沙将军灵力超人,若说在空中拼力接住他,不让他摔得太重,也不是不能做到。
  沙将军闻言不敢怠慢,忙率数十鬼卫,飞上天空,其他的鬼卫,或是围攻公孙不败,或是忙着救护厅中被缚的各位头领,忙得不可开交。
  当初李小民潜入忠义堂,进入地下大厅,见了众头领被缚,先不忙将他们解开,待得谈判结束,众头领答应受朝廷招安,也不解开他们,免得受公孙不败生疑。果然公孙不败来后,见众头领都被缚着,便未起什么疑心,被沙将军一击成功,受了重伤。
  重伤之下,公孙不败犹自强运仙法,驱使幻龙飞上天空,欲要摔死李小民。
  赤龙拼力向头上一撞,冲力非同小可,当即地动山摇,将大厅天花板撞得碎裂成无数块,漫天坠落。若非有鬼卫护持,只怕众头领都要被乱石砸死。
  公孙不败身边虽无鬼卫护持,但他身上早已布满仙力,石块打来,都被仙力弹开,口中虽流着血,却仍仗剑披发,苦苦撑持,与众鬼卫战在一处。
  若在平日,这些鬼卫根本就不值他一哂,可是现在被沙将军偷袭,重伤之下,力量大减,而鬼卫鬼数众多,又排成紧密阵势,井然有序地进攻防卫,让公孙不败空有一身仙法,却徒呼奈何,更何况他此时分心二用,大部分精力反而放在空中,操纵幻龙对付李小民,此时自然是力量不足,也仅仅能勉强抵挡着大批鬼卫如潮水般的凌厉攻势而已。
  既然李小民已有准备,叫鬼卫在下面预备接住,公孙不败便放弃了摔死他的念头,心中默念真言,操纵幻龙在空中拼命翻滚,先将李小民翻晕了再说。
  天空中,一条血红巨龙拍打着胁下双翼,拼命地翻滚嘶鸣,动作迅速狂猛,转起来便似风车一般,快捷至极。
  沙将军已经率众鬼卫飞上空中,围住幻龙急得打转,却无法冲进去救他。
  巨锤挥起,重重砸在龙头之上。那赤龙虽是幻术所化,却强悍如实体,挨了这一锤,灵力袭来,让公孙不败道心剧震,慌忙下令幻龙,伸出利爪去攻击沙将军一众鬼卫。
  四面八方,鬼卫将幻龙团团围住,灵刀挥舞处,重重斩在幻龙身上,每一击都让公孙不败心头微跳,内腑震动。
  幻龙怒吼嘶鸣,利爪轮出,重重击在鬼卫身上,将他们一个个地打出去。众鬼卫却都拼力飞回,围住幻龙四面飞舞,寻隙进击,死也不肯放过它。
  沙将军和众鬼卫都是以灵体出现,并不化形现于人前,所以山上山下的军兵,都只看到巨龙满天狂舞咆哮,似在示威一般,却不知道,它正在经历自炼成以来最为惨烈的恶战!
  在龙腹中,李小民已是头晕眼花,幸好从前有过晕船晕车的经历,身体现在又较为强悍,才没有很快晕倒。
  他咬着牙,拼力施放仙力,托住自己的身体,在幻龙腹中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看着已经到了尽头,晶莹刃狠狠刺去,嗤地一声,刺透龙皮,在红光闪闪的龙身表面鳞片上,露出了一点微小的闪光。
  地面上,公孙不败闷哼一声,只觉这一击甚是沉重,让他道心受创不轻。身边围攻的鬼卫见状立即加强攻势,灵刀漫天劈来,攻得公孙不败手忙脚乱,拼力挥动宝剑,才挡住这强大的攻势,分心二用,应付着天上地下的两个战场,果然是苦不堪言。
  在龙腹中,李小民只觉身边压力一轻,那股一直紧紧压住自己的幻灵仙力陡然减弱,心中明白,果然是戳到了公孙不败的软胁,当下不肯放松,手挥晶莹刃,施展开一套狂暴的剑法,如狂风暴雨一般,在龙腹内大肆砍杀起来。
  幻龙张开口,发出一声满含痛苦的凄厉长嘶,身子旋转得也慢了下来,摇头摆尾,模样痛苦不堪。
  沙将军见状大喜,率领鬼卫在空中一轮狂攻,巨锤重重地砸在幻龙的头上,砸得它痛怒交集,内交外困,让幻龙几乎支撑不住。
  公孙不败与幻龙心心相连,受此重击,亦痛苦不堪,口中出血更多,忙在心中念动真言,加强幻龙的力量,让它快些解决掉空中的敌人,再下来帮助自己。
  陡然间,身边本来已经微微减弱的鬼卫攻势骤然加强,狂暴至极的攻势攻得让公孙不败透不过气来。
  空中力量增强,就意味着防护自己的力量减少。就在他拼力抵御面前的狂攻之时,一柄大刀无声无息地自空中划过,迅捷无伦地劈向他的后背!
  这一击,凝聚着极为狂暴的力道,让公孙不败遍布周身的护身仙力也无法抵挡,被那一刀重重斩在腰间,狠狠地砍了进去!
  公孙不败仰面向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狂嘶!
  鲜血自他七窍中同时迸流出来,乱发披散,在空中狂乱地舞动着,那柄曾斩除无数妖魔鬼怪的宝剑,重重攥在布满深刻皱纹、青筋暴起的大手之中,却无法抵挡来自身后的狂猛一刀!
  锋利的灵刀,重重劈开公孙不败经由道法淬炼的躯体,直将他的脊柱斩裂。让这傲然面对世间万物的一代好汉,颓然跌倒在地上!
  他左手间所持赤龙牌,脱手飞出,摔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
  在空中,那正在狂舞乱抓的巨龙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龙面上居然露出了痛苦悲哀至极的表情,赤红色的巨大身体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分散无踪。
  龙腹中,李小民正在奋力挥动晶莹刃,一下下地斩在巨龙躯体内部,感觉着巨龙受创越来越重,正在劈得起劲时,身边束缚住仙力陡然消失,漆黑的夜空和满天繁星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大为惊讶,一时不知所措,身子也向下方落去。
  他现在所在之处,是在高高的天空中,离峰顶还有数十丈的距离。若摔得实了,就算他身具仙术,也一样要当场喷血,骨碎筋折而亡!
  此时,沙将军正在猛力挥动巨锤与幻龙苦战,当头一击,却突然落空,茫然间,见主人就要摔死,慌忙化为一道清风,飞速驰到李小民身下,一把架住他,同时焦急地招呼一众手下,快来救护主人!
  这个时候,峰顶处,忠义堂已经荡然无存。它的整个建筑,连同地面,都已经被幻龙冲得碎裂成无数块,整个废墟散落在地面上,看上去破败凌乱不堪。
  听到忠义堂传来的喊杀声,住在峰顶的各位山寨头领都已穿戴整齐,带上大队人马,杀到峰顶处,前来救护观望。却看到这一片凌乱废墟,让他们惊讶惶惧不已。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地面下,别有洞天。巨大的洞穴中,数十个人满头满身都是血,正委顿于地,低低地呻吟。而他们的面目,却是传言中已经在火拼中被处死的各位头领!
  见到往日的兄弟,现在的对头出现在面前,让山寨众位头领和他们部下喽罗,都不由得目瞪口呆。
  大队人马,个个都打起火把,火光冲天,将天空中缓缓落下的李小民,映得通通透透,山上山下,俱都能看到他的模样。
  山下,两支即将相遇厮杀的军队也都停下了脚步,仰天看去,满心的惊慌疑惧,谁也不再记得要去与敌人厮杀。
  在茫茫夜空之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手持宝剑,缓缓地从天空中落下来,目光环顾山上山下各支队伍,陡然看到山下那率领大国的美女,不由微微一笑,果然是齿白唇红,当世翩翩美少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不由暗生自惭形秽之感。
  在地面上,趁隙偷袭得手的曾将军狰狞怒目,举着巨大的灵刀,站在公孙不败面前,高高举起手中刀,便要一刀劈落,结果了他的性命!
  公孙不败残躯倒在地上,肠破肚烂,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满眼怨毒地看着身边厉鬼,喃喃呻吟道:“好好,果然是好计画!先用小鬼引开我的注意力,让我以为你们只有这些实力,却要陡然全力一击……嘿嘿,若非贫道先前已受了重伤,又要将大部分心神放在天上神龙身上,你这小鬼,又如何能伤得到贫道分毫?”
  曾将军哪管他在说什么,正要猛力劈下,陡然看到公孙不败的顶门,霍地打开,一个周身红光闪闪的小道人,钻出来怨毒一笑,身子化为一道红光,投向正南去了。
  曾将军暗叫不好,举刀劈下,却挡不住那道红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孙不败的元婴脱体逃走。
  曾将军暗自嗟叹,却也不及再惋惜,一刀劈下公孙不败的首级,提在手中,飞身冲上天空,虚虚拜倒在李小民面前,将那鲜血淋漓的首级,双手呈上!

  除了李小民,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灵体,众人只能远远看到,一颗血肉模糊的首级自己飞上天空,被那英俊少年微微一笑,拿在手中,高高举起,放声喝道:“公孙不败首级已在此处!”
  清朗悦耳的声音,灌注了强大的仙力,在夜空中远远传了开去。听到这声音的人,都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半数是因为恐惧,而另一半的人,却是因为狂喜而颤抖!
  朝廷派来征讨贼寇的大军,立于山下,遥遥望着天空中李副帅那潇洒飘逸的身姿,心神俱醉,一股钦佩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敌人如此强悍,能有巨龙助阵;而李小民却孤身一人,杀上强敌盘踞的主峰,力斩巨龙,又砍下敌酋的首级,一举奠定了胜局。有了这般神勇无敌的统帅,战事何愁不胜!
  一声清脆威严的娇呼,在众军耳边响了起来:“敌酋已毙,众军何不并力向前,击溃贼军,以成大功!”
  众军猛醒,看着大军统帅,美艳如花的秦贵妃纵马立于前方,手执钢刀,威风凛凛地指向前方,都不由举起刀枪,仰面向天,发出了狂喜的呐喊!
  惊喜狂猛的气势,直冲天际。这支在片刻还在恐惧发抖的队伍,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支强悍至极的队伍,不管是谁胆敢挡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有信心,将他彻底撕碎!
  而在他们前方,立于山道上的大顺军,却已经个个瑟瑟发抖,惶然无措地看着空中首领的头颅被敌将提在手中,无助的泪水,从他们的眼中流了下来!
  就在刚才,天空中飞舞咆哮的还是公孙头领所伺巨龙,转瞬间,形势陡变,巨龙消逝,就连公孙大哥的脑袋,也被敌人砍了下来!
  这,这仗,哪还有打下去的信心!
  在空中,李小民远远看到了山下两军间一触即发的战斗,微微一笑,朗声道:“朝廷有令,巨山贼寇反叛,尽是宋大江、公孙不败等人所为,部下喽罗,都是胁从。若肯弃械投降,尽可赦罪不究。若冥顽不灵,胆敢反抗者,定要当场格杀,绝不宽赦!”
  这清朗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山寨,给陷入深深绝望中的大顺军兵,带去了一丝生的希望,让他们充满恐惧绝望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丝生气,即使是山寨中诸位侠肝义胆的头领,也不禁暗自考虑起自己的前途来。
  就在山道上的喽罗们在头领姜冲的率领下,茫然无措地站在路上时,对面那支朝廷大军,已经疯狂呼喊咆哮着,狂冲而至,杀进人群中,放手大砍大杀起来!
  一群茫然无措的绵羊,被疯狂群狼冲入其中,当场溃散,哭喊着四面溃逃。有聪明的便跪下求饶,动作稍慢些的,便被敌军一刀劈来,狠狠地将脑浆劈出,流满地面!
  姜冲正在大哥被杀的震憾之中尚未醒来,陡见敌军杀来,尚不及结阵抵御,便被秦宜福一马当先,挥刀砍下,狠狠一刀,将他斩于马下,又复一刀结果了性命,由部下亲兵割了头颅献来,高举起姜冲的首级,放声狂呼道:“元帅有命,降者可得生,若顽抗者,这就是榜样!”
  见主将被杀,部下哪还有战意,一众喽罗,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再无一人敢于挡在官军的前面。
  众军前方,一员英武美艳的女将披挂盔甲,手持大刀,亲率部队冲击敌军寨门。山门处,众喽罗早已散去一空,哪有人抵挡官军的攻势,不过盏茶间,官军便已控制住了山门,挥军直上,向上方的第二道山门攻去。
  此时,在天空中,李小民已经缓缓落在地面上,向那些扶持自己落下的鬼卫及沙将军、曾将军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辛苦你们了!”
  当他落下地面,面对着的,却是恐惧悲愤至极的一众山寨头领,和他们部下的亲兵!
  数十名头领举着刀枪,悲愤怒视着李小民,手中的兵刃都在微微颤抖,便有一人颤声道:“好狗官,你竟然杀了我们的公孙大哥!”
  李小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血肉模糊的脑袋,忍着恶心,举起来扬了一声,笑道:“他仙法比不上我,被我杀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好汉们双眼血红,再度颤抖起来,半是由于愤怒,半是由于心惊,对这小太监高深莫测的实力更是心存疑惧。
  一个好汉忍不住举刀冲上,嘶声道:“管你有什么仙法,老子今天就要和你拼了!”
  他大步奔来,尚未冲到李小民面前,便听一声闷响在他颈间响起,他的头颅当即飞上半空,鲜血在颈间迸射,直达尺余之上。
  曾将军手提大刀,隐身飘在空中,冷冷微笑,对对面手持利刃的一众好汉们不屑一顾。
  众好汉悲愤惊恐,都退了一步,眼前的太监竟然能不动手,便当场杀了自己一个兄弟,这般本领,又岂是人力所能抵御的?
  “众家兄弟,不要打了!”一声虚弱的呼喊从李小民身后传了过来,众头领举目看去,却是原来的兄弟林中立,此时满头满脸都是血,喘息着从地下大洞中爬了出来,呻吟道:“公孙不败杀了尤涌大哥,你们怎么还要替他卖命!”
  李小民回头看是他来了,忙上前扶住他,以显示自己礼贤下士,心中却在寻思:“他是就江湖上有名的好汉狮子头林中立?看他满头红光,果然是一道名菜啊!”
  地下大厅中的被缚的好汉们,一个个地从里面爬了出来。除了有些伤重的还躺在下面,其他的都互相扶持着,爬出来向旧日的兄弟们见礼。
  为了显示忠心,给这位元新长官一位好印象,有些好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捡些刀剑,护在李小民身前,咬牙道:“公孙不败杀了尤涌大哥,死有余辜!李大人替我们报了仇,便是我们的大恩人,兄弟们要对李大人不利,先杀了我再说!”
  看着旧日兄弟死后重生,并护持住了官军副帅,众头领更是惊讶失措,对这变幻莫测的世事产生了强烈的无力感。
  李小民随手将人头递给林中立,回身笑道:“众位英雄,其实末将一直仰慕众位英雄,当众英雄美名传遍江湖时,末将便已将众英雄之名记在心中,敬仰无已,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众英雄都是一代豪杰,又何苦屈身于此山寨,落草度日!朝廷之意,不过是要天下太平,再挥兵北向,扫除敌国,当今朝廷大国统帅对各位英雄都甚为欣赏,各位英雄何不加入朝廷大军,北上抵御北赵军队,一刀一枪地在军中搏个功名!那时封妻荫子,衣锦还乡,岂不远胜于落草为寇,有家不能回么?”
  众头领听得一愕,听这太监之意,像是朝廷有相赦之意。只是自己杀官造反,罪名甚大,怎么能说赦便赦,难道是这太监想要蒙骗自己么?
  众头领相互对视,交换目光,突然有几个举着刀枪冲向李小民,大吼道:“死太监,杀了我们大哥,还想骗我们放下武器,任你宰割!今天老子跟你拼了!”
  紧接着,又有数人举刀冲来,目现血红,恨不能一刀斩了李小民,再与山下杀来的官军拼个死活!
  厅中刚出来的头领们都大惊失色,勉力举起兵刃,便要为了保护这位新长官,与旧日兄弟同室操戈,刀枪见红!
  那些头领狂怒杀来,却只冲到数步之内,便相继闷哼一声,头颅飞落,无头尸身扑倒在地,犹自紧紧抓住刀枪,似是对不能斩杀李小民为兄报仇而愤恨不已。
  不过转眼间,十几个兄弟便已命丧黄泉,让剩下的头领,都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
  对面站着的头领们,都是满脸悲痛之色,看向李小民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惧。看了兄弟们的惨状,一时倒是无人敢于上前了。
  那些被公孙不败抓起来的头领们虽然心中惊惧,还是拖着虚弱残躯,走上前去,拉住那些与自己关系好些的头领,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是李大人为人宽厚仁义,绝对不会蒙骗他们。何况山下朝廷大军已经杀到,若不归顺,难道真的想要力战而死,为公孙不败陪葬么?
  就象配合他们的劝说一样,山下的杀声越来越响,渐渐接近了峰顶。
  往日里坚固险峻的山门在失去了战意的喽罗们的守卫下,被一道道迅速攻克,整个山寨,已失去了遮罩,赤裸裸地面对着官军锋利的刀枪!
  无可奈何之下,头领们一个个地跪倒在地,向李小民叩头道:“草民有罪,求大人宽恕!”
  头领即降,众喽罗自然也不敢相抗,相继跪倒在地,在李小民面前,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看着众头领已经答应降顺,李小民心中大喜,还礼笑道:“众位英雄快快请起!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让一个头领受到擅杀!”
  当秦贵妃亲率大军攻上峰顶时,看到的,却是大批贼兵,恭顺地跪倒在地,刀枪都放在一边,只等官军们前来收降了。
  李小民看着官军已到,便向众头领笑道:“现在情势未明,还请各位英雄委屈一下,待得局势稳定下来,便可赦罪出来了。”
  他做个手势,自有他营中将军率军前来将各位头领扶起,带走看押起来。那些受伤的头领,也都有医生前来救治,这么好用的手下,李小民可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死去了。
  至于地上死掉的那些头领,既然脑袋已经掉了,这么好拿的战功,当然也不能浪费。所有的头颅都被石灰腌制,以防腐烂,将会和公孙不败的头颅一起,送上朝廷,作为报功之用。
  朝廷大军在秦宜福的分派之下,迅速控制住了山寨的各处战略要地。李小民立于峰顶,看着这险峻的山寨,悠然长叹,知道这一仗,终究是打完了。
  李小民没有食言,战后,他果然下令将各位头领放出来,算他们是阵前起义,甚至是官军派去贼寇内部的卧底,并在最后一战中,帮助孤身深入敌营的李副帅,斩杀了公孙不败和一干附恶不化之辈,这才导致了山寨的和平解放。总之是有功无罪,不但不会被判刑,反而会被升官,在官军中做到一个较高的职位。
  虽然一举给这么多人赦了罪,做到却也并不为难,反正秦贵妃已经是他的胯下之臣,而秦家在军中的势力,又几有一手遮天之势,当然是他们夫妇说什么算什么了。
  对于李副帅的恩情,众头领俱都感激不已,就算是那些初时心存狐疑之辈,也都暗自敬服,安心在官军中呆下去,先在乱世中保住命再说。他日若能在战场上与敌军拼杀,说不定还真的能挣到功名,衣锦还乡也不一定。
  不过对于最后投降的这些头领,李小民并不是太看重。真正有本领的,第一不会因恐惧而屈服于杀了尤涌的公孙不败,第二不会因恐惧而投顺朝廷。象公孙不败手下那些铁杆好汉,大都被鬼卫们一刀劈杀在公孙不败尸身之前了。
  反倒是那些被公孙不败关起来的头领们,受到他更大的优待,每天在一起海阔天空地闲扯,谈些江湖上的大事,导致众人感情迅速升温,对这位救了自己性命并给自己光明前景的长官,更是感恩戴德。
  打扫战场,处理后事的事情,大都交给了秦宜福等武将。反正这些琐碎的事情,两位元帅是不愿意去管的。
  巨山山寨,经营多年,其中金银财宝堆积无数,都是从山下抢来的。这么好的条件,众将官若是不趁机发上一笔财,那真是在军中白混这么多年了。不过规矩还是要讲的,最大的一份,当然是统帅秦贵妃的,第二多的就是在战斗中立了大功的李副帅,剩下的那些,再给众将官和士兵们分配,总之人人都赚得盘满钵满,军营中,整日笑声不绝,许多士兵都是一边算帐一边傻笑,就算是不识数的文盲士兵也是一样。
  和他们相比,巨山降兵的日子就要困苦许多。不过在李小民的关照下,他们还能吃上饱饭,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其他的也并没受什么虐待。

  李小民派出已经宣誓效忠于自己的各位头领,让他们去俘虏营中拉人。那些降兵本都是各头领的部下,现在茫然无措,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才好。看到老上司前来规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哪有不投降之理,就算有几个死硬分子,也占不了多数,反而被杀鸡儆猴,被定了重罪,流放异地,让这一小撮人,承担了大多数人在战争中犯下的罪行。
  经过精挑细选,李小民在山寨前后几场大战中的数万降兵中选了三万精壮士兵,编入官军之中。剩下的定罪的定罪,遣散的遣散,巨山山寨那般庞大的实力,如风吹云散般,霎时消失无踪。
  活人处置完了,李小民再来处理死人。和别的军官不一样,他对鬼界的事情要清楚得多,要做的事,也比他们更多一些。
  大战之后,秦贵妃发下手令,要当地官府召集了大批和尚道士,在八百里水泊和巨山岛上念经诵佛,超度双方战死将士的亡魂。
  看着一个个被束缚于死地的亡魂面带笑容地飞腾而去,由黑白无常引领着大批鬼卒接引他们前往地府投胎转世,李小民心中暗自慨叹道:“虽然说这些和尚道士对人没什么用,既不能打仗也不能生产,不过对鬼还算不错,把他们那点微薄的法力迭加起来,竟然能超度这么多亡魂。要是让我自己来替他们持咒超脱,只怕我得活活累死在这里!”
  不过,有些亡魂还是不能得到超脱的。就象巨山水军头领朱顺、张逆,因为是何炯的大仇人,因此李小民答应了他,让他带上一众水鬼将两个新进水鬼关押起来,肆意折磨,绝不能这么轻易地让他们便转世去了。
  倒是那些在与蓝面夜叉交战时有功的水鬼,都得到了李小民的关照,有大批的和尚道士为他们念经超度,大都飞离转世而去,只有五百旧日水鬼,因感念何炯待他们的情义,以及李小民让他们脱离水鬼身份的厚恩,自愿留在何炯帐下,跟随他,一同效忠自己的新主人。将来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象一众鬼卫一样,接近于鬼仙之体,或许便能脱离轮回,快乐无加了。
  待得一干事务处理完毕,李小民携着秦贵妃率大军回朝,只留下一个游击将军,率小股军队在巨山上驻扎,免得他日再有贼寇,占据此山,徒留祸患。
  泊野县城中,来了一支军队,让县令好生忙碌,拼命地巴结招待,只怕率军的将领不满意。
  可是单独率军前来的李小民并不在意他的招待,也不和他敷衍,独自带上亲兵,便向县城郊区一处农庄行去。
  看着何炯佝偻着身子走在自己马前,擦眼抹泪地向他的家乡走去,李小民心中大感有趣:“怎么,这鬼死了这么久,一回到家,还是这么容易哭吗?”
  他本是要率军回京的,忽然想起自己答应要带何炯回家看看,恰好路过他的家乡,便让秦贵妃率军前行,自己走偏一点,绕路到何炯家乡看一看,以满足他死后的愿望。
  一边走,李小民一边和何炯闲聊,问问他家中的情形。何炯却没什么心思说话,虽然面对主人还是保持恭谨,心中却早已归心似箭,只恨不能一步跨回家里,看看自己久别的亲人。
  绕过几处房屋,李小民带着亲兵,在一处破旧的屋子前面停下了脚步。
  在屋子前方,一个蓬头垢面的农妇正在做摘野菜,看到李小民率好多人到来,不由大为惶恐,怔怔地看着他们,一时说不出话来。
  何炯看到她,却是面色大变,抬起鬼袖,掩面痛哭失声。
  李小民看得心中凄惨,跳下马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令堂大人现在还健在,看上去身体还好,也是大幸了。”
  何炯一怔,抬起头来看着他,哽咽道:“主人,这,这是拙荆啊!”
  李小民吓了一跳,失声道:“你老婆?哇,这么大年纪,要说是你奶奶,我都信!”
  何炯脸一红,却不敢说什么,只得苦笑道:“主人,奴才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拙荆也都老了!”
  看着娇妻那苍老的面容,何炯心中酸痛,知道这些年来,她过得一定不好,所以才会未老先衰,看上去足有五六十岁的模样。
  李小民心中恻然,拍着他的鬼肩,以为抚慰。
  他的动作,在农妇和众亲兵的眼里,却甚是诡异,只见这少年将军在空中虚拍,口中还在喃喃说着什么,让众人心中,都不禁有一股凉意涌起。
  李小民回头一看,见亲兵们傻傻的样子,微微一怔,挥手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不要乱跑!”自己迈步走进了那户农家。
  进去以后,到处看一看,见一处黑黑的屋子里,一个老太太盖着肮脏的被子躺在床上,骨瘦如柴,口中喃喃呻吟,像是已经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一见老太太,何炯心如刀绞,在空气中现身出来,扑倒在床前,放声大哭,声音惨痛至极。
  那老太太茫然睁开眼睛,借着门外射进的微光,看清了何炯的面容,不由眼中现出激动的目光,伸出干瘦的手掌,抚摸着何炯的脸,颤声道:“炯儿,你,你回来了?”
  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叹息道:“我早知道我快要死了,还好死了能看到你,炯儿,这么久你不去投胎,就是为了等我吗?”
  何炯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抱住老母,痛哭不止。
  门外那农妇听得门里哭声,惊讶至极,慌忙走进来,一眼看到何炯,不由大惊失色,倒退了几步,指着何炯,喉中荷荷声响,却无法言声。
  李小民见她吓住,笑着摆摆手,低声道:“别叫别叫,我是朝廷里的大官,会仙法的,今天带你丈夫回来,就是让你们再见一面!等见了这一面以后,他就要离开,以后恐怕很久才能再回来看你们了!”
  农妇虽然不太明白,可是知道丈夫回来以后还会走,不会带自己一家同去阴间,也就不太害怕,扑上去跪在床下,也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家聚首抱头痛哭,李小民插不上话,便倒背双手,百无聊赖在屋里乱转,看着满屋黑乎乎的,阳光也不好,屋里面的摆设更是简陋至极,不由摇头暗叹,何炯一死,家里人就过得这么苦,也真是可怜。
  那边何炯的妻子也在抽抽噎噎,将这些年的辛酸事说了出来。
  原来何炯本是出身农家,也是靠多年征战,才挣出了这份功名。谁知他死后,便被从前官场中的仇人暗算,道是他与敌私通,才导致大败,李渔闻言大怒,便下旨查办,他家里散尽家财,上下打点,家小才未被抓去抵罪,却也是穷困至极,不得不在此度日。何炯的妻子一直未曾改嫁,带着老母幼子住在乡下,现在已经苦熬了十余年,才等到何炯的鬼魂回家来看。
  想到自己忠心为国,死后亲人却落得这般下场,何炯悲愤交集,以手捶胸,鬼泪滚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小民走上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了,你那些仇人,就交给我好了。随便安他一个罪名,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也算替你家里人出这些年的恶气!”
  何炯拜倒在他面前,哭泣流涕道:“奴才离家这些年,妻儿流落乡间,老母卧床多年。还望主人怜惜,让他们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李小民慈祥地抚摸着他的鬼头,叹息道:“这是自然。你既然是我的属下,你的亲人我自然会照看。你放心,回头我就接她们上京享福,从今往后,你娘就是我娘,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受一点苦楚!”
  李小民把这句从后世的电视上看来的台词说了出来,顺便把最后一句在肚子里无声地说了一遍:“你媳妇就是我媳妇,你就放心好了!”
  可是一抬头看到何妻那般老态龙钟的模样,李小民大为后悔,暗道:“干什么要打这种主意,下属的妻子,怎么能随便起意?就算起意,也得找个年轻点的啊!”
  何炯听了,果然感激涕零,跪地叩头,哽咽感恩不已。
  门外,脚步声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你们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李小民的亲兵队长打着官腔跟他说话,道是朝廷大军副帅前来此地公干,要他不得无礼。
  何妻慌忙出去拉了那人进来,抹着眼泪道:“儿啊,这是你父亲,回来看我们了,你快来见礼!”
  何炯一听,却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又怕儿子年轻嘴不牢靠,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慌忙隐身,只在暗中陪着老母落泪。
  进来那人,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粗壮青年,怔怔地看着李小民,讶道:“你是我父亲?”
  李小民也失声道:“你就是我儿子?”心中苦笑,刚才还说要把他当儿子,现在才发现,这儿子比自己岁数还大,要是带这么个拖油瓶到处走,会大大影响自己泡妞的成功率。
  他说出口,发觉失言,慌忙掩口,笑道:“哪里哪里,我是你父亲的旧日同僚,今天过来,是来看看老朋友的家属的。”
  何大牛狐疑地看着他,奇道:“我父亲死了十几年了,那时候,恐怕你还没出生吧?”
  李小民心里赞叹:“这孩子还不算傻,居然能看出我的年龄。”
  他以手抚着下巴,虚虚摸着那一把不知何时才能有的长须,老气横秋地道:“唉,你是不知,吾修仙多年,现在已经练到返老还童的境界。算起来,你该叫我一声伯父才是!”
  这个时候,何炯也已隐身在自己妻子耳边说了几句话,何妻呆呆地看着李小民在那里胡说,也不出来阻止,反帮着他说话道:“儿啊,还不快向你伯父叩头!”
  何大牛虽然愚钝,却甚是孝顺,翻身拜倒,叫道:“伯父在上,请受侄儿一礼!”在地上硬叩了三个响头。
  李小民心中欢喜,上前扶起这位大侄子,叹道:“既然你拜了我一拜,今后就跟着我在军中效力吧。现在我已经混迹军中,化名为李小民,现为朝廷征讨大军的副帅。你先跟着我,做个亲兵,以后学学打仗,还有希望当个将领,混个出身!”
  何大牛听得大喜,再叩了几个响头,才站起来,想着自己以后有这位伯父照顾,当可平步青云,不由喜不自胜。
  何炯在一旁看得苦笑,虽然奇怪这位主人这么喜欢胡闹,可是看他拿出几丸丹药喂自己老母服下,又派人去请医生,也不由感激。
  那几丸药,却是李小民搜查公孙不败的丹房,顺手拿来的,存在自己帐中的还有好多。根据公孙不败留下的手卷,药的效力他差不多已经清楚,先拿了几颗药性平和的丹药给何母吃了,果然看到她精神好了许多,又由赶来的医生开了些温补的方子,找人煎了药喂她服下,把何氏一门,交给自己的亲兵队长照顾,再用大车送她们随军上京,李小民率领大队人马,再度向前赶去。
  赶了两天,追上了秦贵妃所率主力军队,二军合一,向金陵进发。
  在以后的行军途中,秦贵妃与李小民在人前是主帅与副手,私下里却是形同夫妇,每日里在寝帐中鸳鸯戏水,快乐无比。那些服侍秦贵妃的亲兵虽然对他们的关系满腹狐疑,可是李小民是个太监,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又拿了大笔大笔的赏赐,这些女兵也就不敢再多事了。
  大军晓行夜宿,这一日,终于回到了京城。秦贵妃令大军在城外驻扎,自己带上一众将领,进城缴令。
  金陵城外,十里长亭。
  南唐文武百官,尽聚于此,肃然恭立于亭外,翘首祈盼,远望南方,眼巴巴地等待着即将凯旋回来的朝廷大军。

  骄阳似火,将亭外的树叶草茎,烤得萎缩了不少。众官员也被这烈日烘烤,满面流汗,将官服都湿透了。有幸能在长亭中坐等,不至于被晒得头昏眼花的,也只有左右二相,以及秦老将军而已。
  在长亭之中,坐在三位老臣上首的,是一位绝代风华的丽人。但见她生得明眸皓齿,肌肤晶莹如玉,身穿一套庄重华丽的宫装,却是当朝正宫娘娘,正受命掌控朝政的皇后周氏。
  秦贵妃的地位,在宫中也甚是尊贵,只次于周皇后,此次出征凯旋回朝,立了大功,周皇后自然不能怠慢,因此上亲自率文武百官出迎,在城外十里长亭处,等着秦贵妃一众军将。
  她端坐在正位之上,如白玉般的小手端着一个茶盅,悠然品了一口茶,美目望向远方,轻启朱唇,淡然道:“前面派出的斥候可曾回报,妹妹的大军,快要到了么?”
  坐在下首的秦老将军慌忙道:“启蒙皇后娘娘,据报称,贵妃娘娘已率众位将官兼程赶来,不多时便会到了。”
  左相周泰也微笑道:“皇后娘娘不必着急,既然斥候已经报了,看来我们等不了多久,贵妃娘娘她们就会到了。”
  华服丽人含笑点头,目光在三位老臣脸上转了一圈,淡然微笑道:“妹妹和众将军这次立的功劳,实在太大,各位爱卿可曾商议过,该如何赏赐他们了么?”
  右相钱松躬身笑道:“一切尽遵娘娘吩咐,我们这些老臣,俯首听命就是。”
  由于唐皇李渔病重,权柄一直操在周皇后手中。周皇后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比不是皇帝,对百官甚是宽待,下旨赐左右二相、秦老将军可以入朝不参,见了自己也不必跪拜,免得他们年纪渐老,上朝拜来拜去,若是闪到了腰,那可就麻烦了。
  对于周皇后这样的优待,钱松却是心知肚明。周皇后这样做,大半是为了她的老父,或是示好于秦老将军,对于自己,眼下是两家有隐隐联合之势,来对付自己这一派。现在两派联合起来,声势颇大,在各方面都隐然压制住了钱松这一派的力量。
  不过,钱松又暗自冷笑:自己这些年在朝野苦心经营,岂是轻易可以压制得了的!这两家联合,显然便是怕了自己,自己这些年出钱出力,帮助阴山派振兴道门,果然收了奇效。只待阴山派实力尽复,那些在与龟山派的火拼中受了重伤的老道士们一齐出来,这大唐天下,岂还有这两家说话的余地!
  但现在形势终究是在表面上不利于钱家,钱松也只有安心忍耐,以待后日了。
  周皇后凝目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微笑道:“钱相过谦了。我一介女流之辈,哪有什么见识,还是三位爱卿共同商议,定下赏赐之策才是。”
  四人正在长亭中商议,忽然看到远处一骑战马驰来,奔到亭外,马上传令兵翻身落马,拜倒在地,大声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率众位将军,已在一里之外!”
  周皇后线条优美的红唇边升起一缕笑意,亭亭站起,微笑道:“妹妹来了,我们去迎接她吧!”
  看着她盈盈走出长亭之外,三位老臣,慌忙追了上去,领着文武百官,列队恭迎,向前方迎去。
  不多时,远处烟尘扬起,数百余骑战马疾驰而来,后面气喘吁吁地跑着大批的步兵,却是朝廷南征平贼的大军,凯旋回来了。
  策马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英武美貌的女将,身上穿戴着盔甲,却是南征大军元帅服色,在阳光照射下,金光四射,耀人眼目。相貌亦是眉宇如画,神采飞扬,战马宾士间,这女将举手投足,豪气四溢,尽显巾帼英雄风范,令人望而心折。
  在她右手边,比她微微落后一个马头的,却是一名小将军,亦生得齿白唇红,清秀英俊至极,身穿银盔银甲,脸上带着恭谨的笑容,紧紧跟随在她的身边,拍马驰向前方。
  在后面的,却是朝廷征讨大军的各营将官了,此次是同来金陵,接受封赏的。一个个喜气洋洋,对自己将受到的赏赐欣喜不已。他们人数众多,比之当初出发时,不但人未减少,反倒增加了许多人。
  那些增加出来的将官,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亦是个个都有一身武将豪雄之气,夹在众将中拍马疾驰,却颇有些胆怯之意,隐约从眼中显露出来。
  这些人便是巨山山寨中的各位头领,现在投降了朝廷,也来接受封赐,以后算得上是朝廷命官了,却终究是降将身份,生怕朝廷追究从前的附逆造反大罪,心下不安,脸上的表情,也是小心翼翼,与那些自知立了大功的将官们截然不同。
  李小民骑着马,跟在秦贵妃后面,远远看到前面百官云集,一位绝世佳人,微笑立于道上,心中暗喜,忙跟了上去。
  周皇后站在大道上,含笑而立,看着秦贵妃带领众将驰到面前,滚鞍下马,虽是身穿盔甲,亦伏拜下去,笑道:“怎么敢有劳姐姐,亲自来接我们!”
  周皇后忙上前扶住秦贵妃,微笑道:“妹妹,这次你立了大功,天下皆知,姐姐怎么敢不来接你呢?”
  两位绝色美人相互搀扶,两般风格不同的美貌交相辉映,百官与众将却无心欣赏这般美景,只是拜倒在地,口中大声称颂,道是大唐国运昌隆,才有皇后贵妃两位娘娘,替国分忧,一举扫平巨山贼寇,让大唐天下太平,两位娘娘功不可没!
  唯一敢跪在地上,仍用欣赏美女的眼光色迷迷地看着两位娘娘的,就只有大军副帅李小民了。看这两位美女含笑站在一起,他不由两眼闪闪发光,跪在地上,也忘了站起。
  直到周皇后轻启朱唇,莺声道:“诸位爱卿,免礼平身!”众人都站起来,李小民含悲看着那位至为高贵的美女,知道她是不会亲手来扶自己起来了,也只得垂头丧气地站起来,暗自嗟叹不已。
  这一边,周皇后携着秦贵妃的手,仔细打量着她。却见她虽是风尘仆仆,又在连日征战之后,肤色晒得微黑,却别有一股温婉柔润之意,在她脸上体现,玉体也变得更为婀娜多姿,充满了女性的魅力,让她不由暗自称奇:难道说,出征作战,能让女子更加美貌诱人不成?
  朝廷大军的先头部队,也已赶到十里亭,在向皇后娘娘拜倒行礼之后,护送着周皇后及百官、众将,向金陵城行去。
  周皇后亲亲热热地挽着秦贵妃,坐上了凤辇,放下珠帘,行在队伍的前端,带着大队人马,进了金陵城。
  城门内外,大道两旁,百姓云集,摩肩擦踵地站在那里,望着大军放声欢呼,大声赞叹将军们果然英勇,出征没有多少时日,便一举击破了巨山叛贼,奏凯而还,让大唐的百姓,不用担心自后方来的战乱。
  李小民率众将走在当中,听到这么热烈的欢呼声,也不由欣喜感动,举手抱拳,向众百姓还礼。
  那些百姓看到为首的将军,却是一个身穿银甲白袍翩翩少年,都不由惊讶,大声着相互询问,那位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历。
  有知道的,便兴奋地说了出来:“你可知道,那位少年将军,乃是宫里的公公,就是那位有名的李公公啊!”
  听到的人,不由闻声哀叹道:“怎么,是一位太监?真是可惜,看他那般人才,又会打仗,却去做了太监,真是浪费啊!”
  又有人惊呼道:“李公公?难道就是被封为『灵秀真人』的李公公?我听说他比武夺帅,击败了御林军钱统领,当上了大军副帅,难道就是这位吗?”
  在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之后,百姓们群情轰动,都争着要上前看清楚,仔细看看这位仙法武功无一不精的英俊公公。
  看着满脸惊讶崇拜的百姓,如潮水般涌上前来,大声向自己欢呼,称颂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就算是谦虚如李小民,也不由飘飘然起来,微笑着向众百姓还礼,得意洋洋地带着众将向皇宫走去,心里还在欣喜地想着:“当英雄滋味真是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做梦想要出名!”
  来到朝堂之上,百官分列两旁,由一众将官上殿叩拜周皇后,接受封赐。
  秦贵妃因为是宫中皇妃,未曾上殿,因此只由周皇后在珠帘后微笑宣布,她的功劳太大,因此封赐她绢帛千匹,骏马百骑,另外还加了一县封地,作为她的采邑。
  在秦贵妃之后,第一个接受封赐的,却是大军副帅李小民。
  李小民目不斜视地走上殿去,拜倒玉阶之前,听着上方珠帘后的玉人微笑柔声道:“李卿家,抬起头来,让本宫看上一看!”
  李小民抬起头,看着珠帘后的美人,心神飘荡,听着她微笑道:“李卿家的功劳,本宫已经听秦元帅说过了。现赐绢百匹,封你为安南将军,官阶二品,为御林军副统领,协助钱伍林将军,统领御林军,拱卫京师。”
  李小民叩头谢恩,心里嘀咕道:“安南?我还联合国秘书长呢!叫这个名字叫得久了,不知道会不会变成黑人。”
  在下面,钱松却在暗暗冷笑。自己费尽心机,送了好多礼物,又使了好多计策,才打动了皇帝,让他封钱伍林掌管御林军,现在已在御林军中,立下了根基。周皇后只派了一个小太监来,就想要从他手中夺去军权么?
  接下来,秦宜福与一众南征将官与降将都上前听封,个个都有封赏,就算是投降来的巨山头领,也都被赐了军职,发在秦宜福和李小民的帐下听令。
  封赏已毕,钱松踏上一步,躬身行礼道:“启禀皇后娘娘,北赵大军,在边境上蠢蠢欲动,只怕会对我大唐不利。因此老臣奏请,不如令秦将军率军北上,协助护卫边境,以免北赵军队有可乘之机。”
  他那一派系的官员,也都纷纷上前奏请,附和他的意见。
  珠帘后,周皇后的目光转向秦老将军,温声道:“秦老将军,你有可什么意见?”
  秦老将军低头一想,北方的防守确实是薄弱了些,而最近北赵军队调动频繁,声势颇大,若不防备,一旦北赵大军攻来,只怕自己的长子所率防卫部队难以挡得住。何况这次派去的是自己的孙子,手中又有一支生力军,他们父子同心,共御北赵,也是增强自己家实力的一着好棋,便向上行礼道:“钱相国所言极是。老臣内举不避亲,愿荐孙儿率军前去协助防卫!”
  见秦老将军发了话,朝中众武将也都上前附和,众言凿凿,道是北方防卫确实需要加强才好。
  见众官大都是如此意见,周皇后点头应允,便命秦宜福率领大军,北上抗赵。
  朝会已毕,众官恭敬叩拜,下朝而去。
  李小民走出朝堂,便有官员前来行礼,满面笑容,拼命地和他拉关系,希望能攀上这位皇后娘娘眼前的红人。
  李小民微笑还礼,谦逊以待。下朝后,先去拜会了左右二相与秦老将军,然后再拜会朝中同僚。自然也有许多官员前来他府中拜望,送上份份厚礼,努力巴结于他,只望他能在宫中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便是大大感激了。
  他现在的府第,虽然是皇后钦赐,他却不常居住,也只是在这里的库房中存放一些财物而已。而他在金陵城中,也在私下里买了几处宅院,现在除了云妃与兰儿、萧淑妃与青绫居住的宅院外,又多加了一处幽静的私宅,让宋惜惜母女在里面居住,并买了婢女服侍。院中用法术设下禁制,大门外面又派上自己忠心耿耿的士兵防守,免得她们逃了出来。
  安排好了这一切,李小民急匆匆地出府而来,催马驰向萧淑妃所居府第。出征了这么久,他真的是很怀念这位温柔婉约的娇妻,以及她那才华出众的清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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