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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愤天淫魔阴魔 - 正文 焚天愤天淫魔阴魔(完全版)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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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那让人极度晕眩的欲海高氵朝之中,陶醉得咬紧牙根,鼻息急喘,双腿间深处的酸麻不停流窜全身,只觉高氵朝的快乐一波又一波地袭上身来,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灭顶,全身心都陷入了一阵剧烈无比的欲仙欲死的高氵朝中,魔逼的每一橇翘都能令她呼天喊地似的直叫,却有怕岛上的乙休听闻,压制得凤颈引长,只能“哎……哎……哎……”的冲气舒泄。
  娇喘及含糊的叫声,听来是多么刺激!吊茎感觉到翻天覆地的逼穴一阵一阵的紧夹,知道淫侣又高氵朝来了。娇嫩温软、淫濡湿滑的膣壁嫩肉紧紧缠绕著粗硬的肉棒,不能自抑的死命勒紧、收缩,心砰砰地乱跳,身子愈来愈软、愈来愈热。
  一股吸力紧紧吸吮著入侵的龟头,四周的肉壁蠕蠕而动,每个部分好像懂得各自蠕动,不断地缠磨著,有力的挤压按摩著龟头和吊茎,强烈的刺激让阴魔也倒抽冷气。把仙子挑逗得是肉紧极了,阴魔自己也兴奋情动达到热点。
  给紧紧套实在柔润暖狭逼道中的魔吊仍时强劲的弹撬,撬得仙子上身胴体摇摇欲坠。仙子感到膣腔内的粗壮魔吊又在紧窄的逼道深处挺摇,不住娇颤,反应激烈,随魔吊的节拍跳动,不停的扭旋磨摆,娇翘且弹性良好的双峰阵阵甩动,抖出一波接著一波的诱人乳浪在阴魔眼前晃荡,火辣辣的性感,诱得淫火贯注魔吊撬得更猛。逼膣也得磨得急快,耸动频频,,不断地蠕动抽搐,痉挛紧缩,而喉咙深处的闷绝叫声也愈叫愈压抑不住。好不容易喘得口气,那硕大龟头又在刮著,刮得欲仙欲死的「高台型」高氵朝持久不竭。湿滑的□津泊泊而下,微薰出阵阵麝香浓烈上飘,中人欲醉、撩得阴魔心魂如醉如痴。
  情益悦,摆摇更急,阵阵强烈的快感激得肉洞嫩肉有如层门迭户般,一层层缠绕著深入跳动著的肉茎。有得必有失,固于此必疏于彼,强于膣壁的箍勒,阴魔攻其弱的花芯,撑起大龟头深深地在花心上顶弄一下。这令人落魂失魄的一下深顶,逼穴深处被顶得又麻又酸,闪电般的快感刺激得蜜穴阵阵剧颤,娇躯酸软。
  在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强烈快感刺激下,仙子不得不扑入阴魔怀中,八爪鱼般地搂紧阴魔,不断颤抖,箝著阴魔腰臀的一双玉腿扭撑不已,呻吟娇喘急促,口中「哎呀~~哎呀~~」的声声呐喊。
  扭的那么妖冶、叫的这般淫荡,更诱动阴魔的兽性。魔吊在魂离魄荡的仙子的紧窄阴道中不断地顶动著,每一下套弄都令风雨飘摇的仙子情不自禁地呻吟出来,全身骨节酥麻酸痒得几乎快要松散开。那深入逼穴内的龟头就像伸缩自如的蛇头,不断地点击敏感的花蕊蕊心。忍不住那一波又一波强烈的电麻般的肉体刺激,柔美鲜红的小嘴随著每一下的顶击忘情地热烈回应而娇腻呻吟。一声又一声愈来愈甜蜜的呻吟,叫的那么娇媚好听,刺激著阴魔更加猛烈的耸顶。逼膣更加收缩得厉害,随著不断加速的耸顶更娇啼急促。阴魔耳闻魂荡呼叫,吊受落魄猛夹,更觉兴奋,挺得更是疯狂。仙子娇躯整个抽搐了起来,求饶呓叫:“啊!好
  人……轻一点嘛……淫妇不行了……要被你整死了……小坏蛋……人家要……要
  泄了……啊……“
  那含糊不清的浪叫声,阵阵淫糜的娇吟,如泣如诉的娇吟叫床,更是娇冶骚浪,无论身心都完全开放在欲焰的支配之下,淫媚入骨,听得阴魔魂为之销,心痒难熬。看她口中发出淫呻艳吟,臀部却迅速摆动,表明全身酥痒,逼穴需要更深入的冲刺。肉棒更火热的深深烧入仙子逼内,好像一团火在小腹内烧,蜜穴都快酥掉了。那喷张入血脉的温热烧得仙子浑身皆酥,酥麻的电流在体内不停狂奔,每一个香艳的细胞都被淫火烧得酸麻酥痒。胴体四处传来酥酥软软的感觉,让她觉得身体懒懒的,又酸酸的,只能不断的“啊………啊………”地叫著,连声音都似随著泄身而绵软无力,气喘声颤不已,听来更是荡魂蚀魄。
  情兴摇荡,淫水淋漓,花芯深处小洞天爆发出腾热岩浆,滚滚喷出,汹涌无俦得盖世淫魔的阴魔也吸干不了,阵阵□津自逼户溢出。阴蒂也被撞得有爆炸感,根本是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力量来抑制自己的反应,口中不断发出淫荡的呻吟:
  “啊…好…哎…泄了…你真…真猛…真厉害…啊…又顶…顶到心里去了……唔…
  啊…好爽……爽上…爽上天了…啊…啊…啊…又要泄了…你那么硬…又那么长…
  啊…慢…慢……慢…受…受不了了…“
  快感强得让秘藏著大胆而狂乱肉欲的成熟美妇透不过气,神思恍惚,有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感夺去意识,晕忽忽几若昏迷,不住泛出欲仙欲死的光辉。已经被这强烈的、经久不息的、最原始最销魂的刺激牵引上男女淫乱交欢的极乐高氵朝。
  飘飘欲仙的飘浮快感令她整个人都恍如坠入了梦幻里,像癫痫病一样抽搐、僵硬、面红耳赤、闭目张嘴。,沉浸在狂热欲海淫潮中,已经不知身在何处,所做何事,媚眼半闭,双眼半眯视线变得朦朦胧胧,却忘不了小情夫的魔吊:“啊…
  ……你……你还没要泄吗……淫妇……我……啊……爽死人家了……啊……啊…
  …又要泄了……不行了……人……淫妇再下去会……会被你的大肉棒插死的……
  啊……真要命……“
  高氵朝过后,全身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所有的毛孔都放开了,留下极烈交媾高氵朝后的红韵,箍著不再骚动的魔吊,陶醉在高氵朝过后的的飘飘欲仙。
  无奈好事多磨,监察乙休动向的先天真气却瞄到翼道人耿鲲竟往岛上飞来,翼上还附有虎头和尚和两个水怪。阴魔连忙施展神光血遁脱出云端,匿入从乔乔噬来的散睛迷踪藏形之法,看着乙休还在泉眼里絮叨不休。
  乙休降下泉眼时,现出身形,把大袖一展,由袖中飞出一个人首鳌身的人獭,初出时长还不及一尺,晃眼长大,身高丈许。人獭专能嗅出敌人气息,更明泉眼中水道方向,在冰窟中隐形掩向前面,乙休用法力阻住归途,就这样,还追了好大一会,等墨鱼精进退皆难,人獭方始现形,晓以来意。墨鱼精飞出水面,向乙休跪叩哀求。
  韩仙子不愧是女强人,立即从狂热欲海淫潮中脱出来,传声乙休,假说不耐,要先行一步,去往天干山相候,过访小男真人,然后同返中土。身形隐去,方才散出如意水烟罗,即见天边暗云中有一点白影闪动,略带上几丝火星,老远便听出风雷破空之声。晃眼之间,白影加大,火光加强,天空密云似狂涛一般被他荡开,当中冲出一条云□,似流星过渡,横海飞来。
  当日果是墨鱼精的劫难中紧要关头,更三重夹迭,墨鱼精自是吓得乱抖。耿鲲两翼梢上的火星已像百子连珠炮一般射去。虎头和尚最是刁猾,一见乙休在岛上,人已离翼,飞向远处观战。韩仙子恨他一众棒打鸳鸯,冲破淫乐,暗放寒碧刀。虎头和尚受伤怪啸,便自穿云飞去。只剩耿鲲口中怒啸喝骂,电驰飞扑而来。
  那两水怪也同时由翼上往海中飞下,来势猛恶已极。眼看就要往岛上扑到,倏地空中张开一片雾毅冰绡般的烟层。韩仙子早将如意水烟罗暗中展布开来,只等他来入网。
  总算耿鲲法力高强,识得此宝来历妙用,无如去势太骤,如意水烟罗来势也急,一任耿鲲玄功变化,飞遁神速,也是无及。那网薄薄一层,才一现出,色如淡烟,由外而内,风卷残云,将耿鲲挡住,往里反兜而上,眼看青光一闪,便要包没上来。耿鲲情知不能就此全身而退,于是两翼一振,飞出两根十余丈长的火柱,竟将网口略微撑住,未被合拢。紧跟著怪吼一声,身形一晃,缩小了十之七八,弹九一般,由网隙中飞逃出去,逃得尤为神速。那网将那两根火柱包没,火光立灭,化为两根尺多长的鸟羽,落在网内。往下飞落的两个夜叉一般的水怪也被兜入网中,吃两道碧色宝光腰斩,尸落海内。
  墨鱼精幸逃大劫,但丹气羁留火眼,哀求乙休说情。乙休跟陷空老祖是打出来的交情,实是因攻不入岛,才保持外表的友善,所以是畏友,插手求情却是干涉内政,欺人太甚,非交友之道,惟有带墨鱼精往见天干山小男。
  看着仙子的秀丽俏美娇脸上还残留著丝丝醉人的春意,阴魔也不得不吻别,追寻墨龙形影,遍搜海底寒泉眼九九八十一个螺旋形孔穴,方圆三百余里通连水道,仍无所获。重回火眼探索丹气,觉到火眼下另有结穴,专司洗炼丹气,知乌神叟堕入墨龙圈套,无求情的希望。厌黑龙恶毒,布置消灭墨龙安排,贯注先天真气腐化丹气,尖惹时髦潮流,贪污滥权,挥霍无度,务使车毁人亡,使墨龙丹气融汇后,也同流合污,害得墨龙惨死故乡。
  尽搜外围无所得,阴魔情知必与陷空老祖有关。先天真气无我无相,从鳌极洞出,越过陷空老祖所设禁制,已离北极尽头之处不远,由陷空岛起,到前面那一段千余里海面,正是北极地轴的起点。外层四面群山相连如环,婉蜒不断,向里环绕,山势自右侧冰谷来路起,越往右,越往前弯,共是三个圆环,由外至内,一层层从外向内矮小下去。
  外环山岭离海约有百里。那大半环连山岭之下,入口之处,双峰对列,犬牙交错,中现一条峡谷,谷径往后斜行,作“之”字形。由入口起直到尽头,宽窄如一,长约二百余里,过后,地势忽然平展,到一参天危崖之下。那崖壁立两三千丈,通体如削,与左右高山相连,宽约百丈。下有石门,十分高大,石黑如墨,温润坚莹,无殊玉质,气象越发雄伟。门高不过十丈,宽约五丈,顶上横额刊有四字朱文古篆,文曰“绣琼仙境”。
  照直径计算,那山也只有百多里厚,里面迂回曲折,每隔五里便有一层门户,共是九层,每层约四五十里。把门道走完,面前豁然开朗。回望四外山色,上半都是白雪皑皑,直闪银光。山腰以下,斜日回光照将上去,朱霞绵缅,殷红如血。
  再吃山顶白雪一映,益发浮光泛彩,金紫辉煌,气象万千。只是每一花林峰峦,差不多均设有奇门隐遁之法。
  当中平地之上,又耸立著许多峰峦岩岭,都比四外环山低下十之七八,最高的不过千百丈,无不灵奇瘦透。涧谷幽深,洞壑玲珑,清溪飞瀑,映带其间。当中一大片水,名为是天涔海,实是一片湖沼,底下伏流,与海相通,已吃封禁,仍须由陆路始得过去。一圈青色天空,比外面高得多。陷空岛便隐万山环抱中的一片里海在中央,形似仰盂。
  外海的西北角,波涛异常险恶,也有一岛,地名也叫陷空岛。形如覆碗。岛中心有一深穴,与岛宫相通。陷空岛海眼底下与玄冥界上磁源相通,极深之处,竟是丹室所在,是岛宫最下一层全室用万年寒铁铸成,有元磁真气吸住,升降无定。不特好些飞剑法宝保不住,连肉身也许被它吸住,不能遁逃。非有能制磁气之宝,不能入内。灵药在丹室内车载斗量,可非外传的被郑元规盗去大半。丹室上面两个大衍周天阵图,五正五反,正反之间埋有一层埋伏,玄□密布,先天真气也不能渗入而丝毫不作惊扰。正探勘间,传来鲧珠元神告警,金蝉、石生隐伏危难。
  易静等十人别过乌神叟,进入秘洞。洞内入口二三里与来路冰壁相通之处,是由层冰中挖掘出来的甬路,冰坚如晶。渐渐穿入地层以下,其热如蒸,通体便如墨玉乌金,尽管隐光浮泛,却是昏暗如入黑洞,乃当初地底震脉总源,长二百余里。那边出口竟是一个广洞,也是坚冰建成,并有两层洞室。试照乌神叟所传开法,只见一片烟光,明灭变化,晃眼便将洞口现出。洞外是一极大冰谷,宛如冰崖中裂所陷巨缝,两崖之上满是积雪,洞口开在积雪里面。洞口积雪自崖头往下直裂出百丈高下,十余丈厚,三十多丈宽的一大片冰壁,移向前去丈许,洞口便深藏在裂壁之后。诸人相继飞出,行法封闭。晃眼便已复原,也无一毫缝隙。
  为表诚敬,不能再飞。
  这里原是与前面高山相连的大片冰原,经过地震而陷成冰窟。危崖特高,天空暗云低迷,气象阴肃,荒凉已极。离陷空岛还有七八百里。滑行到了尽头,提气升到上面,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冰雪漫漫,除去路高山危崖而外,下余三面俱是平坦冰原广漠,一片白茫茫,直到天边,万里无垠。
  步行经过三重环山,尚幸“绣琼仙境”门户九层,全都两面大开,并无梗阻,刚越过高山前面的一条横岭,便听远远涛声拍岸。才达天涔海边,通诚祝告,,即闻水声由海中心岛前不远响起,一直响到海岸不远的前面。随著水花上涌,跳出一个身材矮胖,形似侏儒,凸睛掀唇,面色碧绿,手执一把玉简,身穿道袍的秃顶怪物,形态粗野,偏要扭捏,摇摇摆摆,踏波而来……
  水怪传达岛主意思,说峨眉门下数万里远道来求,又有好几层渊源,自无不与之理。不过万年续断,还有灵玉膏,为孽徒盗去不少,所存无多,但也非不肯送人,只因个中还有机密,不便先吐。久闻峨眉门下俱是能者,现有两条路任挑:一是孽徒郑元规盗宝叛师,早应行诛,恰值无暇分身,被其漏网迄今,如能代将孽徒擒到,当即相赠。还有便是借此试验法力,经指明丹室所在以及一切埋伏禁制,由来人合力盗取,得手拿去,否则作罢。
  名门正派法高势重,平素劝善规行,一贯形同勒索,若不令其称心如意,往后日子可不好过。来人众多,更迹近相强。可幸对方只是新进弟子,交由主事级谈判,有缓冲作用。谈不拢则推说词不达意,由上级打完场。
  易静以诛杀郑元规需时太久,并还艰难,自然行不通;盗药则危机重重。若全皆拒绝,则形同决裂,乙休尚且不能破宫,自问无力扫穴犁庭,只手遮天,没奈何,只得应承下盗药一途。水怪协议回转,再由前时在紫云宫黄精殿筵前向紫云三女告警的矮胖长髯道人灵威叟主持。灵威叟见同来共是十人,倏地面色一变,再三盘诘十人同来,是否出于师长之命?经众人力辩不是,面色才转,想了一想,竟现喜容,并说再多一人更好。
  说时,又听海面上水响,波涛分飞中,现出相貌丑怪的侍者分捧著两个梅花形的青玉圆桌,桌上各摆著五副杯箸,放在众人立处前面。
  那桌面大只数尺,坐位设在梅花形的花瓣交对中凹之处。金蝉一眼看到另一桌上,好似少了一样荤肴,易静闻言,将两桌一比较,果然一边五十样,一边四十九,陈列之法也不相同。猛触玄机,知是大衍阵图。暗中显示丹井上层所设阵法,先后天相生妙用。以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所重仍在另一席的变化上。但是正面本位中心元宫,必须有大法力之人坐镇。
  借两桌佳肴,灵威叟详说各层宫门埋伏的威力妙用,一一指点,言之惟恐不尽,说成功以后,岛主还要亲身延见,重新宴劳。限期只有三日,今晚子时,极光力弱,便须下手。那意思,亟盼被盗成功,偏又是极难之事,这等矛盾行径,实是令人难解。
  灵威叟率领同来侍者去后,鲧珠严人英的鲧珠元神有数千年知识,引导众人思维,道:“主人如此盛意,还赔上这么多好东西,何不简简单单把那两样送给我们多好,偏要叫人去盗。与其多费心思,如因盗药有什毁损,生出嫌隙,不是把这些好心都白送了么?要是一成敌对,岂不难保周全。”
  甄良究竟是祖上与水族有所牵连,略有所闻,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料得对与不对。听说,这里的主人将来有一件难事,须要倚仗冰蚕。再不然要七个修积三世以上纯阳之体的有道之士相助,方可成功。详情我也不知。可惜此宝不曾带来,否则主人必还另加青眼。”
  话未落,众人猛然一个寒噤,眼前倏地奇亮,身上有了寒意。两个身穿着冰纨短衣短裤,项围红边云肩,面如冠玉的俊童,走近前来,这两个道童生得骨秀神清,通体白如玉雪,只不带一丝血色,看去冷冰冰的。这样奇冷之躯,所穿衣服薄如蝉翼,宛如一袭轻云笼著当中半截身子,看去由不得使人心里发冷。刚刚挨近,猛觉奇冷侵骨。易静、癞姑俱有眼力,看出二童骨相过于清冷,但又不带一丝异类气息神情,先疑是海中精怪,又觉不像,断定决不是人炼成。
  石生冒失,涎著脸去摸道童衣服,不料惺惺惜惺惺,气求声应。二童冷冰冰的一张脸反倒现出笑容。一个先笑答道:“我二人一名寒光,一名玄玉,乃教祖再传徒孙。我这衣服非丝非帛,乃万年玄冰中所抽出来的冰丝所织,其冷异常,宫中也只我两人能穿此衣,别人不喜穿它,也受不住。内有点原因,不能明言。
  我二人本在丹井上面第三层洞门旁冰室中居住,也颇寂寞,难得道友一见如故,再好没有。少时去往丹室,中途过我二人守处,如有为难,可低唤寒光、玄玉,自有应验。“
  二童把守之处,为禁法最神妙处,所说的话必有原因,分明隐示机密。石生含笑谢了。二童向众作别,晃眼不见。遥见正北方空中现出了万千里一大片霞光,上半齐整如截,宛如一片光幕,自天倒悬;下半光脚,却似无数理珞流苏垂下,十余种颜色互相辉映,变化闪动,幻成无边异彩,一会变作通体银色,一会变作半天繁霞;当中涌现出大小数十团半圆形的红白光华,精芒万丈,辉耀天中,甚是强烈。极光初现,千里方圆的绣琼原,顿成了光明世界。近水遥山,一齐倒影回光,霞影千里,相随闪变不定,耀眼生花。
  那极光到了亥子之交,化作大小数百团六角形的光,疏疏密密,三五错综,排列在极北天空之间,色彩越发鲜明灿烂。待不一会,电也似连闪几闪,六角中心忽现出一个豆大黑点,渐现渐大,渐大渐明,化作一圈雪亮圆光,将六角中心撑满。众人身后,各现出一圈圆的彩影,人的影子便倒映过来,恰将上半身圈在其内,和画上佛像后面的圆光以及峨眉金顶上所现佛光一般无二。只是北极虹光较强,色彩鲜明得多;人影也如在镜中,眉发皆现,不似虚影。
  那六角形的大小极光,倏地变成圆形,好似百多轮大小华日,朗照遥空。内中一轮,四边忽射出无数长短大小不等的芒角,精光万道。紧跟著近侧诸轮也受了反应,纷纷学样。晃眼之间,满天大小极光全受波及,各射出长短精芒。一时霞光电射,银雨流星,比起先前所见还要强上百倍。一会,极光又由分而合,渐渐往一处移动,两轮芒角只稍一相接,立似有极大力量吸引,联成一片,越聚越多,光也不再有规则。等全联上以后,忽似春云舒卷,展了两展,电一般略微掣动,倏地伸长,又恢复了初现时的景象,变化神速异常。
  众人知是极光现过,便是子正,到了盗药时候。猛觉眼前一暗,那万千里长,横亘北天的流苏光幕已经不见,灵威叟含笑走来,道:“那疑阵共有周天三百六十五个门户,稍一疏忽,便被陷入乩坛以内,两仪之火一齐来攻,决难禁受。
  这本是岛宫中第一难关,也是诸位道友机缘凑巧,此阵已移往别处。时已不早,老朽前面领路了。“
  说罢,当先往海面上踏波乱流而渡。众人紧随在后,各自运用玄功,在水波上凌虚飞驶。海面本来不远,眨眼到达陷空岛。那岛作圆形,一圈仰盂形的大圆岛壁是海底万年寒铁筑成,高约十丈,通体寒光闪闪,耀目生辉,光鉴毛发。岛壁岛岸尽是五色珊瑚灵砂通体浑成,不见缝隙。
  灵威叟引了众人绕壁而左,行两三里路,忽然停住。停处壁上现有不少金钉,灵威叟用手分别推按,全能移动,壁中随起了金铁交鸣之声。不多时立处对面现出一个大圆门,约有七八丈大小。门内是共有九层铁门,每层间隔约有五尺,分别兀立,并不相连。那九层铁门以内正对著一条向前低斜向下的长甬道,和岛壁一样,俱是寒铁所制,乃通往丹井的秘径。
  经灵威叟掐诀施为,耳听一片铿锵之声由远处传来,全甬道壁上立发出银雪也似的光华,闪动甚疾。同时上下两壁一齐自行移动,电也似急往前驶去,直和御剑飞行差不多少。众人猛瞥见远远一点银光迎面飞来,越现越大,晃眼飞近。
  易静忙将散光丸取在手中,令金蝉取出玉虎当先;又令癞姑用佛光、英琼用定珠,护住众人身子;众人一同准备太乙神雷,以防万一。
  金蝉手上玉虎两眼一口的两道蓝光,一道红光,长虹电射,直向银光中冲了进去,冲开一个光□,有十来丈深。众人在佛光宝光环绕之下,一晃飞出银光以外。直达岛宫中心丹井上层入口,灵癸殿前摆设阵图的所在。身后是一座白玉建成的大殿,立处是一片水晶般的广场,大约百亩以上。在平地上面,画就两仪、四象、九宫、八卦的圆点。阵的大小又与上面丹井相同。相隔上面出口,少说也有三四百丈,又大又高。由上面井口直下丹室,连同宫中埋伏,共有十三层禁制之多。现在共只剩了三层关口,虽是极难之处,到底省事省力。
  回顾那来路甬道,正飞也似和吊桥一样往上悬去。银光摇曳中,似见灵威叟影子一闪,晃眼离地百余丈。再看殿的右旁上空百余丈,也有一团银光悬住,与此东西相向。知那甬道伸缩自如,高下由心,如非先有默许,故意命盗,另具深心,要想深入丹室重地盗此灵药,门也没有。
  丹室由井底元磁真气吸住,变化无穷,深沉隐现无定,神妙不可思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被磁光闭在室内,谁都走不脱,所以丝毫不能疏忽。阵图下面一色水晶地面,白黑二色圈点外,并无洞穴。丹井深穴隐在阵图中心,正宫一元主位上。这一元正宫主位,乃全阵主要命脉,必须大法力之人方能制住。
  当下易静姑侄、甄氏兄弟等五人各照图宫门户,方位途向,由正门走。按照度数,绕行地上圆点。易静先往中央元正宫主位上立定,甄、易四童分向四方,把五行方位一齐占住,不可稍微移动,也不可脚踏实地,各运玄功守住心神,将法宝飞剑护身,凌空镇制。
  易静手扬处,一声雷震,那地面上河图圆圈,立即变灭闪动,急转如飞。那些圈点往来交织,穿梭一般数十转过去,忽然连闪两闪,全都隐去。同时发出一片五色烟雾,将全阵笼罩。遥听地底起了风雷之声,下面阵图已然发动,生出反应。那五色烟雾明灭变幻了一阵,忽然发出妙用,化为青、黄、黑、红、白的强烈光焰,按著五行生克次序,百余丈高的光焰四面夹攻,各朝相克的方位怒涛一般涌到,来势十分猛烈,所剩也只各人所守五宫正位不足方丈之地,眼看就要压到身上。形势看去奇险,只要用法宝飞剑抵御,或是心神摇动,镇制不住,各人所守阵地立被侵入,那时全阵威力一齐发动,下层阵图立生变化,移向上层井穴,当时便为元磁真气封闭。就能勉强破阵,盗药一层更无望了。
  先是东方乙木所化青光朝甄兑飞去,甄兑神智安定,未为所动。跟著戊土黄光朝中宫飞来,易静更不会摇动,黄光消灭。黑光又朝甄艮南方阵位上涌去,偏是忽似电光过眼一般,自行消灭。易鼎、易震,一西一东,守的是庚金、乙木两宫,恰落在后,有了前三人的榜样,不会再冒失行事。最末白光一闪,阵中五行反克已全应过。阵中五行以逆行之势,自向各宫正位攻来,中藏变化,看似相克,实则相生,消长盈虚之中,藏有无穷微妙。
  五色轻烟二次刚要冒起,易静早迅雷不及掩耳,一声号令,弹指将一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一丛星光立在中宫阵位以内,自行爆裂,光雨星飞中,轻烟四下消散。脚底银光突现,一闪即灭。晃眼上面却出现一片银色光网,将全阵笼罩在内,封闭众人头上丹井出口。众人俱在光网以内,脚底竟是全空,所镇守的五宫阵位上,却现出五团丈许方圆梅花形的法台,凌空浮立不动。地上圈点却变作大小数十团斗大寒星,仍按河图原形凌空位列,精芒电射,耀眼生花,寒光逼人。
  井穴随原图形一同现出,反倒漆黑沉沉。上面到处光明雪亮,有这么强烈的光华照将下去,就说丹井太深,也不至于会如此黑暗。
  金蝉运用神目,定睛往下注视,见井穴越往下越小,离上面二百丈左右,便见地面。略有晶光反映,好似一片坚冰凝成的空地,决不似下层阵图所在。自来有形者易识,无形者难测。上阵是体,下阵是用,这上下两阵中间还有一层阻隔。
  灵威叟独对这一层,只说不比寻常,可凭自身法力破去,无须有所顾忌,也许主要试验的便是此处,必较上下两阵尤为难制。
  癞姑、鲧珠严人英、金蝉、石生、英琼五人在癞姑、鲧珠严人英两道佛光、
  金光环绕之中相偕下降。光影虽仍见于丹井上,但五人身子早已隐去,光以外便是暗沉沉的,彷佛坠入聚积浓密的暗雾之中。癞姑等五人越降往下光景越暗,渐渐佛光金光所照,不能及乎两丈以外,身上也渐觉寒冷,好似常人寒天进入冰窖一般。如非先前席上吃了许多异果,阳气充旺,绝对支持不住。元气运行不能稍闲,否则便冷得难耐。
  正寻思间,身子落在平地之上。那地有似坚冰所成,光景越发黑暗沉冥,佛光金光圈外,连地面都看不见。在上图的易静只得见五人身子,以外便是暗沉沉。
  癞姑的佛光及鲧珠严人英的金光本是多深多远皆能照见,怎看去光华这么弱,易、甄四童更一无所见。下图五人玄功稍停运用,便觉头晕气促。上方和四外,均似有大力压来。金蝉运用神目法眼,仔细观察,始终见不到一丝痕迹。癞姑因传声须用真力元气,防寒要紧,又未见有禁制埋伏发动,不欲徒乱人意,故此未向上面易静相告。
  鲧珠严人英试把护身金光收去,看看冷得如何。哪知光外酷寒,更胜百倍,光才一撤,立觉一种大得出奇从未经受的奇冷之气,由上下四外急涌上来。当时七窍皆闭,通身疼痛如割,气血均欲冻凝,这一惊真非小可。犹幸肉身由先天真气塑炼,未致受伤倒地,已冻得透骨,心脉皆颤。越想越胆寒,惟恐金、石二童一时疏忽,蹈了覆辙,赶忙向阴魔告警。阴魔对埋伏中玄□还未死心,见危机未显,片刻羁留,癞姑已鲁莽闯祸。
  第百三十七节丹井玄□
  灵威叟独对这一层,顺口带过,只说不比寻常,可凭自身法力破去,无须有所顾忌,便将这全副地面毁去,也无什话说。癞姑竟因此自恃法力,居中飞起,发出太乙神雷,朝地面上打去。及见雷火发出,与平日发雷情景大不相同,好似上下四外均有极大阻力逼紧,不往四外横飞。雷声不猛,火力也弱,一震之后,地面上依然如故,全无伤损。上图五人忽听雷声,空洞传音。井穴中空,声应猛烈,听去却是闷哑,雷火光华,更是一丝也看不出。
  癞姑细看雷击之处,只有一些冰纹白印,晃眼复原如初。情知雷火为奇寒之气所逼,威力消灭了多半。冰面至厚,即为雷火炸裂,寒气一凝,重又长满,非用全力不可,便五人一同全力施为。满拟如此猛烈的连珠太乙神雷,便是整座山岳也被攻穿,这一来倒是奏了点效。虽然雷火之势不如往日强烈,玄门太乙纯阳之火,威力终非寻常,霹雳连声,金光雷火猛击之下,冰面倏被击裂开一个大洞。
  谁知只是冰面一破,局势也越发不利。
  冰层太厚,尚未攻穿,陷裂之处,突涌起数十丈一团白影,看去似云非云,似雪非雪,似实似虚,不知何物。先发雷火竟吃白影包没,陷处火光忽灭,扬手又是一大团雷火发下,那白影来势特疾,正好迎上,两下一撞,反又吃白影包没,雷声火光一时都隐。后发雷火本是连续下击,白影依然潮涌而来,一毫也阻止不住。
  癞姑又急又怒之下,眼看雷火到处,白人击散,又化成那似云非云之物,漫地涌来,忙往侧面闪开。猛又觉身后一股奇寒之气袭上身来,同时又是一个寒噤,只得回顾。这回身后又现出同样一个雪人也似的白影,口中似在嘘气,奇寒刺骨,皮面如割,立时打了一个冷战。便连神雷、法宝一齐飞出。哪知并无用处,雷火宝光到处,白影一散,仍又化作那似雪非雪之物涌来。一近身旁,便觉酷寒侵骨,难于禁受。尚幸所化似云非云之物,势子虽疾,除头一起蔓延较广外,余者都只涌到十丈左右便即停住。急得癞姑咬牙强忍,运用玄功,把全身法力法宝全使出来,终无用处。

  酷寒波及其余四人,英琼的定珠,金、石二人的玉虎、金牌,也相次出现光华,也只是十余丈一团祥光,在下面游动。无奈白影此散彼起,循环不息,老在人身后左右出现。那些白人通身上下雪也似白,更无一丝异色,不言不动,口中嘘气酷寒,中人胜如刀箭。击散以后,又化作冷云涌来,左右前后,棋布星罗,皆是此物,寒气越重。只鲧珠严人英有千年见识,知道宜静而不宜动,静等阴魔前来。
  阴魔也是待寒阵发动,才侦出埋伏隐秘。这是那寒光、玄玉两个冰魄寒精所主持的六合寒冰阵和战门,再便是那丹室下面的元磁真气。这两处地方,一个奇寒,一个酷热。是全宫数十层关口,最主要的两个。
  两阵对决,调度必有乱处,乱就是机。阴魔模仿白影穿插其间,争先恐后,发挥修罗魔法精要,专功灰色地带,曲解指令。白影共识的永久居民子女,可以是前生后世所生,领养等同亲生,把五人纳入白影同类,在六合寒冰阵中丝毫无损。阴魔更得人道光环,赢得白影推崇交心,套出白影的来龙去脉。
  白影是跟随墨龙从故乡来的玄□精气,冰封了在此炼药的陷空老祖,窃据肉身,在天涔海眼上建立宫殿,藏匿寒光、玄玉两个冰魄寒精。近年二精成形,入宫亲炙,结阵守丹室,竟为弟子妒嫉。郑元规竟趁阴极阳生的刹那,盗药潜逃出宫。所盗却只是受冰封的先师所炼,本由他所守护。经玄□所加工的精品全在丹室内,非他的法力所能进入。
  除鲧珠严人英外,四人那知阴魔弄鬼,因全吃隔断,便连发神雷,施展法宝,丝毫无奈白影何,反倒越现越多,满地都是。易静从上图见宝光形影,宛如钻窗冻蝇走投无路,心知不妙,忙即传声问故,也不听回应,可知五人初下时便已受制。
  石生见那些白人宛如冰雪之质,还比玉白,身量均似十三四岁的幼童,猛想起先前送酒席来的两个道童行时曾说,如言高呼:“寒光!玄玉!二位道友何在?
  我们寻你来了!“
  轻托知己,天真的小孩就是少不更事。因声替魂大法就是六合寒冰阵的最高机密,呼声勾来元神劫持。两个冰魄寒精就是看中了金蝉、石生两具纯阳躯体,只惜时运不济,被阴魔先天真气移转乾坤,被移花接木,误中副车。
  五人猛觉面前冰地宛如波浪起伏,脚踏上去,其软如棉,眼前倏地一亮,众人间的所有白人忽似雪狮就火一般,自然崩塌,一齐化作那似雪非雪之物,退潮也似往四外散去。银光连闪,现出两个白衣童子,正是寒光、玄玉二人。七人立处不远,正有万千团如云絮的白影,雪浪山崩,往四边退去,晃眼无踪,同时全井上下大放光明,寒威尽敛。
  七人在一片水晶的空地上叙话,空穴传音,上图五人也清晰可闻。二幼童功败垂成,更不敢丝毫泄露阴谋,笑对石生道:“岛主想借重诸位的,便是这层关口,此地名为战门,归我二人主持,乃北极万载玄冰寒雪精气所萃,穷阴极寒,经岛主用极大法力并借地利设成。岛主法旨,只要诸位道友能在此停留一个时辰,不为寒气所伤,便可开放门户,听凭下去。不料发放雷火,激发万载玄□,比前冷更百倍,诸位道友仍是无恙,即此已为岛主心期。如非我二人还想见识诸位道友神通,便是道友不出声相唤,我二人也自出见了。那玄阴极寒之气,无形无声,甚是阴毒,暗中袭来,难于觉察。只要有一丝侵入身上要穴,当时骨髓皆冰,通身冻硬。只有两件法宝能使回生,听说均在贵派手内。此关已算过去,因发雷火大多,玄□精气几全发泄于此,须俟它退尽,便可下往丹室盗药了。”
  金蝉便问:“道友所说二宝,可是万年温玉与九天元阳尺?”
  二幼童答说:“正是此宝。”
  金蝉说:“九天元阳尺虽可随时借用,乃凌真人所有。那块万年温玉,开府之后便落在英琼师妹手里,何不也取出一看?”
  英琼笑说:“掌教师尊赐我此玉之后、当时便被玉清大师背人向我借去。并说妖尸谷辰至今仍未忘情此宝,留在我手,此时在外行道,宝光外映,易启觊觎,诸多可虑,不如借她应用,暂代保存。我如要用,到时自会送来。要不,则等幻波池建立,再行交还,所以不曾带来。”
  地上如云如絮的玄□精气已然退尽。冰层所结地面,通体坚厚浑成,并无一丝缝隙。大团云絮一般的玄□精气,分向四边退下,到了挨近井壁之外,堆积不动,渐渐减消,自然无迹。忽然地面上冰层自然涣散,化作云烟波动,宛如潮涌。
  眼看脚底由实而虚,全地面变作一片云海。寒光、玄玉向众人举手作别,道:“诸位道友,好自为之。少时战门升上,可由右门穿进,绕出左门。由此下降,直达下层阵地。此层与上层阵地不同,五方阵位全是虚的,中宫一元阵位正对丹室入口。我二人要往霜华宫中复命,恕不奉陪了。”
  面前忽又深黑如漆,也只瞬息之间,重又上下通明,脚底云烟尽去,不留一丝痕迹。再看二幼童,已然不见。因是骤暗骤明,变灭至疾,事出不意,连癞姑那么高法力,都未看出那么广大深厚的一片雪层,连同二幼童是怎么隐去。只金蝉一人神目异常,略看出暗影中似见二童也化作两股白气,与云相合,同时微微觉到寒风飒然,由身侧往下飘堕。
  下面阵图已然现出,相距当地约有百丈高下,一片五六丈方圆的云絮,簇拥著一座外观圆形,内列六根合抱大柱,似亭非亭之物,由脚底缓缓升起。那亭外面布满烟光,形似实体。银光万道,耀眼生花。内有青白二气环绕六柱之间,一根主柱居中,五柱环绕于外。亭外一青一白,以主柱为界,各不相混,每边各有一个圆洞。主柱之上现出“战门”两个朱书古篆。乃阴阳二元真气交战相生之地,所在北极地轴中枢中的丹井,储育秉万年冰雪之精的寒光、玄玉。
  众人已悟出“阴疑于阳必战”的寓意,便照二幼童所说戒备,由右方圆洞门中缓缓飞进。那烟光并不深厚,至多不过丈许,觉著内里寒光闪闪,冷如寒冰。
  等一进门,猛觉身上一暖,人便飞出。再一看那反面门户,和上图正面差不许多,只是青白二色烟光左右互换。身上忽又一冷,眼前一花,烟光尽音,那战门忽然隐去不见,只人在空中悬著。下面阵图已全发动,休说最下层的丹室要地观察不出,连金蝉专能透视云雾的神目,也看不到一寸地面。全阵四十九个阴阳圈点齐射精光,五宫正位上各涌起一个不同的光柱,全阵都是五色烟光,明灭变幻,势如潮涌。
  癞姑居中,率领金、石、英琼、鲧珠严人英,把五人遁光驾平,使高下如一,觑定下面五行五宫阵位,缓缓下降。降到离那五宫正位的五色光柱约有十丈,觉出光焰阻力之势。仗著上层主体五宫主位被易静等五人制住,所有阵中一切变化生克微妙之处俱已洞悉无遗,各自运用玄功,施展法力,放出防身宝光,不先不后,一同往光柱上猛压下去,力求法力均分,无所偏重。
  奈何五人有法力强弱之分,图内玄□也分智愚强弱,自有平衡。受压失衡,青、红、黄、白、黑五根光柱,立即轰的一声,同时光焰暴涨,往上腾起,势疾非常。癞姑见中柱中宫一元主位光焰熊熊欲升,其关系更为重要,急催遁光加下降;把护身佛光移向脚底,化作一轮祥辉,电也似疾往下压去。中央黄色光柱发出殷殷怒雷之声,缓缓下降。
  中宫属土,土主财富,受压则还富于民,受土克之水旺。北宫水居,独得地利,后天五行变化,亦由此而生,其力最大。水主仁爱,平衡中,穷是受慈悲,是静态等施舍。滥于均分,伪君子眼中只见眼前一片树叶,漠视整个深林,为光环沽名钓誉,倡导穷就可以抢,养成刁民抢得就抢,辛勤的玄□所得竟远远不如。
  借仁爱之名而敛财的骗子集体争相猖獗,北方水宫水势汹涌。
  英琼是往北方水宫降落。偏巧那定珠正是癸水的克星,英琼本身元灵智慧,心神宁静空灵,威力越大。默运玄功,盘坐其上,人与珠合为一,由一团祥光托住,缓缓下降,随心念动,与癞姑等一般高低。水受压则玄□厌骗,真穷却无所养。受水克的火旺。南宫火居,火主变革,平衡中,物竞天择,推陈出新,淘汰迂腐,带动群体上进。滥于破坏,吊民伐罪,以毒攻毒,势所难免。进而联群结党,聚成两极,不是正义奴隶,就是愚昧迷霸的狂徒。南方火焰炽烈。
  鲧珠严人英坐镇南方火宫,以水怪修成的鲧珠正是丙火克星,数千年丹气精纯,与火同流,也一般高低。火受压则玄□抗拒破坏,依赖法治。受火克的金旺。
  西宫金居,金主权势,平衡中,扶弱护道,维系分工合作,仲裁争执。滥于徇私枉法,贪污腐败。法律沦为司法、执法的工具。为权势,甘割吊茎。西方金柱擎天。
  石生用那三角金牌冲压西方金宫,以因石而生,金石同坚,明性通灵,推得一般高低。金受压则玄□厌官,体制扰攘。受金克的木旺。东宫木居,木主人道。
  平衡中,玄□崇尚道德自律,着重个人权利、自由,互相尊重。滥于贪婪自私,众人之物就是无主之物,谁到手就是谁的,天价索偿。东方木枝蔓长。
  金蝉制压东方木宫,俯视木宫方位上,见那根青色光柱光焰莹莹,翠润欲流,与前在碧云塘所见的方瑛、元皓运用枯竹老人所设仙阵中的乙木神光一般鲜明,猛触灵机,以金剑克木。将天啸剑取出,试一运用,果无丝毫警兆,心中越定,便剑宝齐施,随同飞降。稍一疏神,降得便比四人落后了些。光柱高下略有参差,五行失位,立即生出强烈变化。金蝉猛觉脚底乙木神光突转强盛,力大非常,竟有往上冲起之势,简直压制不下。就这转念瞬息之间,还不知是因自己降得稍缓,乙木失位所生反应,只疑自己法力不济,法宝不如众人之故。忙运玄功,指定宝光,强压下降。
  哪知乙木神光越发强烈,金、水、火、土四宫阵位上雷鸣风吼之声又一助威,声势更是惊人。金蝉心中一急,未容转念,下面已是云光浩荡,布满全阵。乙木光柱略一停顿,改降为升,逆行向上,与行法人相持不下。紧跟著轰的一声,那些五色云光一齐飞腾,怒涛电射,向金蝉涌来。金蝉情急无计,随手往下一指。
  立化一道金虹向乙木光柱环绕上去,才围了一圈,木光威势更盛,下面云光本正腾起。金蝉看出形势恶危,又急又愧,把玉虎取出镇压,才安然下降,速复原位。
  木火受压则玄□抗拒个人权利,推行按劳计酬。受木克的土旺。平衡中,各司其职,稀贵剩贱,价趋分配。滥于财雄势大,收购合并成大团,威胁执法、司法玄□,进而官商勾结,法为大团朝令夕改,以执法打击要进入竞争的对手而垄断市场。屯积居奇,扭曲了需求力量,波动剧烈,普罗玄□被压榨得比蔗渣更干。
  豪门打手,为蝇头微利而丧心病狂。利之所在,雌性甘愿缠足。
  中宫重起云光,癞姑稍微疏神,光柱立发无限威力,往上腾起,同时精芒如雨,四下飞射,跟著风雷大作,所压光柱各自上腾。各运用玄功法宝极力镇压时,这五行光柱消长盈虚,息息相关,这一宫光柱刚强力镇压下去,那一宫的光柱又复涌上;癞姑、英琼、石生、鲧珠严人英轮流全力强行压制,土、水、金、火四宫被降复了原位,只是郁怒莫宣,发出雷鸣风吼之声,不能速相呼应全局。
  那阵势已吃法术引动,相次转变。下阵五行顺生,发自各官阵位之上,却由宫外生出逆应。每值本宫位上发出威力,那五根光柱便射出万道精光。五宫正位以外的五色云光,也各按五行生克,现出无数金刀、巨木、烈火、洪水、黄尘,山崩涛涌,冲压上来。一阴一阳,互相交战,云光摩荡,激涌如潮,电叱霆奔,万雷怒震,声势之猛烈,令人目眩神摇。比起上阵还胜十倍。
  这时无论何人,只要伸手抵御,立被侵入。正反五行阴阳交会,合而为一,生出无上威力,还将丹井底下的元磁真气引动。这地极浑茫元精之气,就非易静等十人所能抗御。更有上下两阵一阴一阳,自为消长,一切变化均由暗藏无形的元始宫位上发出。休说全身而退,想元神走脱也是万难。
  五行生克,以克为财,财多身弱。就是水克火;火旺水燃。火克金;金多火灭。金克木;木多金折。木克土;土厚木断。土克水;水多土散。此事起因原出在木宫位上,金蝉三剑克木宫,变生仓促,犹幸阴魔混入玄□,以先天真气倡导公投表决,舒缓反应,乙木妙用尚未发挥十之一二。公投表决替代执法决定,众志以民为本。每事反应任是如何激烈,也只是一小撮活跃份子为本身利益为本,经常是在劫掠大多数。因非切身,沉默的多数团结不起来反对。公投中自会拒绝,不使小撮刁民予取予求。
  阵图顺序演进,四十九个变化相继变过,合大衍之数,五宫四外突生出四十几根光柱,两仪、四象、八卦、九宫界列整齐,矗立阵中,比中宫位上光柱略小,各射出青白二色奇光,云光浩荡,照耀全阵,顺著五官躔度,穿梭也似飙轮电驭,往复飞驰。最后越转越急,忽朝中宫黄柱急撞上来,精芒强烈,耀目难睁,又夹著风雷轰隆之声,声势之险恶,真无伦比。易静在上阵俯视,猛觉出众人光柱都是圆形,各宫方向问隔俱不差分毫,惟独癞姑所镇制的中央土宫光柱,约有一丈粗细,分明缺著缺著一个月牙形小半面,非补成正圆不能居中,却正对自己脚底,怀疑与下阵丹室的入口有关。
  青白光柱未撞以前,声势这等猛恶。这一撞上去,反似水乳交融,悄无声息。
  当中光柱光华连连明灭,闪变了几次,变成了一个两丈大小的太极圆形,半青半黄,中间弯弯曲曲界著一条白线。才知元始宫位乃是一个太极,精光流走,左右回旋,每边各有一个三尺大小的圆眼也是一青一黄,正反易色。随著青黄二光回旋明灭不已,青白光柱与土宫光柱一合,自然加大了些,先前那小半边的月牙形也便圆满,恰好位居正中,一丝也不偏倚。知道丹室就在这中央元始宫位光柱之下,太极图中两边圆眼,便是入口。
  满阵也都静止不动,全宫云光杂沓,变幻无端,那五根光柱霞辉夺目,势越强烈,平静庄严,矗立云浪光波之中。上下十人却不知阵图是退复了原,遇压不应,还各自镇摄心神,守定本宫。如何能再分人下到井底阵室之内取那万年续断。
  阴魔神光探勘丹室玄奥,知公投表决改变了元磁真气轨迹。若是十人法力强横,压下五宫光柱,制住元磁真气,再悟两仪动静相生之妙,丹室自动出降。这就是陷空老祖的难关。今时化凶戾为祥和,丹室已门户自开。此先天真气的奥秘,阴魔不敢公诸于世,特以身外化身掩饰,化作一幢七八尺上下的银光,电也似疾由西南方金、火二宫相对的杀门位上飞进,顺著五行九宫缠度满阵绕行飞驰,到了太极圆眼左边青光圆眼之中投去。
  太极图中右边白光圆眼忽然开张,那幢青白光华忽又冲起,平空激射起一蓬玄色光焰,冒出洞口数尺高下,立即退回,太极图形,复原如初。那银光停在癞姑面前,现出阴魔元神形相,递过一个五寸大小的晶瓶和一个玉盒。大功告成,癞姑接过瓶盒,各自心有默契,连金、石诸人,一同飞起。
  众人刚离开五宫光柱,阵中风雷大作,眼看飞到适才遇阻的冰层所在,那六根光柱结成的战门重又倏地涌现,阻住上升之路。忽见左边门内匹练般飞出一股白气,直射阴魔,势疾如电,卷缠处却是一方幻影,闪入严人英体内。
  这次战门也不甚觉寒冷,光烟变灭中战门闪幻隐去。易静等五人也同时会合,乃是深居海底的一座水晶宫阙,用万丈冰原以下所凝积的水晶建成,通出一条水晶长廊,其四面俱是海水包围,长几十里,高达四五十丈,宽约二三十丈,两边是二三尺厚的晶壁。廊内有两行粗可合抱的寒金宝柱,上面用深海中所产丈许大一片的五色贝壳为顶。那两列寒金宝柱,射出万道金光,与顶上五色贝壳互相映照,五光十色,陆离璀璨,闪幻出千重霞影,无边异彩。
  晶墙外面,碧波澄静,海沙不扬,廊内晶光外映,一片空明,多远都能看到。
  十步一柱,两相对列,由入口处用白玉铺成的雪花形六角圆门起,廊路笔也似直,直达十里以外一座高大雄伟的霜华宫殿旁边。那尽头处是一六角形的广亭,每面晶壁均有一排白玉坐处。过去十多丈,有一个与回廊差不多大的月亮门,也是白玉所建,这便是霜华官左门入口。里面乃是一座比廊还高的广庭,五根玉柱,分五方矗立地上,每根大约十抱以上。往右一转,走向当中一座三十多丈高的宫门之下,便听金钟之声,长廊回应,音甚清越。那两扇满布斗大金钉的白玉宫门,正向两边徐徐开放。
  门内又是一座广庭,地比门外还要广大。当中陈列著九座丹炉,也是寒金所制,大小不一,形式也不一样,九宫方位排列。炉前各有一个玉墩,当顶一面八九丈方圆的宝镜。入门左右,两旁悬有好些铁环,左边第二串铁环上,倒吊著一人,正是随乙休往求天干山小男的乌神叟。下面铁钵之中,燃著一蓬怪火,寒焰熊熊,色作深碧。
  对面一个三四丈大的小圆拱门,忽然开放。里面乃一间圆殿,各有一门,与内五间对通,一元五宫合聚一起,宫殿形如梅花。各室虽然隔断,两边都是晶墙,一望通明,全景毕现,当中比外层高出三十余丈。圆殿之上,有一摄声照影之室。
  这七八百丈方圆一座通体玉柱晶墙,银辉如雪,空明如镜,不着纤尘,端的伟大庄严,清丽雄奇到了极点。
  殿中心梅花形宝座上,跌坐著一个身著白色道袍的矮胖老者。生得面如冠玉,突额丰颈。两道细长的眉往两边斜垂,其劲若针,配著一双长而且细的神目、蓝电也似,光射数尺。大鼻露孔,阔口掀唇,略带著微笑之容。除却唇红如朱外,通身形貌衣着,更无丝毫杂色。适见寒光、玄玉二童,也分立在宝座左右。
  阴魔严人英神光感应,侦测出墨龙就是肉身内元神,皮囊冰化,对人益发冷冰冰的,所以从不步出霜华宫,长年闭宫谢客。因不舍丹气,千年来仍未转化为人。盘牵宝库的凝神固魄灵药虽可脱骸化人,却在阴魔手中,无可指望。火眼中乌神叟丹气势难物归原主。乌神叟依规受刑,怕难得公平,丧命愚忠之下。
  陷空老祖道:“适才听天干山小男道友说起,那巽宫冰蚕和万年温玉,俱落在诸位小友手中,真乃快事。来日借宝,并约一二小友相助之事,此时尚难明言。
  已然拜托小男道友向令师致意了。“
  易静率众拜谢赐教,一同辞别,仍由灵威叟送出。只见脚底四壁云光乱闪,眼花缭乱,众人身子便似驾云一般,那亭顶也似相随上升,托著众人上升,眼前光华电掣,一闪而过。不消片刻,已停在一座极险恶高峻的海岛之上。此乃陷空前岛,已然远出绣琼原外,孤立绝海之中。亭中晶壁开了一面,灵威叟举手作别,便各为礼,遥向对岸来路飞去,飞入来路冰谷之中。
  到了秘径入口冰壁之下,行法移开洞外冰壁,同飞入内。由地底越过上面玄冥界严关,才知神峰那面出口的晶壁,已被法力封闭,更运用元磁真气,把玄冥界禁制,移向地底。陷空老祖本意要众人枉行一趟,出勾结乌神叟之气,待诸人改走海上,绕越玄冥界边境,从极海飞渡冰洋回去,由沿途数十岛的那些精灵盘诘拦阻,使以回头求援,为约助铺路,免得低头求晚辈,丢人现眼。
  不过阴魔严人英神光灵敏,早已听出风涛之声,计算距离,可通到三千余里的冰洋尽头与极海交界之处。从封闭处前行里许,有堵塞处内中有一孔洞,可以蛇行而入,途中还有倒塌之处,时闻硫磺之气,其热如蒸,但都不在众人心上。
  不消半日,便穿入了冰原之下,道途重又清洁。将最末一段冰雪中穿通的途径走完,到了出口附近,已近冰獭的窟穴,惊得那些潜伏穴中的冰獭呕呕乱叫。
  出去便是极海冰洋。
  径由北冰洋上空飞行,不觉子时将近。天色本极黑暗,一个其大如山的金轮已由极远天边跳波而起,四边并无光芒,若是极大一面晶镜,却似月晕一般,四边紧紧围上一圈彩气。由海尽头处,突然升起,一下便离开海边老高,却不停住,略一升降涌现,忽又坠入波中,似是天边金光一闪即没。海面上依旧黑沉沉的不见一点曙色。那是日出以前虚影,不是它的真面目,所以没有光芒。这里因是北极冰洋附近,实则是海波回光倒影,又正当子午线上,格外好看,他处便不易看见此虚影汨出之景。
  天边金轮又复离海涌起。由此升降不停,上下跳掷,变幻明灭。后来越跳越疾,忽然直落下去,半晌不见再起。天边金轮涌过之处,微微现出一丝青色。那青色先只微微一线,渐渐展开了些,颜色也就转淡,跟著海天尽处,先有无数光芒,作小半圆形往上放射。隔不一会,光芒渐强,渐渐露出一点半圆红影,随著波涛起伏,渐现渐大。到此,朝阳方始离波而起,现出半轮赤红如云的红影,浮于海天尽头碧波之上,万道光芒,齐射遥空。天空已由鱼肚白色,转成初晓。天上云层吃阳光一映,化为满天金霞。海水受日光斜照,全海面成了金海。天光海色,同幻奇辉。那太阳全貌也已呈现,离波而起,精光万道,朗照云空。端的气象奇丽无俦。
  第百三十八节你虞我诈
  众人看完晓日,重又前飞。猛瞥见日光底下有两点青白光由西向东,正朝自己侧面远远横空飞来,真似两道长虹经天飞渡。易静、癞姑却早看出青白光中来人是两个白衣少女,功力甚高;从遁光家数,认出一个是昆仑派门下高手。
  开府时,昆仑派因参与有慈云寺党邪,有挫败之羞,只为首诸人来了钟先生、知非禅师几个应请赴会观礼,所带门人也极有限,表面看似前嫌已释,胸中难保仍有芥蒂。这两女子的功力不似他们门下后辈,并且长一辈的并无女子赴会。
  与本门貌合神离的昆仑派中女仙,怎么会突然迎来?恶意或者不会,好意也未免不合情理,其中必有原故。虽未把来人当作仇敌,也蓄有戒心。易静告知众人,暂把遁光放缓,看来人是否有心想见。
  众人遁光一停,来人便赶到了前面,见众人停空不进,互相冷笑了一声,转头飞来。易静、癞姑早认出是辛凌霄。辛凌霄飞至对面,见有易静、英琼在内,面色也倏地一变。本心原因空中路过,发现峨眉派剑遁,意欲就便令其与易、李主人带信,以遂自己阴谋,不想倒会不期而遇,一行竟有易静、癞姑在内。翻了脸,单这两人便不易发付,何况有十人之多,看去功候均高,无一弱者。
  其实她还不知余人均为峨眉门下后起精粹,无如双方已然对面,况又同了新交的一个关系紧要的道友,不能当面示怯;又仗著炼就隐形飞遁之术,同伴法力更是高强,身后还有极大力量的后援,不得不硬著头皮发话,意在激将,首先开口,冷笑说道:“我姊妹去往海外访友,见有峨眉门下成群飞驰,本意只想托带两句话,不料会与本人相遇,真乃巧事。日前路经依还岭,才知二位道友门还未入,便以主人自居。圣姑遗偈,入居仙府的人第一须将艳尸玉娘子崔盈除去,第二须将圣姑昔年未完的心愿代为办到方能入内。还有最关紧要的五遁禁制总图俱在小池以内,事前必须盗出,否则崔盈妖鬼便无法伤她,也休想深入后洞,解破洞中各层禁制。你们妄想入据仙府,自居依还岭山谷之中,却任妖邪在内盘踞,岂非笑话?崔盈复体重生,本来没有这么快,也是你二人上次惹出来的乱子,妄动池下铁索,开启了洞外幻波池底泉眼,以致惊动妖鬼。你二人走不数日,她便施展邪法,引诱外面妖邪前往,以美色、藏珍为饵,令为出力。无如那五座洞门,一座也攻它不开。有的知难而退;有的吃妖鬼连愚弄带激将,不肯就罢,又各回山祭炼邪法,以为再来之计。不知由何竟门户洞禁大开,洞门启闭已由妖鬼主持。
  近日洞中已有妖人来往,所勾引来的一干妖邪,颇也有些能手,只等身上七灵丝炼化,元神去了禁制,便成大患。我日前去查看了一次,除妖之策,只等海外归来,便即下手,不过归期还得些日。你们如若自命不凡,何不先往一试?谁能依照圣姑遗偈除却妖尸,便是洞中主人如何?“
  英琼听出语带讥嘲,几次想要发作。易静觉著另一女子遁光功候比平日所见各派门人都高,明含敌意。自己这面一行十人,遁光连在一起,威势甚盛,便各异派中有名人物偶然想遇,也未必敢存轻视之心。见这女子有恃无恐,敢对面迎来,若不介意?忙将英琼按住,自己也强自隐忍未发。
  辛凌霄见英琼双目炯炯,神光射人,秀眉双翘,面带忿容,暗藏杀气,察知她心中仇恨,意欲发难。一面暗中戒备,一面不等对方发作,乘机先冷笑一声,面向英琼说道:“知你便是峨眉门下号三英之一的李英琼呢。你休生气,听我一言。幻波池底女妖尸,至多再有百余日,便能复体。那时,她必将圣姑藏珍取出,打开圣姑仙法封禁的一部道书,如法施为。不出三年,便和昔年圣姑一般神通。
  那时休说你我,便令师齐道友和他那些同门同道,也没法制她了。妖尸气候将成,不乘此时下手,留此隐患,异日为害酷烈,不可复制。妖尸近来党羽日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们新收女弟子名叫上官红的,住在北山谷内,早晚必为所算。日前同了一个能人言的大母猿,去往池边石后潜伏守候,恰值有一厉害妖人到来。如非我怜此女资质甚佳,连那母猴一齐使法力隐蔽,护送回去,几遭毒手。这等危机四伏的险恶之地,却令初入门的后辈,同了一些披毛戴皮的畜牲在彼留守,这幻波池仙府未来的三位主人,也太大意了。今日你我无心巧遇,我以好意相告,你们定仗人多,倚势行凶。我金凫仙子辛凌霄,也不是好欺的,当时便可奉陪。我今说此话,并非有什用意,因在空中遥望,有贵派遁光横海飞行,想托带一口信,各自下手,往幻波池盗宝除妖。或将门人先行遣去,另觅善地。
  幻波池奥区仙府,洞天福地,想据为己有者,不只你们三人。何妨各凭法力,径照圣姑遗命,前往盗宝除妖,不问是谁,只要捷足先登,便算他是后继主人,到时不得再有争执。贵派专一恃强欺人,明明别人成功於先,却不甘服输,倚仗人多势众,巧取豪夺,均所不免。我也不是怕你们的声势,如不事前言明,到时纠缠不清,岂非惹厌?你们既以幻波池主人自居,而我却拜读圣姑遗偈在前,往好里说,仙偈隐示仙府藏珍应为我有本来你二人不寻我们,我们日后也必寻你们,不过此时还顾不到。果真命数前定,应为仙府主人,功成以后,径回仙府居住,岂不比那虚张声势,空言无实强得多么?“
  癞姑察言观色,忽然插口答道:“你这些话不必再往下多扯了。谁是仙府主人,未除妖尸以前,自然难定。你说你们读过遗偈仙示,隐语寓意应为你有。我们偏也得到圣姑留赠的一本小册子,末章语气,彷佛又像与我三人有关,家师才命我三人前往。暂住静琼谷,原无作为,乃是另有机谋,一切早有定算,恕难奉告。因艳尸崔盈气运未终,时机未至,池底近况,我三人也早知悉,道友便不见示,也无弃置之理。至于防我们到时倚势逞强,巧取豪夺,此层只管放心。我峨眉门中弟子知自爱,下手除妖,至少也须等到明年,我们和道友同是玄门弟子,崇善诛妖,殊途同归,无分你我。事尚未成,先自为此争执,不特不是修道人的襟度,转为妖鬼所笑。好在不问谁是未来主人,必须先将妖鬼除掉,方能入居仙府,徒事空言,无补实际。双方各自下手,也觉稍微含混。万一彼此均曾出力,各有小就,同时与妖尸对敌,异日功成之际,有什争执,岂不又道我峨眉惯于倚势逞强,巧取豪夺?道友既恐妖尸猖獗,亟欲除害,我三人自知法力浅薄,情愿相让,任凭道友占先,只要将妖尸除去,入居仙府,我三人当日便离开依还岭,决不停留片刻。反正妖尸虽然啸聚徒党,声势张狂,也只在洞中作怪,尚未为害人间,无所贻患。此后各行其是,也无劳见示。只盼道友积此善功,为众生去此大害,我等决无异言。小徒得有圣姑亲传,精于隐形飞遁之术,不致为妖邪所算,但毕竟萍水相逢,仗义拔刀,盛情可感,回山问明小徒详情,异日相见,必有以报。现时先让道友居先下手,愚师徒也不他往,只在静琼谷中听候捷音。万一道友到时有意相让,明知可为而不屑为,到了明春,道友如还任妖尸盘踞在内,迟不行诛,愚师徒再勉为其难。再来承乏未晚。此后也无劳见告,各行其是,如何?”

  辛凌霄见癞姑长得痴肥面麻,生相十分丑陋,说起话来,摇头晃脑,神态滑稽。知道自己的本意及救上官红的实情,均吃窥破。偏是语多讥刺,尖刻异常,叫人听了干生气,急恼不得。
  世事无理可循,只以成败论英雄,口舌招尤是不自量力。纵使以强凌弱,也增不了多少光彩。辛凌霄本是挑衅而来,存心拉同伴的靠山下水。阴魔严人英可不愿把事扩大,多添变数。早就从接收的遗识中认出另一女子是兀南老怪的亦徒亦妾沙红燕,借从蒋方良夺来的遗识递过机密暗号。沙红燕无奈的把秀美螓首拧过一边。
  辛凌霄见同伴无所表示,素知这等妖邪从来无义气可言,真会袖手旁观,而对方人多,均非庸流,一旦破脸则胜负难料。如败在这几个后辈手里,岂不更是难堪?想了想,强把仇怒忍住,冷笑答道:“我知你们近仗声势,无事不为。为省异日烦扰,故此把话言明,既然知难退让,还有何说?我和沙道友成功之后,料你们也不敢再有异言。此时既不倚众行凶,我和这位道友尚还有事,不值与你们计较,我们去了。”
  说罢,二女一同破空飞去。石生、易震听到末句,方欲反唇喝骂。癞姑忙拦道:“眼下她与兀老的转世爱妾联在一起,说不定便要发作,虽不怕她,难保不把老怪物引了出来。这厮飞行绝迹,来去如电,虽然妄自尊大,不肯和我们后辈为难,如伤了他的爱妾,决不甘休。”
  易静惊问道:“我见那同行女伴相貌虽美,却一脸青气,细看又非妖邪一流,原来竟是老怪物的女弟子沙红燕么?你怎认得?”
  癞姑道:“这还用认?旁门女仙中貌美的只她一人身上不带左道气质。但她成道时,元婴被仇人暗算,受了大伤。她因上次转劫重修,受尽磨折苦难,想起胆寒,不敢再行尝试。偏生大荒二老的固魄神胶与九转大还丹那两种必须的灵药,都因二老都厌恶兀老怪物,一任好说歹说,明求暗取,展转请托,终是坚决不与。
  如与行强,又未必吃得住对手。没奈何,只得展转求托天痴上人向乙木精灵桑仙姥求助,勉强求得三丸乙木神丹,借灵木精气,补益所耗元神,才得逐渐修成,可是面上青气老不能退。她过去今生俱以绝色自负,对此引为大憾,却也无法。
  那青气便是她的幌子,更无二人。别的左道旁门,如是女的,均喜妖淫狐媚,并且身带邪气,一望而知,没她干净。尽管她面有青气,看去依然美秀。尤其冷冰冰的不喜和人说话,更是她的特性。适才她因我话说得挖苦,已然不快,再说重一些,说不定便要发作,岂非麻烦?她那来意,师姊想已知道了。“
  易静道:“她意欲用激将之计,假手于我三人去和妖尸崔盈恶斗,好使两败俱伤,代她去掉那洞中阻碍,以便坐收渔人之利。来意不过如此。上官红遇救一层,听你之言,好似她别有用心,并不承情,却未想到。”
  癞姑道:“她分明是爱红儿资质,要收为门徒带走。红儿不是当时隐形遁走,便是引去静琼谷内,神雕出来接应。此雕近来益发通灵变化,极是难斗。她也许措手不及,还吃了点亏。适才骂雕、猿定是为此,否则,她已看中红儿,焉有放过之理?照此女适才所说,不过三五日内之事。真要有事,神雕得道千年,海外途径不是不知,早就迎头飞来了。这层虽可无虑,我们回山也是愈早愈好,现已无暇再与受伤诸同门相见,一入中土便须分手。我三人自回依还岭,万年续断、灵玉膏由金、石诸位师弟带去,如法施治。”
  石生笑道:“你们不是要除幻波池妖尸么?共只三个人,如何能行?我们送到灵药,将人医好,来助你们除妖如何?”
  石生还是好事,堕入对方圈套。不过世事无绝对,归根到底,原是一力降十会,就是道家的应劫。败劫时可以是形神俱灭,但胜则功德超卓,所以有英雄出少年。神州善信就是太成熟,失却纠察邪恶的制衡作用,才有共工思维泛滥成,把神州众生摧残成贱灿。
  癞姑笑道:“你没听说洞中禁忌,圣姑不令你们男子入她仙府么?没的找了你们来了,给我们添些阻力,反而有害。此事不劳照顾,诸位师弟也还是分途行事的好。”
  金蝉笑道:“石生弟和你们说了玩的。我们现连一个栖身之所还未寻到,哪有工夫管人闲帐?”
  癞姑笑道:“你少说好听的话吧,我三人只要答应,你们不当时来凑这热闹才怪。且等别府建成,我三人移居以后,再请光降吧。”
  金蝉转头向石生道:“休看她有幻波池洞天福地,却整年藏身地底,长年不见天日,多好的也是闷人。我们且找一处好洞府与她们看。”
  英琼笑道:“幻波池和紫云官两处仙府奇景,绝无仅有,只恐未必能赛得过去吧?”
  这千年蛇妖深得分清敌我的三昧,改对敌的明争为暗斗,明示不如,也询问式的惺惺作态,猫哭老鼠假慈悲。
  甄艮不甘气势受压,接口笑道:“宇内灵境甚多,尽有仙凡足迹未到之地。
  日前详忖教祖仙示,七矮弟兄将来要广收门人,发扬光大以这一支为最,如无一处极好的灵境仙府,如何用得?“
  英琼笑道:“真要如此,那太好了。我在仙府,私底下还问过玉清大师怎么好地方都被我们女子得了去?男同门怎都向隅。她只笑说各有因缘莫羡人。你们此去如若寻到,早点通知一声,大家喜欢。”
  好了。真个抛石你追,追不到难以抬头,追得到也遍体鳞伤呢!
  易静笑道:“李师妹那么性刚疾恶,平日相处偏那么天真得爱人。”
  易静持强任性,就是少却机心,看不到天真面孔后的狼牙虎爪,轻托知己,才落得孤单应劫,平生功德付之东流。
  癞姑道:“本门男女诸同门,差不多都是襟怀坦白,磊落光明,刚而不激,柔而不靡。不似别派门下,无论师规多严,多少总有两个败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不为众人受落,推心置腹,也不致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当然,既是为众所轻,自有难堪之辱。适逢男女之争,必然是发炮的对像。
  石生笑道:“心里就有什花样,也拿来刻在头脸上了,再要说是不磊落光明,岂不冤枉?”
  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癞姑笑道:“你绕著弯刻薄我么?谁似你长得和小姑娘一样?几时惹我生了气,不叫你变成又癞又麻才怪呢。”
  癞姑常以阔达自命,仍是面罩而已,心底心对俊俏不无妒嫉,不知不觉宣于言词。虽以笑骂出之,实是有其意识,言词才得受选,是潜意识作祟,人生习以为常,言者也不自觉,非智者难察。所以祸起萧墙,非是毫无先兆,一旦机缘凑巧,便变生不测。
  石生故意吐舌,道:“癞师姊,莫生气。谁要长上你这副人见了吓得倒退三尺的尊容,莫说外人,自己先就恶心。管他小姑娘不小姑娘呢,好歹落个干净相。”
  癞姑道:“石生近来道力未长,却学会了贫嘴薄舌。小师弟做了娃娃头,倒装得老实了。”
  连教主爱子也挑衅,光是趋炎附势也够她应接不暇,真是自取其辱。
  金蝉道:“你们拌嘴,没我的事,我不疤不麻,也不像小姑娘,牵扯我作什?”
  众人闻言,又见癞姑天生丑怪之状,俱都忍俊不已。却显突出同门中男女之争可真不是泛泛。
  阴魔隐匿幻波池三月,淫操艳尸之余,已详察池中隐秘,颇知遗偈仙示,辛凌霄才是圣姑属意得主。只惜辛凌霄初入宦波池时,五遁禁制为阴魔扰乱,才堕入北宫癸水阵,被阴魔篡改继承权,移送妙一夫人,却不见有所抗拒,连阴魔淫乱池中,也忍让无忤。今朝兀南老怪插手争夺,眼看多添变数。阴魔心念间,却收到安排在防护圣姑法体的先天真气媒介,传来了妖人攻关的信息,忙把肉身交回鲧珠元神,闪回幻波池,一看究竟。
  第百三十九节淫操洗脑
  艳尸崔盈自从同党两次火并之后,默想近日经历,有好些事俱似均未载在圣姑给自己所留的玉牒预言之内。原本觉著圣姑法力高深,凡事前知,十九都算得准,设下的种种陷阱,几乎无事不应验。自从由一位误入禁地的绿毛女子手内夺下那半部道书,玉牒上不曾提到后,好些事故玉牒上均未载及。对自己的潜心苦炼,又得道书之力,超出定数以外,以及借用外力相助一切,却未算出。脱难复体之期也近了三年,现时已能行动自如。如非想人定胜天,要恢复昔年十全十美称粹美艳之质,随时均可复体重生,已然试过两次。至于运用玄功,神通变化,功力只有较前还更精进。
  只是元灵却受了阴魔冯吾的九天都篆阴魔大法所愚弄。尤厉害的是内心自魔,最信任的却是最隐蔽冀切而更深入的敌人,随著心灵感应,不可端倪。别的尚可,只要一动念想到出洞,或是他往,立即万念横集,生出种种□碍,无量恐怖。日常忧急惶惶,如若不能将仇人所下禁制一齐脱去,要是离开当地,逃往别处,则一出洞门,立即有形神俱灭之祸,万劫不复,彷佛只有安分在此,或能苟延残喘。
  因听说自己结果至惨,艳尸因此终日忧惧,不能安心。
  阴魔冯吾只令她知道厉害,要命也不敢离洞一步,又不敢试探出走,却误会是圣姑所作。虽用尽心力,满洞搜查,去了许多束缚,但是最关紧要的元神仍似受有禁制,怎么也查不出那禁制自己法物所在。有时静心体会,直似身已自如,并未受什禁制,心中有了希冀。现在别的不盼,只盼以后经历不落仇人算中,那便是仇人昔年法力推算,尚有不到之处。要是真个如此,立即有隙可乘,不特免难脱劫,复体重生,并还可以毁她法体遗蜕,乘其元神入定,正坐死关,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复这多年杀身禁锢深仇,均可称心而为。
  艳尸想到这里,勾动前仇,顿生恶念。意欲试探著开启圣姑藏珍之室,窥伺法体,看看有无阻碍。如无异状,即可知圣姑当年不是善于谋人拙于谋己,便是道法深浅不如所疑之甚。但震于圣姑威力,道法神妙,不可思议,总是胆怯,改用狐媚阴毒之策,唆使洞中两个邪法高强的妖党去破防护法体的禁制,然后攻破元关,禁锢元神,拼着数十年苦功,用妖法将她炼成灰烟,报仇泄恨。
  那两妖党都经她平日播弄得色授魂与,但艳尸心中鄙恶,巧语搪塞,未使沾身,只在暗中分别示意,委身下嫁。推说不到脱难的时候,怕污了仙府,转误大事,而原体未复,妄自交合,既误前修,而自己生平最得意的诸般奇趣,也无从使人领略。
  二妖党俱已色令智昏,心迷神荡,其欲逐逐,各自视为禁脔,巴不得她早日脱难复体,尽性狂欢,享受奇艳。因苦寻那禁制艳尸元灵的法物未获,而恨毒圣姑,早就各告奋勇,欲用自身妖法将圣姑她炼成灰烟,报仇泄恨。除了祸害,使那法物永找不到,决可无虑。只为艳尸知行事艰难,故意卖好,说恐妖党犯险,仇人禁法厉害,不可妄动,极力劝阻。二妖已被玩弄,无异婴童,不敢拂意而行,心还怏怏,好似两只饿极了的饥猫,明明看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肥鱼在口角边撩来撩去,只没法啃咬一口。而今好容易听她露出一丝口风,一经唆弄,俱认作立功博宠的唯一良机,双方争抢,谁也不肯落后。
  艳尸惟恐同归于尽,使别的有力妖邪视同祸水,闻风却步。始而仍是劝阻,向众妖邪示以是二妖自己冒失,自甘寻死,与己无干。等二妖党非去不可,怒发力争,再用猜谜之法定一先后,约日行事。暗中再打迭起柔情蜜意,无限风流,一面鼓励那先去的一个;一面再对后去的一个,说自己真心相许,默认作千秋仙侣,知道此事吉凶难卜,不舍他去犯此奇险,对先去的一个的纠缠不清,是因身在难中,须人相助,不便得罪。只得在你二人争时,暗中设计,使他占了先去,以便他如伤亡,你可知难而退。二妖党经艳尸一番狐媚愚弄,益发死心塌地,心花怒放,各自把艳尸奉若天人,死活惟意。艳尸原以为有几分希望,并非真愿同党送死,除详说虚实避忌外,并出全力在室外应援相助。
  谁知阴魔及时闪射回来,触发室中所设的丁火甲木二遁,那妖党才进入伏地,触了禁网,便陷即在法体前的神灯里面,加上为阴魔冯吾五行挪移迷魔障所迷,尚当破法将成,可博艳尸欢心,恣情淫欲,对危机一发,毫无所知。艳尸和众妖党在外凝望,只见一阵烟光变灭处,妖人便不知去向。再看长明神灯,火焰头高起尺许,焰光中裹住一个寸许大小人影,在周身邪烟妖光环绕之下,正在手舞足蹈,好似奋勇对敌,高兴非常的神气。
  这类埋伏,一经失足,陷身在内,主要是必须倚仗自身省悟。纵使心能自制,也需有一位法力较高、知道其中玄妙之人在侧禳解,方可幸免。若失陷者自己未能警觉,外人便有天大法力,也无用处。火中人是个左道妖邪,灵智已迷,艳尸虽然知道微妙,但以前受厄太多,心胆早寒,一则无此勇气;二则知他已陷火遁之中,实则万无生路。晃眼工夫,灯焰熊熊闪动,略一起落,焰中小人便似残雪投入油锅沸汤内,滚了几滚,只焰头上微飘散了一丝黑烟,立即形神皆化,无影无踪。紧跟著,灯焰往下矮,又回了原状。
  众妖党一见里面这等神奇厉害,俱吓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休说争先,便艳尸叫进去,也不敢承应了。艳尸对于圣姑的一切设施,多半深悉,并不十分骇异。于是假意悲叹,说了些好听的话,又向落后妖党表示了些好意。然后借口修炼,退往自己停尸房内。
  艳尸一向生性反复,喜怒无常。不时忿极暴怒,直如疯了一般,完全不能自制。暴性过后,又复嗒然若失。经阴魔冯吾魔吊滋润,解脱了七灵丝的束缚,却换了这无形之禁,心神之忧苦,比起以前身受,更觉难耐。这时正觉白葬送了一个得力同党,别的异状并未看见,独个儿愁闷忧急,又是老调重弹。犯了本来穷凶极恶的乖戾之性,忿极暴怒,直如疯了一般,在房中厉声吼叫暴跳咒骂。偶然一眼瞥见那正对尸榻壁上悬嵌的玉牒预言,更仇深恨重,怒发如狂,无可宣泄,飞扑上去,一爪抓下,连声狞笑,露出白森森两排细白如玉的利齿,张开血也似红的樱口,便要对那对开的两页咬去。
  圣姑的预言其实就只参详了那金字的数十行,安排的就是激艳尸咬碎玉牒,内藏克杀艳尸的法毒。阴魔已将玄胎寄入,岂能任她暴毙,先天真气勾动艳尸意识。艳尸猛又想起仇人付与时,曾有几句偈语,说此牒与自己共存共亡,两页玉牒共是六十七行,备载自己兵解以后之事。只要上面金字不变,仍有万一之望,一旦变色,朱文如血,便是生机已绝,末劫起始。如果全篇六十六行字迹齐现血字,运数便尽,与牒同灭。
  就在艳尸这杏眼怒突的一刹那的空儿,阴魔窜改玉牒。艳尸瞥见牌上现出几行红影,觉著适才取下,意欲嚼碎泄忿时,看去尚是金字,如今不特牒上字迹由金色变作了红色,并且六十六行字迹只剩了十分之一。料定是末路将临,决非佳兆。急得奋力抓胸。悲啸了一声,低头定睛一看,越发惊惶忧急起来。
  过后孔明,当然准确无比,难就难在如何令人信是事前写下。艳尸那知先天真气能重组玉牒物质,当然认定是圣姑预言,见以前的原文已然隐却,开头几行朱文就把艳尸由上官红手中夺下半部道书,直到当日心存叵测,阴谋毒计,愚弄妖党,毁坏法体,以及妖党惨死等情,差不多全以极简明的词句,记在上面。底下空白了数十行,对未来之事,却是一字未提。那剩余十分之一的原文留列在末几行内,仍是说异日恶报,字已如血,更是鲜明。
  艳尸这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仍落仇人算中,料定灭亡不远,就此趋入穷途。越想越害怕,恐惧劫难临身,向圣姑哭求哀告,苦求大发慈悲,赐以生路;申誓脱困以后,便孤身远引,与快心如意仙侣阴魔冯吾同隐极荒隐僻之区,长相厮守,求圣姑许其自新。
  人之所以激动,定是内心处在两个或更多的压力下,莫能取舍。宗教能令信徒舍生忘死,就是麻醉心灵,用〔来生〕或〔神的天国〕引导信徒出现实之外,迷入幻想妄想,甚至轻率生命,去求一时的心境失觉。人的生理本就有休克机能,在绝境之际,也就容易逃避或失忆。花言巧语下,自身也难保被钉上十字架的救生草也能被夸染成绝代救世主。
  阴魔志在元胎。艳尸这寄母不灭,元胎只有屈残,岂能带艳尸出生天,但却必需在胎成前保艳尸安宁养胎,所以必需给艳尸心灵培训出一个虚无幻境。落入言词当然于人口实,引成责任,负担一切后果。高明之处是导引猎物进入错觉,那时就可振振有词,传音铺天盖地的说,我□叫你□高去追丫!这就是公信力的精采运用,成功的捷径就是做势,时势做英雄,可覆雨云覆于反手之间。
  阴魔的时势就是可以淫乱幻波池。开池以来,投效的浪女也不少,无一能逃出阴魔这绝世淫魔吊外,实则也都飞蛾扑火,被阴魔用血影神光灌入玄精,把三尸元神消化了,噬尽元气阴精,再鹊巢鸠占去皮囊。此时阴魔魔功日臻精纯,更有身外化身,无需再在猎物身上消失。去芜存菁,这些猎物的外相,就被驱入连艳尸也不知其存在的五行禁制,幻出形神俱灭,以全圣姑所定戒律。独这淫乱之祸首却一同陷入禁制,也无灾无险,法力所不到,明示圣姑偏袒纵容。其他妖人稍涉欲戒,无一幸存,更坚艳尸播弄的搪塞借口。当然她与阴魔冯吾的淫天欲海荒唐在停尸密室,有圣姑的五行禁制,艳尸外从无妖人得以通过,众妖人又那知阴魔能无形无影的化出化入。
  艳尸于此凄怆彷徨之际,见到阴魔冯吾现出连绝色女人也自愧不如的形貌,更哀戚悲鸣,圈抱郎颈狂哭,哀艳撩人。心病还需心药医,正是讲多无谓,行动最实际。阴魔乃出其肉逼,顶阔棱凸,锐粒瘰瘰如糙石,火热硬挺粗巨,却是艳红如血。自顶至根,横筋张起,血脉筋胳纠结浮胀狰然,若无坚不摧。猛一用力,把吊茎深深插入了逼穴里,将她整个逼户撑得结结实。
  火辣辣的撑裂感由逼窿传出,那粗硬的肉茎猛然刺出强大的幅射,像无数枝钢针射入艳尸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强烈的电殛直击入脑门,痛得艳尸眼前一阵金星飞舞,发疯似的尖声嗥叫,却在残魂戮魄中感觉到丝丝清爽的快感,若从九幽冲醒出来。这就是被虐待狂的由来,外观就是像自暴自弃。
  哀戚伤人,就是情绪的紧张把脑部血气凝聚得像石块,淤积的败血令神经中枢传递失灵,甚至歪曲变异。轻则瘫痪;重则动作不符指挥;或因所收信息歪曲而致思觉失调的反应,外观其手舞足蹈,俗称被鬼迷;其更严重的是传递触及高压区,可以因其高压而演成神力,俗称狂性大发。
  百年郁抑可就不是一殛所能超脱,仍时幽冥深邃,广阔无边,只存记丝丝晰念,若久旱之霓云。残生所寄,心灵上不由爱上那撑裂逼窿的火烫粗吊,强烈得无可抑制,千刀万剐也是等闲,承受著男人暴风雨般的冲击,一下比一下更凶猛激烈,被那一波胜过一波的刺激弄得一阵狂喘娇啼,银牙紧咬,从肉洞内粗悍的大肉棒的猛力抽插之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爽颤,一波又一波的九幽爆炸,发出惊人的嘶叫。黑色的闪电在她的脑门里轰击,电流直殛胴体的每一个己神经末梢,立刻又晕迷在旋涡里。
  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和近乎窒息的胀满感占据了她整个身心,只有从紧窄的逼洞中那火烫粗挺的肉棒的不断抽动,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觉到那根硬家伙的每一插都像更涨大增长了些,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深,每一次撞击都到达秘穴最深处的花心。被这样猛烈攻击,插的“啊!”声嚎叫,凄婉尖厉哀号充盈太虚,坠落九幽。
  阴魔冯吾的抽插越来越快,越来越重。这凄厉惨叫的女人,近似西斯底里的“喔!喔!”叫著,全身骨节酥麻酸痒得几乎快要松散开来。完全陷在淫欲中,只有灵台的爆炸才能驱散幽冥的压力,扫荡那令人挟迫的烦恼,艳哀婉的撩人娇啼响彻整个春色无边的室内,呼喊著:“操我!啊!啊!操死我吧!啊啊啊啊啊!
  操死我吧!“
  一心一意只渴求着魔吊的野蛮侵犯,人世间所有的束缚,当下全然抛诸脑后,留下无比的空虚,那么的需要抚慰,需要魔吊的强烈暴力,才能得到刹那的充实感,一阵一阵的滋润著哀伤的心田。彷佛要将幽灵叫出樱唇:“啊…用力…啊…
  用力插…啊……插啊…插到泄…插到死…啊…“
  迷乱的心情已被推往亢奋的肉欲,巨大的快感浪潮旋即将她淹没,那异于常人的壮巨肉吊,把艳尸推向那销魂蚀骨的肉欲高氵朝,一直深到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原本哀凄的表情变得淫荡妖魅。一幅分不清道不明是痛苦是愉悦的样儿,闪烁著一股醉人而狂热的欲焰,因高氵朝显出一副满足的表情,异常妖艳。深藏在灵魂的淫荡疯狂,强烈地感受到那毫不保留、令她头晕目眩的频率,全身的肌肉,一下子完全绷紧。
  名逼层峦迭翠内层层迭迭的嫩肉摺缝,若千万颗肉牙儿啃噬著硬茎的每丝神经,穴道里混著不停分泌的滑腻淫液,侵蚀著坚韧的魔吊,刺激得魔吊每个细胞都蠢蠢欲动。在逼壁□津的不停鼓动下,魔吊一涌一涌地抽动著。每一次挺到尽头的花芯都听见“啊”声大叫,闪电般的针戮痛楚刺激得逼膣阵阵收缩,更招魔吊力捅舒压,插得越来越快。
  那豪放粗野的冲击如此深刻强烈,狠操之下使艳尸凤眼紧闭,娇躯扭颤,不禁地挺起腰肢,双腿乱动,迷乱狂热娇的啼浪叫著,一声高过一声。魔吊的耸动抽插越来越剧烈。荡逼愈发放浪,不只上下套动,更被插得无法控制自己,在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强烈快感刺激下,她迷失的疯狂的尖叫彷佛悲鸣,凄婉哀伤变得冶艳妩媚,勾人魂魄!隐隐带著一种荡人心魄的异样魅力。
  整个人好像晕眩了,陷入半昏迷状态。每一抽插都令神智本已陷入疯狂的艳尸不自禁地颤抖一下,肢体发生很大的扭动,像疯了一样,撕心裂肺的怪叫一声高过一声,已经无法发出有意义的声音,就像提线的人偶,诡异,妖艳,充满来自黑暗的无穷魔力。
  身心的几近崩溃诱发出她狂野的欲火。爆发的情欲更令本就天生媚骨的艳尸渴想着魔吊的勇猛侵凌,脑海中除了承受这种淫乱的抽送外,什么都不存在了,感受到了那销魂蚀骨的酥痒刺激和充实紧胀的强烈快感,一下一下重重的深插入体内。一往上顶,就被顶得弹了起来,下意识地扭动,只能不停的弓起自己的娇躯,去迎合魔吊的彪悍。浪叫已经失控。就是喜欢像个玩物似的被折磨、摧残,昏昏忙迎,激情的升涌充斥淹没了灵智。酥淋的快感使得意识开始模糊。只有不断地操著,操著,才能令自己感到满足!显已被奸的酥透美绝,要说多淫荡就有多淫荡。原来这婊子不仅是虐待狂,在受虐时身体产生的反应,居然更强烈。就像两头失去理怪的野兽一般,在拼命纠缠!
  艳尸被操得浪水几乎流尽,淫唇肿如肉包,被灼的发烫,狂焰欲火愈燃愈旺,不断痉挛小腹好像有一团地狱的火焰燃烧,几乎血液都沸腾了。炽热火红欲焚的气劲,从下腹升起。一点一点地烧遍,艳尸全身都软,完全陷入火烧的被虐待感巨大漩涡中。热潮在窜动,乳房也像被火燃烧的发热,两个奶子在不知不觉之中,好像要爆开似的涨著,并渴望被用力的搓揉。受到阴魔冯吾的搓揉挤捏,毫无怜悯的不断增加力道,榨得电流高压殛入灵台。那种冲出九幽的奇怪感觉越来越强,渐渐沉迷出神,轻飘飘如腾云驾雾。
  飘飘欲仙是高氵朝的临界点,阴魔冯吾更继续狠狠地在逼穴顶插,直把艳尸插得狼吼哀嚎。可怜艳尸已魂不附体,无内防可言,半昏半死下,只觉得每一插入都是把“敞开”淫躯,火球在逼内爆炸,魂魄被抛上天际。拉出来就被吸得“坠落”下去,西斯底里的嗥叫著。一波又一波地袭上身来,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灭顶。
  操到快活的时节,心上也浪,口里也浪,连五官四肢都浪起来。叫出来字字模糊,上气不接下气。狂呼乱叫的高氵朝中,整个人陷入疯狂状态。
  艳尸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罕见的的高氵朝,强烈的高氵朝一波接著一波,自己都数不清来了多少次,感觉从子宫深处彻底狂泄出来,逼穴如同火山爆发的狂泄阴精。实在太美妙,甚么负担,甚么□碍,都一泄而清,轻了,松了,整个人有说不出的舒服畅快,连皮囊也在可有可无之间,承受强烈高氵朝接二连三的狂浪。一瞬间,恍若冲上浪顶,又立即滑下九幽,不受控制的陷入风暴中,魂魄离体飘入虚无飘渺中。在强烈的泄身后,艳尸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自主的意识,只有那闪电般的爆炸,在这美艳淫女的逼穴里不断地轰响。
  爆炸般的眩晕冲击全身,视野也开始变得朦胧,恍如窒息般美目翻白,进入男女合体交欢的“小死”最高境界,几乎失去意识。强烈的刺激令艳尸,昏迷,浪流,苏醒,又昏迷,又畅流,使她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元神彷佛再也不在躯壳,飘荡到九霄云外,愈飘愈远。躯壳却不响不动,宛如被操死了。
  不破不立。高氵朝的泄身炸碎了艳尸的执著信念。积血畅通后,即可在一阵空白的思维内任意雕塑。阴魔冯吾施放元阳,以「灵热法」点燃内火,化作一股暖流透入艳尸的熔炉逼穴,逐渐地通过骨盆蔓延至全身。阴极阳生,艳尸感受到阴蒂滋生起一种极度的快感,凝聚而坚定的强烈掠过。比熔炉更热,却热得柔和,从尾闾涌上,把紧绷绷的肌肉烧散开来,变得软滑温馨,却感到离魂的恍惚,与世隔绝,精神陷入忘我的境界。
  热流导入,直穿七轮,引动「菩提心月液」往下滴,与上升的「灵热」交会,就产生了「上乐境界」的大快乐,从双峰传入玉枕。精神倦了,手脚软了,声气要浪浪不出的卡在喉咙里面,是性紧张增长到终点,有著似“悬吊”或“飘浮”
  的感觉,达到是我非我,是虚非虚、造化运旋,分之无可分,合之无可合之状况,是曰炼虚。
  虚实呼应。阴魔冯吾火辣辣的猛吻上艳尸樱唇。四唇相接,那种微触电的麻痒感觉让艳尸震抖不已,夹攻灵台,恍如飞入云端的灵魂重新吸回玉鼎,在两耳尖上之中心方寸玉枕之中心的元神室内,是曰炼神。印入了救世主的心识,信者得救,把一切奉献给主,等待末日审判的来临。在此成型定模之刹那间,稍有差池,则如废钢的无可重铸,又见易静前来挑衅。

  易静、癞姑舌战辛凌霄后,一众十人一路说笑,不觉飞入中土,到了四川境内,方各辞别分手。金、石、二甄、二易、鲧珠严人英带了陷空岛所得灵药,自去医治伤员。易静、癞姑、李英琼三女赶回依还岭。三女降落之地,相隔幻波池不过一箭之遥,只见空山无人,依旧一片清丽灵淑的仙境,毫无异状,也看不到一点妖邪之气。易静觉得金凫仙子辛凌霄有点过甚其词,意欲揭开幻波池上面奇树探看。
  癞姑觉到易静对于幻波轻率躁妄,好似有些反常,连忙劝阻,因把易静脾气摸准,并不明劝说妖尸厉害,埋伏凶险,只借辛凌霄为题,想等她与沙红燕和妖尸妖党斗过,再行相机下手。
  易静自从上次入池取宝,为圣姑仙法所败,心中老大不服。开府后,得了峨眉真传,功力已大精进,自信便是圣姑为敌,也奈何不得。思量妖尸神通广大,不在此时乘机入内,将来定更难制,并没把池中妖邪看得太重,只是两师妹俱都谨慎,且先不与明言,事成之后再说。
  三女商谈言动,早被下面轮守的妖人用妖法窥了去。艳尸在阴魔操得高氵朝迭起下,昏天暗地,连六识也任由摆布,被矫意颁传旨意,不到功候十分完满,全身禁制脱去,能够飞腾变化,随意出入游行,并将仙钥和那几件异宝奇珍一齐取到,决不多事,兔生枝节,贻误全局。妖人也就不敢稍露形迹,可是敌人真要寻上门来,那也不能容忍,乐得借用圣姑所留禁制,诱使入伏,来一个除一个解恨。
  当时轮守的又是妖党中比较凶狠的一个,一旦开池,便会立即暴起。开了争端,静琼谷便永无宁日了。
  当三女走时,那妖人正仰著一张狰狞丑脸,目射凶光,隔著池上飞瀑奇景,向上冷笑。三女一个也未觉察。阴魔淫操艳尸,隔绝急奏,神光扫描到三女离开,才松一口气,却接到牝珠司徒平传来秦寒萼危在旦夕的讯息。淫奴急极也不如玄胎的重要,直至念不动,元精溶溶、元气浩浩、元神跃跃,秦寒萼诸人已被土、木二行真气所压。
  第百四十节边缘哀歌
  牝珠司徒平伴同众人送秦寒萼、向芳淑、李文衍三女回洞养伤。山洞离峨眉仙府不远,所居四外俱有仙法封锁,就在昔年百禽道长走火坐僵的黑谷左近。宝相夫人就在附近解脱庵故址修炼。常人足迹虽走不到,空中飞行却是一望而知,过于明显,容易引敌登门。牝珠司徒平惟恐妖邪乘机暗算,留下照料。
  秦寒萼三女在姑婆岭养伤无聊,这日恰值向芳淑的生日期近,寒萼提议为小师妹祝寿,令牝珠司徒平前往采办。牝珠司徒平饰演著牵系裙带成道,自是感恩图报,也是潜伏特务的角色,必需恭顺无逆,依言去做。三女送走牝珠司徒平,见天色甚好,同立洞前闲眺,没照牝珠司徒平行前叮嘱,回去将洞封禁。
  偏巧卜天童飞过,看出三女不是庸流,当地相隔峨眉正近,疑有关联,下来询问。卜天童因好友虞重、勾显、崔树三人为辣手仙娘毕真真杀伤。同时师兄商建初苦恋金钟岛主叶缤的女弟子朱鸾,为助此女与妖人对敌,并还断去一臂,回山负受师父重责。好容易经人求情力说,断臂也已续好,允他去接朱鸾回岛成婚,偏是遍寻朱鸾不见。
  卜天童气忿不服,才借中土采药为名,前往峨眉、青城诸山访问朱鸾下落,并寻毕真真替虞、勾、崔三人报仇。本心实不想与峨眉作对。无奈卜天童自来心高性傲,因商氏师徒威望久著,向占上风,未免自恃。满拟峨眉派虽当极盛,叩门询问点事有什难处?哪知一干长老正在闭关,前后洞均有禁制,连本派门人尚且不能进入一步,何况外人。始而他为七层云带所阻,不得其门而入。末了寻到后山迎仙亭,看出洞府所在,但已禁闭,连次高声寻人答话,均无人应。不合恃强逞能,意欲破禁叩关,激人出面,结果几被禁网所陷,吃了一点小亏,方始退去。
  三女见他怪相,词色颇傲,先不投机。秦、李二女又和毕真真交厚,问知卜天童来意,老大不悦。虽因对方身无邪气,未与难堪,但也无什好嘴脸。答说:“我们不知道。她师父韩仙子向住岷山白犀潭,你有本领,不会寻上门去向她要人,不省事么?到处打听做什?”
  卜天童闻言怒答:“中土初来,我连岷山也不知道在哪里。你说出来,我便寻去。”
  三女越憎他狂傲无知,便即应诺,详为指点。秦寒萼并恐他不肯上当,故意力说:“韩仙子乃前辈散仙中有名人物,不是好惹。我们虽不知你道力深浅,却料不是她的对手,说话无妨,行事却要慎重。”
  言语刻薄,其刻骨铭心更甚于伤人躯体。伤有平复无痕而淡忘,话刺心灵可永磨不灭,仇恨难休,所以仁者其言也讷。言多必失,自招灾劫。卜天童人原机智,两生修为,得道多年,师叔商栗与韩仙子就是昔年故交,岂有不知韩仙子来历和对方语意激将之理。只因天性刚暴,宁折不弯,明知是当,也要来上。即答:“韩仙子也不能不说理,你们以为我怕她么?”
  秦寒萼答道:“你怕不怕,与我们何干?我们有事,恕不奉陪了。”
  卜天童还想说时,三女已进洞。屈气难舒的卜天童怒火头上竟欲寻去。又值华山派妖人沉通同两同党早就潜伏左近,暗中听去,设计出面诱激,引与峨眉为仇。卜天童本看不起这些妖邪,只因怒火难遏,竟被说动。双方并还打赌,各行其是。
  来敌中三影神君沉通、凤娘子赵金珍、白鬼脸何小山是日前妙相峦、碧云塘
  两地漏网的华山派门下余孽,和两个道装少年,似是三眼神君沉通为首。沉通惯用毒火妖针,于碧云塘被禹鼎破去,少却许多鬼蜮伎俩。卜天童为示不肯与妖党同流,单人立在一处,先作旁观。
  牝珠司徒平下山时,独得一本道书,并无法宝。独斗群邪,本来势孤。一则近来功力精进,二则仗有乌龙剪神妙无穷,才勉强扯个平手。秦寒萼、向芳淑、李文衍三女负伤未愈,除弥尘幡、纳芥环外,下余飞剑法宝俱不能由心运用。白眉针威力神妙,至不济也可去掉两个妖党,无如新伤之余,即一针已是勉强施为,无力多发,打著擒贼擒王的主意,将白眉针由纳芥环中向那道童卜天童发将出去。
  卜天童乃土木岛主商梧最得意的门人,初次出门,所寻对头都是当时负盛名的门下,惟恐闪失,早把他本门独有的土、木二行真气暗中放出,将身护住。秦寒萼人未伤成,反把对方激怒。卜天童口中喝骂,手扬处,立有十道青、黄光华飞来。这时牝珠司徒平刚在百忙中运用玄功,加强乌龙剪的威力,将众妖人飞剑、法宝破去一些,不料又添劲敌。乌龙剪虽不似寻常法宝,易为土、木真气所制,却也占不得半点便宜。众妖人见卜天童出手,心计得售,益发猖狂,纷纷施为,上前夹攻。牝珠司徒平正觉著再斗下去,有败无胜。向阴魔求助,云凤也恰好飞来。
  凌云凤通行右元洞火宅玄关,为火宅干焰所陷。虽仗妙一夫人恩怜,幸免于难,元神已受重伤,在洞中面壁勤修,得了杨瑾柬帖指点,及师赐灵丹,不消多日便已康复,只是未能赶上铜椰天劫,留待三女遭难,才奉令下山。因有芬陀大师恩顾,再世曾祖姑杨瑾和叔曾祖母白发龙女崔五姑为靠山,未有什限制,得以随缘修积,便宜行事,于是先往河边倚天崖龙象庵飞去。芬陀神尼已经外出,杨瑾嘱咐往助牝珠司徒平却敌。
  云凤只得往姑婆岭飞去。相离寒萼所居洞府只七八十里远近,遥望前面,山岭回环,峰崖险峻。刚越过前面高峰,便见右侧崖前有各色光华飞舞变幻,洞门外站定牝珠司徒平,正指乌龙剪连同飞剑,与敌苦斗。洞门已被向芳淑的纳芥环奇光封住。三女同立洞内,却在弥尘幡光幢拥围之下,似想再如危急,便驾弥尘幡逃去情景,神色仓遽,颇为狼狈。
  洞外斜坡上立著几个男女妖人,正指洞中三女喝骂,得意洋洋。另一道童打扮的敌人,独立洞左危石之上,手指十余团青、黄二色的精光。云凤手指处,玄都剑首化一道精光,飞上前去。牝珠司徒平斗了这一会,已知对方厉害,恐云凤飞剑受制,忙喝:“这厮妖光能缠飞剑,师妹留意!”
  云凤飞剑已经电射而下,剑光已被两道青黄光华裹住,慌不迭往回一收,吃什大力吸住,不禁又急又怒。牝珠司徒平察觉,指挥乌龙剪飞来,加强乌龙剪的威力,化为两条神龙般的墨色精光,满空飞舞,将飞剑解救回去。云凤才得把神禹令取出,一声清叱,向外一扬,立有一股青蒙蒙的光气发将出去。青色光气到处,二行真气所化青黄光华立被冲破,化为缕缕残烟,四下飘散。卜天童这才知道厉害,不禁又惊又怒,当著一干妖人,不禁愧忿交加。
  云凤贪功疾恶,将芬陀大师所传毗那神刀飞将出去,卜天童急遽中瞥见朱虹飞来,因正忙于另取法宝,报仇雪恨,自恃护身有宝,决难伤害,便没有躲。哪知佛家降魔利器别有妙用,又是一个克星,本来非受重伤不可。总算他百忙中运用玄功,两臂一振,贴身潜伏的二行真气立即往外暴涨出去,本意就便吸收敌人刀剑。忽听叭叭两声,朱虹到处,真气竟吃破去,朱虹随即环身绕来。若如似先前贴身绕护,那就不死也必重伤了。
  卜天童这一惊真个不同小可,总算土、木二遁神速非常,吃真气挡了一挡,略缓来势;身形一晃,便自隐遁开去。云凤见敌人只有一人逃遁,余下敌人正与牝珠司徒平苦斗,便剑、宝齐施,赶紧杀上前去。隔不多时,金蝉等七矮也赶到。
  金蝉等七矮和易静、李英琼、癞姑作别之后,在飞向去姑婆岭的路上,众人为了谈话方便,把遁光联合一起。鲧珠严人英要扮呆瓜,就用不得血光遁法,一心运用剑遁。天痴上人在白犀潭失的神木剑,在无相心法洗涤下,胜过原来。飞行迅速,眼看相隔姑婆岭不过二三百里,只前面还隔著一片高峻山峦,晃眼即可到达,却一眼望到前面乱山杂沓之中,有三四里方圆一片山地,浮著一片云雾,乍看时,那云雾并不甚厚密,急切问也看不出有什么邪气。
  一行七人俱是慧目,除金蝉双目益发清明外,下余六人都能透视云雾,况在晴日之下,休说似轻绡一般的淡雾薄云,任多厚密,也能看出内中物事,竟会看不见一点形影,又不似运用法力禁制。云雾影里有两团金光,夹著两道朱虹飞舞闪动,知有仇敌来此侵犯。金蝉神目如电,认出那是神尼芬陀赐与凌云凤的佛门降魔防身之宝伽蓝珠与毗那神刀,怒喝:“秦师姊等为妖人邪法所困,我们四面合攻而上,莫叫妖人跑了!”
  扬手便将本门太乙神雷发出,众人也纷纷相继施为,连珠发出,一大片金光雷火直朝雾影中打去。各催遁光,飞上前去。下面云雾突然暴涨,升高迎了过来。
  两下里势子全都电也似疾,自然一凑即合。除金蝉、石生安心不使来敌一人漏网,随纵遁光破空直上,欲往高空严防堵截而外,下余人全被那片云影罩住。
  南海双童甄氏弟兄一经接触,觉著那片云雾不特似个有质之物,并还强韧异常,具有绝大粘吸之力。得道多年,见闻较多,首先看出那云雾的来历。二人飞剑本质本来较差,难保不被裹去。各收飞剑挣脱云网,施展独门地遁,往地下钻去,晃眼无踪。
  易氏弟兄迎头遇见云网盖来,一个慌不迭将太皓钩化为一弯银光,将盖上身来的云网强行撑住,一个忙取火龙钗往上一掷,立有一道龙形火光烈焰,朝云网上飞去。哪知火焰才一脱手,耳听对面一个身材矮小的双髻道童哈哈大笑,云网着火一引,倏地由白而红,晃眼化为一片火云,往四外分布开去,再往下兜压过来。二易当时便觉身陷火海之中,奇热如焚,不在红发老祖所用的血焰妖光之下。
  凌云凤守护洞口,不能分身,抽空施用神禹令。一道青蒙蒙的光华射将过来,火云立被荡起老高。略微缓手冲开烈火,便即收回,四外上空的火云烈焰仍未消散,依旧下压。易氏兄弟见势紧急,把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取出,往梭光中钻进,将身护住。火云吃神梭外面漩光激起千重火霞,声势异常猛恶。
  火云烈焰性近先天,鲧珠严人英的鲧珠是后天法力,要是强抗,有失守拙之戒,也不能令同行落入困境,便向阴魔请示。阴魔刚好迷醉了艳尸,功成完满,无形无影的闪射过来,替入严人英肉身。一声断喝,紧跟著一片清光飞起。先天同源,不斥不融,将四外烈火逼住,向空托起,往上升去。这原是瞬息间事,火云一被托高,立现大片地面。卜天童手掐灵诀向空连指,似要发挥法宝威力,又似想将法宝收回神气。无奈火云为阴魔严人英金光所制。
  南海双童二次现身,联合易氏弟兄,同飞洞口,去与凌云凤会合,随手各施飞剑、法宝,向对面众妖人夹攻。云凤喘息方定,与众人互相会合,剑、宝齐施,光霞万道,变化无穷。金、石二人尚在空中布置,也还没有露面。众妖人见火云受制,感觉到形势骤变,凶多吉少。沉通、赵金珍邪法较高,但因前在碧云塘吃过苦头,许多重要法宝都已失去,见连红法老祖那么法力高强的人尚遭惨败,心已内怯,惊弓之鸟未免胆寒。
  凤娘子赵金珍却素来狂谬乖张,丝毫没有退志。下余诸妖党多是赵金珍的情人,谁也不愿当著情敌示怯。三眼神君沉通见识过七矮弟兄的威力,心胆早寒,越想心越发慌,自己偏又成名多年,在一伙妖人中行辈较高,当著外人后辈,不肯先逃示弱。更初遇卜天童时,又不合妄以前辈自居,说了句大话,此时觉著自己多年威望,当著同党,面子难堪,于是势成骑虎。自持擅玄功飞遁,只管迟疑观望。
  华山派白鬼脸何小山,性虽骄狂,人极刁狡,生死关头,尤其空中金光是大克星,任精玄功变化,吃它照定一压,仍难幸免。不能再顾颜面,头一个便打了逃走主意。虽然心惊,仍以为自己长于玄功变化,自恃有幼童心血炼就九九八十一片金蚨剑,又有几粒子母戮魂珠,可进可退。准备好了逃路后,骤出不意,乘隙飞遁。并恐为敌警觉,故意厉声喝骂,表面做出拚命神气,比谁都凶。哪知险诈太甚,反更遭殃。
  易氏兄弟看出卜天童厉害,始终隐身梭中,忽见内中一个脸白如尸的瘦妖人,口中乱骂,满身妖光环绕,法宝乱飞,最是猖狂,越看越觉有气,暗中却运用全力,朝火龙钗、太皓钩分头一指,使二宝立似惊虹怒掣,拨头向何小山飞去。
  同时一催神梭,飞虹一般激射出去照准何小山便冲。何小山也是恶贯满盈,并非不知此宝威力厉害。却还盘算诱这两小杀星出面,延误时机。等觉到梭光掩护严密,无隙可乘,转念想逃,已是无及。
  何小山所用独门飞剑九九八十一片金蚨剑,本似一座光幢把全身围了一个风雨不透。无如南海双童甄艮、甄兑开府时得了三根霹雳凿,俱是长眉真人遗赐,专破妖人防身邪法的仙府奇珍;又识得妖人来历与紫金蛛的底细,见紫金蚨虽是旁门法术炼成,本质极佳,有子母相生之妙。只要夺得一两片,少时妖人伏诛,便不致被他化去。南海双童想要人宝两得,但初试霹雳凿,不知威力大小;不舍毁损。
  易氏兄弟忽来夹攻,竟将妖人激怒,只分了十来片妖光离身出斗,依然用紫艳艳无数圆形奇光将身护住,咒骂又恶,不由激发南海双童怒火。南海双童便把夺宝之念息掉,骤出不意,猛施全力。甄兑先扬手一凿飞去,恰与易氏弟兄同时发动。一道赤红如火,长只尺许的钉形奇光,带着数十点豆大银光,一窝蜂似飞将出去。何小山见敌人法宝精芒若电,奇光强烈,虽觉不是易与,自恃有多年苦炼成的金蚨剑护身,并未十分在意。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动念瞬息之间,凿光已经临身。两下里才一接触,那豆大银光立即化为震天价的霹雳,纷纷爆炸开来,轰隆之声,山摇地撼。何小山身外光障立被震散,被那夹有霹雷的一根火钻冲进,当时金蚨剑光便减去好些,不禁吓了一个忘魂皆冒。见势危极,也真舍得,更不寻思,百忙中竟豁出舍了这多年心血炼成之宝,准备运用全力稍挡来势,立即变化遁走。
  哪知劫数临身,连气都不容缓,易氏弟兄已连人带宝一齐冲到。何小山知无幸免,把心一横,待要就势兵解时,甄艮手指处,凿光突然暴长,化成一幢数丈方圆的烈火光幢,刚把何小山全身罩定压将下去。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也早冲到飞光电旋中,加上四人的太乙神雷往上一合围,何小山连元神也未飞起,立化灰烟而灭。
  另两道装少年,一名文又方,一名乔纪,方想要设法隐遁,猛听霹雳大震,地动山摇,满空雷火横飞,宝光电射,声势猛恶,不禁心寒胆裂,微一疏神。云凤已指定一团祥辉、两弯朱虹斜飞过来,来势神速,毗那神刀已绕身而过,一声惨叫,两个妖邪即尸横就地。
  三眼神君沉通越发惊慌,忙纵妖遁飞起时,金、石二人已将罗网布就。金蝉独在空中主持全局,石生送药下去,欲将秦、李、向三女同门的伤医好,使其出洞夹攻,不令妖人有一漏网,正用两界牌护身下飞,沉通刚舍了牝珠司徒平飞起。
  沉通因乌龙剪神妙迅速,进迫甚紧,连身形还未及隐,恰巧撞上。石生前在碧云塘见过沉通,又听女神婴易静说他妖钉毒火厉害,更精身外化身之法,于是小题大作,一下来便发挥异宝威力。沉通身刚飞起,猛瞥见一片三角的金光幻出无边霞影直压下来,认出是件仙府奇珍,越发胆寒。
  本来沉通拼舍两件法宝不要,先挡住了来势,化形隐遁,还来得及。因怯敌过甚百忙中乱了章法,待将元神变化隐遁时,多年苦功炼就的三个身外化身的影子,尚未飞起,便吃金光罩住。石生更不怠慢,飞剑、法宝一齐施为,一蓬银雨在金光霞影中飞舞交驰,连闪两闪,沉通形神俱灭。
  妖妇眼看情势愈紧,惶急间,猛想起现放著一个蠢牛,身旁带有不少法宝,不问御敌、逃生,均具极大威力,人又隐身,看他不见,分明近来法力大进,如被隐形遁走,岂非白用心计?立即指挥法宝、飞剑防身应敌,往那蠢牛原藏处寻将过去。低唤了两声,未听答应。
  那蠢牛就是年前向师祖烈火祖师密告史春蛾匿藏外敌的雷起龙,自知打蛇不死三世冤,史春蛾定饶不过他,于是逃亡海外,寻那情人女妖青门岛主朱苹践约叙旧。朱苹恨杜芳蘅助拳不力,更诸多恐吓压制,也恨雷起龙不肯跟随,借意避不见面,留言说是去了杜芳蘅的南海翠螺洲岛上,并指明途径。
  雷起龙早知杜芳蘅是前辈女仙申无垢的记名弟子,以正派自命,对朱苹的苟合,常有微言,故而不敢公开求见,便隐了身形往下降落。尽管情人所赠隐身法宝神妙,落地走没多远,便吃对方困住。雷起龙一则胆小害怕,口中不住哀告乞怜。这也是杜芳蘅常日顾影自怜,才会物以类聚,结交女妖朱苹,听得朱苹喧染男女间事,心魔已侵,见他相貌英俊,词意诚切服低,本就心软。更知他胆小害怕,表现出神情惶急,不虞有他,以一个妙龄弱女,一旦仙缘小有遇合,在辽海孤岛之上苦修数百年,独个儿照申无垢仙师短时日内所传,才能有今日成就。终是根骨浅薄,才致粗心大意,竟为对方乘著问答之际,冷不防暗施邪法所算。本可发动埋伏,无如心中爱悦,欲念炽烈,不忍杀他,竟把心一横,任凭摆布,本心享受完心向的性爱,等事完才一同毙命。
  雷起龙见她玉骨冰肌,资禀秋粹;又是一个全贞修女,另有微妙,比寻常所交淫娃荡妇迥不相同,也是越看越爱。想到这类茹元葆真,正派散仙中的炼女,百世难遇,几次想要破例采补。嗣见杜芳蘅明眸欲掩,泪光莹莹,秀眉颦蹙,隐含幽怨,知她已清醒,心生悔恨,又想图个永久。一面刻意求工,一面告知利害,并说自己实是害怕伤亡,情急无计,加以醉心仙姿,好心求爱,决无加害之意,不特未采她的真阴,反把从不全数告人的玄牝吐纳交泰之秘诀尽情相授。后来杜芳蘅真阴将吐,实忍不住,姑照所传一试,竟是乐极,真元也未丧失。这一来,居然由仇敌变成恩爱。
  一经奸合,多年女贞败于一旦,杜芳蘅心中虽极悔恨,却甚称意。这是先天之性存于基因,欲念重源于内分泌盛,清心寡欲的玄门正宗实是性不相近,勉强摹拟,全无神韵可言,更内在矛盾的压力日积月累,必有临界点的大爆炸。申无垢圈杜芳蘅于南海翠螺洲岛上,隔绝物欲,却疏导不了内分泌,杜芳蘅才会升华出任凭摆布,而不尸解全贞。
  有了投身欲海的借口,弥补了身心对所学的不满,竟是如此情浓,自然不舍反脸,更倾向为开脱的心想:“刘樊合籍,葛鲍双修,本是神仙佳话。难得此人竟有天良。自来无不可化之人,况其入门年浅,恶行未彰,正好早日挽回。事已至此,只率嫁他,劝其弃邪归正,同修仙业,也不枉失身相爱一场。”
  便以正言厉色再三告诫说:“你如真心相爱,从此弃邪归正,速与妖师断绝,与我同修。诸妖邪如因你叛他们为仇,寻上门来,自有我来对付。今日实是前孽,见你胆小害怕,不合欺敌心骄,毫无防备,以致上当。我如稍微留心,你早形神皆灭了。”
  说完举手一挥。便见上下四外有无量数的火焰金刀,宛如一个金色火球,电旋星飞,潮涌而来,将雷起龙上下四外一齐包没。虽为女仙所止,相隔丈许,不曾上身,也焰光千重,射眼难睁,脚底已成了一片光海。雷起龙通体已似被绝大压力束紧,丝毫动弹不得,急喊:“仙姊停手!我对你如有二心,异日死于金刀之下便了。”
  老衬入了樊笼,那就不容老衬不做如意郎君,万事如意。杜芳蘅收了遁法,叹了口气,语音轻柔,隐含幽怨。雷起龙越觉她浅笑轻颦,仪态万方,玉肌仙骨,光艳照人,令人望之,自起一种高洁娴静之思,不敢逼视。又因杜芳蘅外相温和,容止娴雅,无论轻嗔薄怒,浅笑微颦以至徘徊却坐,清谈娓娓,举手移足之间,无不另有风华,偏又丰姿奇秀,神韵独超,远观自然绝艳。
  雷起龙不禁想起对方累生修积,绝代仙姿,隐居辽海多年苦炼,好容易将证仙业,女贞无端为己所毁。而内禀又是那么称粹醇美,著体欲融。把以前所遇邪教异派中的淫娃荡妇,十九比成粪土。他不禁又怜又爱,又敬又愧又感激。尽管醉心倾倒,却是法力远逊,是个只能唯唯诺诺的小男人,俯仰由人,必然分毫狎侮不得。心灵有著如似不平衡的缺憾,必定驱向另寻慰藉,而对方又不是自愿献身,以前对付别人的兼爱邪说竟未敢出口,但二心已生,违逆誓约,报应竟是如斯速到。
  聚了几日,雷起龙便吃杜芳蘅强迫催走,先向以前所交淫女一一诀别。雷起龙在海内外接连飞驰了半年多,女仙也暗中尾随,窥探虚实。强弱悬殊,那逃得出迷离软禁。这些淫邪妇女但多水性杨花,淫荡已极,已全数捐躯在阴魔的血影神光下,永远失踪。雷起龙也只留下讯息,等妖妇回山得知,反来寻他。杜芳蘅还道天从人愿,再无牵缠。只赵金珍虽还在活跃邪道,却屡去相寻,均见不到人。
  杜芳蘅也知雷起龙所交情人多由互相爱好结合,惟独对于赵金珍,不知怎的,竟不投缘,所以放心得很。
  这赵金珍平日极负艳名,本门两辈尊长多与她有过交往,别派中也有不少情人,全是左道中有名人物,无一好惹。雷起龙对那么淫艳的妖妇起初简直不敢染指,见即设法躲避。妖妇先当他胆小害怕,自己面首本多,也未在意。后在同道妖妇口中,问出雷起龙具有专长,淫心始炽,必欲得之为快,人又淫凶悍泼,行事专横,终以暴力强迫成事。雷起龙迫于无奈,虽然曲从,心终不喜,但却畏之如虎。妖妇却每次相遇,必加挑逗。这次雷起龙受了女仙指教,寻她断绝,本是硬著头皮前往,几次未遇,懒得再去。因此耽延下去。
  这日女仙忽想起好友青门岛主朱苹,记得上次分手时,她说要闭关炼法,便想前往看望。因路程辽远,又要走过磨球岛离朱宫。岛主少阳神君和峨眉、青城两派十分交好,把华山、五台诸异派视若仇敌。岛上设有一面神鉴,千百里内人物往来,形影毕现,隐身法决瞒不过。正好要雷起龙把这一段孽缘勾销。并把一道脱身保命的灵符也给带了去。
  这日雷起龙巧遇一个同辈中人,才知赵金珍因有一心爱男宠,在妙相峦前死于秦寒萼白眉针下,立誓报复。定于明日,在他新辟的四川阆中嘉陵江南锦屏山绝顶金鸡崖玉帘洞内会集。雷起龙明知此去妖妇不免纠缠,心中打著如意算盘,如被强邀同往姑婆岭寻仇时,仗著所带灵符之助,可一走了事,以为进退皆可由心。却不知敌之友,不可为友,就是各有根深蒂固的牵缠,身不由己,终必反目,甚至被出卖。
  雷起龙寻到玉帘洞来,便把妖妇引开,照著以往和别人断绝经验,所谓好来好去,为博妖妇欢心,并还格外巴结,刻意求工。哪知妖妇淫凶刁狡,素来一意孤行,软硬不吃。断定他另有心上专爱之人,正是瘦田□人耕,耕起有人争,当时妒火中烧,反而欲心更炽,不特未想断绝,反想将所欢杀死,再迫使归己。只说羁留十日之聚,此后即使无心相值,也当作陌路萧郎,决不相扰。更恐吓说师长全都疑他背叛,要行法拘魂,更用神火照影,连窝藏的人一齐诛戮,以警效尤。
  只要依从十日之聚,必为他化解。
  雷起龙知道教祖和诸师执忌刻凶残,最恨叛徒,法令极严,更久闻神火照影厉害,不论藏伏何处,均能看出,只是近数十年强敌太多,无暇及此。生怕引鬼入室。又知妖妇天性妖淫,本派中人十九对她倾倒,从无一人敢忤逆她,说话极有力量,多大的事也能化解。因妖妇所说正对心思,不由转了好感。只对姑婆岭之行,推托力薄胆小,不敢随往,愿在山中守候,必践十日之约。
  如若雷起龙还是往日的一个小白面,谁也不愿拖个负累上斗场,所以雷起龙这次如不带宝出来,也可无事。因知雷起龙妖妇刚愎淫凶,性又奇妒,不可理喻,欲为预防脱身之计,一齐带在身旁,引来死劫。妖妇心中算计,表面分毫不露,一面仍施狐媚亲热,以其师死在她的白眉针下,此仇岂可不报?不特助我一臂,你也报了师仇,了却昔日心愿。经此一来,才能向所有师执、同门证实你不曾叛教。
  师仇大帽子下,本来就难推却,雷起龙只恐杜芳蘅见怪,便和妖妇约定,只杀秦寒萼一人。一旦参与其事,那有爱杀谁就杀谁如此如意的不受干预?夹缝踪人就是免不了妙想天开出两全其美。妖妇暗骂:“你这没良心的小狗!只要你肯随去,便不愁你不入我的套中。贱婢如真为你所杀,下余除非被我们杀光,否则决不能容。你不寻人,人家也必寻你。”
  妖妇心中咒骂,表面仍是喜笑颜开,一口应诺。所约男女妖党,连雷起龙才得七人,已来了好几个,等在前面,多一半和妖妇有过交好;那没到手的,也都垂涎这块肥肉,意欲乘机进身。见妖妇带了雷起龙去往密室,这么多时候才来,心中俱都不快,有了酸意。无如妖妇称姿绝艳,令人爱不忍舍,偏又淫凶奇妒,比起同派著名淫妇香城娘子史春娥还要骄横,并且行辈较高。一样也不许情人管她闲事,稍现词色,从此断爱绝交,再也捞摸不着,甚至翻脸成仇都不一定。所欢又多能手,全都听她指挥,一与反目,无异同时树下许多强敌。端的爱也爱极,怕也怕极。表面不说,却把怨毒全种在雷起龙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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