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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媛望族 - 一百三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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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四章
  锦瑟一出府门瞧见躺在地上的万氏便泪水滚落,倒在了白鹤的臂弯中,白鹤拖住锦瑟连声劝着,扶着她下了台阶,锦瑟这才推开白鹤在万氏身边跪下,一面拿帕子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凝血,一面垂泣。
  “姨娘,您这般叫侄女以后该如何自处啊?自小您便对侄女疼爱有佳,这些年侄女离开京城虽是有些疏远了,可您疼侄女的心,我是了解的啊,姨娘若非不得已一定不会做出有违良心的事情来。侄女又何曾怪过姨娘,侄女听闻姨娘离开了侯府……担忧非常,真想亲自去看望您,却又担心您见到我反伤悲难过,这才叫乳娘代我前去,哪里知晓这竟叫我错过了见姨娘最后一面的机会,若然我能亲自前去,兴许……兴许……”
  锦瑟说着已是连连摇头,满脸追悔,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哀伤和真切,全然便是真情流露,围观的众人瞧之无不动容,纷纷赞起锦瑟的宽厚大度来,锦瑟听在耳中,低头拭泪时不觉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来。
  她不愿意这般惺惺作态,言不由衷,更不想做什么沽名钓誉之事,事实上今日万氏会撞死在此和她脱不开关系,也可以说是她一手安排。瞧见万氏这般她感叹有之,却觉谈不上悲伤,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表现出悲痛欲绝的模样来。
  如今这般虚伪的作态锦瑟自己也不喜欢,甚至是厌烦的,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名声对世人立世太过重要,万氏今日撞死在府门前,便是欲毁她名声,而她要想杜绝不好的流言便必须这般做。
  所谓人无打虎心,无奈虎有伤人意,并非她心狠,也并非她愿意这般勾心斗角,生性便阴险诡诈,而是她已然和武安侯府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这便再不容她心慈手软!
  这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若然不愿遵守便只能出局,而出局不仅意味着你个人的荣辱得失,便连你所在乎的亲人也要尽皆受到牵累,故而她只能这般不停地算计,伪装,直至有一日足够地强大,可以站在高处供人仰视,直到世人畏惧你的权势和地位,再不敢轻易去算计你非议你,也许只有到那时方能随心所欲一刻。
  想着这些,听着那些愈来愈盛的称赞声,锦瑟非但未得意,反生出一股烦躁来,再抬头时便擦拭了泪痕,扶着王嬷嬷的手起了身,她转身又上了台阶,便在廖老太君身前跪下,道:“外祖母,如今姨娘已被武安侯府休弃,姨娘这般处境却未曾听闻万府有任何表示,想来也是不肯管姨娘的身后事,姨娘她总归疼我一场,如今又谢罪在廖府门前,孙女请老太君做主安葬了姨娘吧。”
  廖老太君忙令人去扶锦瑟,连连点头,道:“她已真心悔过,人死如灯灭,过去的恩恩怨怨便都叫它消散了吧,相信世人也定皆不再指责于她了,你的心思外祖母都了解,好孩子,你便放心吧。”
  锦瑟见该做的都已做了,实在不想在此继续演戏,索性便告退回府而去。廖老太君吩咐婆子将万氏的尸身抬回廖府,又和相熟的几府夫人们寒暄一阵,便也回了松鹤院,将其它诸事皆交给廖家两位老爷处置。
  老太君回到松鹤院,锦瑟已等候在屋,尤嬷嬷早吩咐厨上煮了安神汤,锦瑟正捧着汤碗出神,廖老太君进来她便忙站起身来迎上去,两人进了内室,老太君屏退了下人,见锦瑟显得较平常沉默,便道:“既然无愧于心便无需多想。”
  锦瑟闻言抬头,见老太君慈爱地瞧着自己,心中一暖依偎过去,这才道:“外祖母放心,我没事,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后悔,更无愧于心。”
  廖老太君便拍着她的手,道:“你给过她生路,却是她自己执迷不悔,谁也救不了她,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锦瑟那日到松鹤院来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后来伺候廖老太君歇晌时才说出了来意,她所言正是万氏欲到廖府以死相迫之事,那日锦瑟已向廖老太君交待了她暗中安排之事,也料定了万氏若有所动,必定会选今日。
  万氏所留遗书确实是鸣冤和顶罪书,可那遗书却在今日万氏出门前被春晖给掉了包,万氏不知此事,依旧以死害人,自然落得如今白白送命的结果。
  廖老太君言罢见锦瑟精神着实不好,只当锦瑟是因担忧今日之事,昨夜并未睡好,便又道,“王嬷嬷,柳嬷嬷和你那几个丫鬟都调教的不错,只是有些太过心慈良善。外祖母会代你敲打她们一二,你只怕昨夜未曾睡好,今日又伤神一场,今儿便莫再出门访友了,好好回去睡上一觉,莫再生了病。”
  锦瑟精神不济确实和万氏之死有些关系,心情免不了沉重,可更主要是因昨夜被完颜宗泽带出府去闹的那一场,她原便睡眠不足又加上宿醉,如今她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一阵阵抽疼。
  她听闻廖老太君的话便有些心虚,低了头,而她谋算武安侯府和万氏的事一点都没向王嬷嬷几人透露,却正是老太君所说之故。
  王嬷嬷,柳嬷嬷并白芷几个,或沉稳,或老道,或机灵都是极得用的,锦瑟也皆拿她们当亲人看待,可有一点,几人都有些心慈手软。她虽心思沉,可便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尤其是已决定接受完颜宗泽的情感,往后她的面对的困难只怕会更多,敌人也会更可怕,王嬷嬷她们的心慈手软很可能便成为别人谋害她的利箭。
  锦瑟自己双拳难敌万抵,她需要更加无坚不摧的属下,需要王嬷嬷等人能看她所看不到,想她所想不到,这样才能为她排除更多的危险,故而锦瑟这回实是故意瞒着王嬷嬷几个,叫她们着急气恨万氏,叫她们心惊胆颤,借机来敲打她们一二,也叫她们自己心中警醒,以后再遇同样的事也能多份谨慎和心眼来。
  如今廖老太君看出这点,要代为敲打,实比她做更好,故而闻言锦瑟便没再坚持,乖巧地应了。她回到夕华院中歇下,王嬷嬷几个便被唤到了松鹤院,老太君赐了座,王嬷嬷几个却并不敢坐,王嬷嬷已然先一步上前跪下,道:“老奴有错,早先不该见万氏那老毒妇被人毒哑,又被武安侯休弃便生了同情之心,便没瞧出她的险恶用心,更忽视她对姑娘的刻骨恨意,致使今日姑娘险些便被老毒妇坑害,险便名声受损,老奴愧对老太君的信任。老太君宽宏,不怪罪老奴,老奴已诚惶诚恐,哪里还敢托大坐着。”

  王嬷嬷今儿着实心惊了一场,此刻是真正害怕,别人只当是万氏真心悔过了,王嬷嬷却清楚的很,依着当日她去瞧万氏的情景,万氏是不可能突然就悔过的,而且她方才在府门口时,尤嬷嬷镇定的态度,几位老爷和少爷的应变,倒好似他们早知万氏今日会来般。
  王嬷嬷想,只怕是老太君对万氏早有防备,这才叫自家姑娘有惊无险地躲过这一劫的,她心中后怕,自然是真心请罪。她言罢,柳嬷嬷和白芷,白鹤便也忙跪下请罪,纷纷道。
  “早先奴婢还在姑娘面前感叹过万氏可怜,奴婢更加有罪,请老太君降罪。”
  这回之事锦瑟是早有预谋,知道万氏要怎么做,这才能躲过一劫,若然她对万氏的阴谋毫无所觉,也像王嬷嬷一般,明明知道万氏之恨却依旧因同情她而不当一回事,那么岂不是当真就凶险了?所以这几个贴身伺候锦瑟的下人,廖老太君也觉是有必要再敲打一下的。
  廖老太君自己也深有感触,暗自警醒,闻言便道:“良善原便是好的,你们有同情心,心慈这都没错,有你们这样的下人跟在微微身边,那是她的福气,我也放心。只是微微她到底年纪小,有很多事情都难以顾全,这便需要你们担更重的责任,遇人遇事要多留个心眼,多用心两分,不管何时都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来考虑。这回好在是她几个舅舅早有防备才能一切平安,下次却未必能如此幸运。你们能知错,记住今日之事,暗自警醒也好,且罚月例一月,以示告诫,都起来吧。”
  却说武安侯谢增明一早也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中自万氏从富源客栈出来便一直不远不近地尾随着她,直跟到廖府所在的街头,他眼睁睁看着万氏一头撞死在拴马柱上,又瞧着不大会儿功夫廖府门前便聚满了人,议论纷纷,谢增明这才放心下来,怕被人瞧见暴露了行迹,这才又令车夫驱车悄然又回到了武安侯府,只等着一切大功告成。
  谁知他刚回书房,笑容满面地坐下,管家很快地便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他只当一切都已落幕忙站起来迎出书案,就见管家忙脸慌色,竟道:“侯爷,大事不妙了,廖府那边突然生变出了大麻烦了!”
  如今武安侯府已然岌岌可危,再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管家跟随他多年,素来沉稳,如此惊慌失措已叫谢增明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下心一沉,面色也变了,忙道:“何事?!快说!”
  管家不敢怠慢,忙道:“先一切都好好的,谁知后来从夫人身上搜出的遗书竟不知何故变成了忏悔书,如今大家都认定夫人是被侯府,被侯爷您逼的走投无路,到廖府去以死谢罪了!满城都在传是侯爷您逼夫人去顶罪,连带诬陷姚锦瑟,夫人却临死悔悟,都在传廖家人宽厚大度,侯爷您……侯爷,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谢增明何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突变?待管家言罢他就觉头脑一懵,眼前发黑,双腿也发软,不自觉后退两步右手撑在书案上才勉强站住。他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这才勉强问起管家细节之事来,待将一切弄清楚,就觉出不对来了。
  万氏是谢增明的结发妻子,他是极为了解万氏的,她不可能悔过,做出什么以死谢罪的事情来。那封遗书定是被人偷换了,既然廖府的人未曾靠近过万氏,那么遗书定然是在万氏出客栈前就被偷偷掉包了!
  这么说的话,廖府的人应当早便知晓了万氏会有此举,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谢增明率先想到了给他出这个主意的那幕僚,忙怒声令管家去抓人,那幕僚被带到得知事情未成,已然吓得白了脸,待谢增明逼问,便将一切都交待了,道:“那日我自侯爷书房离开,因不能为侯爷解忧而心中愧疚,故而一路都在想着对策,谁知就撞见了前来为侯爷送汤的柳姨娘,柳姨娘唤住我,这主意是她告诉我,要我呈给侯爷的啊!”
  谢增明闻言一诧,直觉这中间有大问题,柳姨娘为何不自己说出此主意来,偏要转这么个大弯子?!
  只听那幕僚又道:“我先也奇怪,柳姨娘却说,她是恐自己说出来侯爷会觉她是在狭私报复夫人,这才借我之口说出,说她都是为侯府着想,心疼侯爷日夜难眠。我想着姨娘是侯爷的女人,侯府不好了,她便也要不好,而且这也确实是一个好法子,故而便不曾有疑……也是我贪功,这才欺瞒了侯爷,侯爷原宥啊。”
  幕僚说着跪地请罪,谢增明却猛然起身快步奔出了书房,怒气冲冲地直接就往柳姨娘所住暖融院去,他到了柳姨娘的院子听闻柳姨娘正在屋中歇觉便直冲了进去,然而屋中却空无一人,叱问丫鬟,一院子的下人却皆不知柳姨娘的下落。
  事至如今,谢增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知此事他是遭了人算计,一步步都按别人的安排在走,直至掉进挖好的陷阱还在做着美梦,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猎人,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又知侯府已挂在了悬崖上,着急、惊怒、担忧等等情绪齐齐拥上,使得他面色乍红乍绿,乍白乍青,接着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直挺挺倒了下去!
  夜,二更天,冬日清冷的月光如霜般碎了一地,城西的一处独立小院中,锦瑟推开正房的房门进了屋子。
  屋中一灯如豆,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摆设极简单,未生炭火,屋中显得有些冷,一名女子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身上正低头抚弄着一根蝴蝶发簪。听到门房关闭的声音她这才抬头,登时便迎上了锦瑟如潭水般沉静无波的目光。
  锦瑟穿着一件碧蓝色紧身袍广袖小袄,下罩一条烟紫色散花裙,腰间用银丝软烟罗主腰束着,鬓发挽了个圆髻斜插着一对简单的碧玉海棠钗,外披一件玄色滚灰鼠皮毛的大氅,静静地站在那里。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泻入,正照在她半边面颊上,令她仿似从月影中走出,那身影有着少女的窈窕,腰肢不盈一握,体态纤细曼妙。而她那从容的气质,静淡的身姿也说不出哪里不同,却叫人瞧之心折,女子再细瞧锦瑟那香娇玉嫩,秀靥花娇的容颜,已然确定了锦瑟的身份。
  她似探究又似畏惧地深深望了两眼锦瑟,这才收拾了神情,欠了欠身,道:“姚姑娘?小小年纪已这般国色天色,这也难怪……”

  也难怪会叫谢少文那般痴迷,女子心中补充着,见锦瑟不接话便又道:“姚姑娘叫我做的,我都做到了,接下来便该姑娘兑现你允我之事了。”
  这女子不是旁人,却正是自武安侯府消失的那柳姨娘。数日前的夜里,柳姨娘夜半突然惊醒,竟瞧见床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那人正是被锦瑟派去找柳姨娘谈交易的寸草。
  锦瑟和柳姨娘的交易很简单,柳姨娘帮锦瑟为武安侯谢增明献计,而事成之后锦瑟帮柳姨娘离开武安侯府,为其安排一个新身份。
  柳姨娘进府原便是为了给姐姐报仇,她不仅恨万氏,也恨武安侯府故去的老夫人,恨其相信万氏的撺掇,心狠手辣地处置姐姐,还恨谢增明,恨他寡情凉薄眼睁睁看着姐姐被缢死。柳姨娘是痛恨整个武安侯府的,她进府这些年,伺机报复,可无奈身份卑微,根本寻不到机会,如今侯府落难,她本就打算行动,这时候锦瑟突然寻到了她。
  她虽不明白锦瑟何故知晓她的心思,但锦瑟所提供的交易于她百利而无一害,不仅能叫她报仇,而且还能帮助她安然离开侯府,故而柳姨娘虽未曾见过锦瑟,却当即就答应了寸草配合锦瑟,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锦瑟听闻柳姨娘的话却并未立刻回答,反倒缓步行至桌边坐下,道:“不知柳姑娘以后有何打算?可有想去的地方?”
  柳姨娘没想到锦瑟会和她闲话家常,语气也极为亲切微微愣了下,因锦瑟对她的称呼叫她满意,故而便瞬间对锦瑟生出了好感来,扬笑道:“天大地大,总是有我能去之处的。”
  柳姨娘闺名柳莲心,她进府便算是武安侯的女眷,武安侯府若然获罪,她也不能逃过,故而京城是不能再留了,原先的身份也不能再用。
  她本一心为姐姐报仇,进府便存了玉石俱焚之意,没想着会有此机缘,竟得锦瑟允诺帮她安排一个新身份,这叫柳姨娘惊喜非常,可如今锦瑟问起她对以后的打算来,柳姨娘却当真没想过。只是这条命已是捡来的,以后她还有何惧,即便这个世界女子立世极难,可她想这天地如此之广,总归是有她的立足之地的吧。
  柳姨娘不认识锦瑟,锦瑟前世进武安侯府后却是听府中下人们谈起过这柳姨娘的,只因这柳姨娘是因为和武安侯府的政敌合谋侯府被万氏抓住,这才被杖毙而亡的。
  柳姨娘姐妹和武安侯府的这段官司锦瑟也是知道的,因柳姨娘和她皆自幼父母双亡,皆是被寄养在族叔家中受到了种种迫害,柳姨娘也是欲颠覆侯府才丧了命,而她前世也做了此事,一来是同病相怜,再来锦瑟虽未见过柳姨娘,却对她有些欣赏,直觉她该是个重情义,又有些风骨的女子,若不然她进府那般得宠,早便该被富贵迷了眼了,何故还要做于外人合伙谋害谢增明这样危险的事?冲着这两个原因,锦瑟这才令寸草去寻的柳姨娘。
  当夜寸草只将锦瑟的交易说了,却并未告知柳姨娘他是何人,又是被谁派去寻她的,这皆因锦瑟不能全信柳姨娘之故,然而柳姨娘听了寸草的吩咐却未曾立刻答应,反倒说了一句话。
  她说:这般做我虽是能复仇,但是那姚家姑娘却要遭罪,我柳莲心虽不是什么善心人,可也从不祸害无辜,壮士还是请走吧。
  寸草早便得了锦瑟吩咐,见柳姨娘并非虚情假意,借机试探,这才表明了身份。锦瑟对柳姨娘的反应原便极为满意,如今见到她的人,听她说话便自觉她是个傲骨深藏,乐观勇敢的女子,心中更喜了几分。
  她听完颜宗泽的手下说,今日带柳姨娘出府,柳姨娘半点家当都未曾带出来,锦瑟见她手中捏着根素银的蝴蝶簪子,便笑着道:“那是柳姑娘姐姐的遗物吧?”
  柳莲心感受到锦瑟的善意,便也笑着道:“是啊,姐姐离开家时就带的这个簪子,我还记着姐姐被轿子抬走含泪而笑的模样。是我那族叔答应会好好为我寻一门亲事,姐姐才应了他们乖乖进侯府做了姨娘,姐姐她并非贪慕荣华富贵之人,定无争宠之心,是那万氏不肯放过姐姐!只可惜,姐姐委曲求全一心为我,族叔心狠还是欲拿我巴结权贵,我曾答应姐姐定不于人为妾,最后却还是叫姐姐失望了,实无颜去见她……”
  柳姨娘说着悲从中来,便垂落了两行清泪,落在那素银簪子上明光一闪,她突觉手一暖却是锦瑟不知何时行至床边抬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抬眸正迎上锦瑟一双含着柔光的眸子。
  “柳姑娘何必自责,姑娘如今还年轻,一生还长着呢,谁能预料柳姑娘今后不能活出风采?”
  柳莲心闻言见锦瑟眸中满是鼓舞和安慰之色,不觉燃起希望来,锦瑟便又道:“我正想在江州一带开间药材铺子,正却人为我打点,听闻柳姑娘便出自杏林之家,柳姑娘若暂无打算,可否留下来帮我一二?”
  锦瑟从屋中出来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院中紫藤花架下的完颜宗泽,他今日披着一件皮毛雪白的狐狸毛大氅,在夜色下极为扎眼,夜风吹的大氅飘扬,月光皎洁一方,恰落在他的肩头,映的他衣袂摆动间似有光华从中流泻。
  朗月将他头上插着的唯一一根羊脂玉照的形同透明,一身剪裁合体的月白色儒袍更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修长,容颜俊美无俦,他的瞳孔深沉如海,在瞧见她时目若繁星,亮光一闪,随即化为如水柔情。
  锦瑟今夜一见完颜宗泽便觉有些不同,却一直说不上那里不一样,如今骤然瞧见月光下的他,才察觉出今儿他似特意打扮过,倒是一身翩翩公子哥儿的打扮,腰间居然还系着块碧玉环佩,挂着个鎏金镂空小香笼。
  平日他或是穿北燕服饰,或是着箭袖武士袍,虽也穿过儒服,可却并不着意于配饰等物,今儿这般一收拾倒显得一股儒雅俊逸之气来,叫人骤然一瞧心中怦然而动,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也无怪乎锦瑟一直觉着不对。
  见锦瑟一直瞧着自己,完颜宗泽笑着走近,抬手挑挑她的下巴,凑近一些便道:“微微,你这眼神……会叫我误会的……”
  锦瑟这才恍然,自己居然被男色所迷了,面上禁不住一红,又怕被完颜宗泽笑话,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眨着眼道:“误会什么?”

  “误会微微在勾引我啊……莫再这般瞧我,会叫我想扑上来一口吞掉你的……”完颜宗泽说话间用手轻抚着锦瑟的眉眼,故意在她耳边忽轻忽重的吐息。
  锦瑟被他说的心虚,偏他言罢竟果真扑上来飞快地啄了下她如玉的耳垂,锦瑟耳根一热,接着便觉耳垂被一个柔软且湿糯的东西灵活地裹住拨了两下,她心一颤,身子一僵接着才愣过来那是完颜宗泽的舌头,再想到屋中的柳莲心,登时便吓得炸了毛,面色唰地涨红,飞快地推开完颜宗泽便跳下台阶往外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只差没捂着脸做出无颜见人之态了。
  完颜宗泽没想到锦瑟反应会这般大,愣了下才勾唇笑着两步追上,待跑出院子锦瑟才回头恼恨地一脚踹在完颜宗泽的小腿上,怒道:“你疯了!叫人瞧见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我原以为微微是害羞,原来是恐被新收的手下笑话啊?放心,小两口亲热是天经地义,她便是瞧见也能理解的。”完颜宗泽见暗夜也无法掩饰锦瑟面上绯红不由继续逗弄着她。
  锦瑟闻言心知她越说完颜宗泽必定越得意,索性转身就走,完颜宗泽好笑地跟上,又道:“分明是微微先勾引我的……”
  锦瑟原也不是真生气,只是面皮薄,怕真被柳莲心瞧见,这会子见完颜宗泽亦步亦趋地跟着,便白他一眼,道:“我不过是瞧你今日打扮的有些不同罢了,哪个要勾……自作多情!”
  “哦~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小生心悦一佳人,为佳人而容,还望着她能为男色所迷从了小生,原想着小生弃名节而悦美人,美人一定感动,却原来还是小生我自作多情,痴心妄想了……”
  锦瑟听完颜宗泽直言是为她而打扮,不觉噗嗤一笑,站定又盯着完颜宗泽瞧了瞧,便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其实你这般确实英俊了不少,若是再添些彩儿便更好了。”
  锦瑟说着却是自一旁的枝桠上顺手摘了一朵开的正艳的山茶花踮起脚来飞快地欲往完颜宗泽鬓边儿插。哪知完颜宗泽早有所觉,她的柔荑被他捏住,接着他凑近就着她的手陶醉地嗅着花香,也汲取着自她袖口溢出的丝丝如兰暖香,目光却灼灼盯着锦瑟,道:“好香啊……”
  谁知他刚陶醉地张口发出“啊”音来,锦瑟便飞快地抬起另一只手扯了那山茶花便准确无误地塞在了他的嘴中,咯咯地道:“这样更香!”
  言罢飞快抽手拔腿就跑,完颜宗泽吃了一嘴花瓣却瞧着锦瑟轻灵奔跑的身影低笑出声,几步追上便道:“微微,破坏花花草草可不好啊!”
  他说着便从身后拦腰抱起了锦瑟,见锦瑟踢着双腿挣扎便又道:“我便最是怜花惜玉,离廖府还远着呢,仔细路走多了明儿腿疼,还是我代劳吧。”
  安置柳莲心的小院和廖府离的不远不近故而今儿完颜宗泽并未骑马,却是带着锦瑟一路说着话走过来的,如今完颜宗泽不提还好,一提锦瑟果真觉地双腿有些发酸。
  想着此刻城中已经宵禁,完颜宗泽带她又多走偏僻的小巷,而且只怕附近还有侍卫跟着,也不怕被人瞧见,锦瑟想了想便道:“你背我吧。”
  完颜宗泽闻言挑了挑眉倒也没什么意见,待背起锦瑟感觉背上一暖,这才想起那次在江州两人共骑一骑的事情来,那股背上被绵软之物上下磨蹭的感觉似一直埋在心底,如今一下子又清晰了起来,他心神一荡忙收敛了心神,问道:“那镶牙的大夫你怎送到了忠义伯府去了,又在打什么主意?”
  完颜宗泽本便比大锦男子生的高大,他的背也极宽厚,锦瑟趴在上头便似又忆及了小时候被父亲背着的感觉,那么安稳,叫人不觉心生安宁和依赖。她索性勾起唇来,将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只轻声道:“那忠义伯府有些不妥,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两人一言一语地说着,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将地上的影子拉地长长的,原本黒沉的弄巷窄窄深深冷清而孤寂,如今却因这一对结伴而行,喁喁私语的小情人而突然弥漫起一股悠悠的柔情来。
  万氏的尸身被抬回廖府却只安置了一夜,翌日谢少文便带人前来讨要,廖家不愿和谢少文多做纠缠,也未曾为难于他便将万氏的棺椁奉还,全了谢少文的孝名。
  而谢少文来时,恰逢锦瑟和廖书敏几个从江宁侯府拜客回来,便刚好在廖府门前碰上了他。
  锦瑟从马车中钻出,手中还捧着一束从江宁侯府花园中新剪的绿瓣黄蕊的山茶花枝,下车时将花递给白芷,想到昨夜的情景不由轻笑了下,抬眸时却正撞上一双阴鸷的眼眸
  只见谢少文正站在廖府的台阶之上紧紧盯着她,那眼睛中翻涌着嗜血的狂潮,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将她活活撕裂一般,艳阳照在他身上也没有半点暖意,他浑身都透着一股阴寒之气,叫锦瑟不防之下笑容凝滞。
  廖书敏显也瞧见了谢少文,打了个抖满将锦瑟给挡在了身后,而那边谢少文却已收敛了气息,锦瑟见白芷几个也都紧张地围上来,便笑着道:“没事,这里可是廖府,他该是为万氏而来,不会对我怎样的。”
  谢少文确实未再发出异样,可却在锦瑟进府时突然靠近了一步,锦瑟听到他一声冷若寒冰的低语。
  “他是谁我会弄个清楚的!”
  锦瑟闻言眼睛都未眨一下便自他跟前走了过去,廖书敏却被方才谢少文的样子吓得不轻,连番地提醒锦瑟一定要留意谢少文。
  锦瑟心知她一片好意,想着方才谢少文的模样也禁不住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可想着忠义伯府马上便要犯事儿,而武安侯陷害自己不成使得侯府越发危机,谢增明定会将最后的宝都压在云嫔身上,一准会和忠义伯府走的更近,锦瑟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暗自决定这些日不出府便是。
  日子一晃便到了破五之日,这天锦瑟一早刚到松鹤院,廖书敏便掀帘跑了出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却道:“微微,你再也不用怕那武安侯世子会对你不利了,忠义伯府谋逆,武安侯府也牵连其中,如今武安侯已被削职为民,要发回原籍,永不复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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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第一章鸟与鱼的距离(一)楼下落地钟发出清脆的声音,自端下意识的合上书,数着,钟敲了十二下。她揉了揉额角,从沙发上站起来。原本拥着的靠垫和毛毯拖在地上,她没管。光着一双脚,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中看着静静的庭院,屋前的水杉默默的立着。夜色深沉。静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响动。自端撩开窗帘一角,看到警卫开了大门。车子进门以后便熄了火。车上下来两个人。 [点击阅读]
香蜜沉沉烬如霜
作者:佚名
章节:77 人气:2
摘要:霜降,寒月,更深露重。百花宫中,二十四芳主次第跪伏在剔透琉璃铺就的大殿上,屏息凝神。一阵夜风过,殿外树影婆娑,将月色筛成一地零落的碎玉。殿中央,水色的纱帘轻轻摇摆,似帘内人起伏微弱的气息。那人侧卧在云衾锦榻中,发簪墨梅,眼尾迤逦,半阖半张,脸容清艳绝伦,虽是惨白羸弱却难掩眉宇间风流仪态,堪堪让人难以逼视。白雾般的月光洒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点击阅读]
七月七日晴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2
摘要:一之一天晴第一部年少爱情,就像初次尝到,那半熟的杨桃滋味,酸酸的、涩涩的,却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尝,流转在青涩杨桃、妳憨甜笑靥间,我初次的、纯净的爱情,悄悄萌芽。一之一天晴我叫沉天晴。若要说起我的一生,其实乏善可陈得紧,怕各位看得头重脚轻眼皮撑不开,就挑些重点来说好了。所谓的“一生”,其实也不长,目前为止,才过了十四个年头又三百二十七天八小时零五秒而已。 [点击阅读]
人生要耐得住寂寞
作者:佚名
章节:92 人气:2
摘要:我在等你,你已逝去(1)第一章寂寞让爱情如此美丽人们总是嫌爱情不够美丽,便用金钱、权势、地位去装扮它,终于,爱情变得光彩十足,却教人无法看到它的本质。真正美丽的爱情,并不需要过多的元素,平淡时的相亲相爱,苦难时的相濡以沫,寂寞与爱情,凄凉与美丽,其实靠得很近。1917年,27岁的胡适在母亲冯顺娣的安排下,与比他大一岁的同乡女子江冬秀拜堂成亲。 [点击阅读]
国富论
作者:佚名
章节:39 人气:2
摘要:本书全名: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ANINQUIRYINTOTHENATUREANDCAUSESOFTHEWEALTHONNATIONS作者:[英]亚当·斯密(AdamSmith,LL. [点击阅读]
夜行歌
作者:佚名
章节:126 人气:2
摘要:【天山篇】战奴一口带血的唾液吐在沙尘上。抬起头环顾四周。高墙之上,可以望见远处银亮的雪峰。空气清净,可从受重击的鼻腔中吸入,总有挥之不去的腥气。眼前是凶暴的训奴官,挥着皮鞭斥打每一个不能及时爬起来的奴隶。在持续数日的残酷训练后,体力已经很难支撑简单的站立。从中原捉来的人,在这里是最低等的存在。伤口刚刚愈合,便被驱赶到训场,不知用什么手法禁制了内力,除了凭经验躲闪,只剩毅力和体力硬撑。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