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许茂和他的女儿们 - 第二章未圆的月亮 1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二章未圆的月亮
  一
  在四姑娘的记忆里,这间孤零零的小草房有着悠久的历史。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小草房就已经是这个样儿了。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她们姐妹们像一群小鸡似的挤在这又矮又小的屋里。后来,她们长大了,合作社的劳动工分簿子上记载着她们辛勤劳动的成绩,日子过得一年比一年好,许茂靠了合作社的优越性,也靠了姑娘们的劳动成果,修起了新房。一家人高高兴兴搬进气气派派的新房以后,回过头来看这小屋,突然觉得它是那样古老而又丑陋!只是因为许茂是个实在的庄稼人,破小屋才没有被爱好整洁的姑娘们给拆掉;精打细算的主人给它派上了新的用场,用来堆放茅柴、杂物……然而,做梦也没有谁能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许家这个四姑娘,在欢乐中度过了少女时代,在辛酸里耗尽了妙龄青春之后,孤零零地又回到这个门框都已经歪斜的小屋里来了!
  不过,许秀云是个爱好的女人。即使是在这样心情恶劣的倒霉的日子里,她也不能让自己随随便便地睡在肮脏阴暗的地方。花了一整天的工夫,她把小屋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屋内斑驳的泥墙,被抹光了,糊上一层白纸,在临院坝的一堵墙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洞,还剪了一块果绿色的旧布权当窗帘挂上。灶头砌在墙外,烧火的时候,屋里也不被烟熏,没有灰尘,清爽而又明亮。天落黑了,点起煤油灯来,小屋里居然也显得温暖而有生气了。
  独自一人吃罢夜饭之后,她关在小屋里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这是做姑娘的时候就养成了的爱清洁的习惯。此刻,当她梳着乌黑的长发时,镜子里映出了她清瘦的容颜。曾经是那么丰满的脸蛋,像被刀子割去一部分似的;曾经是那样闪亮闪亮的眼睛,如今显得是又黑又深,她不由哆嗦了一下。她想起了这几年的漫长而凄清的岁月,眼里又汪起一泡泪水。她不再去看那面镜子,坐在床沿上,十个指头迅速地在后脑勺上动作,一会儿,浓密、乌黑的长发盘成了一个髻子。
  谁要是打算从四姐这样的女人的行动上去探索深藏在她心底的奥秘,那一定是徒劳的。那依然美丽的面容,看上去是有一点忧郁憔悴,但那眼神里却分明含着希望的光芒。虽然有时她独自陷入沉思,可她整天手脚不停地干活,不论地里还是家里,不论粗活还是细活,她总有头有尾地干着,从不丢三落四。人们说,这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子。是的,她太有心计了,像平静的大海,什么都容得下,爱和恨,悲哀和希望,什么都深深地藏在心底,表面看去,不起波澜。她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城市姑娘,不,她没有离开过这土生土长的葫芦坝,她只上过农村的初级中学,她几乎没有机会接触过那些动人心魄的文艺作品,没有见过比葫芦坝更为广阔的天地。但,这并不妨碍她成长为一个贤良、敦厚、含蓄深沉的女人。也许是葫芦坝的青山绿野?也许是柳溪河潺潺的流水?也许是家乡的蓝天白云?也许是春日的和风、夏季的暴雨,……谁知道是什么!她是开放在深谷里的幽兰。纯洁的兰花,不论是开在这穷乡僻壤,还是那繁华都市,她们开在什么地方都一样的名贵,一样的崇高!
  四姐又开始了每晚必做的针线活。这会儿缝的是一件白底碎红花儿纺绸面子小棉袄,这件用她从前的旧衣服改制的小袄已经快完工了,好几个夜晚她一直在缝。当她结好最后一个针足,用雪白的牙齿“登”一声咬断线头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有人向她这小屋的门口走来了。她迅速把小袄儿塞在枕头底下。

  “四姐!”
  秀云打开门,许琴兴冲冲地跨进屋里,迅速环顾了一下这布置一新的小屋以后,九姑娘惊喜地叫道:“你真会收拾哩!”
  秀云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说:“这会儿才回来,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
  许琴手上拿着一本厚书,把腋下夹着的包裹往床上一放,说道:“这是八姐寄回来的皮子,要你给爹缝起来。还有一封信,你看嘛。”说着掏出八姐的信来。“八姐的信上说得真好呢!她说,你的日子就要一天天好起来了!……呃,你自己看吧,我还要出去一下。”说完返身跑出小屋去了。
  秀云扶着门框见老九向大门口走,忙问道:“这会儿,还往哪儿跑呀’”
  “我找昌全他们说个事情,马上就回来。”九妹回答,接着又转身对秀云解释道:“工作组来了,带队的是个女同击,她可好呢!今天开完会以后,我找到她谈了很久,我心上的疙瘩都解开了一大半。她说,打算搬到我们葫芦坝来,过两天就要来了……”说完就奔出了大门。
  秀云回身坐在床沿,在煤油灯下铺开信笺,一字一句慢慢读,当她读到“……四姐是个好人,总有一天她会得到幸福的。……”这些句子的时候,心里一热,血涌到脸上来,她忙合上长睫毛,细细地品评着这些话里头的意思。但是,她没有像许琴那般地易于激动,过了一阵,脸上现出凄然的一笑,淡淡地摇着头,茫茫然地注视着老八的信封上那几个清秀的字体。又过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她想起了老九说的“工作组要来了”,暗自思忖:“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组呢?”
  正在这时候,三辣子许秋云闯进院子来,人还在梅花树那儿,声音却先传进了小屋:“好呀,这才巴实哩!硬是要安营扎寨了么?”这酸溜溜的口气钻进四姑娘的耳朵,像刀子在割她的肉。
  守院子的大黄狗,竟连许家三姑娘的声音也听不出,围着她汪汪直扑。三姑娘被困在院子里,嘴里骂着粗话,只见她一脚踢了出去,大黄狗“吭吭”了两声,退下阵去,也许是它从这一踢的当儿才认识了来人是谁。
  三姑娘立在小屋门口,不往门里跨,也不开口,只是圆瞪着一对杏眼,张着嘴直喘粗气,像要把那个身子单薄的四姑娘吞了似的。四姑娘望她一眼,忙低下头去,叫了声:
  “三姐来了,屋里坐呀!”
  许秋云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眼光从这小小的床铺移到如洗的四壁,从这空荡荡的房子移到站在角落里的形单影孤的妹子,一路上涌到喉咙里来的骂人话,不知怎么的,说不出口了。好一阵,才说道:
  “死人!你倒是开腔呀!……哎,我天不怕,地不怕,就害怕你这低眉顺眼的苦相!”
  四姑娘立在墙角,凄然一笑,说:“你也没有问我啥子,叫我说什么嘛!”
  “哎,气人!”许秋云使劲拍着自己粗壮的大腿,“你这是……打的啥子主意啊?”
  四姑娘抬眼望着三姐,没有回答。
  这时,三姐再也骂不出口了。沉重地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把你这冤家……”
  看见三姐的气消下去了,四姑娘才走到床前,挨着她坐下。三姐侧过脸来,直望着四姑娘的眼睛,声调缓和多了,问道:“你究竟打的啥主意呀?”

  四姑娘对她摇了摇头。
  “你未必安心这样半死不活地过一辈子?”
  四姑娘点点头。
  “为你,把我心都操烂了!耳鼓山上那个人难道配不上你么?”
  四姑娘又摇摇头。
  “那,你为啥死赖在这儿不走?”
  四姑娘的眼泪涌出来了。
  “你倒是说话呀!我的娘!”
  四姑娘镇定着自己,没让泪水流下来,她吞声说道:“三姐,难为你,你像娘一样疼我……可我对不起你。我实实的不走,我真不愿意离开这葫芦坝,真的……我舍不得……”
  三辣子沉默了。她使劲儿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子,但她的脑子帮不了她的忙。别说是她三辣子,整个葫芦坝上,至今还没有一个人的眼睛能够看到四姑娘的心灵深处去。
  来的时候气壮如牛。这一阵,面对着这性情温柔、捏一捏都会碎的许四姑娘,却无计可施了。
  这样过了好一阵,突然,罗祖华像从地里冒出来似的,出现在四姑娘的门口。三辣子见他那兴高采烈的样儿,吃了一惊,一肚子的怒气便向男人泼去:
  “你串死么?要吃奶么?……我说过不回去的,你倒跑来干啥!”
  罗祖华的脸红喷喷的,高兴得合不拢嘴,他向他女人招招手,又扫眉又瞪眼,叫她:“你出来,我有重要话说。你出来呀!”
  三姐极不耐烦地跨出小房去。罗祖华扯着女人的衣袖站在屋檐底下小声小气地说开了。四姑娘仍坐在床沿上没动,一会儿,外面的悄悄话逐渐变成大声的交谈传进房里来了:
  “真的?……是真的么。”
  “真的!当真的,你还不相信?”
  “不相信!那个人的话难相信!”
  “嗨!你刚才要是在场就好了,人家都哭了呀!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皆因未到伤心处’嘛,我看人家是知过必改!两口子的事情,哪能那么认得真嘛,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呀。”
  “你别这么酸溜溜的……让我想想看,这……”
  “呃,四妹子不是不愿意上耳鼓山么,谁能猜透她是什么心事?说不定……俗话说‘破镜重圆’……”
  “那耳鼓山的事情呢,你去退信?”
  “你去问问她,先拿定主意再说。”
  罗祖华两口子的谈话完了以后,三姐重新回到小屋,拍了一下巴掌,说:
  “嗨,龟儿子郑百如今晚才算说了句人话!……哈哈哈……你猜他对你三哥咋说,他说他对不起你,过去的事,全是他错了,如今后悔了……”
  四姑娘听到这里,霍地站起身来,脸色煞白,撇过脸去。
  三姐忙问:“你怎么啦?哦?”
  刚才罗祖华和许秋云在门外嘀咕的时候,那些什么“破镜重圆”之类的话语,已经传到了四姑娘的耳朵里。刺痛了她神经系统中最为敏感的那一部分。再听三姐直接说出“郑百如”三个宇来,那种从生理上感到厌恶的感觉,就像在夏天的柳溪河边的茂草丛中看见蛇一样;只是差一点儿没有“哇”地叫出声来,但是,当她站起身来,撇过脸去,略为冷静下来以后,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真的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对郑百如的这一手,她压根儿没有想到过,没有半点儿精神上的准备来迎接这场新的折磨。霎时里,过去八九年间郑百如给她的生活投下的条条阴影,郑百如对她、对葫芦坝的乡亲们犯下的宗宗罪恶,像疾风在她眼前扫过。

  十年前,那个只读了半年高中就被学校开除回来的郑百如,那个使葫芦坝上每一个诚实的待嫁姑娘都讨厌的花花公子,是怎样在一个夏日的黄昏,趁着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将她拖到芦蒿丛里,强奸了她。而软弱的四姑娘只能饮泣吞声,不敢向家庭、向组织上透露半点儿声息……
  结婚以后,四姐做了母亲。曾经被毁灭了的少女的幻想,被新的希望鼓舞着,渴望着美满的家庭幸福;但是,不久又失望了:孩子在一次病中夭折。而在“文化大革命”中突然红火起来的郑百如,竟然带了连云场上那个烂污女人回家来睡觉。
  在郑百如瓦房里,经常设酒摆宴,他们那一群家伙,怎样的咒骂共产党,怎样的挖空心思诬陷四姑娘的大姐夫金东水——当时的大队支部书记,又怎样的暗地里偷盗队里的粮食,筹划投机倒卖……而郑百如在干下了这一切罪行之后,又是怎样的威胁她:将她绑起来,举着明晃晃的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后来,郑百如掌了葫芦坝的大权,要换老婆,正式的换一个。他们离婚了。
  ……
  离了婚,对四姑娘来说,是一次解放,逃离了苦海。离婚以后,劳动惯了的朴实得像泥土一样的四姑娘,心里依然对未来抱着希望,希望永远忘记过去了的痛苦,希望那春日的和风来到的时候,播种、发芽、开花、结果。虽然,这个缺少文化教养的农村劳动妇女懂不得多少革命的道理,她的希望也还很朦胧,然而,那希望确实照耀着她依然热烈的心。一年来,她悄然无声地生活,全靠着那一点希望鼓励着。
  怎么也想不到郑百如有这一着!而这一着又是怎么发生的?是为了什么?
  好心肠的三姐,凭着她直通通的火热的肚肠,怎么能了解四姑娘心灵上的创伤?又怎么能晓得当妹子的此刻的心情!她只见秀云脸色苍白,便说道:
  “这事儿,能成倒好,只怕后久他龟儿子又变心。那种男人只怕你管他不住呢!”
  “三姐!”秀云咬了咬嘴唇,说道:“刚才三哥来说的那些话,只求你莫往心上记,也千万莫要对人说,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看你啊!”三姐总爱自以为是,她说:“你把我当成那些没长心颗颗的人啦?我才不像你那罗三哥,我也能转个心思呢。我说呀,这个事怎么能一口气就答应了他呢!条件都不讲清楚?既是他自己求上门来,总得给他个约法三章,哪有那么撇脱哟!”
  四姑娘摇了摇头。
  “好啦,睡吧。”三辣子爽快地说,“管他妈的!我们睡下商量吧,等他龟儿子着急去!”
  罗祖华在门外假装咳嗽,但是三姑娘没听见,秀云说:
  “三哥还在外面等你哩!”
  罗祖华硬着头皮在门外问道:“哎,你真的不回去么?那……我就走啰!”
  “死鬼!”三辣子对着门外嗔道,“老子们今晚不回去,看得不得死个人来摆起!”话虽这样说,她还是起身向门外走去。在小屋门口又回过头来望着四妹子,像诳小孩似的说道:
  “睡吧睡吧,天垮下来,还有我给你做主呢。莫叫人笑话我们许家没得个男儿汉!”
  四姑娘知道三姐的脾气,只当没听见她这些不顶用的大话。
或许您还会喜欢:
悟空传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0
摘要:今何在,出生年月,一九七八年六月。被《中国图书商报》誉为内地网络文学第一人,主要作品《悟空传》《若星汉天空》《九州:羽传说》。做过网站管理、游戏策划、影视编剧。现为自己与朋友联合设计的大型虚拟幻想世界《九州》的小说出版、网站运行及游戏改编而努力中。今何在。 [点击阅读]
我的团长我的团
作者:佚名
章节:50 人气:0
摘要:我在长江之南的某个小平原上抖抖索索地划拉着一盒火柴,但总是因无力而过度用力,结果不仅弄断了火柴梗子,还让满盒的火柴干戈寥落撒了半地。我只好又从脚下去捡那一地的火柴梗。我——孟烦了,二十四岁,今国军某支所谓新编师之一员,中尉副连长。我无力又猛力地划着火柴,这次我让整个空火柴盒从手上弹出去了。于是我再用抢命般的速度抢回地上那个火柴盒。“烦啦你个驴日的!连根火柴也日不着啊?!”我想起了我屡被冒犯的官威。 [点击阅读]
无字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作品:以女作家吴为的人生经历为主线,讲述了她及其家族几代女性的婚姻故事,描摹了社会大动荡、大变革中各色人等的坎坷人生遭际,展现了中国近百年间的时代风云,对二十世纪的中国进行了独特的记录与审视,描写了一个说不尽的时代。作家:张洁,女,1960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统计系。北京市作协专业作家,国家一级作家。 [点击阅读]
无水之城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大风来时,河阳城一派肃穆。还不到下午五点,大街上早已人去巷空。学生们下午就没敢上学,全都躲在家里。机关单位这天放假,但日历上这天并不是法定节假日。就连一向生意兴隆,车间日夜不停转的河化集团,这一天也出奇的静了下来。乱石河滩西边,十丈长的明长城废墟上,两只老鹰惊魂不定地乱叫。它们叫了整整一天,嗓子都破了,嘶哑的叫声凄厉地划破河滩上面那一片死亡的气息,破碎在河阳城上空。 [点击阅读]
无爱承欢
作者:佚名
章节:66 人气:0
摘要:近日来,论轰动全港的新闻,莫过于厉氏掌权人厉仲谋争夺一名六岁男童监护权的官司。案子还未开庭就已闹得满城风雨。事件一头是商业帝国的王,另一头却是……吴桐?何许人?城中各大八卦周刊、商业期刊连篇累牍报道,媒体要挖吴桐背景,结果此人身家白如纸,七年前未毕业时曾在厉氏实习,除此之外,她与金融大鳄厉仲谋无半点交集。狗仔转而想从孩子那儿下手淘八卦,厉氏公关部公文扼令媒介朋友自制,不要去打扰孩子的生活。 [点击阅读]
智齿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0
摘要:自从梁功辰换了那把硬度偏高的牙刷后,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虽然用度日如年来形容有夸张的嫌疑,毕竟梁功辰一天只刷两次牙。但他每次刷牙时,我都极力躲闪,那牙刷分明是砂纸,每当那再硬一点儿就完全有资格被称之为“针”的刷毛接触我时,我都比较痛苦,像受刑。我是一颗智齿,梁功辰的智齿。从你的牙齿中缝往两边数,第8颗是智齿。也许你会说,智齿和盲肠一样,是人身上多余的东西。 [点击阅读]
朝内81号
作者:佚名
章节:61 人气:0
摘要:城市从地铁的第一班车开始苏醒,叮叮当当的装进去一个个睡眼朦胧的虫子,哈气连天的开始看免费报纸玩手机显配电子书飞媚眼等艳遇。呼啸的列车穿越无边黑暗的地下,连接着数不清的空洞和阴霾,那些只有老鼠飞蛾蠕虫才能到达的伸手不见触角的地方,有多少你不知道的啃食和狞笑。让人无语的安检仪肮脏的吞噬者红男绿女仔细的包皮包皮和混合着民工编织袋的余尘一直嘟嘟的进站。“您等会,您这包皮得打开我们手检下。 [点击阅读]
杀人蚁
作者:佚名
章节:5 人气:0
摘要:1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学的自然课老师无论如何没想到她给学生留的一项家庭作业改变了世界。这个改变首先涉及到地球上的很多官员。上至一品国家元首,下至最小的芝麻官儿。成千上万的人不明不白地丧失生命。恐惧袭击人类。2自然课杨老师在下课前给同学们布置了一项家庭作业:后天上自然课时,每位同学用玻璃瓶带5只蚂蚁来。杨老师要用这些蚂蚁给同学们上一堂生动的自然课。到了下次上自然课的时间。 [点击阅读]
李家庄的变迁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1李家庄有座龙王庙,看庙的叫"老宋"。老宋原来也有名字,可是因为他的年纪老,谁也不提他的名字;又因为他的地位低,谁也不加什么称呼,不论白胡老汉,不论才会说话的小孩,大家一致都叫他"老宋"。抗战以前的八九年,这龙王庙也办祭祀,也算村公所;修德堂东家李如珍也是村长也是社首,因此老宋也有两份差--是村警也是庙管。庙里挂着一口钟,老宋最喜欢听见钟响。 [点击阅读]
棋王
作者:佚名
章节:4 人气:0
摘要:车站是乱得不能再乱,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说话。谁也不去注意那条临时挂起来的大红布标语。这标语大约挂了不少次,字纸都折得有些坏。喇叭里放着一首又一首的语录歌儿,唱得大家心更慌。我的几个朋友,都已被我送走插队,现在轮到我了,竟没有人来送。父母生前颇有些污点,运动一开始即被打翻死去。家具上都有机关的铝牌编号,于是统统收走,倒也名正言顺。我虽孤身一人,却算不得独子,不在留城政策之内。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