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西线无战事 - 第5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克络普还是气恼地把输了的啤酒钱掏了出来,因为刚才有架德军飞机被击落了,还拖着长长的彗星一样的尾巴。
  “我想奇姆斯托斯在当邮递员时,一定很和蔼虚心,可一成了军士怎么立刻就变得像个虐待狂呢?”我看见阿尔贝特情绪渐渐稳定后便说。
  “这又岂只奇姆思托斯一个,这种人太多了。他们只要一佩戴上表现军阶的条件,或再佩上一把军刀马上就改头换面了,变得像钢筋水泥似的又冷又硬。”克络普滔滔不绝地说。
  “我想可能是换了军装的原因吧。”我说。
  “有一定道理,”克托俨然要来个专题演讲,“最主要的还不如此。举个例子,一只狗,天天训练它吃土豆,但你若再放一块肉,它还照样扑向那块肉,这都是天生的。就算给一个普通人,丁点权力,他也一样充分利用的。人首先是头牲畜,和动物区别在于他能给自己包皮装上一层面具,如抹了黄油的面包皮,变得道貌岸然一点而已。部队也同样:总要有人要利用权力,只是对权力的操纵太充分了了、兵受军士欺侮,军士被少尉欺侮,而一个上尉足可以把一个中尉折磨成疯子。久而久之彼此习以为常了。比方说我们经过痛苦的训练准备带回来了,可偏又要再唱歌,这也罢了,扛着枪有气无力地唱歌也还能忘了疲劳利于走路。但刚一会儿,上面又让带回去再训练一个钟头,之后回来时还要唱歌。这样无非是连长的权力欲在作梗。如此上面非但不会埋怨反而会更看重他了。好多事情也是这样的干篇一律。你想想在和平年代,哪有什么事情能让人随便来而不被约束呢?惟独军营!满脑子都是这些玩意!老百姓本无所谓的事情,但在他们那里却想的最多。”
  “是啊,这不就是他们说的纪律吗?”克络普不屑地说。
  “他们总是这么说,当然也需要这样。”克托愤愤不平地说,“但这也太蛮横了点。如果跟一个钳工,雇农或工人甚至小兵去解释我们大多都是这样的人;但只是我们受了折磨后上了前线,便心如明镜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他奇怪的是那些单纯无知的战士还能在前线坚持住,太不可思议了!真不可思议!”
  我们也都明白,只有在战壕里才能告别枯燥的操练;但只要离开火线几公里,又得反复地去进行那些索然无味的敬礼和分列行进。这似乎已是形成的一个固定规律:士兵在驻防时候都不能闲下来。”
  恰德满面春风闯进来,喘着气兴奋地说:“好消息,奇姆思托斯也上了前线,听说很快就要到了。”

  奇姆思托斯曾经很自信地用一种很特殊方法来整治恰德的遗尿病,而且他还一口咬定恰德是偷懒装的。为此恰德对他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奇姆思托斯把另一个营房也患遗尿病的人,吉德华托,调来和恰德睡一块儿。让他们轮流着睡上下铺,下面的人就要遭罪受了,这样可以互相报复对方。奇姆称之为自我疗法,并引以为荣。
  这种缺德的方法,他却自认为构思很巧妙。不过因为患者都不是奇姆思托斯所想像的那样是在偷懒装蒜,所以一点作用都没有。相反后来其中一个人只有躺在地上去睡,于是他就总是感冒。
  海依坐过来向我挤挤眼,又握了握拳。我已经会意了,几星期之前我们就发誓要跟奇姆尔思托算笔总账,克络普甚至想到战事结束后分到邮政系统工作,这样就可能在奇姆重操旧业后 做他的上司,好好收拾他一番。我们报仇的心切一直延续哪怕战争结束,不过机会终于等到了,我们都为那个美丽的夜晚而兴奋不已。
  我们决定狠揍他一顿,反正他不会认出来,明天一大早便动身走了。
  我们经过周密地计划,搞清楚他每天都要去一家酒馆,然后从一条阴暗偏僻小路返回。在那附近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我拿了一条床单和其他几个轻轻藏起来。大家心砰砰乱跳,都担心他会不会是一个人回来。终于渐渐听到他那讨厌的脚步声远远地传过来:这声音我们太熟悉了,过去,总是在早晨出现,随后就听见房门一开,他便大吼一声“起床!”
  “就一个?”克络普压低声音说。
  “一个!”恰德和我悄悄绕到了石头前面。
  奇姆思托斯真有些醉了,嘴里正哼着小曲儿摇晃着丝毫没有防范,腰间的扣环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我们从他后面跳起来,张开床单用拌地蒙住他的头,又把下面捆上,这样他就像装在一个白口袋里,胳膊手都不能动了。他的歌声也戛然而止了。
  海依冲过来一把推开我们,摆了个姿势,挥起胳膊,用那双煤锹一样的大手,对着白布袋狠狠就是一拳,力气之大简直能打死一头公牛。
  奇姆思托斯像球一样滚了五尺远,之后便大喊大叫。我们已早有准备,海依很快用事先带好的坐垫照准奇姆思托斯的头一下子压了上去。叫喊声便闷住了,过一会儿海依便让他透一口气,便又听到一阵吼叫,但马上就被捂住了。
  恰德也不甘示弱上去便抽掉奇姆思托斯的腰带,还扒了他的裤子,嘴里含着一根鞭子。直起身来,便开始大打出手。

  像是彩色图画:海依把奇姆思托斯头放在膝盖上,面目狰狞地笑着,咧着大嘴,而里面双腿紧缩在衬裤里头,每挨一鞭里面便特别的蠕动一番。而那个恰德更像个伐木工人般专业地挥舞着。我们只好把他推开,才能轮上出手。
  海依如获至宝、单独享受起来。他轮足右膊的神情好像上天揽月一般,奇姆思托斯便惜惜叫着应声而倒。海依又把他拽起来,摆个姿势左手紧接着如闪电般划过狠狠地又是一下。奇姆思托斯凄惨的号叫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屁股在月光下映衬着美丽的条纹。
  我们也赶紧往回跑。
  海浪更是余兴未尽,口沫横飞地炫耀着。
  奇姆思托斯的相互教育被我们在他身上充分利用了一回。其实他应高兴才是,毕竟我们学以致用了嘛。
  他一直没能查明是谁给了他那次热情的优待处。更何况我们那天用的床单他后来又回头白捡走了。
  那天夜里使我们次日行程时感到格外兴奋。连大胡子那个老家伙还啧啧称赞我们是英雄少年呢。
  我们圭命到前线构筑堑壕工事。夜幕降临我们上了载重汽车,这个夜晚感觉很暖和,天空像一张幕布,掩护着我们。我们这些人的命运已串到一块儿了,就连恰德一改往日的吝啬,竟给了我一支烟和一个火。
  我们紧贴着挤在一块站着,根本不可能坐下。而且也都没了坐的习好。米罗穿上了那双新皮靴,少见得兴奋起来。
  汽车吱吱嘎嘎地叫唤着向前行进。路坑坑洼洼,高地不平很不好走。我们又是摸黑行进的,有几次险些从车上颠下来。这倒也没什么大不小的,断条胳膊总比上前线在肚上穿个洞要好。更何况还真的有人希望能如此以便可以借故回家了。
  旁边与我们结伴而行的是一长列载着军火的车队,他们还不时超过我们,彼此照面时就打招呼,开个玩笑。
  不远处一道墙壁跃入眼帘,好像是路后面一座房子的。突然又传来一阵连续的鹅叫声,隐隐约约拨动着我的耳膜。我转身向克托辛斯基挤了下眼,他也用眼告诉我;俩人已心照不宣了。
  “克托,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到煎锅里洗澡呢?”
  “我听到了,等回来再理会它们吧。”克托答道。
  对于克托辛斯基,方园二十公里以内有几只鹅腿他都能了如指掌。
  汽车到了炮兵阵地。为了麻痹飞行员,炮台都用灌木伪装起来,仿佛是军队里的结茅节①。若不是藏着大炮,远看真像一座精巧的亭台。

  伴随着炮火的浓烟和迷雾,混混沌沌的空气融入舌头上味道异样的苦涩。汽车随着排炮的轰鸣而晃动,声音像车轮一样隆隆地滚到后,一切都被它吼的颤动起来。每个人的神情都在脸上微妙地变化着,仿佛是在预示着我们虽只是在构筑工事并非在战壕里,但却已是处在前线了。
  倒不是恐慌。对于我们曾多次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那些新兵有些手忙脚乱了。克托说:“30.5厘米口径,听它的轰鸣声,就要发射了。”
  不过那沉闷地爆炸声还没有传到我们这儿早早就被前线的混乱给吞没了。“肯定有一场炮击,就在今晚。”克托说。
  我们都侧耳顿听着。前方实在太激烈了。克络普说:“他们早已经开始轰炸了。”
  位于我们右侧英国炮兵连,炮击起始时间比我们推测提前了一个小时。声音响彻整个前线战场。
  “妈的,他们的表肯定快了。”米罗嚷嚷着。①结茅节犹太人追忆摩西遍游阿拉伯,纪念他过旷野天幕生活的节日
  “跟你们说炮击就要来了,我已感觉到了。”克托挺了一下胸说。
  火光呼啸着飞驰而去划破了夜幕,炮声嘶吼着、轰鸣着。在我们旁边三发炮弹炸响了。我们虽然浑身发抖,但一想到只要熬过今天晚上就能返回营棚心情也就变得轻松了。
  每一张面孔都在变化着。并不是惨白,也不是通红;不是紧张也非松懈,但它们确实变了样子。血液像潮水一样涌流沟通了各种感觉。是真的,只有前线才能有这样的沟通。就在第一批炮弹急驰着,撕开天幕的一瞬,我们的热血和双手,还有睁大的双眼都充满了期盼。预防警觉和本能的敏捷,浑身器官也都高度地戒备起来,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我想或者是激动纷乱的空气,或是前线放射出的莫名的电流悄无声响地刺激着我们那不知名的中枢神经,使它们全副武装、一触即发。
  总是这样,来前线时或忧心忡忡或手舞足蹈;之后便是一批炮座,随即我们再讲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便同往常有了不同音响效果。
  克托先前所说“今夜会有炮裂”的话如果是在这儿说的,那无异于黑暗中拿一把利刀插入我们的思想和心灵深处,会把我潜藏着的莫名的东西赋予某种极为含蓄的底蕴。——“今晚会有炮裂,”或者正是我们潜藏的生活,也是在激荡着的抗争的生活。
或许您还会喜欢:
芥川龙之介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某日傍晚,有一家将,在罗生门下避雨。宽广的门下,除他以外,没有别人,只在朱漆斑驳的大圆柱上,蹲着一只蟋蟀。罗生门正当朱雀大路,本该有不少戴女笠和乌软帽的男女行人,到这儿来避雨,可是现在却只有他一个。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数年来,接连遭了地震、台风、大火、饥懂等几次灾难,京城已格外荒凉了。照那时留下来的记载,还有把佛像、供具打碎,将带有朱漆和飞金的木头堆在路边当柴卖的。 [点击阅读]
花儿无价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一过晚上八点,商业街上营业时间最长的中华荞麦店也打烊了,小城顿时漆黑一片,复归寂静。夏季里,商家的经营对象是从东京、大阪等地回来省亲的人们,因此,常常会有许多店铺营业到很晚。可是,自秋风初起,东北小城的夜幕就开始早早降临了。晚上十点,城边的卡拉OK快餐店也关了门。几个手握麦克风、狂唱到最后的男女客人走出来,各个怕冷似地缩着身子,一面商量着接下来去何处,一面钻进停在路边的汽车。 [点击阅读]
苦行记
作者:佚名
章节:62 人气:0
摘要:译序《苦行记》是美国著名现实主义作家、幽默大师马克·吐温的一部半自传体著作,作者以夸张的手法记录了他1861—一1865年间在美国西部地区的冒险生活。书中的情节大多是作者自己当年的所见所闻和亲身经历,我们可以在他的自传里发现那一系列真实的素材,也可以在他的其他作品中看到这些情节的艺术再现及作者审美趣旨的发展。《苦行记》也是十九世纪淘金热时期美国西部奇迹般繁荣的写照。 [点击阅读]
英国病人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内容简介1996年囊获9项奥斯卡大奖的电影《英国病人》,早已蜚声影坛,成为世界经典名片,而它正是改编于加拿大作家迈克尔·翁达尔的同名小说...一部《英国病人》让他一举摘得了英国小说的最高奖项———布克奖(1992)。翁达杰的作品,国内鲜有译介(当年无论是电影《英国病人》还是图书《英国病人》,都没能引发一场翁达杰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点击阅读]
苹果树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那苹果树、那歌声和那金子。”墨雷译《攸里披底斯的〈希波勒特斯〉》在他们的银婚日,艾舍斯特和妻子坐着汽车,行驶在荒原的外边,要到托尔基去过夜,圆满地结束这个节日,因为那里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这是斯苔拉·艾舍斯特的主意,在她的性格里是有点儿多情色彩的。 [点击阅读]
茶花女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0
摘要:玛格丽特原来是个贫苦的乡下姑娘,来到巴黎后,开始了卖笑生涯。由于生得花容月貌,巴黎的贵族公子争相追逐,成了红极一时的“社交明星”。她随身的装扮总是少不了一束茶花,人称“茶花女”。茶花女得了肺病,在接受矿泉治疗时,疗养院里有位贵族小姐,身材、长相和玛格丽特差不多,只是肺病已到了第三期,不久便死了。 [点击阅读]
草叶集
作者:佚名
章节:364 人气:0
摘要:作者:瓦尔特·惠特曼来吧,我的灵魂说,让我们为我的肉体写下这样的诗,(因为我们是一体,)以便我,要是死后无形地回来,或者离此很远很远,在别的天地里,在那里向某些同伙们再继续歌唱时,(合着大地的土壤,树木,天风,和激荡的海水,)我可以永远欣慰地唱下去,永远永远地承认这些是我的诗因为我首先在此时此地,代表肉体和灵魂,给它们签下我的名字。 [点击阅读]
荒原狼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本书内容是一个我们称之为“荒原粮”的人留下的自述。他之所以有此雅号是因为他多次自称“荒原狼”。他的文稿是否需要加序,我们可以姑且不论;不过,我觉得需要在荒原狼的自述前稍加几笔,记下我对他的回忆。他的事儿我知道得很少;他过去的经历和出身我一概不知。可是,他的性格给我留下了强烈的印象,不管怎么说,我对他十分同情。荒原狼年近五十。 [点击阅读]
荒原追踪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0
摘要:由于形势所迫,我同温内图分手了,他得去追捕杀人犯桑特。那时我并没料到,我得过几个月才能再见到我这位红种人朋友和结拜兄弟。因为事件以后的进展同我当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们——塞姆-霍金斯、迪克-斯通、威尔-帕克和我,一路真正的急行军后骑马到了南阿姆斯河流入雷德河的入口处,温内图曾把这条河称为纳基托什的鲍克索河。我们希望在这里碰上温内阁的一个阿帕奇人。遗憾的是这个愿望没有实现。 [点击阅读]
荒岛夺命案
作者:佚名
章节:39 人气:0
摘要:一部优秀的通俗小说不仅应明白晓畅,紧密联系社会现实和群众生活,而且应该成为社会文化的窗口,使读者可以从中管窥一个社会的政治、经济、历史、法律等方方面面的情况。美国小说家内尔森-德米勒于一九九七年写出的《荒岛夺命案》正是这样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作者以其超凡的叙事才能,将金钱、法律、谋杀、爱情、正义与邪恶的斗争等融为一炉,演释出一部情节曲折、扣人心弦而又发人深思的侦探小说。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