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天涯过客 - 三、洗衣店的工人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史德福-纳宇爵士回到住所,一位人高马大的女士钻出小巧的厨房来欢迎他的归来。
  “很高兴看到您安全归来,先生。那些乱糟糟的飞机,真是难以预料。”
  “的确这样,华太太,”纳宇爵士说,“整整晚了两个小时。”
  “就像公共汽车一样,你永远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怪事。”他的管家继续说,“我买了一些杂货,希望能合你用,鸡蛋、奶-油、咖啡、茶——”她就像埃及的小向导上气不接下气地在用外国话介绍金字塔,她停下来喘一口气。“大概就是这些了,还买了一些法国芥菜,那是你最喜欢的,不是吗?”
  “是的,华太太,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华太太很高兴地又退回厨房去了,纳宇爵士正想进卧室去换衣服。
  “您是要我把旅行的衣服交给您叫来的工人,是不是?可是您为什么没有留下字条呢?”
  “什么衣服?”他停下来说。
  “那两套西装,那个工人说的。他说他是‘快洗公司’的人,我们不是一向都给‘白天鹅’洗的吗?”
  “两套西装?哪两套?”
  “有一套就是您昨天穿回来的,还有一套是上次沾了一个蓝墨水印的。您走时没说要洗,我也不敢送去,还有袖口也需要补烫,所以我就交给他了。”
  “所以,那个工人就把它们带走了?”
  “我没做错吧?先生。”华太太有点担心地说。
  “那个墨水印其实没什么关系。可是,我昨天才穿回来的那一套——”
  “那一套在这种天气穿,也嫌太薄了一点。他说是你打电话叫他们来拿的呀!”
  “是他自己进去挑的?”
  “是的。”
  “真有意思,”史德福-纳宇爵士自言自语道,“真是有意思。”
  他进入卧室,四下查看了一圈,一切都很整洁而雅致。床铺得好好的,应该是华太太整理过的,电动刮胡刀插在墙上充电,梳理台上各种小东西也都整整齐齐的。
  他打开壁橱与抽屉,一丝不乱得有点过分。他昨晚才打开农箱,把几件衣服放回去,匆忙之间,多少应留下一点痕迹。他曾把内衣裤与一些小东西塞进原来的抽屉,想明天或后天再来整理的。他并未要求华太太做这些,而她通常也让它们保持原状。而且她知道他刚从国外回来,因为换季与其他的因素,衣物会需要重新安排的。一定有人进来翻找过,他拉出抽屉,取出衣物,再放回去时就比原来的整齐,还顺手带了两套西装,作为借口,一套是纳宇爵士穿回来的,一套比较薄,应该是从热带地方带回来的。可是,为什么?”
  因为,纳宇爵士自己分析着。有某些人要找某些东西。可是,找什么呢?这些人是谁呢?而且,为的是什么?嗯,这真是有意思。
  他坐到椅子上仔细思考着,视线转到放在床头的绒布熊猫,终于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玛蒂达姑婆吗?”他说,“我是史德福。”
  “啊!我的乖孩子,你总算回来了。我真替你高兴,报纸上说马来亚正在流行霍乱呢!你能快来看我吗?别骗我你有多忙了,你总不可能忙到连来看老姑婆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吧!只有工业大亨才那么忙的,哎,也不晓得你们是怎么搞的,从前人是只要把份内工作做好就行了,现在人怎么把自己都牺牲了?看样子,我是活得太久了,什么事都看不顺眼。”
  “噢!姑婆,千万别这样想。我下个星期来看你行吗?”
  “要来的话,明天就来。我原来请了教区牧师的,你要来我就可以延期请他。”
  “噢!姑婆,您不能这样。”
  “谁说我不能?他实在是很无聊。而且,他来是因为教堂又需要新的风琴了,这我知道。其实,是那个风琴手有问题,他算什么音乐家?牧师只不过是同情他刚死了母亲,其实,他是爱上了那个母亲呢!人,应该要能看出隐藏在每一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您的话很对。可是,我一定要过几天才能去,还有几件事非处理一下不可。茜宝好吧?”
  “好啊!顽皮得不得了,可是有趣极了。”
  “我带了一只熊猫要给她。”纳宇爵士说。
  “你真是很周到,我的孩子。”
  “希望她喜欢。”玛蒂达姑婆继续唠叨下星期的火车时刻,还警告他铁路局方面可能将有更动,还要求他带些乳酪后才挂断电话。
  电话马上又响起来。
  “哈罗!史德福?我是蒲伊力。听说你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好呀!”
  “就这么说定了。风泉乡村俱乐部好吗?八点半见。”
  华太太已在房门口等他。“楼下有位先生要见你。他说你会见他的。”
  “谁呢?”
  “何士汉,爵士。像布莱顿路上那座何士汉宫的名字一样。”
  “何士汉?”纳宇爵士有点惊讶。
  他走出卧房,下了几级阶梯,来到楼下的大起居室。华太太的形容并没有错,何士汉像半个钟头以前一样——强壮坚毅、如磐石般可靠,方形的下巴,红润的双颊,浓密的小胡子,给人一种沉着而镇定的感觉。
  “希望您不介意,”他神情愉快地起身。
  “希望我不介意什么呀?”纳宇爵士说。
  “那么快就再来找你。我们在查特威先生的办公室外碰过面,您还记得吗?”
  “没关系的,来,坐下吧!是不是什么东西忘了,还是什么话没说?”
  “查特威先生其实是很好的人,”何士汉说,“我们已经把事情平静下来了,您知道的,他和穆勒有些不太高兴发生在您身上的事。”
  “真的?”
  纳宇爵士自己也坐下来。他微微笑着。神情自若地抽着烟,若有所思地望着何士汉。“那么我们还要谈些什么呢?”他说。
  “我只是有些不该有的好奇心,想来请教一下。这两天您打算去哪里?”

  “我倒很愿意告诉你,”纳宇爵士说,“我将去看我的姑婆,玛蒂达-沙克顿夫人。我可以把住址给你,假若你需要的话。”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她会很高兴看到你回来,而且也有一些家庭琐事,是不是?”
  “这是穆勒上校与查特威想要知道的,是吗?”
  “哦——我想您知道的,他们这些人向来是比较——呃——比较多疑。大概是他们不知道您的话可不可以相信。”
  “相信?”纳宇爵士被激怒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士汉先生。”
  何士汉并没有被他唬住,他只是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
  “这都是因为,您这位爵士大人玩世不恭出了名。”
  “哦,那就没多大关系。我以为你们认为我是同情某一政治运动的人,或甚至是投靠了对方的人,那就不可原谅了。”
  “噢!不会的,爵士。他们只是认为你不太认真,而且太爱开玩笑了一点。”
  “一个人不能太认真地活上一辈子,”纳宇爵士反倒教训起他来了。
  “当然。可是您这次的玩笑过火了一点,而且冒了一次不小的险。不是吗?”
  “但愿我能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会告诉您的,爵士。有些事情常常出错,可是除非是‘有些人’想使它出毛病,否则是错不了。老天爷虽然是铺了路,可也要那个人自己愿意走上去。”
  纳宇爵士开始觉得这个人的话颇有意思。
  “你是指日内瓦的雾?”
  “正是。日内瓦的雾弄拧了某些人的计划,一些躲在黑洞中的人。”
  “把所有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很想多了解一些。”
  “昨天,你们那班飞机起飞时少了一个人。你是喝了啤酒而在机场的一角呼呼大睡的,可是少的却不是你。有一位旅客没有回到机上,他们叫了又叫,还是没找到她,当然,最后飞机没飞走了。”
  “哦!后来,她怎么啦?”
  “要是知道的话,那一定很有趣。总而言之,就是你人虽然没有上飞机,可是护照却已经到了。”
  “那它现在在哪里呢?我能拿回来吗?”
  “不知道。那个人的手脚真快,而且药还挺有效的,也恰到好处,刚巧使你昏睡,而不留下其他的后遗症。”
  “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不很清醒。假如我不晕睡过去,会发生什么事呢?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何不再多告诉我一些。”
  “那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这件事看来是玛丽安的一道烟幕。”
  “玛丽安?谁是玛丽安。”
  “黛芬-席道媛小姐。”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是不是就是走失的那一位旅客。”
  “是的,这是她正式的名字。我们叫她玛丽安。”
  “她又是谁?我只是好奇。”
  “在她自己的那一线上,她是一个不小的人物。”
  “什么是她自己的那一线?她是我们这边的?或是他们那边的?假如你知道他们是谁的话。我是搞不太清楚的,敌我似乎并不明确,是不是?”

  “这的确不太容易弄清楚。也可能有人在背后支持那些学生运动与黑手党的活动,在南美洲尤其扑朔迷离。”
  “玛丽安?嗯--”史德福-纳宇爵士思索着。“为什么要名是黛芬-席道媛?”
  “她母亲是希腊人,父亲是英国人,祖父则来自澳大利亚。”
  “假如我不是刚好有一件大衣可以让她派上用场的话,她会怎么样?”
  “她也许会被杀死。”
  “噢!算了吧!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们也正在担心,由于临时的误点,使我们没有办法安排。这个时代,好人与坏人实在分不清。每个人都和你玩双面的把戏,有反间谍,也有三重的,还有四重的。”
  “你提醒了我,”纳宇爵士说,“可是,她的身分没有错,是不是?就你刚才说的。”
  “我也这样希望,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接到任何不利于她的说法。”
  “希望我的话能对你有帮助,”纳宇爵士说,“今天早上有个人来这里,他说是某个洗衣店的,在卧室里不晓得找些什么东西,还带走了我两套西装。”
  “也许他是在找些什么?”
  “问题是他到底在找些什么?”
  “我也不太有把握,”何士汉慢慢地说,“真希望我能知道。我只能说。有某些勾当正在进行,在某个地方。就像一个没包好的包裹,我们只能这里瞧瞧,那里瞧瞧,全世界都有可能是他们那些阴谋者的舞台。也许是政治,也许是为财,”他还加了一句:“你认识罗宾生先生,是不是?或者是他认识您?”
  “罗宾生?”纳宇爵士仔细地想着。“罗宾生?一个很好的英国名字。块头很大,黄黄的脸是不是?他没问题吧?”
  “问题是没有,他还曾经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查持威那种人就认为我们把钱花在他身上很冤枉,其实他总是省钱省错了地方。”
  “他大概喜欢‘诚实而廉价’的人。我真希望你能把所有的细节告诉我,我被弄迷糊了,可是不知道错在哪里。”纳宇爵士满怀希望地望着亨利-何士汉。可是后者摇摇头。
  “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详细的情形。”他说。
  “我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而偷偷来找的呢?”
  “但愿我知道。也许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有人托你保存什么东西,或带什么东西吗?”
  “没有,假如你是指玛丽安的话,她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除非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什么,否则你是真的救了她一命。”
  “真可惜,事情居然这样就结束了。我的好奇心正高呢!我真希望能够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你们这些家伙都神秘兮兮的。”
  “我们不得不如此。许多情势颇为复杂,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知道。我也常常想——”
或许您还会喜欢:
马普尔小姐探案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2
摘要:马普尔小姐的故事——我亲爱的,我想我没告诉过你们——你,雷蒙德,还有你,琼——有关几年前发生的一桩奇特的小案子。不管怎样,我不想让人们觉得我很自负——当然了,我也知道和你们年轻人比起来我根本算不上聪明——雷蒙德会写那些关于令人讨厌的男男女女们的非常现代的书——琼会画那些出众的图画,上面全是一些四四方方的人,身上有的地方非常奇怪地凸了出来——你们都很聪明,我亲爱的, [点击阅读]
4号解剖室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外面一片漆黑,我恍恍忽忽地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慢慢地我听到一阵微弱而富有节奏的声音,这是只有轮子才能发出的嘎吱嘎吱声。丧失意识的人在黑暗中是听不到这么细微的声响的。因此我判断自己已经恢复了知觉,而且我从头到脚都能感受到外界的存在。我还闻到了一种气味——不是橡胶就是塑料薄膜。 [点击阅读]
人性的记录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2
摘要:公众的记忆力是短暂的。曾几何时。埃奇韦尔男爵四世-乔治-艾尔弗雷德-圣文森特-马什被害一案引起巨大轰动和好奇,而今一切已成旧事,皆被遗忘,取而代之的是更新的轰动一时的消息。人们谈起这案子时从未公开说及我的朋友-赫尔克里-波洛。我得说,这全都是由于他本人的意愿。他自己不想出现在案子里。也正如他本人所希望的,功劳就算到别人头上。更何况。按照波洛自己独特的观点,这案子是他的一个失败。 [点击阅读]
人类群星闪耀时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2
摘要:作品简介StefanZweig斯蒂芬·茨威格茨威格于1881年出生在奥地利维也纳一个富裕的犹太工厂主家庭,青年时代曾在维也纳和柏林攻读哲学和文学,获得博士学位。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起,茨威格便“以德语创作赢得了不让于英、法语作品的广泛声誉”。 [点击阅读]
今天我不愿面对自己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第一章我被传讯了。周四上午十点整。我总是经常被传讯:周二上午十点整,周六上午十点整,周三或者周一。几年就像一周似的,我感到惊讶的是,夏末一过,冬天又即将来临了。在去有轨电车的路上,结着白色浆果的灌木丛又从篱笆上垂挂下来了。像下面被缝上的珠光纽扣,也许一直长到地里,或者就像小馒头。对转动鸟嘴的白色鸟头来说,这些浆果太小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到白色鸟头。想得人直犯晕。 [点击阅读]
他杀的疑惑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最早发现山桥启太郎死去的,是山桥的夫人佐代子。那天,山桥从早晨起就失去了踪影。其实,说“从早晨起”还不正确。山桥离开自己家的时候,是前一天晚上9点以后。他从公司下班回家,吃了晚饭以后,说有一些东西要写,便去了附近当作工作室的公寓里。山桥在学生时代起就喜欢写诗歌和小说,还亲自主恃着一份《同人》杂志,屡次在文艺类杂志的有奖征稿中人眩对他来说,写作几乎已经超越了纯兴趣的阶段。 [点击阅读]
伊豆的舞女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道路变得曲曲折折的,眼看着就要到天城山的山顶了,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阵雨已经把从密的杉树林笼罩成白花花的一片,以惊人的速度从山脚下向我追来.那年我二十岁,头戴高等学校的学生帽,身穿藏青色碎白花纹的上衣,围着裙子,肩上挂着书包.我独自旅行到伊豆来,已经是第四天了.在修善寺温泉住了一夜,在汤岛温泉住了两夜,然后穿着高齿的木屐登上了天城山. [点击阅读]
关于莉莉周的一切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2
摘要:自从那次涉谷四叶大厦现场演唱会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月。在这几个月中,事件的余波依旧冲击着莉莉周。 [点击阅读]
其他诗集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2
摘要:[印]戈斯这一时期②,诗人一开始便尝试一种新的样式——散文诗。虽然泰戈尔的大部分翻译作品都采用了散文诗这种形式,然而这些作品的孟加拉文原著,显然都是些出色的韵文。那么,诗人到底为什么动手写起了散文诗呢?人们自然会以为,采用散文诗写作与“散文”③《吉檀迦利》的成功(指英译本)有关,诗人自己也赞同这种观点(《再次集》导言)。 [点击阅读]
再次集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昆虫的天地卡弥尼树的枝丫,悬曳着露水打湿的坚韧的蛛丝。花园曲径的两旁,星散着小小的棕色蚁垤。上午,下午,我穿行其间,忽然发现素馨花枝绽开了花苞,达迦尔树缀满了洁白的花朵。地球上,人的家庭看起来很小,其实不然。昆虫的巢穴何尝不是如此哩。它们不易看清,却处于一切创造的中心。世世代代,它们有许多的忧虑,许多的难处,许多的需求——构成了漫长的历史。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