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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谢谢再见
冬日阳光柔和,山野清幽,偌大的房屋,寂静得像尘世间的空谷。
上午十点,薄靳言同往常一样,准时睁眼、下床。
身上穿的是一套灰白色长袖棉睡衣,越发衬得他的容颜白皙俊秀、身材高挑而削瘦。没有穿鞋袜,光脚踩在地上——他其实不喜欢穿鞋。那双脚也是白皙的,很大,但是看起来修长匀称。
刚起床的十分钟,照例是他的“梦游”时间。站在镜子前,脸色恹恹的牙刷,眼前忽然又浮现孙勇留下的血字。于是再次在脑海中排列组合那些数字。过了一会儿,依然无解,再一低头,发觉牙似乎已经被刷了三遍,有点麻。
咖啡、吐司、果酱,每天简单而重复,但也是他唯一有耐心制作的早餐。端坐在餐桌前,咬着软软黄黄的吐司片,他不由得有些怀念简瑶那碗清香筋斗的鱼肉混沌——也许应该去学习这项新技艺,人为了吃饭,总是要浪费一些时间的。
吃饱喝足,薄靳言先生换上西装衬衣,姿容清雅、神色淡定的进入工作室。看完美国方面传来的一堆最新案件卷宗后,心情也变得愉悦。所以接到傅子遇的电话时,他的声音很是醇厚动听:“Hi,子遇。”
傅子遇这人情绪最容易被感染,尤其对方是知己好友。于是也笑了:“听说‘杀人机器’案破了?”
“当然。”薄靳言云淡风轻的答,“这案子简单得像犯罪心理学教科书,唯独凶手有点意思。”
傅子遇默然片刻,还是忍不住赞叹:“你破案还真是快。”他又想起在国外时,学术界、警界,都承认薄靳言是……
“废话,我是破案最快最准的犯罪心理师。”薄靳言已经悠然自若的自己讲出答案。
傅子遇:“……好吧,我相信你做什么都最快。还有个事——简瑶的薪水是不是要给她结了?就按你在美国时的初级助手薪资标准?”
“嗯,你定。”
傅子遇又说:“得马上给你找个新助手了。我打算到大学里物色,如果有犯罪心理系的优秀研究生就更好了……”
电话这头,薄靳言从满桌凶杀照片前抬头。
“等等。”他声音凉凉的打断傅子遇,“你为什么要换掉简瑶?”
傅子遇一愣,说:“……我要换掉?薄BOSS,是你的理解力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简瑶不是专业出身,当时找她做助手,不就是一时之急吗?而且她马上大学毕业,在B市的工作也找好了。你还怎么让人家当助手?”
薄靳言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鄙夷:“显然是你的理解力有问题。她现在已经有了办连环杀手案的经验,国内你能找到有这种经验的研究生?并且她还会钓鱼。我用着顺手,不换。至于她在B市的工作……叫她毁约。一份普通乏味的工作,如何与我的助手职位相比?她当然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
——
日光稀薄,午后的小店里暖意融融。
简瑶和李熏然坐在靠窗的卡座里,看着窗外依旧繁华热闹的街头,都有些意兴阑珊。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李熏然终于也不再忙碌,抽得出时间跟她吃饭。
划动着杯中的咖啡,简瑶问:“孙勇案彻底忙完了?”
李熏然偏头点了根烟:“嗯,这小子死得太轻松了,十来条人命,枪毙一百次都不够。”
两人静默片刻,简瑶问:“现场那些血数字,省里的密码专家还没破解?”
李熏然答:“没有任何发现,已经不查了。他们认为孙勇既然有心理和精神方面的问题,这些数字很可能是他幻想后胡乱写的。”
简瑶点点头——她也认为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又聊了一会儿,李熏然问:“什么时候回学校?”
“过完十五。”简瑶答,“就去单位实习了。”
李熏然扬眉一笑:“叫瓶酒。你做过薄靳言的助手,查过这么个案子,也算是人生的一笔浓墨重彩。简叔叔在天有灵,会为你骄傲。”
简瑶默了瞬间,点头笑:“嗯!”
——
跟李熏然吃完饭,简瑶就去了别墅。
因为案子,翻译工作的收尾部分一直耽搁。她踏进屋子,就见一室阳光寂静,典雅漂亮,还是她第一次来时的模样。
简瑶信步上楼,推开第一间工作室的门,就见薄靳言穿着利落修身的黑西装,坐在沙发里,正在看一迭厚厚的卷宗。
听到声响,他只略略抬起眉头,看她一眼,又垂下。
简瑶微微一滞。
看惯了他的傲慢漠然,现在这么安静阅读的样子,其实是非常赏心悦目的。短发乌黑如墨,俊脸白皙如玉。两道均匀的长眉,清俊如画。高高的鼻梁下,薄唇轻抿,看起来确实还有点傲慢。
这个男人,闭嘴时比讲话时好看。
简瑶又转头,看着旁边的白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一版数字:
“145,297,289,121。
17,324,1。
250,0,484。
365,729,16。
421,27,841。
29,1。
136,729,16”
正是在孙勇家发现的:床板、地面、窗棂、天花板……都藏在挺隐蔽的地方,字迹。经检验,全是孙勇自己的血迹和指纹。
简瑶看了一会儿,这才走过去在薄靳言对面坐下:“翻译工作今天就收尾了,你看其他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薄靳言从书卷后抬眸看她一眼:“没有。”
“鱼还要不要?我最近没事,可以去钓。”
“不急。”
这话让简瑶微觉讶异,想来是冰箱里存货还未清空吧。
见他面前桌上摊满了文件和照片,许是正在忙碌。简瑶又看了他几眼,站起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今后有什么事随时联络。”
薄靳言放下卷宗,直视着她。乌黑漂亮的眼睛,显得有些冷峻。
这神色让简瑶心微微一紧。
这时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淡然:“你可以继续为我工作。”
简瑶一怔,站在原地不动。
两人对视瞬间,薄靳言从桌子下方份文件,长指一推,到她面前。
“这是傅子遇为你拟的助手职位合同。”然后他低头继续看文件。
简瑶很意外,接过一看,聘期三年,工作内容跟之前差不多,但是增加了“照顾薄靳言先生日常饮食”这一条,估计针对的就是鱼。另外,薪水数字有点惊人。
看着一行行简洁细黑的文字,简瑶的心情无可抑制的有些激动。她忍不住笑了,清秀的脸庞上,漆黑双眼微微弯起,显得格外澄湛透亮。
薄靳言扫她一眼,端起面前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签好就传真给傅子遇,他会处理后续的事。”
简瑶放下文件看着他,声音中透着感激和感动:“谢谢你薄靳言,这对我是非常大的肯定,我真的没想到。不过我已经跟B市一家单位签约了,约好年后就去实习。所以不能再接受助手的工作。”
薄靳言手里的咖啡放了下来。
简瑶朝他微笑。
薄靳言也轻挑眉头,微微一笑:“傅子遇说,女人都喜欢为无关紧要的因素困扰,看来果然不假——你可以毁约,跟那边,任何赔偿条件我来支付。”
简瑶一愣。
虽然为薄靳言工作的这些天,弥足珍贵。但她从未想过以刑侦为职业。那些现实太残酷,也太动荡。她还是倾向于平静、稳定、积极的生活。
“我不打算毁约。他们对我也挺重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我不能失了诚信。而且那也是我想从事的职业。”她带着歉意说,“很抱歉不能再做你的助手。但是真的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先奉上小剧场:
当天夜里,傅子遇给薄靳言打电话:“我下午没收到简瑶的工作合同,忘发了?”
薄靳言:“是吗?这种小事我怎么可能随时记得跟进。”
傅子遇:“可是……她不是很快要回学校了吗?”
薄靳言:“大概。”
傅子遇被他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薄靳言!是你今天下午说:虽然简瑶的选择显而易见,但你不喜欢悬而未决。害得我连夜把合同赶出来……”
他忽的一顿,反应过来,声音变得有些异样的……幸灾乐祸:“不会是……简瑶小姐帅气的拒绝了你提供的工作吧?”
那头“啪——”一声脆响,薄靳言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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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朝花夕拾
在潼市这样的南方小城,临近除夕那几天,总是过得很仓促。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准备丰盛的年夜饭。在外的亲人,大多也会不辞辛劳的归来。年年都是这样重复而忙碌。仿佛这样,人的心中就会有些念想。而与家有关的念想,总是能令人感到慰藉和满足。
简瑶的母亲,就是一位典型的温婉持家的女子。在她的带领下,简瑶简萱也埋头劳动了好几天,一家人终于迎来新年。
除夕这天,从早上起,全城各处爆竹声响个不停。一家四口中午吃了团年饭,就一起去了简瑶外婆家。
母亲的兄弟姊妹很多,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小孩子满地跑吵吵吵嚷嚷。简瑶简萱哪会跟这些小屁孩玩太久?吃了晚饭,就舒舒服服躺在外婆房间床上,一人占据一头,看短信。
祝福短信都快把简瑶的收件箱塞爆了。她一条条看,再群发回复。看到傅子遇的短信,倒是一怔,只见写的是:“威武的简瑶小姐,请允许我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向你表达我的欣喜和祝福——愿你越来越美丽、天天好心情。”
他的形容词真是另类。
简瑶微微一笑,也没太在意,认真给他回复了条祝福短信。想了想,又翻到薄靳言的号码,编辑了最简单的“新年快乐”发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窗外灯火阑珊,炮竹声不断。还时常有璀璨的烟火,绽放在天空中。这一幕宁静而温暖,简瑶忽然就想:不知道薄靳言的除夕夜是怎么过的。是跟平时一样,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鱼,脚边只有乌龟陪伴?还是傅子遇会从B市回来陪他?不过傅子遇也有自己的家人要陪伴吧?
正想着,手机却响了。居然是薄靳言打来了电话。
自上次简瑶拒绝工作后,两人还没怎么联系过——也没什么事需要联系。简瑶接起:“喂,新年好。”
薄靳言原本清醇的男低音,此刻听起来瓮瓮的有点沙哑,语调却依旧倨傲:“你在干什么?”
简瑶莫名其妙:“没干什么。”
薄靳言:“那你过来。我这里有些没用的烟花,你把它们拿走。”
简瑶很奇怪——他怎么会有烟花这种东西?肯定不是自己买的。一定是别人送的。傅子遇?或者是警局的人送给他的?
简瑶笑着说:“不用了,谢谢。你可以自己放啊。”
薄靳言凉凉的答:“噢,不好意思,我对点燃一堆难闻的固体、制造出一堆更难闻气体和奇怪图案的活动没兴趣。”
简瑶:“……好,我和简萱现在过来取。谢啦。”
收到简瑶的短信前,薄靳言原本一个人坐在火光温暖的壁炉前,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正在看书。旁边墙上的液晶电视正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但是没人在看。
挂了电话,他扔开毯子站起来,走进二楼的储物间,轻轻吹着口哨,将这段时间收到的乱七八糟的人送来的烟花:傅子遇、潼市警局、公安部某办公室主任……整整两大箱,都扔到门口,再打开大门。
然后走回沙发,重新把自己裹住,继续看书。
简瑶和简萱借了一位叔叔的车开过来。还没到薄靳言家,就见山脚那条开阔的河堤上,许多年轻人东一处、西一处在放烟花。整片江岸都被映照得荧光灿灿。
走到薄靳言家门口,一眼就看到地上两大箱烟火,姐妹俩被震住了。简瑶抬头看着沙发里的薄靳言,他看都没望这边看一眼。
简瑶扬声:“这么多,我们拿不了。就拿一部分啊。”
薄靳言:“拿不走就扔掉。留下给我干什么?生生不息吗?”
简萱噗哧一笑,立刻反对:“不行!那太浪费了!也不安全啊!还不如全放了。”巴巴的望着简瑶。
简瑶则看着薄靳言,试探的问:“能不能帮我们搬下去?”
因是除夕,夜色越深,放烟火的人越多。黑色的河堤像一条烟雾缭绕的光带。
两姐妹抬着一箱走在前头,薄靳言脸色冷峻的抱着一箱走在后头。对于他肯当劳动力这件事,简瑶有点意外,但很快又理解了——他之前也经常搬她钓的鱼。
姐妹俩每人从箱子里拿出个大的,到前面空地上去放。点燃了立刻跑回来,简瑶却发觉薄靳言已经戴上了口罩,只留一双修长乌黑的眼睛在外头。
她们的烟花无疑是最漂亮的,大朵大朵火焰盛开,时不时还冒出个清晰可爱的笑脸图案。河岸上很多人都抬头看过来,小孩子们惊呼喊叫着。简萱很开心,双手合十,声音陶醉:“太美了!太爽了!”
简瑶嘴角也噙着笑,刚要讲话,却看见身旁薄靳言挑眉看一眼简萱,好像打算开口说什么。
想起他之前对放烟火的“定义”,简瑶立刻对他说:“你不要讲话。”
你一讲话,就破坏气氛了。
薄靳言转头看她一眼,但还真的没讲话。
河堤上年轻人很多,很快大家就玩到一起去(当然不包皮括薄靳言)。
一个男孩提议来一个组合烟花阵,大家都觉得不错。拿了一堆烟花,排成好几排,准备几个人同时点。正分配任务的时候,那男孩看一眼孤立远处的薄靳言,对简瑶说:“你朋友好酷。”他身旁还跟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稚气十足的大声问:“姐姐,那个哥哥为什么不点烟花?是不是跟我一样,很害怕啊?”
所有人轰然而笑。简瑶也笑,转头看着薄靳言暗黑高挑的身影,心念一动,扬声喊:“薄靳言,你能不能过来帮忙点几个啊?”
五个人一起点二十个大礼花炮,讲究的是动作整齐迅速划一。包皮括简瑶在内其他四人,全都是手拿火机或者香烟半蹲着,一副紧张蓄势待发的姿态。一旦点完,立刻全速跑开。
唯独薄靳言风衣笔挺、人高马大的蹲在烟花前,一只手安安稳稳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拿着火机。火苗在他长指间跳耀,他低着头,不急不慌一个个点。
“你动作快点!”简瑶边点自己的,边对他催促。
他抬眸看她一眼,眼睛里倒是浮现淡淡的笑意:“这种东西也能让你紧张?”
简瑶立刻不说话了。
很快全点着了。男孩们发出一阵怪叫,快步跑开;简萱也大笑着跑远。薄靳言也点完了,简瑶立刻将他胳膊一拉,他才不急不缓站起来。眼见数根引线“嗤嗤嗤”冒着火星,简瑶也不管他了,自己拔腿就跑。
跑出几步,就听到“砰砰砰”数声巨响,然后就是火药划过天空的悠长尖啸。她一回头,就见漫天烟火如星光坠落、似繁花盛开,华美璀璨绝伦。所有人都远离成为背景,唯独薄靳言高大的身影挺拔料峭,迈着长腿从烟光中走出来。
“好酷!”旁边有女孩感叹。
薄靳言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他将手里火机扔给简瑶:“点完了。”
简瑶全部注意力都在烟火上,随口答:“好,谢谢。辛苦了!”
过了一会儿,烟火也燃得差不多了。简瑶忽的想起,转头四处找薄靳言,却刚好看到他在前方不远处,正在之前那小女孩面前蹲下。简瑶走过去,就听他对小女孩说:“小孩,你认为我会害怕这些简单的硫磺木炭粉硝酸钾混合物?事实上,我曾经练习拆除过相当于这个一百倍份量的炸弹……”
简瑶立刻把他拉走,同时对小女孩和身旁的家长说:“抱歉你们不用管他……”
烟火放起来很快,不到半小时,两箱都见底,河堤上的人也散了不少。这时母亲也打来电话,叫姐妹俩晚上不要在外面太久。
简瑶挂了电话,看向蒙着口罩矗立在边上薄靳言:“那我们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的烟花。”
简萱:“谢谢谢谢!”
薄靳言:“不必。再见。”转身就朝山上方向走去。
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很快隐匿在山林夜色里,简萱感叹:“姐,大除夕的,他一个人孤零零,也挺可怜的。”
简瑶朝他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微笑答:“相信我,他一点不觉得自己可怜。他应该只觉得今天晚上太吵太无聊了。”
节后的日子过得非常快。这期间简瑶走亲访友、同学聚餐,跟薄靳言也没见过面。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离简瑶返校的日子也只有几天了。
这天下午,家里来了意外的客人——保安老肖,和他侥幸活命的儿子。
他们是来向简瑶表达谢意的。
看着老肖扛来的几大包皮乡下土特产,简瑶连连推辞,但他们执意留下。最后拗不过只好接受。母亲热情的留下他们,一起吃晚饭过元宵节。
母亲在厨房忙碌,简萱带男孩在房间打游戏。继父、老肖、简瑶在客厅喝茶聊天。提及数日前的遭遇,老肖还有点惊魂未定:“多亏了那位薄教授!我都听说了,他跟算命的一样,把那个该死的畜生算得一清二楚!”
讲到这里,老肖提起了昨天登门拜访薄靳言的经历——原来他也带了同样的特产,想要送给薄靳言。结果他连门都没给他们开,只隔着门说:“谢谢,但是我不需要,再见。”再坚持,却只换来他一句:“不要再打扰我。”
……
老肖叹息:“其实我们就是想感谢他。他救了孩子的命,这么大的恩情,都不知道怎么报答。”
谢叔叔敬了他一杯:“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但凡专家高手,总会有些怪脾气。心意到就可以了。”
简瑶点头赞同。
这时母亲从厨房探头:“简瑶,你不是说薄教授也是一个人住在山上吗?要不要请他也来吃晚饭,一起过节?”
她这么一说,老肖就期盼的望着简瑶。
简瑶:“我试试看。妈那你再做条鱼。”
电话打过去,居然是傅子遇接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了潼市。
“他把自己关在某个房间,不知道在干什么,手机也没拿……去你家吃饭?简瑶你真是Nice,好,我们一会儿就到——放心,我会把他拖出来的。”
傍晚的时候,他们真的来了。傅子遇手里提着瓶红酒、几盒元宵。薄靳言跟在他后面,还是老样子,西装革履挺直如松,清俊的眉目中透着些冷峻。隔着众人看一眼简瑶,迈着长腿就走进来。
看到传说中的薄靳言,谢叔叔和母亲都微微愣了下神,也许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年轻。
众人落座。
傅子遇嘴很甜,“阿姨叔叔老肖小肖”叫得大方又亲切,令众人眉开眼笑。相比之下,薄靳言显得平淡许多,只点头说“你好”,就眉目冷凛的坐在原地。
身为一家之主,谢叔叔第一个开口,其实也是想寒暄客气下,打开局面。他对薄靳言说:“听说美国评教授很难的。小薄这么年轻就是副教授,真不容易。”
薄靳言抬头、语气淡然:“事实上我的专业成果完全可以评为教授级以上,因为年限不够,他们拒绝了。”
谢叔叔:“……噢,是这样,比我们想象的还厉害!”
薄靳言微微一笑:“谢谢。”
傅子遇立刻朝简瑶递来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简瑶微笑,自顾自吃菜。
过了一会儿,老肖微红着眼眶,拉着儿子、端着酒杯站起来:“薄教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们爷俩儿干了,你随意。”
薄靳言答:“我只是完成我的工作,不存在你说的诸如‘施恩’之类的私人感情。所以你们也不必感谢我。”
简瑶立刻端起他的酒杯,他手里。傅子遇在旁边打哈哈:“靳言是谦虚,他这么讲,就是要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
傅子遇显然是调节聊天气氛的高手,很快把话题引到其他方面,譬如简瑶的工作。
“嗯,下学期没课,年后就去实习,也跟上班差不多了。”简瑶笑着答。因为心中也有憧憬,难免显得神采飞扬。
女儿即将步入社会,母亲难免都忧心,她慈爱的看着简瑶说:“离家在外,我们也照顾不到。还要在B市租房子,万事都要小心。”
这时傅子遇已经喝了不少酒,越发显得唇红齿白、脸色红晕。他笑嘻嘻的扬了扬眉:“租房子?好办啊。”看着简母:“阿姨,我最近也要帮薄靳言在B市看房子,已经看了几套了,都还不错,就在公安部附近,治安又好房子也好。干脆帮简瑶也看看。”
简瑶一怔,看向薄靳言——他也要去B市?
像是察觉她的疑惑,薄靳言不紧不慢的说:“去上班。”
简瑶一想也是,他不是公安部的特聘专家吗?不可能一直呆在潼市。
两人说话间,那头傅子遇已经把简母、谢叔叔都讲得频频点头、脸色极为愉悦。简母说:“小傅,那就真的谢谢你照顾我们简瑶了!”
傅子遇大手一挥:“哪里的事,正好她上班的单位离公安部不远,租房子的事就包皮在我身上。”
简瑶不赞同的开口:“妈,不用麻烦他……”
“让他找。”身旁的薄靳言不急不缓的打断她,“他喜欢操心这种事。”
简瑶:“……哦。”
这一顿饭到底是宾主尽欢,傅子遇薄靳言九点多才离开,老肖父子也醉醺醺的回去了。
简瑶在厨房帮母亲洗碗,就见她温秀的侧脸有淡淡的笑意。
简瑶好奇的问:“妈?你心情很好啊。”
母亲看她一眼:“瑶瑶,我发觉……傅子遇这个年轻人很不错。”
简瑶一怔,难怪母亲今天一反常态,会去麻烦傅子遇“照顾”她。她倒是笑了:“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不过你现在大学也毕业了,遇到合适的,可以发展发展。”
“嗯。”
母亲一边忙碌一边说:“傅子遇是医生,还是留学回来的,人也很开朗。我看挺适合你的。这么好的男孩子也不好找……”
她正念叨着,简瑶忽然想起个问题:“那薄靳言呢?哦,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他俩一块儿来,怎么没听到你说薄靳言啊。”
母亲想了想答:“他其实也不错。”抬眸看着简瑶:“不过……他是搞刑侦的专家,而且刚才听你们说,还是抓最残暴最变态的犯人……会很危险。其实你这次当他的助手,妈就很担心。但是为了那些孩子,妈赞同你去……但是人生大事上,妈的私心,是不想你找个干这行的人。”
简瑶静默片刻,握住母亲的手,没说话。
夜色清朗、月光稀薄。傅子遇脚下轻飘飘的踉跄走在前头,薄靳言双手插裤兜里悠闲的跟在后头,两人正沿着河提往别墅走。
到了一处路灯下,傅子遇忽然回头,俊脸薄红、眼神闪亮看着薄靳言:“你说简瑶妈妈是不是看上我了,想让我做女婿?她一直在对我笑。”
薄靳言脚步一顿,瞥他一眼。
傅子遇又叹气又摇头:“可惜简瑶这种小家碧玉,不是我的菜。我还是喜欢热辣熟女……”
“不可能。”薄靳言长眉轻挑,眼神倨傲,“这不合逻辑。应该是你的错觉。”
他虽然言简意赅,但两人默契已久,傅子遇立刻用已经晕乎乎的脑子,自行解释了薄靳言的论断——是啊,两人一块出现,薄靳言长得比他好、身材比他好、薪水也比他高,简瑶妈妈怎么可能看上他、没看上薄靳言呢?这的确不合逻辑。一定是他的错觉。
他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我还有个东西给你看。”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份折迭着的文件。
“之前你打算聘请简瑶做你的助手——当然谁也没想到她会拒绝,我很遗憾——按照例行程序,我以你的名义,拿到了她的详细档案资料。”
薄靳言接过快速看了一遍,眸色微敛。就听傅子遇在旁边有些感慨的说:“你以为我干嘛多管闲事要替她租房子?我也是有点心疼她——原来她父亲是六岁那年死的。当时她爸是刑侦队副队长,抓到了个黑势力的老大。结果被报复了,案发是在她爷爷家,她爸、爷爷、奶奶,全部被乱刀砍死在客厅。当时她和妹妹就在隔壁卧室里。他爸把门给反锁了。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她俩也活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能按时更新,老墨心中很是歉疚,以后尽量避免。很感谢大家的理解,挨个过来抱住亲一口!今天份量都多吧哈哈哈。不仅如此,还要奉上小剧场一则哦,哈哈哈,记得撒花!6000字了啊!
小剧场
大年初一,傅子遇打电话给薄靳言。
“新年好!除夕夜过得怎么样?”
“很正常。”
“呃……那你都干了什么?难道还是看书看卷宗?”
“我去放了烟花。”
傅子遇顿时震惊,他又没有听错?虽然他也有在潼市定了烟火给薄靳言,但那完全是……为难他、让他烦躁好不好?没想到他真的去放了。
傅子遇脑子转得很快:“跟谁去放的?”
“简瑶、简萱,还有一堆不认识的人。”
傅子遇再次震惊,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万种心情化为一个问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去放烟花?
薄靳言有点鄙夷的答:“否则呢?留在家里看春晚?”
傅子遇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
原来神探在除夕之夜无所事事,最后在“春晚”和“烟火”间,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另,有读者留言说男主像夏洛克,还有说像谢耳朵和lietome,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名字。其实老墨写这个文,男主是有比较独立明确的人设的。不过刚开始写前,在读者强烈推荐下,老墨看了几集夏洛克,结果被萌得死去活来。你们知道的,身为女人,夏洛克那张脸、一举一动在你脑海中日日夜夜挥之不去的感觉……所以前面几章写的时候,有些细节可能受了点影响。不过这个文整个人物、剧情、背景、案件,跟夏洛克那部电视都是完全不同的,请大家放宽心看。回头有时间,我也会把前头的一些细节做一遍检视,如果有突兀的细节,我也会修改。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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