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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智追在化妆广告人的后面从小道里拐入后街的时候,“女壮工”打扮的文代夫人慢了一步,正好走到小道的中间部位。
路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排低矮的铁栏杆,从那儿有个狭窄的水泥阶梯像阴森的洞穴似地在遇到建筑物的地下。那是开在电影院地下室里的地下酒馆的人口。
文代夫人刚从那个栏杆旁走过,从洞穴的阶梯下面嗖地窜出一条黑影,突然从她的背后担了上来。
只见文代夫人努力想要抬起双臂。但是,没来得及叫出声来,穿着黑色号衣的男子和“女壮工”模样的女人抱成一团,仿佛奇怪的偶人一样一动不动。男子的手上有一块废布头样的东西,从后面捂住了女人的嘴。
不一会,男子轻轻松松地把摊款的文代夫人背到了背上,然后旁若无人地以那样一到奇怪的样子,走进了电影街正街拥挤的人群之中。
男子是穿着肮脏号衣的民工的打扮。破旧的草帽帽檐一直垂到了鼻头,从那下面露出满脸黑乎乎的半寸长的邋遢胡子。他背着看似其老婆的“女壮工”样的女人,分开人流急匆匆地走去。而且背上的女人已处于昏迷状态,两手耷拉在男子的胸前晃来晃去。他们不可能不引起路人的注意。上张脸一齐注视着他的背影。
但是,男子好像全然不在意这些的样子,大踏步地走去。眼前是六区的派出所,有一位肤色白皙的英俊的警察正在站岗。男子以非凡的机智,停在了那位警察的正对面,招呼道:
“我老婆抽羊癫疯了,真没办法。您能不能给介绍一位大夫产
警察被他这么一问,满脸困惑。
“大夫?你没有经常就诊的大夫吗?你是哪儿人?”
“嗯,是三河岛的。”
“三河岛?噢,是这样。这一带你没有熟人吧。如果是抽羊癫疯的话你不必担心吧!不管她,过会儿就会好的。”
“但是,我想设法给她治疗一下。换了是我的话,她也不会不管我的。”
男子显得有点生气的样子。
“是吗?那么,你最好背她去福利诊所。福利诊所知道吧!在本愿寺的后面。”
警察说了这些以后不再理他。而且,男子也达到了目的。他就那样背着女人,一路小跑地穿过了电影街,便不知去向了。
当文代从麻醉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已躺倒在陌生的。铺着发红的草席的、有点肮脏的房间里。
“醒来了?明智的夫人,我终于把你弄到手了!”
身穿号衣的胡子拉碴的男子,贴着她的脸,恶狠狠地招呼道。
“哈哈哈哈哈!看来脑子还没清醒呢!快,该醒了!”
“哎呀!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你到底是……”
文代夫人大吃一惊,一边急着想要爬起来,一边质问般地叫道。
“你问我吗?”
于是那男子一边玩味着对方的苦恼,一边慢悠悠地答道:
“我是你熟知的人啊!听!这声音不记得了?就在前不久,我们不是还在你家的书房里谈过话吗?”
文代夫人脸色苍白,瞪大了眼睛,直盯着那张不再说话的男人的脸。
“哈哈哈哈哈!你是觉得脸不一样吧!那现在就给你看看!瞧,就是这张脸。这张脸你不会忘记的吧!”
男子把遮挡着眼睛的草帽脱下扔到一边,又把满脸乱蓬蓬的胡子一把扯下来。
“啊!恩田……”
文代夫人惊叫一声,慌忙从男子的身边躲开。
“认出来了吧!就是那个恩田哟!听说还有一个名字叫人豹吧!你们给我起了个很好的名字。呵呵呵呵!噢,文代夫人,你想逃我也不会让你逃掉的啦!还有,不管你喊多大声,这儿没有别的人家,所以不会起任何作用的……对不起,你只能听天由命喽!”
明明是丑陋的野兽,却仿佛念戏剧台词般地讲着,人豹一步步地逼近编成一团的猎物。
野兽一般骨头凸显的黑脸、闪着蓝光的巨眼、鲜红的嘴唇、磨光的锐利的牙齿,这一切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特写镜头逼近文代夫人充满恐惧的整个视野。
实际上已逃无可逃。另一方面,也没指望能够战胜这个无比强大的怪物。大多数女子恐怕只能哭喊着成为兽人的饵食了。但是,文代夫人没有让他得逞。
那是一场漫长的一残酷的恶战。文代夫人美丽的面庞像拳击选手般地伤痕累累,衣服被撕成了碎片。后背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喉咙干涩,舌头像烧焦了一般枯干。这一场恶战,连人豹也搞得满脸油汗。
不用说文代夫人遭遇到了极其悲惨的厄运。但是,她没有放弃最后一道防线。她还维持着死守这道防线的余力。就连恶魔也对这样无比顽强的女人的抗抵无可奈何,只得由爱慕转为憎恶,转而采取第二种手段了。
“嘿嘿嘿嘿嘿……”
从恶魔的血盆大口中,迸发出过于亢奋的变调的笑声。
“你那是想让我早点杀了你啊!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已经计划好了。想好了一个大胆奇妙的死刑的方法。呵呵呵呵呵!文代夫人,你不害怕吗……还是回心转意做我尊贵的客人?哎,不想那样吗?”
“嘿嘿嘿嘿嘿!好可怕的表情瞪着我。不过,马上那就要变成哭脸啦。到时候可别后悔哦!”人豹面对着倒伏在地的文代夫人,狞笑着侧身走到壁橱跟前,哗地一声打开橱门。只见壁橱里面有一只大木箱。是好像运送机械的包装箱那样的厚板牢固的箱子。恩田打开箱盖,从里面抓出样东西耒。
文代夫人一直深信明智的能力。如果说对手是妖魔,那她丈夫就是超人。自己绝不会被杀的。一定会得救。她坚信,名侦探明智小五郎会运用意外的手段,使不可能成为可能。绝不能没气,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关头。
但是,当听到人豹奇怪的言语,听到他似乎很有自信的冷笑的时候,她也不由得感到恐惧。就像一个外科患者提心吊胆地偷窥手术台和手术刀架一般,她不由得注视着墨橱里异样的箱子、以及从里面取出的东西。
人豹以魔术师样的姿势从箱子里拽出来的,是一个硕大的、黑乎乎软绵绵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东西。
开始的时候,在阴暗的壁橱里面,还看不见其本来面目,不一会儿,随着那东西被拿到亮处,看出来上面有一张胜。那是一张尖尖的黑脸,闪闪发光的眼睛、无力地张开着的鲜红的嘴、突露出的大牙、还有厚厚的黑色的毛烘烘的躯体、生着利爪的四条腿。
是熊!人豹抓出来的是熊。只是,从那样软绵绵的样子来看,不是活的。那么是熊的死尸吗?不对不对,如果是死尸的话这肚子太瘪了。那么,是不是剥制的毛皮呢?不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跟毛皮不一样。如果是毛皮的话,不可能还保留着那样活生生的感觉。
“嘿嘿嘿嘿嘿!不必害怕。还不会吃你呢!”
人豹一边玩弄着厚密的毛皮,一边走近文代夫人。他说:“还不会吃你呢!”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时候这只熊还会活过来咬死她呢?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蠢事!虽然不是那个意思,但后来想想,这句无意中的话,实际上包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暗示。
“这是熊的衣裳。人钻到里面去,四肢着地,像熊一样。不是我钻进去。当然是你穿啦!还有,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变成熊了。完全变成一个可怕的猛兽。直到死,再也不能回到人类世界。”
人豹的语调变得越来越柔和。而话的内容却与此成反比越来越可怕了。
“来吧!好孩子,乖乖地把衣服换上!先把这些破玩意儿说下来-……”
恩田令人可怕的手指,从文代夫人身上把破碎的号坎等等一件一件地剥下来。最初还试着反抗,但因为对方的目的已完全改变,也就不觉得有拼死抵抗的必要,而且首先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已耗尽,根本不可能做出更多的抵抗。她恍如在梦境般地被脱掉了衣服,又被囫囵套上了一层温暖的熊的毛皮。
拉开毛皮的腹部,像衬衣似地装上了暗扣,所以穿上毛皮扣上暗扣,便活脱脱地现出了一只天衣无缝的完整的熊。人腿和熊的后腿当然形状不一致,但那一部分进行了巧妙的加工,从外面看起来,只是感觉后腿稍微粗了一点,简直和真熊一模一样。
“来吧!熊小姐,迈步子!迈一步!”
恩田一边用谄媚声说着,一边拿出了不知何时准备好的驯兽短鞭,开始猛地敲打可怜的熊的屁股。柔韧的鞭子划破空气,啪、席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熊里面的文代夫人,自然不想爬出来,就那样呆着不动,于是恩田双手举起她的腰,使劲推,结果出于惰性便爬了两三步。这样重复了多次,这只奇妙的人熊,终于在屋子里绕了一圈。
实在是一种说不清是滑稽还是可怕的光景。空房一样没有家具的空荡荡的屋子里,在发红的草席上,驯兽开始了。硕大的熊在被训练着耍把戏。
被使唤着的是真正的人,一张皮下面是美丽的文代夫人的裸体。而说到驯兽师,虽然穿着号衣两脚直立,他本身却是一只猛兽。是一个生着豹眼、豹牙、豹舌、还有豹心的兽人。真是一幅山奇的漫画。人世间极恐怖极残酷的漫画。
但是,“人豹”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单单让她穿上熊皮玩耍似乎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文代夫人的前途上,一定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等待着她。恩田用了“死刑”这个词。那到底意味着怎样的残暴呢?
“那么,今天就到这儿吧!来,来,熊小姐,要乖乖地呆在笼里面喽!”
恩田把熊赶到壁橱里,拖进了前面说过的那只牢固的木箱,从上面盖上了盖子。
“熊小姐!饿了吧!这就把你最喜欢的活兔子给你拿来。等一会儿啊!”
接着,砰地一声关上了壁橱门。
文代夫人已经无法转动身子,既看不见也听不到。只有地狱的黑暗和墓地的静寂。说到墓地,这一前也不能动的木箱里面,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棺材,而且是埋在地下的棺材。
不过,总不会是把文代夫人就这样放着任其饿死吧!“人豹”的死刑不会那样简单的。啊,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熊皮跟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真想早点知道!不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总比不知道的好。想象不到的恐怖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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