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请你帮我杀了她 - 第十八章 荒谬的名单 2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他点点头:“我明白。”
  “那就好,现在,你能不能帮我搞明白这个鬼软件到底应该怎么用?”
  他笑了。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软件终于弄好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留他吃晚饭,他却说他必须回餐厅工作了。他站在门口,转过身对着我,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抬起眉毛,又微微抬起手,我朝他走过去,他抱住了我。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被困住了,只想挣脱出来,但我克制住了。我只是把头埋在他胸前,呼吸着他衣服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着牛至、烤面包皮皮和大蒜的餐厅里的味道。可闻起来就像是和老朋友们一起吃的晚餐,就像是红酒与欢声笑语,就像是幸福的味道。
  他把头搁在我头发上,喃喃地说:“见到你真的很开心,安妮。”我点点头,慢慢松开了他的怀抱,我微眯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后来,我在想,如果我留他吃晚餐,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一想到如果他不答应怎么办,我就不再后悔没有留他了。我以前总是能迅速做出决定,自从我杀死了那个变态以后,我就总是处在犹豫之中。我还记得以前曾经在书上看到,如果你把一只鸟关在鸟笼里太久了,那么,当你把鸟笼打开的时候,那只鸟也不会马上飞走。我以前无法理解,但现在,我明白了。
  我把那变态杀死之后,躺在床上,渐渐睡着了,突然,胸口的抽痛让我醒过来——我还在分泌乳汁。我首先感觉到的就是手中拿着的钥匙。我睡觉的时候仍然紧紧攥着那串钥匙,手上都留下了印记。半睡半醒之间,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拿着钥匙,害怕那变态会看到,便赶紧松开手。钥匙掉到床上的咣当声让我猛地惊醒。他已经死了。是我把他杀死的。
  我很想上厕所,但我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才是我上厕所的规定时间。我还是去了,却怎么也尿不出来。十分钟之后,才尿了出来。
  我走回床上,小腿碰到了搭在篮子上的小毯子。我拿起毯子,把它捂在脸上,呼吸着上面孩子的最后一丝气息。我的女儿还在外面孤零零一个人。我必须找到她。
  我穿上一条白裙子,把一些布片用冷水打湿,塞进胸罩里,当做乳垫。我穿着拖鞋,走到河边,朝各个方向搜索着,直到树林或是悬崖挡住去路。远处任何一块小孩形状的大石头都会让我紧张地停止呼吸,走过去一看,又都不是。河流中间的一棵树上,有一捆布条,我刚一看到时,膝盖都开始颤抖,等我涉水过去,才发现不过是一堆破布。我到处找,也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踪迹,我又检查了屋前那片空地的每一个角落,想找到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什么也没找到。

  我甚至还把手插进小屋旁边菜园的泥地里——那个变态把她埋在我们种蔬菜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还爬进小屋底下的架空层。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唯一还没有搜查的地方就是工棚了。
  整整一个上午,夏日的阳光都照射在小屋的铁皮屋顶上,我打开门,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迎面扑来,让我觉得恶心。我从凳子上抓起一块还带有汽油味道的破布条,捂住鼻子。我集中注意力,只用嘴呼吸,然后踮着脚尖,从他的尸体旁边走过去。苍蝇盘旋在那块防水布的周围,发出的嗡嗡声响比发电机的声音还大。
  我双手颤抖着,翻着冰柜里的东西。她并不在冰柜里,工棚的架子上也只有一些电灯、电池、煤油、绳子之类的东西。我在地上找到一扇活板门,打开以后是一截通往地窖的楼梯,那下面潮湿阴冷的味道和上面死尸的腐臭相比,显得很清新。我在地窖里只找到一些罐头食品、家用品、急救药物,还有几个盒子和一个陈旧的咖啡罐。咖啡罐里是一卷钞票,用一根粉红色扎头发的橡皮筋捆着。我希望这橡皮筋不是某个曾经被他伤害的女孩子的。那卷钱并不多,所以,我猜,他应该还在别处藏了钱。我没有找到他的钱包皮皮,当我从他口袋里拿钥匙的时候,没有发现钱包皮皮,小屋的柜子里也都没有,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拿钱包皮皮。钥匙串上有一把钥匙和所有的锁都不合,我希望那是他的车钥匙,希望他的车就藏在附近某个地方,而他的钱包皮皮也放在车上。
  我在一个木头箱子里找到了一把来复枪、一支手枪,还有很多子弹。我看着这些东西。我从来没见过这把手枪,在他绑架我的那天,大概就是用这个来威胁我的。此刻,我还能感觉到抵在我后背的枪口,好像看到了他插在腰带上露出一截的枪柄。手枪和来复枪一比较,显得很小,但这两把枪我都很讨厌。一支打死了那只鸭子,一支把我带进了这个人间地狱的地方。我用手摸了摸后背枪口曾经抵过的地方。我关上木箱,把它推到了其他箱子后面。
  我每打开一个箱子,都害怕自己会找到孩子的尸体。但我把最后一个箱子打开,也只发现了我的黄色套裙以及所有我的照片和报纸广告。我把箱子打开时,闻到一丝香水的味道,我拿起那条柔软的裙子,捂在自己脸上。我又把外套穿起来,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我是在穿死人的衣服。我把套裙放回箱子,拿起了那张我觉得是那变态从我办公室偷来的照片,然后走上楼梯,回到了屋外的阳光下。

  现在,我还没有搜过的地方就是周围的树林,我喝了点凉水,把一些巧克力棒、急救药物和一保温壶的热水塞进一个背包皮皮,这背包皮皮是我在地窖找到的。我刚准备出发,突然看到放在宝宝毯子旁边的我的那张照片和她的小枕头。我把它们都放进了背包皮皮里。
  我走进小屋右边的树林,没走几步,奔涌的河流声和欢快的鸟鸣声就都消失了,只听见自己踩在地上厚厚一层松针叶时的脚步声。那天下午,我在丛林里穿梭,挖开每一个小小的土丘,寻找着一丝丝腐臭的气味。我一般从小屋往树林深处走十五分钟,就不再走了,然后又以此为半径,向各个方向寻找。
  当我找遍了各个方向之后,发现树林边缘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往树林更深的地方。路旁全是密密的白珠树和蕨类植物,偶尔,树干上还会有被砍过树枝的痕迹,但都已经不明显了,也正是通过这些痕迹,我才勉强辨别出了这条小路。有些杉树高耸入云,压根看不到树顶,树干的直径有好几米,树皮上长满了苔藓,这也就意味着,这片树林很潮湿。我现在的位置应该还在温哥华岛上。
  我最后一次看了看小屋,我祈祷着,如果真有天堂——希望我的女儿已经和我爸爸还有戴茜在一起了——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强烈地希望天堂的存在。
  我沿着小路往前走,似乎看到前面远处的树林有一处出口,又走了五分钟,我已经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走到一条陈旧的沙石路上。路面坑坑洼洼,没有车轮胎的痕迹,估计已经荒废很久了。我又走了几步,右手边的路面出现了一个斜斜的下坡。
  我朝那个下坡走去,发现有一条小路从主路上岔开。我想,那变态藏车的地方一定离小屋不远,所以,我决定沿着这条岔路走。这条岔路也就一辆车的宽度,长满了杂草,如果开车经过,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走着走着,这岔路拐了个弯,和主路平行了,两条路之间隔了大概六七米宽的一片树丛。
  走了很久,我突然看到一块小的白色骨头,我停下脚步,心跳仿佛也停止了。我仔细看着这块骨头,发觉它挺大的,不像是小孩的骨头,我继续走了几步,又差点踩到一具鹿的骨架上。
  我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尽头是一片已经枯死的灌木和树丛。地上,一片金属样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我颤抖着双手把枯枝败叶扒开。在我面前的正是那辆棕色面包皮皮车。

  我搜了搜储物箱,既没有找到那变态的钱包皮皮,也没有找到他的任何证件,甚至连张地图都没有。我趴在座位中间,望了望黑漆漆的后车厢,发现有什么东西被揉成一团扔在了那里,我伸手拿过来。是一张灰色的毯子,是他绑架我的时候用过的。
  我手中粗糙的羊毛纤维加上车厢里的味道,这一切是那么熟悉。我吓得把毯子一扔,像是被火烧到一样,转身坐在座位上。我努力不去想车后厢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而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启动汽车上。我转动钥匙。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屏住呼吸。拜托了,启动吧,拜托了,启动吧……我又转动钥匙。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车里闷热无比,我已经满身大汗,我把裙子撩起来坐着,感觉腿都已经融化在了塑胶座椅上。我把头靠在滚烫的方向盘上,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然后下车把发动机盖打开。我一眼就看到蓄电池的电线是断开的,我把它重新接上,系牢,然后又试着打了一次火。这一次,汽车立马就启动了,车上的收音机发出巨大的声音,开始播放乡村音乐。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过音乐了,不由得笑了。我听到电台的主播在说,“……欢迎回到不受广告打扰的音乐时间”。我完全不知道听的是什么电台,我想换个台,但收音机上的旋钮也掉了。
  我把车掉了个头,沿着小路开回去,路上还压过了几棵小树苗,然后,我就开上了主路。很长一截都是下坡路,我慢慢地、小心地把车开下山。过了大概半个钟头,车开上了水泥路,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路也变得平坦起来。
  最后,我闻到了海水熟悉的味道,还有纸浆厂里的一股硫黄味,我来到了一个小镇上。我停在路口的红灯前,发现左边有一家咖啡店。培根的香味从开着的车窗里飘进来,我贪婪地呼吸着那股味道。那变态从来不准我吃培根,说是会让我长胖。
  我看着一个老人坐在窗户边,正拿着一片培根往嘴里塞,我的口水不由自主地就流了出来,他吃得很快,吃完一片又一片。我也想吃——我想要满满的一盘培根,其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一片又一片的培根——然后我会把每一片都细细咀嚼,享受那咸中又带一点点甜的肉汁。看那变态能拿我怎样。
  那老人把油乎乎的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那变态的声音就在我脑子里小声说道,你不是想长成一头猪吧,安妮?
  我把头转开了。街对面是一家警察局。
或许您还会喜欢:
夜城6·毒蛇的利齿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伦敦中心附近藏有一个可怕的秘密,有如毒蛇缠绕在其中:夜城。一个黑暗堕落的地方,一个大城市中的小城市,一个太阳从未照耀也永远不会照耀的所在。你可以在夜城中找到诸神、怪物,以及来自地底深处的灵体,如果他们没有先找上门来的话。欢愉与恐惧永远都在打折,不但价格低廉,也不会在橱柜中陈列太久。我是个在夜城出生的人,而打从三十几年前出生的那天开始,就不断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名叫约翰·泰勒,职业是私家侦探。 [点击阅读]
夜城7·地狱债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夜城,黑暗而又神秘的领域,位于伦敦市内。不论是诸神与怪物,还是人类与生灵,都会为了许多私密的理由来到这个病态的魔法境地,追求其他地方无法提供的梦想与梦魇。这里的一切都有标价,商品不会太过陈旧。想要召唤恶魔或是跟天使做爱?出卖自己的灵魂,或是别人的灵魂?想将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或是纯粹只是变得大不相同?夜城随时敞开双臂,面带微笑地等着满足你的需求。 [点击阅读]
夜行观览车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观览车,意指“摩天轮”。兴建期间,附近高级公寓发生惊人命案这群斜坡上的住户,都衷心期待摩天轮落成后,明天会更加闪耀……01晚上七点四十分——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呢?远藤真弓眼前的少女名叫彩花,这名字是她取的。少女一面高声嘶喊,一面挥手把书桌上的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全扫落到地上。不对,手机、大头贴小册之类她喜欢的东西部避开了。 [点击阅读]
夜访吸血鬼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代序姜秋霞安妮·赖斯是美国当代著名的小说家之一,她1941年出生在美国新奥尔良,1961年与诗人斯坦·赖斯结为伉俪,1964年获旧金山州立大学学士学位,1971年获加州大学硕士学位。她在成名之前做过多种工作:女招待、厨师、引座员等等,经历十分丰富,为她的写作奠定了充实的基础。 [点击阅读]
大师与玛格丽特
作者:佚名
章节:33 人气:0
摘要:暮春的莫斯科。这一天,太阳已经平西,却还热得出奇。此时,牧首①湖畔出现了两个男人。身材矮小的那个穿一身浅灰色夏季西装,膘肥体壮,光着秃头,手里郑重其事地托着顶相当昂贵的礼帽,脸刮得精光,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得出奇的角质黑框眼镜。另一个很年轻,宽肩膀,棕黄头发乱蓬蓬的,脑后歪戴一顶方格鸭舌帽,上身着方格布料翻领牛仔衫,下身是条皱巴巴的自西眼裤,脚上穿一双黑色平底鞋。 [点击阅读]
大西洋案件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珍-玻波小姐坐在窗前瞧着前面,好久以来她已不再欣赏这片原是茂密的花园。但是什么也没去做。雷库克的藉口总头头是道,不是天气太干燥,就是太潮湿,或是泥土泡了水。雷库克自己栽花种菜的原则很简单,泡几杯浓浓的甜茶做为提神用,秋天来时扫落叶,夏天时种植他喜爱的鼠尾草和紫苑花。凭良心说,他喜爱他的主人,也迁就他们的喜好,对于蔬菜他知道得很清楚,什么是上好的香薄荷或是甘蓝菜绝不会弄错。 [点击阅读]
天黑前的夏天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一个女子双臂交叉,站在自家后屋台阶上,等待着什么。在想事儿吗?她可不这么认为。她是在试图抓住某个东西,让它赤条条地躺在跟前,好让她细细端详,看个真切明白。最近一段日子里,她脑海里的种种想法多如衣架上的衣服,她一件件取下“试穿”。任凭自己嘴里冒出童谣般老掉牙的话语,因为遇到重要事件,人们总是习惯套用老话表明态度,而老话却多为陈词滥调。 [点击阅读]
太阳照常升起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0
摘要: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Hemingway,1899-1961,美国小说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海明威1899年7月21日生于芝加哥市郊橡胶园小镇。父亲是医生和体育爱好者,母亲从事音乐教育。6个兄弟姐妹中,他排行第二,从小酷爱体育、捕鱼和狩猎。中学毕业后曾去法国等地旅行,回国后当过见习记者。第一次大战爆发后,他志愿赴意大利当战地救护车司机。1918年夏在前线被炮弹炸成重伤,回国休养。 [点击阅读]
失去的世界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她的父亲亨格顿先生是世界上最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心肠好,但绝对是以愚蠢的白我为中心。我毫不怀疑他心里深信,我每周来三次是因为陪着他是一种快乐。想到将有这样一个岳父真叫人扫兴,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使我与格拉迪斯分开。那天晚上有一个小时或者还多一点,我听着他那单调的谈话。最后他跳了起来,说了些关于我平时不动脑筋的话,就进他的房间换衣服,出席会议去了。终于我单独和格拉迪斯一起了。 [点击阅读]
女妖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庄司武彦是个二十五岁的未婚青年,他父亲是银座有限公司的京丸股份公司的董事长。京丸是战后发迹的美术古董商,他为了扩大经营,组建了京丸股份公司。武彦的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股东。武彦去年毕业于大学的文科,至今也没有找工作。他也不愿在父亲的公司做事,但又不是游手好闲之辈,所以整天闷在家里看书。他可以说是个文学青年,但只爱好一般的文学作品,尤其对推理文学有着特殊的兴趣,是文学青年中为数不多的侦探小说迷。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