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青年近卫军 - 《青年近卫军》txt——第三十九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三十九章
  乡亲们!克拉斯诺顿的居民们!矿工们!集体农庄庄员们!德国人全是撒谎!莫斯科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仍旧是我们的!希特勒说战争要结束是吹牛。战争刚激烈起来。红军还要回到顿巴斯。
  希特勒要把我们赶到德国去,让我们在他的工厂里成为杀害自己的父亲、丈夫和儿女的凶手。
  假如你们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在自己的故乡,在自己家里拥抱你们的丈夫、儿子、兄弟,那你们就不要到德国去!德国人折磨我们,蹂躏和杀害优秀的人们,想以此来恫吓我们,叫我们屈服。
  打击该死的侵略者!与其在奴役中生,毋宁在斗争中死!祖国在危难中。但是它有足够的力量来粉碎敌人。“青年近卫军”将在自己的传单上报导全部真相,不管它对俄罗斯是多么痛苦。真理必胜!
  请读我们的传单,把它们藏起来,使它们的内容家喻户晓,乡里皆知。
  杀死德国侵略者!
  “青年近卫军”
  这张从学校练习簿上撕下来的小纸片,贴在人头攒动的市场尽头的那块布告板上(以前这块板的两面挂着区报《社会主义祖国》,现在挂的是黄黑两色*的德国宣传画),它是从哪儿来的呢?
  天刚亮,村里和哥萨克村镇里的人们就拿着大包小包趁星期日前来赶集。有的妇女也许只拿来一只用破布包着的小母鸡,有人家里蔬菜收成好,或是还剩下去年的麦子磨的面粉,就用手推车把自己的家私推来。牛连影子都不见了,都被德国人牵走了,马是更不用提了!
  这些手推车,再过多少年人民也忘不了它们!这不是运土的那种式样的独轮车,而是可以装运各种东西、安着两只高轮子的手推车,——人们两手抓住它的扶手推着走。成千上万的人推着它们穿过整个顿巴斯,从这一头到那一头,不管酷热和尘土,不管下雨和泥泞,不管严寒和大雪,他们有的是带着家当到市场求售,但更多的是给自己寻找安身之所或是葬身之地。
  天蒙蒙亮,附近各个村里的人就把蔬菜、粮食、家禽、水果和蜂蜜拿到市场来。城里人也是一早就把东西拿出来——有人拿的是帽子,有人拿的是头巾,有人拿的是裙子,有人拿的是长统靴,再不就是钉子或是斧头、或是盐、或是放了多年的印花布,也许,甚至是从祖母传家的箱底翻出来的白棉布或是式样古老的滚花边的衣服。
  在这种时世,除非是罕有的大胆之徒或是笨蛋,再不然就是卑鄙小人才会为了牟利到市场去,——在这种时世,是贫穷和不幸驱使人们上市场去。现在德国马克在乌克兰土地上通用,可是有谁知道它是真是假,靠不靠得住,而且老实说,谁手里才有马克呢?不,还是祖传的老办法好:物物交换——在兵荒马乱的年头它解决了多少困难啊……于是人们一清早就麇集在市场上,互相绕来绕去不知转了多少圈。
  大伙都看见:市场尽头的布告板仍旧像多年以来一样竖在那里。最近几个星期以来,它上面一直挂着德国宣传画。突然,在一幅宣传画上,而且恰恰是在那幅扇形地排列着德军在莫斯科的阅兵式、德国军官在彼得保罗要塞旁边的涅瓦河里洗澡、以及德国军官在斯大林格勒滨河街上挽着我们的姑娘们散步的那些照片的宣传画上,——出现了一张白纸,上面用化学铅笔溶化出来的墨水整整齐齐地写满了字。
  先是有一个人动了好奇心,后来又有两个人和更多更多的人走过去,转眼之间布告板旁边已经挤了一小堆人——大部分是妇女、老头和半大的男孩。大家都伸长脑袋,想读一读这张传单。谁肯放过这围观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条的人群,何况还是在市场上!
  一大群人蜂拥在贴着传单的布告板旁边。前面的人默默地站着,但是不肯走开。一股难以克制的力量迫使他们把这张传单读了一遍又一遍。后面的人拚命要往前挤,他们吵吵嚷嚷,火气很大,打听那上面写些什么。虽然没有人答腔,又挤不进去,但是这越来越大的人群已经知道,从练习簿上撕下的这张小纸上说些什么:“德军在红场举行阅兵式,是谎言!德国军官在彼得保罗要塞旁边洗澡,是谎言!他们跟我们的姑娘们在斯大林格勒大街上溜达,是谎言!世界上不再有红军,战线由英国人雇佣的蒙古人守着,是谎言!”这一切都是谎言。真实的情况是城里留着自己人,他们知道真实情况,他们在勇敢无畏地把这唯一的真相告诉人民。
  一个带“警察”臂章、个子非常高的人,走进人丛,他的格子裤的裤脚塞在小牛皮的长统靴里,同样的格子上衣下面挂着饰有黄穗的沉甸甸的手|枪匣,他那戴着老式帽子的狭长的脑袋高耸在人丛之上。人们回过头来一看,认出是福明,顿时流露出恐惧或是讨好的神气,给他让开一条路。

  谢辽萨把帽子拉得压在眉毛上,一面朝人后面躲,免得福明认出他,一面用眼睛在人丛中寻找庇罗若克。找到了他,谢辽萨就朝福明那边丢了个眼色*。庇罗若克很了解谢辽萨要他干什么,——他已经跟在福明后面向布告板挤过去了。
  庇罗若克和柯瓦辽夫虽然被开除出“警察队”,但是他们跟所有的“警察”都还保持着友好关系,因为那些“警察”根本不认为他们的行为有什么可以非议的。福明回头一看,认出是庇罗若克,就没有对他说什么。他们一同挤到这张传单前面。福明打算用指甲把它刮下来,但是传单牢牢地贴在德国宣传画上,刮不下来。福明就在宣传画上挖了一个小洞,把传单连同宣传画的一角一起撕下来,把它揉成一团,塞进上衣袋里。
  “挤在这儿干吗?有什么好看的?走开!”他转过他那阉人般的蜡黄的脸朝着人群,低声吆喝起来,他那双灰色*小眼睛从围绕着它们的无数的皱褶里鼓了出来。
  庇罗若克像条黑蛇似的在福明周围滑来绕去,用男孩的高音喊叫着:
  “听见没有?……还是趁早散开吧,先生们!”
  福明张开两条长胳膊,居高临下地望着人群。庇罗若克有一刹那好像贴在他身上。人群闪开了,开始四散。庇罗若克也往前跑了。
  福明-阴-沉地踏着沉重的小牛皮靴在市场上走过去。人们丢下自己的买卖不做,都望着他的后背,——有的带着恐惧,有的带着惊讶,有的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在福明背上的格子衣服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用粗大的印刷字体写着:
  你为了一块香肠、为了一口伏特加和一包马合烟把我们的人出卖给德国人。可是你得用你的狗命来抵偿。你小心着吧!
  谁也不来拦住福明,他就背着这个不祥的警告,穿过整个市场到“警察队”去。
  谢辽萨的生着浅色*鬈发的头和庇罗若克的满头黑发的小脑袋在市场这边那边的人丛里时隐时现,在许多转动的身体中间移动着,好像彗星在它们的古怪的轨道上运行。他们并不是单独的:突然在一个拐角上钻出了文静温和、衣着朴素、小眼睛聪明灵活的托霞的覆着亚麻色*头发的小脑袋。如果托霞的小脑袋在这里,你就可以在附近去找她的伙伴斯巧巴的生着白发的头。谢辽萨的锐利的浅色*眼睛常跟人群里维佳的温柔的深色*眼睛目光相遇,——碰到了又分开。还有梳着两根金黄|色*辫子的华丽雅老是在小货摊周围打转;她双手提着一只用粗毛巾盖着的篮子,至于她在做些什么买卖,那可谁也没有看见。
  于是人们就在自己的小篮里,空袋里,要不就直接在柜台上一棵卷心菜下面或是在黄灰色*的、深绿色*的或是皮上好像写满象形文字的西瓜下面发现了传单,——有时这甚至不是传单,只是一个窄窄的纸条,上面用印刷字体写着这一类的话:
  打倒希特勒的两百克,苏维埃的一千克万岁!①
  【①指在苏维埃政权时,每人每天有一千克面包,而在希特勒统治下,每人只发二百克面包。】
  于是人们的心就颤抖起来。
  谢辽萨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绕过一排排的小摊子,到了卖主拿着货物兜售的旧货市场,不料迎面碰到市立医院的娜塔丽雅·阿列克谢耶芙娜医生。她穿着满是尘土的运动鞋站在许多妇女中间,孩子般胖胖的小手里捧着一双小号码的、相当旧的女鞋。她认出了谢辽萨,感到很狼狈。
  “您好!”他也手足无措地说,接着摘下了头上的帽子。
  在娜塔丽雅·阿列克谢耶芙娜的眼睛里霎时间又露出了他所熟悉的直率、无情和讲求实际的神情,她用胖胖的小手敏捷地包起鞋子,说道:
  “好极了。我正要找你。”
  谢辽萨和华丽雅应当一块从市场去职业介绍所,第一批被赶往德国去的年轻人今天要从那儿出发往上杜望纳雅去。华丽雅忽然看见谢辽萨跟一个圆滚滚的、梳着妇人发式的、从远处看来好像是个姑娘的女性*,从市场的人丛里出来朝李方查的土房那边走去,随即消失在土房后面。自尊心不容许华丽雅跟着走过去。她的饱满的上唇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睛里露出冷冷的神情。于是她就提着篮子,跨着高傲的步子朝职业介绍所走去,篮子里土豆底下还留着几张传单必须送到新的地方去。
  山岗上职业介绍所的白色*平房前的小广场,已经被德国兵团团围住。今天要离开故乡的年轻人,拿着包裹和手提箱的他们的父母和亲人,还有纯粹是看热闹的人,都挤在封锁线前面山岗的斜坡上。最近几天,天色*一直-阴-沉灰暗。从早上就刮起的大风,一个劲儿猛烈地驱赶着乌云在天空飘浮,不让它下雨。风把山岗两面斜坡上的妇女和姑娘们的各种颜色*的衣服刮得不住飘荡,把一阵阵沉重的尘土刮得沿着区执委会和“疯老爷”房子旁边的大路滚过去。

  这群痛苦得发呆、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妇女和男女青年,给人一种凄惨的印象。在有的地方,他们即使交谈,也是压低声音,或是耳语,甚至不敢大声啼哭:有些做母亲的只用手挥掉眼泪,做女儿的却突然把眼睛埋在手帕里。
  华丽雅停在山岗斜坡上的人群旁边,她从那里可以看到新一号井区和部分铁路支线。
  不断有人从城里各个角落走过来。在市场上散发了传单的青年人,几乎也全部转移到这里来了。突然,华丽雅看见了谢辽萨,他怕帽子被风刮掉,低着头沿铁路路基走过来。有一会工夫看不见他,后来他又从山岗的鼓肚后面出现,他不走大路,一边走一边环视着人群,他老远就看见华丽雅。她的饱满鲜艳的上唇自尊地抖动了一下。
  华丽雅不朝他看,也不问他什么。
  “是娜塔丽雅·阿列克谢耶芙娜……”他明白华丽雅在生气,就轻轻地说。
  他弯身凑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在克拉斯诺顿村有一大批青年……他们只是自己在干。
  你去告诉奥列格……”
  华丽雅是总部的联络员。她点点头。这时他们看见邬丽亚沿着大路从“八家宅”那边走过来。跟她一块还有一个他们不认识的戴着帽子、穿着大衣的姑娘。邬丽亚和这个姑娘扭过脸去避着尘土,抬着一只箱子顶风走过来。
  “假如需要到那边去,你同意吗?”谢辽萨又低声说。
  华丽雅点点头。
  职业介绍所所长施普利克上尉终于明白,要是不去催促那批年轻人,他们就会和他们的亲人在封锁线旁老这样站着。他走到台阶上。他的脸刮得很光,身上穿的已经不是热天他在介绍所里和外出时穿的皮短裤,而是全副军装。他由文书陪着走出来,高喊了一阵,让要走的人来拿证件。文书又用乌克兰语把这话重复一遍。
  德国兵士不让亲属和送行的人走进封锁线。告别开始了。母亲和女儿们已经不再克制自己,放声痛哭起来。男青年还硬撑着,但是当母亲们、祖母们、姊妹们在他们怀里颤抖着,在井下工作了几十年、不止一次面对过死亡的年迈的父亲们低下头来擦掉口髭上的眼泪的时候,他们的脸真令人惨不忍睹。
  “是时候了……”谢辽萨竭力不让华丽雅看出他的激动,严峻地说。
  她勉强克制着不要大哭,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只顾机械地穿过人丛向职业介绍所那边挤去。她又同样机械地从土豆底下取出一折为四的传单,把它塞进什么人的大衣或是短外衣的口袋里,或是干脆塞到箱子把手下面或是绑篮子的绳子下面。
  在紧靠封锁线的旁边,突然有一群人惊慌失措地从职业介绍所那边涌过来,把华丽雅挤开了。送行的人里面有不少是半大的男孩、年轻姑娘和年轻妇女。他们里面有人在送别姊妹或是兄弟时,无意走进了封锁线,就再也出不来了。这使德国兵非常高兴,于是他们就动手乱抓最先碰到的青年和姑娘的手,把他们拉进封锁线。响起了一片叫喊声、哀求声和哭泣声。有一个妇女歇斯底里大发作。青年人吓得潮涌似的离开了封锁线。
  谢辽萨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脸上带着痛苦和愤怒的表情抓住华丽雅的手,把她拖出人丛,直朝妮娜走去。
  “谢天谢地……要不然这批坏蛋……”妮娜用她的温柔的、肤色*浅黑的大手抓住他们俩的手。“今天五点钟在卡苏克那里……你去通知捷姆奴霍夫和斯塔霍维奇。”她低声对华丽雅说。“你们没有看到邬丽亚吗?”接着就跑去找寻邬丽亚:妮娜跟华丽雅一样,是总部的联络员。
  华丽雅和谢辽萨互相挨着又站了一会,——他们非常不愿意分开。看谢辽萨的神气,似乎他有什么非常重要的话马上要说出来,但是结果他什么也没有说。
  “我要走了。”华丽雅温柔地说。
  不过她仍旧站了一会,后来对谢辽萨微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忽然害羞起来,就提着篮子,闪动着两条晒黑的结实的腿,从山岗上飞快地跑了下去。
  邬丽亚站在封锁线旁等待瓦丽雅从职业介绍所出来。一个德国兵让瓦丽雅提着箱子走了进去,又过来抓住邬丽亚的手,但是她不慌不忙地、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有一瞬间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兵士的眼睛里闪现出还带点人味的表情。他放了邬丽亚,扭过身去,突然对一个不戴帽子、头发浅黄的年轻妇女狠狠地吆喝起来,因为她不肯放开她的儿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最后那妇女离开了儿子,原来要被赶到德国去的并不是她儿子,而是她。那少年像小孩似的哭哭啼啼地望着她,她在职业介绍所门口最后一次对他笑了一笑,就拿着包裹进去了。

  邬丽亚和瓦丽雅在瓦丽雅家的摆着秋天花朵的小房间里搂抱着坐了一整夜。瓦丽雅的老母亲一会走过来摸摸她们的头,亲吻她们,一会给瓦丽雅整理手提箱里的东西,一会悄悄地坐在角落里的小圈椅里:瓦丽雅走后,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瓦丽雅哭得浑身无力,也安静了下来,偶尔在邬丽亚的怀抱里微微抽搐几下。邬丽亚却恐惧地意识到即将发生的那件事是无法避免的,她心软了,变得像大人了,她怀着孩子的同时又是母性*的感情一直默默地抚摸着瓦丽雅的亚麻色*的头发。
  在灯光如豆的昏暗的斗室里,只能看见她们的脸和手——两个姑娘和一个老母亲的脸和手。
  但愿能够永远不看见这件事就好了!不看见瓦丽雅和她母亲的诀别,不看见提着箱子在狂风怒号中的这次没有尽头的旅途,不看见在德国兵士封锁线前的这最后一次的拥抱!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了,发生了……这一切还要延续下去……邬丽亚带着满脸肃杀之气站在德国兵士的封锁线旁,眼睛盯着职业介绍所的门。
  走进封锁线的少年、姑娘和年轻妇女都按照一个胖子上等兵的命令把自己的包裹和手提箱留在小广场的墙边,——说是行李将用汽车运送,——然后走到屋子里去。聂姆庆诺娃在上尉的监督下发给每人一张卡片,这是唯一可以在全部旅程中向任何一个德国当局的代表证明他们身分的证件。卡片上既没有持有者的名字,也没有他的姓,上面只有一个号码和城市的名字。他们拿着这张卡片走出来,上等兵就把他们排进沿着广场排列的行列。
  现在瓦丽雅也走出来了,她用眼睛搜寻到女友,朝她走了几步,但是上等兵看到她要走就用手拦住她,把她推进正在排队的行列里。瓦丽雅被排进第三或是第四行的远远的一头,于是两个朋友彼此就再也看不见了。
  这次惨绝人寰的离别的痛苦给了人们显示爱的权利。人群里的妇女一边试图越过封锁线,一边向孩子们喊着最后几句告别的话或是叮咛。可是行列里的年轻人,大部分是姑娘们,却好像已经属于另一个世界:他们低声回答,或是只挥动一下手帕,或是默默地、泪珠滚滚地凝望着亲人的脸。
  但是这时施普利克上尉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黄纸夹从屋子里走出来。人群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立正!①”上尉发令。
  “立正!②”胖子上等兵用可怕的声音重复一遍。
  【①②原文为德语。】
  队列里的一切都静止了。施普利克上尉在第一前面走过,用一根结实的手指戳着前后衔接排列的每四个人的排头,把全部的人数点了一遍。行列里有两百多人。
  上尉把纸夹交给胖子上等兵,把手一摆,就有一队兵士跑过来清除被人群堵塞的道路。队列按照上等兵的口令转过身,徐徐移动,由胖子上等兵领头的押送兵押着,缓慢地、好像无可奈何地在大路上走去。
  人群被兵士们挤开,就拥到队列两旁,跟着队列走,一时啼哭声、哀号声和叫喊声融成一片拖长的呻吟声,随风飘散。
  邬丽亚一边走一边踮起脚尖,老想在队列中找到瓦丽雅,最后终于看到了她。
  瓦丽雅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朝队列两面张望,寻觅着女友,她眼睛里露出了因为在最后一分钟不能看见邬丽亚而感到痛苦的神情。
  “我在这儿,亲爱的瓦丽雅,我在这儿,我跟你在一起!……”邬丽亚大声喊着,但是渐渐被人群挤开。
  但是瓦丽雅既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仍然带着这种痛苦的表情张望着。
  邬丽亚被挤得离队列愈来愈远,有几次她还看到瓦丽雅的脸,后来队列在“疯老爷”的房子背后朝第二过道口走下去,瓦丽雅也看不见了。
  “邬丽亚!”突然在邬丽亚面前出现的妮娜说,“我正在找你。今天五点钟在卡苏克那里……刘勃卡来了……”
  邬丽亚没有听清妮娜的话,只是默默地用那双可怕的黑眼睛望着她。
或许您还会喜欢:
世界之战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在19世纪末,没有人相信我们这个世界正在被一种比人类更先进,并且同样也不免会死亡的智慧生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又有谁会相信,当人类正在为自己的事情忙忙碌碌的时候,他们被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像人们用显微镜研究一滴水里蠕动繁殖的生物一般仔细。自高自大的人类来往于世界各地,忙着干自己的事,自以为控制了物质世界的一切。显微镜下的纤毛虫恐怕也不乏这样的幻觉。 [点击阅读]
东方快车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第一章一位重要的旅客叙利亚。一个冬天的早晨,五点钟。阿勒颇城的月台旁,停着一列火车,这列车在铁路指南上,堂而皇之地称为陶鲁斯快车。它由一节炊事车、一节义餐车、一节卧铺车厢和两节普通客车组成。在卧铺车厢门口的踏脚板旁,站着一个年轻的法国陆军中尉,他身着耀眼的军装,正和一个小个子谈话。这小个子连头带耳都用围巾里着,除了一个鼻尖通红的鼻子和两个往上翘的胡子尖外,什么也看不见。 [点击阅读]
两百年的孩子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1我是一个已经步入老境的日本小说家,我从内心里感到欣慰,能够有机会面对北大附中的同学们发表讲话。现在,我在北京对年轻的中国人——也就是你们——发表讲话,可在内心里,却好像同时面对东京那些年轻的日本人发表讲话。今天这个讲话的稿子,预计在日本也将很快出版。像这样用同样的话语对中国和日本的年轻人进行呼吁,并请中国的年轻人和日本的年轻人倾听我的讲话,是我多年以来的夙愿。 [点击阅读]
丧钟为谁而鸣
作者:佚名
章节:6 人气:0
摘要:海明为、海明微、海明威,其实是一个人,美国著名小说家,英文名Hemingway,中文通常翻译为海明威,也有作品翻译为海鸣威,仅有少数地方翻译为海明为或海明微。由于均为音译,根据相关规定,外国人名可以选用同音字,因此,以上翻译都不能算错。海明威生于l899年,逝世于1961年,1954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海明威是一位具有独创性*的小说家。 [点击阅读]
个人的体验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鸟俯视着野鹿般昂然而优雅地摆在陈列架上的精美的非洲地图,很有克制地发出轻微的叹息。书店店员们从制服外衣里探出来的脖颈和手腕,星星点点凸起了鸡皮疙瘩。对于鸟的叹息,她们没有给予特别注意。暮色已深,初夏的暑热,犹如一个死去的巨人的体温,从覆盖地表的大气里全然脱落。人们都在幽暗的潜意识里摸摸索索地追寻白天残存在皮肤上的温暖记忆,最终只能无奈地吐出含混暧昧的叹息。 [点击阅读]
中短篇小说
作者:佚名
章节:41 人气:0
摘要:——泰戈尔短篇小说浅谈——黄志坤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RobindranathTagore,1861.5.7——1941.8.7)是一位驰名世界的印度诗人、作家、艺术家、哲学家和社会活动家。他勤奋好学孜孜不倦,在60多年的创作生涯中给人们留下了50多部清新隽永的诗集,10余部脍炙人口的中、长篇小说,90多篇绚丽多采的短篇小说,40余个寓意深刻的剧本,以及大量的故事、散文、论著、游记、书简等著作。 [点击阅读]
九三年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九三年》是雨果晚年的重要作品,这是他的最后一部小说。他在《笑面人》(一八六九)的序中说过,他还要写两部续集:《君主政治》和《九三年久前者始终没有写成,后者写于一八七二年十二月至一八七三年六月,一八七四年出版。这时,雨果已经流亡归来;他在芒什海峡的泽西岛和盖尔内西岛度过了漫长的十九年,始终采取与倒行逆施的拿破仑第三誓不两立的态度,直到第二帝国崩溃,他才凯旋般返回巴黎。 [点击阅读]
了不起的盖茨比
作者:佚名
章节:45 人气:0
摘要:那就戴顶金帽子,如果能打动她的心肠;如果你能跳得高,就为她也跳一跳,跳到她高呼:“情郎,戴金帽、跳得高的情郎,我一定得把你要!”托马斯-帕克-丹维里埃①——①这是作者的第一部小说《人间天堂》中的一个人物。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 [点击阅读]
交际花盛衰记
作者:佚名
章节:41 人气:0
摘要:阿尔丰斯-赛拉菲诺-迪-波西亚亲王殿下①①阿尔丰斯-赛拉菲诺-迪-波西亚亲王(一八○——一八七三),一八三三年巴尔扎克曾在米兰这位亲王家作客。这部作品主要描写巴黎,是近日在您府上构思而成的。请允许我将您的名字列于卷首。这是在您的花园里成长,受怀念之情浇灌的一束文学之花。当我漫步在boschetti②中,那里的榆树林促使我回忆起香榭丽舍大街,这怀念之情牵动我的乡愁时,是您减轻了我的忧思。 [点击阅读]
人性的优点
作者:佚名
章节:4 人气:0
摘要:1、改变人一生的24个字最重要的是,不要去看远处模糊的,而要去做手边清楚的事。1871年春天,一个年轻人,作为一名蒙特瑞综合医院的医科学生,他的生活中充满了忧虑:怎样才能通过期末考试?该做些什么事情?该到什么地方去?怎样才能开业?怎样才能谋生?他拿起一本书,看到了对他的前途有着很大影响的24个字。这24个字使1871年这位年轻的医科学生成为当时最著名的医学家。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