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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高原 - 人的杂志 第二章 酿酒师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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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阳子借去东部写生的机会看望了武早。
  他回来后马上找到我,一见面就说:“嗬,那个家伙神了。”“怎么?”“气色好,精神好,只是不愿意理发……他真的在不停地写啊写啊。”阳子擦着一脸的汗水,“他一见面就认出我来了,喊着‘一个老朋友’,把正在写的让我看,说除非是最好的朋友才能看呢!”
  “他当然会认出你。什么内容?”
  “全是随手写的一些信、一些纸片,大多晦涩……”
  “都是写给象兰的?”
  “不,什么都有,有造酒的一些事儿……他跟我谈话时还要时不时地从衣服里掏出本子记上几笔,我刚开始还以为他在记我们的话,后来才知道没关系。我说我想画一画海边的渔船、打鱼的人,画一画在阳光下通身闪亮的那些拉网人。那些在海滩上排成一溜的人从来不穿衣服,脊背晒得油亮油亮。我说着,他就飞快地写,上面是一行行诗句,我看不懂……”
  我仔细听着,屏住了呼吸。
  “他紧紧捏着铅笔,太急躁了,手抖得厉害。他写得那么快,只有几句勉强可以搞得明白。‘……西西里岛的马尔洒拉葡萄酒。里面加了树脂……为了里面的芳香,为了那种焦臭气味……’最后是一句骂人的粗话。”
  我在想,难道这个酿酒师的下半辈子就在精神病院里度过吗?有谁、用什么办法,才能使他结束这种状况?靠他自己,还是靠朋友、靠那个冷血心肠的神灵?我忧心如焚。
  “如果把他领到这儿怎么样?我们一块儿,他或许可以松弛一点……”
  阳子愣怔怔看着我,未置可否。一会儿他从挎包皮里抽出了一张纸。
  原来那是武早的肖像画。画上的武早穿着条杠病号服。一幅草草的肖像让我激动起来。我差不多是在逼近了看他那张黑红色的脸膛,宽宽的嘴巴,虎虎有生气的眼睛,甚至还有画面上没有的两只大手……我要了,并把它收起来。
  阳子说:“是的,我有个感觉,像武早这样的病人也不是单纯靠药物就能治好的……”
  我在想他怎样度过一天又一天——我问他是不是还要接受电击疗法?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我觉得那种疗法就像受刑。
  “听大夫说好像有几次……”
  我长叹一声。我在想怎样让武早到葡萄园里去,我们和他一块儿到河边去、一块儿种葡萄,甚至可以让他指导我们酿酒——那样的话他也许真的会慢慢康复……
  阳子突然说:“他如果能爱上别的什么姑娘就好了!你知道,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他不可能只爱这一个——他在这种事上毁了,最后还要靠这种事儿来救……”
  “武早和所有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只爱这一个人。”
  “他如果获得新的爱情……我是说‘如果’……那样就会好得多了……有人说爱情能治百病呢!”
  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这我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他如果能到我们的葡萄园里去,在芦青河边、在杂树林子里徜徉,也许真的会大有好处……是啊,我得设法把他从那儿弄出来——我一定得这样干了。
  阳子离开后,整个的一天我都无心做任何事情。我在想武早,想一种挽救之方,想我们的葡萄园、园子里的朋友,被一种希望和一种计划烧灼得不能自持……
  这个夜晚,我梦境中出现了一个逼真而怪异的情景:三个人,我、拐子四哥和武早,领上斑虎,一块儿踏过柳木桥,到河西的杂树林子里去了;斑虎在前边引路,它愉快地吠叫、追逐,一会儿藏在林木深处,一会儿蹿跳出来。武早看见了地上的蹄印,激动不已。他握双筒猎枪的手不断地颤抖,双手都变了颜色。他的枪筒仰起来、仰起来。“还没个影子哩!”拐子四哥小声说。双筒猎枪仰起来到处寻找。斑虎从林中蹿出,武早立刻向它瞄准。我大喊了一声,他全身一抖醒过神来,赶忙把枪收起……四哥满脸汗珠,责备地看着我。是的,是我让他背了这枪。我不想把他当成一个病人……可是,“天哩!天哩!冒烟的家伙交给他,天哩!”他在小声喊叫。
  梦中我们一块儿说笑,一块儿寻找,谈些酿酒的事情。可是我们走了一会儿,武早就惊慌失措,东张西望。他嘴里咕噜作响,有时把双筒猎枪端起又放下。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急急地写起来……我要来看了,上面写的是:“地上有兔蹄印、有刺猬痕……一些小沙鼠……中午太阳很热,布谷在一边叫。这是些讨厌的小家伙——我讨厌小家伙,所有的……”我叹了一口气,真想把他的双筒猎枪摘下来。

  我们继续往前。斑虎小心地用鼻子嗅着地面。我知道要出现什么猎物了。拐子四哥放松了脚步,向一边的一条小径绕去。脚下满是酸枣棵,荆棘把我们的裤脚都扯破了。武早没有像过去那样打起裹腿。我听到了什么在呼呼喘息——有大兽在树隙潜伏。我正想做出一个手势,这时候突然觉得脑门上有灼热的什么冲腾而起,转身一看,原来武早迎着我端起了双筒猎枪!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都凝住了,还没有来得及呼喊,他的扳机就扣响了……
  驳?夜书
  我开始翻弄这个打印本了。我相信那个“驳”字是后来李大睿出于商家技巧加上去的,所以这就成了“驳夤夜书”。而它的原来只是一个长夜无眠的家伙随手划下的痕迹,是零碎思绪,是一些夜声。能发出这夜声的人,首先要是一个夜猫子,其次当然还有个手眼问题、脾性问题。我翻来翻去,觉得它真正的杜撰者,最大可能仍然还是吕擎自己。尽管内文里无数次改换口吻,角度偏颇,足够诡谲,我似乎还是能从中嗅到某种熟悉的气息,窥到一点吕家胎记。不知这是不是先入为主的想法在作怪。反正这样想着读下来,难免要尝试着与这个时而阴冷时而热烈的人物有一场潜对话,结果还是有些别扭。从思路和观念倾向上看,有时像是吕擎,有时又非常生僻,因为它偏到了另一个极端,走得太过遥远。
  我掩上纸页的时候也想过:如果真是他的手笔、是他的午夜絮语,有必要对我扎紧口风吗?这种故弄玄虚既无明显的必要,好像也没有其他益处。不过谁知道呢,我这些年与他分开的时间太长了,他究竟做些什么我已经无从知道;至于这台思想的机器怎样运转、其内部齿轮的咬合状态,我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吕擎在给我这份东西的时候,随便扔出一个判断,即“十有*”是那个李大睿一手炮制出来的。这是不是一种转移视线的障眼之法,倒需要我自己来鉴别了。不错,那个富翁也是一个大夜猫子,还是一个嗜书成癖的家伙,这些外部条件看起来好像也榫卯契合。可是读下去又会产生诸多疑问,即这个人的思想乃至精神状态,与现实的对应关系会有那么紧张吗?这让我难免犹豫,虽然还不想最后排除。因为我对那个人更内在的东西、他的生活及其细节还一无所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从这个手抄本目前的样子来看,即便除却了驳斥的部分,也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它矛盾重重且颇为芜杂,思绪繁复多处相抵,极有可能是私下流传的过程中窜入了其他文字。再加上有进行商业运作的公司插手,情形也就更加复杂。可以推断,原来的手抄本是十分单纯犀利的,后来由于不同的人介入,这才呈现出时下的面貌。总之它现在已经成了一本怪模怪样的东西,让人忍俊不禁又爱恨交加,不愿随便扔弃也不想推到一边。对我来说,它无论是出于吕擎或李大睿之手,还是更多的隐性枪手,都已经没有太大的妨碍了。我只不过是一个闲览之人。
  真正的炮制者仍然坐在夜色里。但有一天我也许会结识他的。
  [论勤劳]
  当我们谈到一区一省的性格特征时,都忘不了自我鉴定一句:勤劳。以至于看得多了,觉得咱们才是天底下最能干的一伙,由这样的人合成的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必是全世界无所匹敌之辈。世界上哪里的人闹穷都是可以理解的,惟有我们要富得流油才算正常,一般的富裕都不解渴,那简直不能作数。我们关于勤劳的例子说也说不完,什么节衣缩食啊,没白没黑啊,勒紧裤带挑灯夜战啊,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啊,诸如此类。令人费解的是,就这样要死要活地干了好几辈子,直到最后,直到今天,还是没能摘掉“第三世界”这顶老棉帽子。虽然戴着也不错,下雹子打不坏头,许多时候还会让人同情,起码不会招来吃大户的,可以躲在一旁韬光养晦——但话是这样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因为我们勤劳,我们多勤劳啊,我们日积月累该创造出多少财富啊!
  我们的勤劳真是没说的。谁如果说我们懒,走到天边也没人信。我们干起活来从来不管不顾,受的苦多了去了,无论是数九寒冬还是酷暑难熬,都一样干下来。世界上的每个角落几乎都留下了我们含辛茹苦的印记。我们当然勤劳,我们不勤劳行吗?吃什么穿什么?可是话又说回来,被逼无奈的勤劳也许不算本事,我们现在要证明的是,勤劳是我们的天性,是血脉里的东西。君不见有人富可敌国,也还是不屈不挠,千方百计继续致富;君不见在一些域外地区,我们和当地人比较,可算处于更为恶劣的生存条件,可是没有几年过去,还是我们先富起来:商埠最为发达,衣食俱为丰足。这一切靠了什么?还是那两个字:勤劳。

  勤劳说白了,就是撒了泼地干,一股心思地干,处心积虑地干,不死不活地干,富了还要富,赚了还要赚。穷则思变,不穷也要思变,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人如果嫌弃钱财,那大半是有精神病。所以咱要把经济搞上去,不遗余力发展经济,以至于像那句有名的口号所言:宁可少活二十年,也要提前翻两番!它的意思就是:累死不算什么,穷了可不行,穷了还不如去死。
  人人都称颂勤劳,人人都认为这才是人世间最伟大、最崇高的品质。谁如果胆大包皮天,敢对勤劳说出半个不字,那他就活该倒霉,全民共诛之。
  可是我这里要问一句:勤劳有没有让人讨厌的时候?
  还要问一句:许多时候,勤劳与物质贪欲怎样区分?
  说到讨厌,我们会找到许多例子,比如那些妄图灭我族类的可恶家伙,他们一见了我们的勤劳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懒得什么都不想干,还不让我们干,我们富了,他们就骂、就恨、就打、就破坏、就捣毁,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句话,他们讨厌我们,主要是讨厌我们的勤劳!
  世上有人竟然公开地讨厌勤劳!难道劳动不是人世间最光荣的吗?然而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并且一直发生着。
  而更加令我们吃惊的是,对方居然还有理由!他们的理由是:本来大家过得好好的,突然拥来了一帮纯粹的经济动物,这些人一入社区就没白没黑地干,吵吵嚷嚷不得消停。而且这帮人不是以生活所需为满足,只想无休无止地一直赚下去。这些人没有信仰,把发财当成了信仰;这帮家伙为了钱可以不知疲劳,永无厌倦,千方百计投机钻营,不辞辛劳。他们没有节假日,不读书,不上教堂,顶多有一些低俗的娱乐。一句话,这些人没有正常的作息时间,没有精神生活,一心只想着赚钱。结果整个社区都给他们搅乱了套,延续了几百年上千年的安宁生活被悉数打破,以往的闲适不复存在。更为可怕的是,当地人为了生存就不得不和他们竞争,结果是弄得苦不堪言,人也变坏了。
  这就是另一边对勤劳的看法。这让我们瞠目结舌。我们生来第一次听说,勤劳还有罪!
  原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坚持一种精神生活不仅需要过人的毅力,而且还需要时间和意志,需要更为高尚的持守,这同样也是勤劳,而且是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能贯彻下来的人的勤劳。
  原来只将赚钱的劳碌当成了勤劳,不仅认识上有失片面,而且还遮盖了没有止境的物质贪欲。这样的勤劳,原来也可以不当成美德去歌颂的。
  那么,接踵而来的就是对这种所谓的“勤劳”的惩罚:贫病交加,灾难频仍,人祸滔天,民不聊生。用万千生命挣得的一点物质财富,由于没有公平和正义的看护,结果这些粗鄙的财富要失去只在朝夕之间——一眨眼又成了穷光蛋。我们最勤劳,可是试问哪里有我们这里饿死的人多?这真应了民间的那句俗话:吃不穷,穿不穷,打算错了一辈子穷。
  看来我们只有所谓的“勤劳”还不行,还要打算得对,要有眼光和气度,要有更强大的精神力量,更高尚更无私,这样才行。
  [批驳]
  第一感觉,就是担心那些排斥我们的人士正好找到攻击的借口!可见这是为敌张目,为排华分子制造口实!鉴于此,应火速查封其口,不得乱传并以外松内紧之法加以处置。
  该文貌似一种人类主义国际主义,以提倡文明生活为掩护,实则是活脱脱一副列强买办心态。众所周知: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该文作者一不如黄口小儿,二不如一只饿狗。真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假斯文。试问:天底下还有不喜欢吃饱了没事瞎溜着玩的?还有不喜欢跳舞遛狗挎女人的?小文明棍一拄倒是恣了,可下顿饭谁来管呢?说什么富了还要富,不知满足,其实你才见过几个富人?你见过亿万富翁,和他同桌喝过酒吗?无非是小家子气,小富则安,狗肚子里盛不下二两酥油!

  **
  该文几次让我愤而忘言。试问中华之伟大复兴谁会嫉恨?谁会夜不能寐?答问之间即可知其立场。不需与之计较,只将其当成笑柄即可。我辈自励,有幸逢时,责任在身,当不需扬鞭自奋蹄!
  昔有亚洲四小龙,今有倔起大中华。两弹一星成往事,探月飞船蓄势发。更有强军冠九州,气掉螭魅魍魉牙。我辈有幸生盛世,电视前头看欢歌。爱我中华一响起,一字一抖泪哗哗。美女如云台上舞,盛况何比西洋差?就有穷酸二两半,载文载武打翻耙。独有东方傲立骨,哪有英雄遭人踏?今朝敢追超级国,明日定开宇宙花!
  为表心志,赋小诗如上耳,不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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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文虽有以偏概全之疵,但细读之,似可聊以备考。
  五毒有功,功在医疾。刺耳之言如今大可不怕,盖因国势强悍,人言不再可畏。广开言路一说,并非口号,而要重在实践。故建议印此文于小范围分发,可掌握副处以上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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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似狂谬并不鲜见。月亮也是外国的圆,这在我辈早已见怪不怪。依他所讲,不是越勤劳越光荣,反倒成了闲散懒惰光荣,看闲书光荣,岂不太过荒唐以至于此?
  我国盛唐之期,大清鼎盛之年,无不是国富民强,老有所养,一个个膘肥体壮,哪有什么东亚病夫之讥?后来可好,列强入侵,鸦片竟成了福寿之膏。体育不行,美育不行,建设不行,军事不行,商贸不行,总之无一能行。试问依你之见,吾辈只有两手空闲,坐以待毙,让强大之洋人赶过来把我们两腿一挣劈巴了才好?才称心如意?
  你之勤劳观本不是新鲜见解。且看村村都有懒汉,他们一个个好吃懒做,却夜夜美梦,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大炕自爬娘们儿,烟锅不点自燃!其实呢,水壶短缺一把柴草不开,火镰少敲一下火绒不燃,什么都得实打实地干出来。你瞧不起钱?可你穷得一根老杆摇铃铛,想吃顿有肉的包皮子就难上难了!
  **
  对一些反动言论,今天实在是过于宽大了。要在昨天,早就没这么多臭毛病了。一顿砸巴归了局子算完,少跟这样的贱物五啊六的,啰嗦起来没完!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先饿他五天五夜,其余另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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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想让咱老百姓也学洋人上教堂,人人都改信洋教。听口气好一个思想解放的先生,这里却又忘记了宗教自由!劳动人民忙上一天,累得再好的事儿都不愿去干,又怎想起去做礼拜?耶稣穆罕默德自然不敢怠慢,咱这厢有礼了;但平头百姓忙于温饱,自小无闻,这总不能强逼驱赶吧?
  再则,工薪阶层或一般村民,素来喜欢烧香磕头,高明一些的还会咕哝念经,这才是他们的本分。另有个别笃信狐仙者,恐怕也难以说成是愚昧迷信。这皆可视为信仰。别以为只有尔等才有信仰,其余都是白痴。总之堂堂宗教不可轻言,正如书上所言:兹事体大!故吾劝尔等还是谨言慎行为妙,少不得惹出官司,悔则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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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所言也算小合情理。只是我们东方人民实在是穷怕了,食不果腹的年代刚刚过去没有几年,你还能让他们怎么办?想一想饥肠辘辘之时,人民着实可怜,所以什么时候都不要对他们指手画脚。屈子所说“哀民生之多艰”,是为至言!有闲者少不得谈些精神,穷汉子只好先忙活肚子。至于文中所说那些贪得无厌者,现实中也委实有的,但此等人物不能算做勤劳之民吧。
  为了以后不至于让人对“勤劳”一词产生误解,所以我在此大胆提出一个修正,即今后凡是涉及此说的,一律改成“擅长体力劳动”为宜,因为我们原要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之“勤劳”并没有包皮含勤奋学习这一层,因为那些意思还有另说,即“耕读传家”和“知书达理”。不过这二者大半又是说的士大夫阶层,与劳动人民还是隔了一层。
  说到这里我也多少有些为难。总之事物非常复杂,不可笼统论之,也不可一棍子打死。还是以平常心对待吧,由他说去,咱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多赚些钱总不是坏事吧。不过因为钱多惹人嫉恨,这也在情理之中。咱们乡里乡亲的说句实在话,咱们的人到了哪里,实在是太能吵闹了。小声说话的习惯,咱们没有。这不要说别人讨厌,就连我都有些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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