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莫罗博士的岛 - 第十五章 关于那些兽人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很早就醒了。一睁开眼睛,莫罗的解释就清晰明确地出现在脑中。我从吊床上起身后,走到门前,为了使自己放心,试了试,钥匙还是锁着的。我又试了试窗户的铁栏杆,固定得都很结实。想到这些像人一样的家伙其实只不过是些兽性的怪物,只不过是对人的奇形怪状的歪曲。对于他们可能做出的举动,我不由得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惊疑和不牢靠的感觉,这比起任何说得出来的恐惧都要可怕。门外响起了啪啪的敲门声,听得出来,这是姆令——就是蒙哥马利的侍从——像含着东西说话似的语声。我把一支手枪装进了衣袋(并且一直用一只手握紧它),然后给他开了门。
  “早上好,西(先)生,”他说。这回除了照例的用草本植物制成的早餐外,还端来了一只烧得很差劲的兔子。蒙哥马利跟在后面。他发现我那胳膊的姿势,撇着嘴笑了笑。
  那天,那头山豹在休养生息。可是独善其身、孤独成性的莫罗,却没有和我们在一起。我和蒙哥马利聊着天,想清醒清醒头脑,搞明白那些兽人们究竟是怎么生活的。我特别急于想知道,莫罗和蒙哥马利是怎样防止这些非人怪物们的攻击,又是怎样防止他们彼此之间的撕打。
  他向我解释说,莫罗和他自己之所以辽算比较安全,是由于这些兽人的智力范围有限。尽管他们的智力有所增加,尽管他们的动物本能又有复活的趋势,但是在他们的头脑里还存在着一些莫罗所灌输的固定不变的思想,正是这些一成不变的思想绝对地束缚了他们的想象。他们的确是像施了催眠术那样被弄迷糊了,他们被吩咐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什么事是不能干的,这些禁令被编织到他们头脑的组织中去,成了他们思维的一部分,使他们绝无可能违抗或争辩。
  然而就某些事情来说,原有的兽性本能和莫罗的无忧无虑,在激烈地斗争着,在这些方面,情况就不那么稳定了。
  一系列被称为法律的陈述条文——我已经听过他们背诵了——在他们的头脑里,与他们根深蒂固的、一向热望反叛的动物本性,在激烈地斗争着。我发现,这个法律,他们一面在不断地复诵着,一面也在反复不断地违犯着。蒙哥马利和莫罗都特别挂心,一再想不让他们知道鲜血的味道。他们害怕那种妙味情趣不可避免地会惹出大乱子来。
  蒙哥马利告诉我说,特别是在属于猫科的兽人当中,在日暮黄昏时,这种法律观念很奇怪地变得淡薄了,在这个时候,这种动物的情绪最为激烈。在黄昏时分,他们身上激起一种冒险精神,敢于做出在白天看来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对此,我的确深有感受,在我上岛的当天晚上,就曾受到那个豹人蹑手蹑脚的光顾。可是在我停留的这最初几天中,他们仅仅是偷偷地,而且是在黄昏之后才来违法乱纪的;至于在白天,一般还有那尊重法律所规定的各种禁令的气氛。

  这里,我或许可以稍许描述一下关于这个小岛和这些兽人的概况。这个外形轮廓极不规则的小岛,低低地横卧在广阔的海面上①。据我估计,总面积大约有七或八平方英里。它本是火山爆发后形成的,现在三面都环饰着珊瑚礁。北面的一些火山喷气孔,还有一个温泉,就是形成此岛前火山爆发显示威力所仅留的痕迹。到现在,还不时感到地震的微微震颤,有时盘旋上升的烟雾会被突然喷放出来的蒸汽纷乱地排到一边。可也就是这些了。
  【①查尔斯·爱德华·普兰迪克注:这一描述和诺布尔岛(又名贵族岛〕的情况完全相符。】
  据蒙哥马利告诉我,比较小的、住在地底下的、并且不成人样的畸形怪物不计在内,岛上的居民目前肯定有六十多个,当然都是莫罗巧手制造出来的怪人。莫罗一共制造了将近一百二十个兽人,可是死了不少。至于其他的,比如像他曾经告诉过我的那个像蛇一样扭曲着身子走路的无脚怪人,都落得个横死的结局。为了回答我的疑问,蒙哥马利说他们实际上繁殖了后代,可是他们的子孙大多死去了。还没有证据可以证实,他们所获得的人类特性能够继承和遗传。他们活着的时候,莫罗把他们抓来,在他们身上打上了人形的印记。女性兽人比男性兽人要少,尽管法律中规定了一夫一妻制,可是她们还是惯于偷偷地、大量地、死乞白赖地追求配偶。
  因为我的眼睛从没有受到过细微观察的训练,偏偏我又不会速写作画,因此我不能详述这些兽人的细节。在他们总的外形中,最为使人惊诧的,可能是这些家伙的腿和他们身子的长度极其不成比例。可是,我们对于优美雅致的概念是相对的,所以再看到他们的奇形怪状,我的眼睛也就逐渐习惯了,后来我甚至还同意了他们的说法,觉得自己长长的大腿倒是难看得不成个样了。另外一点给人深刻印象的是他们脑袋向前探着的那种姿态,那种脊椎骨笨拙弯曲不像人的那副样子。就是那个猿人,他的后背也缺少那种使人的外形显得温文尔雅的向里弯曲的线条。大多数兽人都是那副粗笨的弯背耸肩的样子,短短的前臂在身子两旁怯懦地搭拉着,他们之中很少有特别多毛的——至少,在我没离开小岛以前是这样。另一个最明显的畸形缺陷,表现在他们的脸上,下巴几乎都是向前突出的,耳朵也长得奇形怪状,大鼻子隆起,头发非常像毛皮,或者非常像硬毛刷子,眼睛则经常有一种奇怪的颜色,要么就是位置长得特别别扭。没有一个兽人会笑,只有那个猿人会吃吃地傻笑。除了这些一般的特征之外,他们的脑袋彼此都不一样,各自都保留着其特殊的种性;虽然对人类的标志来说,都是歪扭畸形的怪样,但是却掩饰不住他们所变化而来的豹子、公牛,或者是母猪,或者是其他一种动物或两种以上动物的特征。他们的嗓音,也同样是千腔百调,十分不同。他们的手,总是难看得不成个样子,尽管有一些出乎意料地很像人样而使我吃惊,但是几乎所有的手都是五指不全,爪子都很粗笨,并且都没有触觉。

  两个最可怕的兽人,就是那个曾经跟踪过我的豹人和一个用鬣狗和猪合制而成的家伙。比这两个还要大的,是那三个把汽艇划进海湾的像公牛一样的大家伙。然后就是那个解说法律的银发怪人,蒙哥马利的侍从——姆令,一个用猿和山羊合制而成的、像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神塞特那样的怪家伙。还有三个猪男和一个猪女,一个用母马和犀牛合制而成的家伙。另外几个女兽人是用什么制成的,我就不敢肯定了。还有几个狼人,一个熊和公牛合成的熊牛人,一个像瑞士圣·朋那德院中所饲养的大狗一样的狗人。至于那个猿人,我已经描述过了。还有一个特别可恨的(而且是臭气烘烘的)老兽女,是用雌狐和熊合制而成的,对这个家伙,从开始我就无比厌恨。据说,她是个兽人法律热心的信徒。还有一些年幼的带斑纹的小家伙,以及前面曾经说到的像树懒一样的小怪物。就这些,这个花名册也足够长了!
  起初,一看见这些兽人,我就吓得毛骨悚然,总是十分敏锐地感觉到他们仍旧是野兽。但是,不知不觉地,对于他们的理性概念和表象,我渐渐地有点习以为常了。此外,蒙哥马利对待他们的态度,对我也有所影响。他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以致于他已经把他们几乎视作正常的人类,——对他来说,他在伦敦的日子,已经成为光辉愉快的过去,而且看来是一去不复返了。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他只去非洲一次,去和莫罗的代办人、那里的一个动物贩卖商打打交道。在那个多以水手为业的西班牙混血种的村镇里,他很难遇上一个高尚优雅的人。他曾经对我说,起初他看船上的那些人,就正象这些兽人在我眼里那样古怪,——腿,是那么不自然地长;脸,又那么平板;前额,又那么显眼;而且还那么多疑、凶险,连心也是冷冰冰的。实际上,他并不喜欢这些人。他觉得,他心里是同情我的,因为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就是在当时,我也以为他的内心深处对某些畸形变态的兽人是怀有好感的,对于他们的某些怪样怀有一种深感不道德的同情感,但是起初他在我面前对此还有所掩饰。
  蒙哥马利的侍从姆令,就是那个黑脸汉,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兽人,并没有和其他的兽人一起住在岛的那边,而是住在围场后边的一个小窝棚里。这个家伙虽然不像猿人那样聪明,但是温驯得多,因而也更容易驯教,而且他在所有兽人中最近乎人的模样。蒙哥马利已经把他训练得能够伺候饭菜,并且还真的能够从事所需要的琐碎的家务操作了。他是莫罗的可怕技术的复杂的纪念物,是用熊再加上狗和公牛合制而成的,在莫罗所有的创造物中,这是制做得最为细致精心的一个。他对待蒙哥马利的感情非常奇怪,可说是温和慈善,忠心耿耿。有时蒙哥马利会留心到他;轻轻地抚摸拍打他;半嘲弄、半好笑地呼唤他的名字;而这样就会使他特别高兴,甚至嬉戏跳跃起来。有时蒙哥马利也会虐待他,特别是在他痛饮了威士忌之后,他会踢他,打他,用石头或点着了的火绳掷他。可是,不管蒙哥马利对他好还是不好,他总爱靠近蒙哥马利,没有什么事能这样使他更加喜欢的了。

  我说我对于这些兽人们渐渐习惯了,也就是说,曾经看来那么不自然,那么令人讨厌的无数事情,对我都很快地变得自然和普通了。我料想,现存的每一件事都仿效了我们周围环境的普通色彩。蒙哥马利和莫罗都太过于特殊和个别了,以致于不能使我对于人性的总的印象得到明确的定义和解说。当我看到一个笨牛一样的兽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乱树棵子把汽艇拖下水去,这时我会发现自己在发问,在尽力地回想起他和一些真正的农夫从粗重的劳作中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的情景又有什么区别;或者,当我遇到那个用雌狐和熊合成的老兽女时,看到她的那副狐狸似的老谋深算的面孔,在她那狡猾思虑的神色中却很奇怪地带有一些人性味道,此时我甚至会想象到,以前我在城市小路的什么地方曾经遇见过她。
  然而不容怀疑和否认的是,没准什么时候,这些兽人们会勃然发怒扑到我的身上来。一个相貌丑陋的人,一个显然是野蛮的驼背的人,蹲爬在某一个洞穴的洞口,伸着胳膊打哈欠,会突然惊人地亮出像剪刀刃一样的门齿和马刀似的犬齿来,尖利刺眼得就像刀子一样。或者是在一些狭窄的小路上,借着片刻的勇气,朝着一些柔软的裹着白布的女兽人的眼里瞥上一眼,我会突然看到(伴随着感情上痉挛性的激变),她们的瞳孔就像是长条的裂口一样;再向下看去,会发现她提着围布的弯曲的指甲,这包着身子的围布简直不成个样子。
  顺便说说,还有一件我艰难描述的稀奇的事,这些可怕得不可思议的怪物——我指的是那些女兽人——在我初到小岛上的那些天里,她们对于自己令人厌恶的笨拙,都有着一种本能的感觉,结果,她们对于外衣端庄的合体的重视程度,简直都超过了真人。
或许您还会喜欢:
人生的智慧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出版说明叔本华(1788-1860)是德国着名哲学家,唯意志主义和现代悲观主义创始人。自称“性格遗传自父亲,而智慧遗传自母亲”。他一生未婚,没有子女,以狗为伴。他于年写了《附录与补遗》一书,《人生的智慧》是该书中的一部分。在书中他以优雅的文体,格言式的笔触阐述了自己对人生的看法。《人生的智慧》使沉寂多年的叔本华一举成名。 [点击阅读]
人类群星闪耀时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作品简介StefanZweig斯蒂芬·茨威格茨威格于1881年出生在奥地利维也纳一个富裕的犹太工厂主家庭,青年时代曾在维也纳和柏林攻读哲学和文学,获得博士学位。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起,茨威格便“以德语创作赢得了不让于英、法语作品的广泛声誉”。 [点击阅读]
人鱼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眼前是突兀林立的岩石群。多摩河上游的这片布满岩石的区域,地势险峻,令垂钓者望而却步。几年前,曾发现一女子被人推下悬崖赤裸裸地嵌陷在岩石缝中。岩石区怪石嶙峋、地势凶险,当初,调查现场的警官也是费尽周折才踏进这片岩石区域的。一个少女划破清澈的溪流浮出水面。十四五岁的样子,赤身倮体,一丝不挂。望着眼前的情景,垂钓者的两颊不由得痉挛起来。直到方才为止,在不断敲打、吞噬着岩石的激流中还不曾出现过任何物体。 [点击阅读]
今天我不愿面对自己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第一章我被传讯了。周四上午十点整。我总是经常被传讯:周二上午十点整,周六上午十点整,周三或者周一。几年就像一周似的,我感到惊讶的是,夏末一过,冬天又即将来临了。在去有轨电车的路上,结着白色浆果的灌木丛又从篱笆上垂挂下来了。像下面被缝上的珠光纽扣,也许一直长到地里,或者就像小馒头。对转动鸟嘴的白色鸟头来说,这些浆果太小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到白色鸟头。想得人直犯晕。 [点击阅读]
从地球到月球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在南北战争时期,美国马里兰州中部的巴尔的摩城成立了一个很有势力的新俱乐部。我们知道,当时在这些以造船、经商和机械制造为业的人们中间,军事才能是怎样蓬勃地发展起来的。许多普普通通的商人,也没有受到西点军校的训练,就跨出他们的柜台,摇身一变,当上了尉官、校官,甚至将军,过了不久,他们在“作战技术”上就和旧大陆的那些同行不相上下,同时也和他们一样,仗着大量的炮弹、金钱和生命,打了几次胜仗。 [点击阅读]
他们来到巴格达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一克罗斯毕上尉从银行里走出来,好象刚刚兑换完支票,发现自己存折上的钱比估计的还要多一些,因此满面春风,喜气溢于形色。克罗斯毕上尉看上去很自鸣得意,他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五短身材,粗壮结实,脸色红润,蓄着很短的带军人风度的小胡子,走起路来有点摇晃,衣着稍许有点惹人注目。他爱听有趣的故事,人们都很喜欢他。他愉快乐观,普普通通,待人和善,尚未结婚,没有什么超凡拔群之处。在东方,象克罗斯毕这样的人很多。 [点击阅读]
他杀的疑惑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最早发现山桥启太郎死去的,是山桥的夫人佐代子。那天,山桥从早晨起就失去了踪影。其实,说“从早晨起”还不正确。山桥离开自己家的时候,是前一天晚上9点以后。他从公司下班回家,吃了晚饭以后,说有一些东西要写,便去了附近当作工作室的公寓里。山桥在学生时代起就喜欢写诗歌和小说,还亲自主恃着一份《同人》杂志,屡次在文艺类杂志的有奖征稿中人眩对他来说,写作几乎已经超越了纯兴趣的阶段。 [点击阅读]
以眨眼干杯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她有个大目的1以深蓝色的蓝宝石为中心,围绕镶嵌着一圈小小的钻石。把这些宝石连接到一起的,是灿灿发光的黄金。卖点在于其非凡的品质。项链、挂坠、耳环、再加上一对手镯,共计七千四百三十万日元。旁边是一条用红宝石、钻石和水晶组合而成的项链,二千八百万日元。耳环,一千万日元--双层玻璃的背后,仿佛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颗小小的石头,其价格甚至要超过一个大活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它们是那样地耀眼夺目。 [点击阅读]
伊利亚特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荷马史诗》是希腊最早的一部史诗,包括《伊里亚特》和《奥德赛》两部分,相传是由盲诗人荷马所作,实际上它产生于民间口头文学。伊里亚特(ΙΛΙΑΣ,Ilias,Iliad,又译《伊利昂记》,今译《伊利亚特》。)是古希腊盲诗人荷马(Homer,800BC-600BC)的叙事诗史诗。是重要的古希腊文学作品,也是整个西方的经典之一。 [点击阅读]
伊豆的舞女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道路变得曲曲折折的,眼看着就要到天城山的山顶了,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阵雨已经把从密的杉树林笼罩成白花花的一片,以惊人的速度从山脚下向我追来.那年我二十岁,头戴高等学校的学生帽,身穿藏青色碎白花纹的上衣,围着裙子,肩上挂着书包.我独自旅行到伊豆来,已经是第四天了.在修善寺温泉住了一夜,在汤岛温泉住了两夜,然后穿着高齿的木屐登上了天城山.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