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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 - 第33回 课长低头沉思 事件意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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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一变,这里是 永田町内相官邸。围绕着会议室的大桌而坐的,有内务、外务两大臣及其两次长,还有欧亚局长五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疲惫困顿的神色,有人抱着头趴在桌 上,也有人解开背心的纽扣喘着气,有人瘫在椅子上,呈“大”字形展开着,有人抱着大腿猛抖,各自用一些不知道怎么说的姿势坐着。看起就像杜米埃的“酒宴过 后”画中,那种乱七八糟的景象,但事实上却不是这个样子,
  抬头一看会议室的时钟,已经一点二十分钟了。法国大使乘坐的汽车,已经来到静冈一带,被绑架的皇帝,却仍然是下落不明,当局的苦恼心痛,简直就是势如破竹,事实上,这也不难体会……
  时针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声音在一行人耳朵里,简直就像是轰轰作响。哭也好喊也好,就只剩下两个半小时了。万一,法国大使去谒见之前,还是无法找到皇帝, 那才真是糟糕。到时候不管是秘密政治,还是政府自己做出来的事情,都会无故遭到怀疑。对政府来说,这会陷入非常严重的窘况。不仅如此,退出联盟后,对法国 的关系,正是越来越困难之际,而因此惹起的国际纷争,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实在是很难看出端倪。
  还有一件坏事,亲日派的皇帝,屡次来日本 游玩,已经在法国本土,变成重大的问题了,并且,有人理所当然地相信,日本趁着退出联盟,开始暗中相助安南帝国,恢复其宗主权这样的谣言,所以,这件事情 到底会卷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实在是难以预料。再加上,如果刺客一方获胜,就像密告者在电话里说的,惨遭杀害之后的尸体,被丢弃在东京市内显眼的场所的 话,大臣们有几颗头都不够用了。
  如果安南宗皇帝已经不幸遭到了杀害,那么按照条件,应该已经出现清楚的结果才对。不过,依照目前尚未收到这 种报告看来,皇帝的性命目前还安在。此时,只剩下一缕希望,不过,这也只是短暂的安心。搞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传来那种恐怖的报告。政府的性命,简直就像风 中的烛火。由两位大臣到局长等人,一行人都是紧张加上疲惫,像这样自暴自弃地躺在椅子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了,话虽絮叨,不过光阴似箭,时间一分一秒地前进,大时钟的钟摆,无情地发出“当啷”一声,报出了一点半。
  到目前为止,一直坐在椅子上,像风箱一样大声喘着气的外务大臣,突然从椅子里弹跳了起来,他扯下领带,摔在桌上:“可恶,我快喘不过气了。到底要等到什 么时候,事情才会有着落?……喂,内务大臣,日本的警察都这么不中用吗?……警视总监呢?跑去睡觉了是不是?……警察局长呢?两小时之前就跑出去了,到现 在,连句脓包已经破了,也不来说一声。到底事情是怎么了?……搜査有没有进展啊?你们看,都快两点了。哭也好,喊也好,火车正一刻刻地逼近东京。各位,这 个事实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的脸涨成紫色,看起来好像随时会中风,不过,在座的一行人,却像化石一样,大气不吭一声。外务大臣越来越激动:“你们是死了吗?还是睡着了?还是你们已经做好准备,要切腹了是不是?如果还醒着,就说些话吧,说话啊!”
  就在他像阿修罗一样,狂飙猛吠之时,警察局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在这种寒冷的天气当中,不断冒汗,脸色苍白,看来又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了。
  看了警察局长的样子,一行人像上了发条的老鼠一样,同时从椅子上跳起来:“局长,是好消息吗?”大家同声问道。一阵骚动。
  警察局长沮丧地坐在椅子里,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奄奄一息地说着:“如果是好消息就好了,那是,又,真是……”他抱着头,好像希望可以直接消失不见。
  “又怎么了?……你快说啊!……你要沉思等一下,再沉思吧。”
  两位次长也从旁通近:“怎么了?”
  “你说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说啊!……”
  警察局长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老实说。这个实在是意外……刚才检事局的鸣尾检事打电话来说:真名古搜查课长,申请了对警视总监的拘捕状,他听了事情经过 之后。认为事态危急,立刻就发出拘捕状了。接下来,他打算去向司法大臣报告,不过,他说,这是个重大问题,所以,现在还不能透漏内容。”
  一行人愁容满面,说不出话来,只是面面相觑。不久,内务大臣怯怯地说:“真名古要逮捕警视总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察局长也是满脸困惑:“所以,那个,这实在是……”
  “这事可不能这样就算了。该把真名古叫来,问个清楚!”
  警察局长露出无法形容的苦笑:“我不是置之不理,我立刻拨了电话给真名古,不过,他很冷淡地回了一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机。’我再怎么威胁利诱,他 都不肯说。我真是拿他没办法了。你们也都知道:他是个顽固的人,如果他不说,无论再怎么施压,都没办法让他开口。他是个慎重缜密的人,所以,如果不是很确 定,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怪异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又要更加混乱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伤脑筋的事,真是糟糕透了!……”
  欧亚局长习惯性地捻着嘴巴上细细的胡子:“不过,不问问看,也不知道啊!他到底在哪里?总之,先把他叫来。”他用严厉的语气说道。
  警察局长又抱住头:“其实,我还没说完,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这下子,众人又骚动了起来。警察局长用怜悯的眼神,看向在座一行人。
  “今天早上被杀害的鹤子家的帮佣阿姥,被人发现被勒死在骏河台一家名叫‘茶松’的赌场的地下暗道里……真名古正在那里勘察现场。”

  内务大臣说:“犯人是谁?有线索吗?……”
  面对他性急的逼问,警察局长用手势安抚他:“请等一下,你们这么急也……那个阿姥,对被害人的日常生活很熟悉,所以,警视厅正滴水不漏地在搜寻她。没想 到,会变成这种结果,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我们的搜查也因此受挫。不过,幸好已经逮捕到追查中的‘有明庄’住户之一——村云笑子,只要让她开口,我想,应 该可以得到意料之外的线索。今天,在我刚刚提到的赌场‘茶松’,有一场路易·贝斯的赌博欢迎会,川俣踏绘跟岩井通保也在场,不过,他们却早一步听到风声逃 走了。听赌场跑腿的人说,川俣踏绘应该是到躲在马道一带,简易旅馆里的山木元吉那里去了,我己经立刻派人过去,我想,那两个人很快就会被逮捕。虽然时间紧 迫,不过,只要全力逼问这三人,一定可以追查出真相的,这样就可以逮到绑架皇帝的犯人了吧。不过……”说着,他摸摸额头,“不过,现在又出现一个伤脑筋的 问题……”
  外务大臣趴在桌上发出呻吟声:“还有?……这次又是什么?”
  警察局长低声道:“这实在很难说出口……其实,我们苦心设想弄出来的皇帝替身,傍晚时就逃出饭店了……虽然全力搜査,但到现在还没消息,而且……老实说,这我应该先报告才对,但实在让人难以启齿,就是,那个……”
  外务次长急躁地发起火:“我就知道会这样。你不要忘了,当时你说要找一个人当皇帝替身时,我就极力反对了。我不是说过:诚实地处理事情,才能得到最后胜 利吗,就是因为我有先见之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你看吧,现在进退两难了吧!如果被世人知道,我们全体串通,耍这种小把戏,政府的脸就丢光了。还 有,如果让世人知道,我们外务省没半个人知道,那个安南的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那才真是惨不忍睹呢!……还说什么‘无论如何,不会让他逃走’这种大话,现 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槻先生,这是个大错误。让那个千挑万选的什么报的社会版记者,把我们的内幕都摸清,还大摇大摆地离开饭店!……这真是不得了了。 搞不好,现在已经在准备要出号外了。大槻先生,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
  内务大臣也满脸通红:“警察局长,你还真是会给我们惹麻烦呢。那是你失职了,只能说你太过愚蠢。”
  警察局长没脸见人,垂下眼睛:“不,现在被你们说什么,我都无话可说,不过,我们已经在《夕阳晚报》报社跟幸田节三小妾宅邸布署好,充分预防了这部分的风险……”
  内务次长没完没了地咋舌:“说什么愚蠢的话,就算你守着报社,印刷厂到处都有,要出号外,还怕没办法?真是棒槌!……”
  一群人不断从四面八方逼问他,怎么办?怎么办?简直就像曲艺场女艺人的表演一样,警察局长看起来着实可怜,桌上的电话,仿佛为了结束这场骚动一般,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警察局长冲向话筒,不断点着头,然后,用手掌捂住话筒,转向众人,他满脸欣喜:“请各位安心,那个替身回到饭店里了。”
  他报告完毕,又把话简放在耳边,继续着对话,不过又渐渐面露难色,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好……我了解了。那么,快点把电话给安南的谍报部长。”
  不久,有一个像是刮着铁板的高亢声音,以疾风迅雷之势,从话筒里冲了出来。警察局长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鞠躬点头,他按住话简,又回头面对众人: “不,这实在是没空慢慢说了,又出了麻烦事了……那个浑蛋家伙,终于露出了尾巴,被看穿是冒牌皇帝了!……不过,幸好,谍报部长好像没发现,那替身是我们 找的,听说,他火冒三丈,已经把那家伙绑起来了。那家伙明明只要闭上嘴就好了,却还大放厥词叫着‘大胆’、‘无礼’之类的话,所以,宋秀陈先生现在怒气冲 天,简直想立刻杀了他……怎么办?”
  内务大臣用力往桌上一拍:“好,那就随便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叫秀陈把他碎尸万段也没关系。”他得意地笑了。
  内务次长插了嘴:“不,不能这样做。他被逼急了,可能会说出,是我们叫他当替身的,总之,先逮捕他,找个地方关起来再说吧。”
  警察局长点点头:“原来如此,这样好。把他关起来,好好看守,以免又被他逃走了。”
  说完,他马上打电话到饭店去,下令给负责的人,之后像是松了口气般,坐在椅子上。
  外务次长看他这样,又抬髙嗓门:“大槻君,你怎么可以这么悠闲地坐在那里。你马上到饭店那边去,好好安抚那位先生。”
  外务大臣低着头沉思:“安抚他一下就好了吗?如果他跟大使馆通报,皇帝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下落不明了,那才真正是不可收拾呢。这下子真的是糟糕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是不断说着“糟了”、“糟了”,
  警视厅搜查课长室的门打开了,真名古回来了。跟在后面进来的,就是那个像是科学家弟子、脸色苍白的四枪手之一。
  真名古一如往常,以从容的步调走到椅子旁,整个人舒舒服服地坐了进去。一看他,一反平常的冷酷,反而露出一种快活的模样。
  不过,毕竟是个像幽灵般,从墓地迷路跑出来的男人,虽说是快活,也不是特别显目。他跟平常一样垂下眼皮,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小小的眼珠在细长的眼睑间, 像鱼一样敏捷地移动着。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吧,不过,如果是熟悉真名古的人,就会知道,那表示真名古现在正是一脸得意满足呢。

  真名古懒洋洋地伸出手,按下了书架旁扩音器的按钮,“报告”声嘈杂地传了出来。
  “今早与‘有明庄’住户六人同行的‘卡玛斯秀’男女演员,以及在‘茶松’赌场抓到的村云笑子,都拘留在本厅拘留所。川俣踏绘与山木元吉两人,目前在追踪 中,尚未逮捕。印东忠介,刚刚,在新吉原的‘长谷川伏见屋’被逮捕了。岩井通保与约翰·哈齐森两人,形迹出现在江东附近,目前正在追踪当中。安龟一票人形 迹,由筑地移往有乐町附近,目前也是追踪中。以上。”
  “还没有‘卡玛斯秀’的经理人路易·巴隆斯理的消息吗?”
  “目前没有报告。”
  真名古切掉按钮,以动作暗示枪手靠近,用冷酷的声音说:“你说明一下,为什么阿姥会在那种地方被杀。”
  枪手仿佛是真名古的分身一般,面无表情:“先跟您报告推论的结果……依据我的调查,阿姥是在某个地方被杀害之后,才被搬到‘茶松’赌场的地下通道去的。 遇害时间在今天的下午五点至六点之间,也就是‘卡玛斯秀’白天跟晚上的表演之间。遇害场所,是在目前建造中的‘日本座’地下室小剧场工地;凶器是水泥石 块,加害人是警察,身份在警部级别以上。”
  “说说杀害的情况。”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卡玛斯秀’白天的表演结束,阿姥跟幸 田节三的小妾酒月悦子,走出了‘日本座’,走到数寄屋桥边时,悦子想起寄放在置物所的小包裹还没有拿,跟阿姥说了‘要她在原地等’之后,独自回到‘日本 座’拿取包包。约十分钟后,又回到先前的地方时,已经不见阿姥踪影,她心想:或许她是去了洗手间,在桥边等了十五分钟左右,她还是没有回来,所以,以为她 可能一个人先回去了,也就直接回家了。另一方面,加害人在这十分钟之内,把阿姥引诱到地下室的工地,伺机由背后用条旧麻绳勒住她。不过,因为她拼命挣扎, 所以无法致死,他就用一块长约一尺厚、两英寸左右的水泥石块,用力敲打她的右脸致死。之后,他拖着尸体,从靠近警卫室的后台入口,搬往户外,再搬上汽车, 载到御茶水的堤防,在永井医院的小巷斜对面一带,卸下尸体,又拖到堤防上,进入暗道,丢弃在被发现的场所。至于加害人是警察的理由是:今天早上,留在‘有 明庄’墙壁上的那三条等间距刮痕,跟阿姥喉头到胸前的抓伤重复,还有,阿姥右手指甲里,残留了臂章上金绒饰带的微粒。如果今天早上勘察的结果,能确定杀害 松谷鹤子的犯人是警察的话,那么,如同前述理由,推测归结出杀害阿姥的加害人也是警察。把留在‘有明庄’墙壁上的痕迹,跟阿姥胸前的刮伤比较调查之后,其 间隔为二点一公分,伤痕出现极为明显的特征,跟‘有明庄’墙上的呈现同一状况。而加害现场为‘日本座’地下小剧场工地的理由是:解剖结果,皮肤下出血,刻 印出了‘日本瓷砖’、‘石砖公司’的商标,也就是‘N’、‘T’、‘B’、‘CO’等字样……最初检验尸体时,只有右眼上方,呈现暗红色粗糙的表面。原本 以为没有什么特别,不过,解剖结果发现,头盖骨严重裂伤,所以认为,这是被某种沉重、面积宽广的平面打击,其平面与脸部接触时产生的挫伤,按照‘日本瓷 砖’‘石砖公司’的指示调查‘日本座’地下小剧场工地后发现,现场有块跟阿姥右眼上挫伤同样形状、同样大小,并沾有血迹的石砖。一开始拿来勒住阿姥颈部的 麻绳,是用来分隔已经铺完水泥砖块,跟尚未铺设区域界线的绳子,依据绳子上灰泥的状态,很明显地,那就是其中的一段。犯行在六点以前结束的理由为:六点整 时,灯光负责人曾经到地下室来,修理电灯,此时,并没有发现疑似尸体的东西。”
  真名古无动于衷:“原来如此,大概就是这样吧。不过啊,你说 他先勒住脖子,再用石块敲打脸部,那是错的。那条绳子不是拿来勒死她,而是为了搬运尸体,才套在脖子上的。如果想勒死她,应该没有闲功夫,打那种麻烦的结 吧。还有,勒痕是留在由下巴斜上至耳下的地方,再上去就没有了,这样也可以得知,那条麻绳不是用来勒住她脖子,而是用来把尸体拖出现场的……不过,为什么 要做这种奇怪的事情呢?明明背出去比较简单,为什么要在脖子上套绳子,用拖的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是因为他的目的,是急着把尸体搬出去。”
  真名古点点头:“那也有可能。大部分的情况下,要弄出去,用拖的确实比用背的还要快。不过,在这里,还有一个更为必然的理由……你应该也知道吧,杀害鹤 子的犯人有严重驼背,脊椎侧弯,还有些跛行……我这样说,后面就不需多说了吧。因为不把尸体背出去,而是在脖子,套上绳子用拉的,是这种有着生理上特征的 男人,所必然采取的方式。也就是生理上的习惯,使他这么做的。由这点看来,犯人跟杀害鹤子的是同一个人。”
  真名古边说,边从口袋拿出一张装 在信封里、看来像是文件的东西,放在桌上:“辞呈还给你,理由是没有辞职原因。你在‘铃本’酒店勘察时,没发现山本沿着屋顶涌出‘铃本’的证据。这是你要 辞职的理由。不过你太傻了,这种疏忽,不能当成辞职的理由。为什么呢?因为那是出现在可能性之外的问题,这不是你的过失或失策。就像我先前所说,如果想要 从那种开放式构造的房屋溜出去,不管是谁,都能不留下丁点痕迹就溜出去,所以,就算没有发现,这也不是你的错误。像我的话,是因为有桃泽花,从幸田节三那 里听来的证词,才能够发现那些证据。如果没有这些的话,就连我,也找不到山木溜出去的证据吧……还有,如果山木就是杀了鹤子的凶手,或许,我就不能容许他 的脱逃。不过,既然依照空地上的证据得知:山木并非杀害鹤子的凶手,山木从‘铃本’酒店溜出去这件事情,就没有什么直接的重要性了。即使他的行为很乱来, 只要不抵触法律,就不会构成犯罪。山木为什么偷偷地溜出‘铃本’酒店呢,这事后调查就知道了,到时候再来考虑山木的处置就可以。”

  枪手完全 没有显露出一丝情绪,依然一脸淡漠:“请恕我直言,对我而言,我很难接受您的好意。即使山木一事的疏忽,您对我宽厚处置,不过,我也漏掉了岩井跟哈齐森溜 出‘铃本’酒店的证据。事情至此,既然出现这样的过失,就算只有一天,我也没有权利,再担任您的助手,继续工作了。”
  真名古缓缓抬起头,仔 细看着枪手的脸:“哈齐森房间的小壁橱上,有袜子脚跟印上去的画形煤灰痕迹,跟撑在柱子上,以维持身体重心的三根左手手指痕迹。岩井房间的小壁橱,出现了 投入式白梅的树枝钩到衣服,而使得竹笼偏离正常方向,转了四分之一圈这种现象……也就是说,哈齐森房间里,只有从外面进来的证据,没有出去的证据。岩井窗 户外的屋顶上,掉落了很多澡堂的煤灰,所以,如果从屋顶爬回来,很难不留下证据就进入房间。然而临检时,岩井好好地待在房间里。所以至少岩井没有溜出‘铃 本’酒店。其次,哈齐森那边又如何呢,从柱子上的指痕看来,中指前端可能因为受过伤或其他理由,少了一半以上。这样一来,你们也都知道,这就不是哈齐森的 指痕。如果,那指印不是哈齐森的,那么,哈齐森就没有溜出‘铃本’酒店了。”
  “然则,两人房内的两个特殊状况,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不是很简单吗?有个人爬上屋顶,进入了哈齐森的房间,临检之前,又从岩井房间的窗户跑出去……这个人是什么人物,我大概心里有数。原因呢,是因为那 男人进来跟出去的时候,都没有被哈齐森跟岩井盘问。不仅如此,想必还跟岩井、哈齐森等悠闲地密谈了一番……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人物。我想,那应该是‘卡玛 斯秀’里的其中一人。所以,那段时间,‘铃本’酒店里应该有七个‘卡玛斯秀’的人。”
  真名古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通话器旁:“今天一早,跟‘有明庄’的六位住户一起到‘铃本’去的‘卡玛斯秀’团员,总共拘捕了几个人?”
  “全部有七人。”
  “给我名字。”真名古硬生生地立即吩咐。
  “‘金粉舞娘’珍妮特、负责手风琴的罗伦多、负责萨克斯的威尔森、跳踢踏舞的玫琳、溜滑轮的贾克琳、唱歌的玛莉亚、特技表演的亨利。”
  真名古回到座位上说:“看来,我的推测没错。从哈齐森的窗户进来,又从岩井的窗户出去的第七个人,就是那个亨利。”
  四枪手一脸忠诚地盯着真名古的脸:“原来如此,我了解了。这件事情姑且不论,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多嘴,所以一直都没问,不过,时间己经快到两点了,到四点为止,只剩下短短两小时……皇帝他到底在哪里呢?”
  真名古一脸若无其事:“皇帝啊,现在应该己经回到饭店了。我充分暗示过,杀害松谷鹤子的犯人,也就是绑架皇帝的犯人,他已经无处可逃了。如果他想减轻自 己的罪行,不可能不服从我暗示的命令。当然,这可不能让已遂的犯罪,一笔勾销,就算他真的把皇帝放回去,我还是不会松开已经挂在他衣领上的手。不管那个人 是警视总监也好,是神也好。”
  他才刚说完,有个胖胖的巡查进来,向他报告:“裁缝桃泽花求见。”听到这个,真名古的表情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可以说是微笑,也可以说是光芒,总之,可以看出满脸都是那个表情。
  跟走出去的巡查擦身走进来的桃泽花,像是歌舞伎的舞蹈“保名狂乱”一样,一脸娇艳却心慌意乱。她突然跑到真名古身边:“真名古先生,真名古先生,帝国饭店里,有一个假皇帝。现在在那里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真名古捉住桃泽花的手腕,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你怎么知道,那个男的是假的?”
  桃泽花出乎人意料地冷静地说:“你问为什么……那只有我知道。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真名古完全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离开花旁边,往通话器走去。
  “这样的话,那才是真正的皇帝呢。”他低声说。不过,这话没有传到花耳里。
  真名古把嘴巴凑近通话器,低声下令转接到饭店去。然后,问接电话的人,现在皇帝情形如何,又叫那个人去问,看看现在是否方便去拜访。结果回复令人意外。他说警察局长下令,把皇帝关到日比谷警察局的拘留所里去了。
  真名古露出一个无法言喻的讽刺微笑,跟花打了声招呼,就离开课长室了。
  真名古到了日比谷警局的拘留所一看,那里发生了一件意外。某个人破坏拘留所的铁窗,把皇帝绑走了。
  监视室的时钟,发出模糊的声音,敲着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为止,只剩下短短两个小时了。这件事情,到底会发展到何种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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