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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小小说 - 织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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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守春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5期通俗文学-爱情小说
  结婚后,她只给丈夫织毛衣;有了孩子,除了给丈夫织,就是给孩子织了。
  她是编织高手,曾经给单位许多人织过。无论平针、上下针、梅花针,她都非常娴熟,松松垮垮的毛线,在她巧手编织下,变成了一件件领导潮流的时尚毛衣。
  丈夫穿着她织的毛衣,很神气,也很惹眼。同事拿他打趣:唷,又穿了新的,怕是哪位二奶给你编织的吧?他不无自豪地回答:我们这些下班回家的四等人,除了注册夫人还能有谁恋上我。
  丈夫回家,见妻又在织毛衣,开玩笑道:你这么在我身上下功夫,不怕第三者打我主意?
  她笑而不语。
  有这样知寒知暖的妻,足矣。
  丈夫也不埋没她的精心呵护,常常敞开外衣尽展风采,故意引起周围同事的羡慕和惊讶。
  夜深了,她还在织着。丈夫心痛:以后就不要织了,我已有那么多毛衣,再说,买一件羊毛衫,多省事埃她说:闲着也是闲着,不织,急呢。
  丈夫也就随她织了。
  有一天,丈夫发现,她把毛线攀在两膝盖上,艰难地绕着毛线团,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帮忙。她说,我一个人行,你忙你的吧。
  丈夫插不上手,晃到一边。见床上放着一件未织完的毛衣,男式。丈夫就往头上套,费了很大劲,勒在头上,套不下去,拔不出来,丈夫嚷:快来,你织的啥呀,我能穿么!
  她见状,放下线团,帮丈夫把半拉子工程的毛衣从丈夫头上扒了下来。
  丈夫埋怨:你咋不量体裁衣!
  她眼珠一转,说:我给你第一次织毛衣,就是这么多头呀。我这是在温习过去嘛。
  看你,吃饱了撑着。丈夫嗔怪。自嘲道:我这身材,叫与时俱进。
  丈夫蓦然发现,她常躲在房间里织着与自己身材不配套的男式毛衣,仿佛是有意躲闪自己。往常,她买来毛线,是吩咐他打下手绕线团的,不知啥时候,她不要他打下手,偷偷摸摸地独自织着。他一回来,她就慌忙放下手中的竹针。丈夫留了个心眼,不动声色地观察。
  终于有一天,丈夫悄悄地回家,窥视:她将那件织好的毛衣穿在挂衣架上,左抻右抹,自言自语道:嗯,不错,合身,多一针大了,少一针瘦了。你说啥?肩膀上耷拉了!哼,鸡蛋里挑骨头。不信,你照照镜子,看帅不帅?!说着,她把挂衣架挪到梳妆台前。一会儿,她拍拍挂衣架,哄孩子似地说:穿着,甭脱,天冷了,天气预报说有大风降温。
  丈夫一下子傻了。那件瘦瘦的毛衣,那个挂衣架,是他么……
  经过一番冷战,她终于把情况交待了。
  与丈夫认识之前,她谈了个小伙子。她和那个小伙子是从织毛衣产生了感情的。那时候,许多小伙子追求她,拐着弯儿请她织毛衣,可只有她暗恋的那个小伙子没有主动请她织毛衣。她实在忍不住了,买了毛衣,抽空请小伙子帮忙绕毛线。小伙子当然没驳她的面子,给她当下手。后来,为她打下手的工作成了小伙子的专利。她问:你的毛衣是谁织的呢?小伙子答:姐姐。她又问:我的手艺怎么样呢?小伙子答:当然可以。她又说:那你怎么不请我织呢?小伙子红着脸笑:那么多人都请你织,我怕你忙不过来……再后来,小伙子出了车祸。
  每年,秋风一吹,她都要为小伙子织件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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