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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塔米勒短篇集 - 托着摩卡杯的苍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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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小沙滩这里又一次
  聚集了那些文雅的成员那位
  主席那位有外遇者和
  他所谓的姨妈那位鼻子长又
  睡不好觉的那位
  胆小如兔的出租车司机那位
  前无古人地试穿皮大衣的那位
  戴白手套吹笛子的那位
  好好休息过的风湿病医生那位
  动物园代表还有稍晚来的
  两个士兵他们每个星期一
  都休假当他们
  在吃饭的时候点人数时少了一个
  那条买小了的裤子搁在
  那里在长条椅上它的主人是
  一位专修走廊的木匠有可能
  他溺水死了。
  2.
  其中一个邻居在床上死了两次在1月份
  的同一天甚至是在这一年和下一
  年另一个拿着他的象棋盘坐在
  房子前把长穗帽和时间都
  大把扯了出去胡乱地大笑好让天气
  变好我再次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肯定没有
  你们关心少而我自己是这么年轻我只是拉起
  窗帘然后穿过窗子走路去葬礼
  听着伴奏音乐我不由得哭了一位领唱
  让我的鼻子滴下的水湿了鞋子一直到
  他觉得受不了这时他把一首葬礼歌
  从他的笔记本上撕下给我用作手帕
  还说如果它干了我还要再拿回来的
  听明白了吗
  3.
  母亲变成了一株荨麻
  父亲变成了一棵杨树
  这没有发生却有人在
  吃晚饭的时候对我说
  所有的爱对我们来说有一天都会变成牛蒡草
  当我知道他变成了什么
  而我又怎么把自己包皮装起来
  但是我宁愿是泡沫
  挂在单簧管的唇口
  是小偷们晦暗不明的钱
  或者是狗们瘦弱的吠声
  向着一件夹克衫的骷髅花纹
  4.
  在中午时分来了这位顾客他有
  沉沉的木光脑袋松松地坐在前面
  小板凳上并对克棱克先生说他
  得给他剪发他会按整价
  付钱然后去参加一个婚礼
  坐车去
  克棱克先生说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开始在那个男人身后用十只弯曲的
  手指在虚空中游走并用
  嘴像某个工具那样发出嗡嗡声
  5.
  这白蜡树我认识它
  有白天边沿和溜动钱包皮钱包皮
  有两个轮子还认识
  在圆形目光里那
  依旧不变正方形如果没有人
  看那我们就一头
  扑地交换皮肤
  6.
  如果有人问那我就有一个世界观
  在身上而且在家还有两个在我体内
  睡着那些苍蝇我也能够得到乡愁
  这个内心垃圾这个白色跳动像是
  茉莉花我这次不会乘船去那里因为
  在郊游轮船上我上一次坐在
  一个迟来的海军副官身边我们自然地聊了
  起来他问我我是不是赞成
  和平是的我说但是不论如何不是
  赞成所有的他眨了眨眼他笑得轻声
  比半心半意要多几分
  7.
  如果文雅的人们直对着我母亲的脸
  问怎么能把这样一个高高堆起
  像一个发霉坏了一半的缝纫机的发型放在头上
  我不得不感到害臊但是她说
  这些人其实说到底完全是无中
  生有就像锯子面粉和撒粉狗
  还有我们
  8.
  幸好有这只驴子它叫呼呼
  牛蒡卡提马丁小条儿康斯坦汀逃逃
  和索菲亚在脖子里有那部
  分配自我机器在牙齿里有那张白色的
  方向图和绿色
  在每一个膝盖里有一个针线包皮在肚子里
  有一个床头柜而柜子里摆着那
  街道遗留物的回声
  它在触碰时重量有几乎
  二十公斤
  9.
  妈妈的蛇状卷发辫子
  爸爸的肥皂泡腺肿
  我用草把沙发填满
  围绕在房子四周是一个真空
  所有铁路栅栏都成双成对
  所有黑莓都长毛
  所有苹果都亮秃秃
  而我再一次照见我自己
  在山羊的冰眼睛里
  10.
  当我错过了夜间火车我对
  铁路长官说我将在长条椅子上

  躺一会儿他说随您便然后
  沿着栏杆查看上了油的部件
  他的手关节就像大狗的前爪
  那些在水塔附近转弯的大狗
  因为它们被影子吓着了他想
  知道我是不是在想牢里的那个
  哥哥我问你认识他他说
  刚巧认识那不
  是在前天
  11.
  当我就这么在夏天边沿站着来了一个
  收拾干净了的男人他穿了粉白的鞋子
  深蓝色的裤子我问我可以
  搭车吗而我的箱子是格子花纹的这
  男人吹着一只海鸥歌的口哨嘿这
  杨树多么绿我没办法
  到水上去从哪里来了一艘船
  他说还扯着他蓝色的裤子
  而我说这倒没关系关键是
  您要是水手
  12.
  母亲住在那里
  那里渡轮来来往往
  在夏天的信里她写道
  你很长时间没有在这里了
  而天空还一直在跑
  像丝做的狗
  当我到了她那里
  她朝我扑来
  用那只手杖
  将一只海鸥赶到了那桥的上空
  一只有口袋和大衣的
  13.
  太阳戴着它的公鸡梳子附有一束
  水泡沫的白色微光而在
  海港堤坝后面酷热的房间里格列果的
  赤裸的妹妹在沙发上午休在
  律师所格列果却还一直在大号上
  为了他的吹奏管乐队练习探戈而
  那位游泳教练看往另一边并且说
  听起来倒挺轻快只是那么哭兮兮地就像是
  下巴上起了鸡皮疙瘩他一边嚼着
  榛子一边数着他的小腿肚上
  那些红色的蚊子叮的包皮
  14.
  奥桑女士每周
  两次爬进我的
  衣柜里因为她必须
  坐那趟三路车去
  她姐姐那儿过了
  17分钟她又
  冒了出来露出她的
  蓝色脚趾摇晃身子
  歪歪斜斜只想要走
  又坐在我家里又
  抽烟又过了一会我的
  邻居坐在了这里他闻着有七重灰的味道
  又说我相信她强迫自己还钻进了我的
  柜子里并且待的时间比人们想的要长是因为
  她必须坐船顺着河到他哥哥
  那里去我看着他就像是一只野地里的雉鸡
  对这件事我大笑又害怕而麻烦是
  我不知道害怕谁
  15.
  最愚蠢的是几个小时以来就有草
  在我的新裙子里四处跑而我
  坐在这水泥长条椅上是待在
  理发店前的五个之一第一个是笨蛋第二个
  大眼睛第三个诡计多端第四个和第
  五个就是我因为在我脚下有
  一个水坑我看到里面的我自己就忍不住
  做了个鬼脸不然这都是我的两个中间
  就有一个对另一个头上的
  皮帽和水坑里的那只死鸟
  根本做不出区分
  16.
  我和我的
  第二个同事
  对这份工作
  受够了我们走
  在这片小
  郊区外面在
  第十一号房子里住着
  那位咨询员
  那个女儿围着灶台练习芭蕾而那个
  父亲煮柜子它以前里面空无一物地
  立在走廊里如果不妨碍你的话
  我的同事说我要走进去一会儿但是我
  说不椴木他马上说可
  在一刻钟之内就会变软我说伙计它
  要花更多时间我对这个是从你的
  上一任那里了解到的我在别的地方等
  并且吹三声口哨
  作为信号那他说赫赫这
  真是一次冒险
  17.
  用一个软骨头杯子
  他递给我
  一杯咖啡而它
  是黑色的头发
  那个糖块是白色的牙齿
  当然了我开始搅拌
  他说别搅拌错了
  你把整个夏天翻倒了
  18.
  母亲说那
  倒霉的就是你
  年纪还小
  而已经有了
  一颗烂了的牙
  把你的
  绉丝裙子穿上
  在它破之前
  去看看
  去走进亮灯的咖啡厅
  那里是另一群观众他们
  不会让呼吸沉重地在每一个
  风向上都嗅到沥青味一个

  工程师会是一个很好的调剂
  19.
  这座港口城有冒着泡泡的水肚子
  有西瓜瓤做成的天空有乡间路
  给侧轨用有一座信号塔而没有逆向轨
  有满满一嘴的风有一驼背玉米
  关起来那么高射出来那么绿
  我问它为什么偏偏必须是你
  搬到那些粉笔海鸥那里去然后斜着
  眼睛看着他在装行李的时候
  20.
  说说看有人问在你们那儿人们
  在桌子边说野鸡话吗当然我说先
  叮一下再弄断人们也坐
  牙齿里的白色电梯人们和
  面人们给草脱粒还
  给最后一只狗贴毛我的
  天性曾经是一个白色的扫帚旅行家
  而且知道怎么带着鼻尖上的
  苍蝇大笑怎么用肚子踏进
  一根针还不留任何污点
  21.
  然而那位边防哨兵有一双眼睛像是
  两只斜着切成两半的樱桃而
  在臀部那么高有一条黑色的狗和
  像蜡烛的一小截那样的
  一截冷了的烟在嘴里左边
  22.
  这时走来了一个男人戴着一颗金
  牙他问我什么是一个
  平行四边形这时我就说我
  不知道这时他说没关系夫人
  我认识两个人他们把它当做小杂物
  带在身边但是也用来做鞋垫特别
  是在冷天里这时我说如果
  您说的是这个那我自己
  也认识其中一个
  另外那一个
  是道听途说来的
  这已经够让我
  觉得非常
  不舒服了
  23.
  当我到达那里时所有人都走了那些
  胖的走的时候唱着歌而那些瘦的
  跳着绳每一个比1米72高的人
  都爬到了红色的挂车上这个
  内院已经空了这时来了那个怯懦的穿着
  他的细方格天鹅绒的官员外套坐下来
  面对着面把它压在膝盖上
  太阳在往你的头皮上看它
  太着急了他说我是协调工程师
  如果你饿了的话你就会被记成第
  07点病假
  24.
  父亲收养了一顶帽子我都不知道它
  怎么从一个陌生村子里跑到了我们这里
  它还是湿的在人行道上吃着沙子和
  草长了个半大来了一个傻子就
  把它打死了父亲想偷偷地在
  雨中把它埋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折腾了
  这时来了一个做标本的写了四次这份报告
  说哎哟因为斟酌用词并给
  父亲剃了个光头但是无所谓了带着无精打采的
  郁金香花束提奥多先生在那之前不久来了
  是从村子精英中来的他表示哀悼直到父亲
  还是发起了疯
  25.
  不久之前我听说
  有的人早就住到
  其他人的地方不再和呼吸
  苍蝇或者咖啡豆一起住了
  26.
  在我的发鬓里飞快地
  前后掠过两个
  糖贩一个说
  这家乡村宾馆是我的
  而那脸颊广场是你的他在
  自己和他之间放下了一只陈列柜里面
  是三件细方格的衣服一把曲柄
  和一只摩卡咖啡杯另一个
  组装了一台缝纫机然后说我们需要
  糖袋子我们必须雇佣那个工作一周的
  缝纫工我要走到角落里去在
  回来的时候他扛来的却是夜的眼睛和八个
  城市鸽子开始戴着灰黄色的
  手套驯养它们可是我知道
  它们会偷偷地吃掉糖并且造成
  损失还会干别的事儿
  27.
  从一开始就有杨树站在木腿上
  每年如此当光线被压到稀薄得
  危险时一个摄影师迎面撞上了我
  目光是白的翻进额头里嘴唇
  是蓝的凸起成肋骨鬓角边的头发巢
  空空的我问他这样值不值得这时
  他说从他的视角来看还真的不值得
  每一个深夜人们会嗅到天空在
  林荫道之间因为人们在上方而他在
  人们下方被舔湿就如同一个圆形
  拱背长着猫毛
  28.
  我不必撒谎我乐于
  沉默并从你的每一只
  眼睛偷走一颗葵花子

  用苍蝇脚有
  那么一次我还是失了手
  我已经把太多
  偷走了却还想
  取走两颗我吹着口哨
  痴呆一样然后他们来了坚硬
  而且有毒灼热而且带灰
  正如从村子里
  有时候风拖走罂粟籽
  29.
  我父亲的姐夫在战争后只剩了
  一只手臂另一只是油布填满
  沙子代替手的是手指大小的一个
  小铁钩在那挂着它闪闪发光在水下
  吸引那些鱼靠近阳光挂在
  高架桥用它们黄色的最后的牙齿而
  那些傍晚的椋鸟一群群飞来是
  面对面的样子这时它们就像大衣带着
  袖子里的沙子
  在通向运河的阶梯上同时只有一阵
  笑的风掠过
  30.
  在商店里在座位上
  那个瘦个子马汀在服务
  他的下巴像一个肥皂碟
  我有一个针脚抽丝还
  想再买点线
  在我前面是一对夫妇
  那位先生要胶合板
  和一只空纸盒
  这时他妻子说我的心肝儿
  请买一把针线剪
  我们马上可就到
  三月中旬了
  在我走的时候门吱呀响
  那个马汀在我身后说这女人
  闻起来极度地有沙土的味道
  她穿着羚羊鞋走路有
  像鸟骨头一样的高跟
  31.
  如果在你的鬓角里那个骗子
  大笑我从他嘴里继承的
  一般是一颗牙齿穿过
  秋千八分之一群山那巴尔干
  到达在账单上有一片朦胧
  这让我顺从我是两只
  马戏团的狗逃跑的野鸡剩下的是
  晚安
  32.
  那双大大的鹿眼睛在小小的棉大衣里
  连带灰色的羊毛西装 在领带上三朵
  小小的罂粟花做成压印他的下巴半球形
  他用左手跳的舞就和我
  遐想的一样好薄薄的皮肤说话时小心点头时
  不经意而这与我有关这
  深夜是乳玻璃的样子一轮交换月
  在旋转而那男人问我
  你有豆子脚吗为什么我只是说就仿佛
  所有花园正漂游着过来到我头顶
  我没有
  33.
  当那位国王活着时他像一条
  狗和一只小牛而当
  他死的时候他的王冠一半胆汁
  一半西瓜贴在头发下面所有夏天的雨
  都让它们的蹑手蹑脚天使去了
  玉米秆之间每一个都是贴身护卫都曾经
  在国王身边待过
  34.
  发怒的时候父亲穿着夹克带着那把
  刀当做衣领这时高速公路的
  深夜带在跑他是长途司机兼江湖骗子
  当他脑中一片空空待在家里
  一位傍晚先生敲着我们的玻璃而
  母亲窸窸窣窣从天鹅绒长沙发到门边
  父亲大笑在他的双唇的角落里有
  狗牙齿让他进来吧
  然后我看着桌子上那些黑色的
  苍蝇自己在想到了这个夏天的
  最后它们会变成苹果核
  35.
  当那部电影断裂时那个弗里德尔叫道你把
  马斯楚安尼杀死了跑过了那座
  大厅同时得到了两只手他自己
  都不认识的手然后掐死了那位电影放映员
  用的是一条大方格子的围巾那银幕
  还是那么白就像布兰奇兰的冰而在
  报纸上有一条蜂蜜状的一条三十
  厘米长的笔直的唾液线挂在弗里德尔
  右边下巴处当他回家的时候
  36.
  那个汤匙弯曲工说
  一身白色地躺着
  那雪那么
  赤裸那对
  细瘦街道的使用
  那摩卡咖啡杯里的一点点弯曲
  那留声机匣子那心灵秋千
  你还记得一切物质以后会变成
  你的长方形枕头但是我这
  只是为了一次短暂旅途穿着打扮一阵
  年轻的风或者一个年老的饥饿
  已经让我的小帽子不稳定这时
  来了那位国王带着撒糖罐他
  喊叫然后沉默这时来了一位新
  国王带着微弱胜局
  37.
  天下雪这
  鞋子是一对这
  位子是死的我用
  眼睛咬下一口白面包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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