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好兵帅克 - 《好兵帅克历险记》在线阅读——【一】第8章:帅克被当作装病逃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在这大时代到来的时际,军医们念念不忘的是消灭装病逃避兵役和有这种嫌疑的人们的鬼胎,譬如那些肺结核、风湿症、脱肛、肾脏病、糖尿病、肺炎和各种杂症的患者。
  装病逃避兵役的人们应受的苦刑都规定下来了,苦刑等级计分为:
  一、绝对的饮食控制——不论患什么症侯,一律早晚饮茶一杯,连饮三日,为了发汗,每次随服阿斯匹灵一剂。
  二、为了避免他们以为军队都是吃喝玩乐,每人一律大量服用金鸡纳霜粉剂。
  三、每天用一公升温水洗胃两次。
  四、使用灌肠剂和肥皂水及甘油。
  五、用冷水浸过的被单裹身。
  有些勇敢的人五级苦刑全都受过,然后被装进一具小小的棺材,送往军用墓地去埋葬。可是也有胆小的,刚临到灌肠的阶段就宣称病症全消了,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随下一个先遣队马上进入战壕。
  一到军事监狱,帅克就被关进一间当做病房的茅棚里,几个这种胆小的装病逃避兵役的人已经待在那里了。
  靠着入口,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痨病鬼,身子就裹在一条冷水浸过的被单里。
  “这是本星期里第三个了,”坐在帅克右首的人说。“你有什么病啊?”
  “我有风湿症,”帅克回答说,周围的人仍听了都咯咯笑起来。连那个快咽气的痨病鬼——那伪装患肺结核的,也笑了。
  “风湿症到这儿来可不中用,”一个身体肥实的人用沉重的口气对帅克说。“风湿症免掉兵役的可能性*比脚上生鸡眼大不了许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疯,”一个装病逃避兵役的说。“我的意思是先给他装作傻子,发宗教狂,宣扬教皇的至圣至贤;可是最后我想办法花上十五克郎,请街上一个理发匠在我胃上搞了点胃瘤。”
  “我认得一个扫烟囱的,”又一个病人说。“你花上二十克郎,他可以叫你全身发高烧,烧得想从窗口跳出去。”
  “那算不了什么,”又一个人说。“我们那一带有个接生婆,你只要给她二十克郎,她能叫你的踝骨脱节得那么干脆,保你残废一辈子。”
  “我只花五克郎就把脚弄脱了节,”靠窗口的一排床上有个声音说。
  “花了五克郎,还请了三杯酒。”
  “我这病已经耗掉我二百克郎也不止啦,”那人隔壁一个瘦得像只铁耙的人说。“我敢跟你打赌,天底下没有我没吃过的毒药。我肚子里简直填满了毒药啦。我嚼 过砒霜,吸过鸦片,吞过盐卤,喝过含磷的硫酸。我毁了自己的肝、肺、肾和心脏——老实说吧,我的五脏六腑全都完蛋了。谁也说不清我究竟得了什么病症。”

  “我看最好还是在胳膊的皮肤下面注射点煤油,”靠门的一个人解释道。“我一个表哥就是那么走的好运。他们把他的胳膊从肘部锯下来啦,从那以后,军队就再也不找他的麻烦了。”
  “瞧,”帅克说,“你们为了皇上都得受多大罪呀,连胃都抽了出来。几年以前我在军队里的时候,那比这个还要糟。要是一个人病了,他们就把他胳膊倒绑起来,把他往牢里一丢,让他去养养。那儿可不像这里,没有床,没有褥垫,也没有痰盂。”
  下午大夫查病房的时间到了。葛朗士坦大夫按着床查,一个军医处的传令兵跟在后边,拿着笔记簿。
  “马昆那!”
  “有!”
  “给他灌肠药,吃阿斯匹灵。波寇尼!”
  “有!”
  “洗胃,吃金鸡纳霜。克伐里克!”
  “有!”
  “灌肠药和阿斯匹灵。阔塔可!”
  “有!”
  “洗胃,吃金鸡纳霜。”
  于是,事情就这么一个挨着一个,无情地、机械地、迅速地进行下去。
  “帅克!”
  “有!”
  葛朗士坦大夫对这新来的人盯了一眼。
  “你什么病?”
  “报告长官,我有风湿症。”
  葛朗士坦大夫在他干医务工作期间,沿用了一种微带嘲讽的态度,他发现这比喊嚷还有效。
  “啊,风湿症,”他对帅克说。“你这个病可真不轻!瞧,有多巧呀,早不得晚不得,偏偏在打起仗来必须服兵役的时候,你闹起风湿症来了。我想你心里一定非常着急吧。”
  “报告长官,我确实非常着急!”
  “咂,咂,他着急啦。你想让我们来对讨你的风湿症,多妙呀!不打仗的时候,你这可怜的家伙欢蹦乱跳得像只山羊。可是刚一打仗。瞧瞧,马上你的风湿症就来了,膝盖也不灵了。膝盖痛吧?”
  “报告长官,膝盖痛得厉害。”
  “一夜一夜地睡不着觉,对不对,嗯?风湿症这种病可很危险,很难受,也很麻烦。我们这儿对付得风湿症的人,有包你满意的办法,绝对的饮食控制和种种疗法是百验百灵的。你看吧,你在这儿治比在皮斯坦尼⑴还好得快。随着你就大阔步地走上前线了,屁股后头会场起一片尘土。”
  然后他掉过身来对军士传令兵说:
  “记下来:‘帅克,绝对的饮食控制,每天洗胃两遍,灌肠一次。’到了适当时候我们再看看还得安排些什么。同时,把他带到手术室去,把他的胃洗个干净,等洗够了,再给他灌肠,灌得足足的,灌得他叫爹叫娘,那么他的风湿症就会吓跑了。”

  接着他又朝所有的病床发表了一番演说,话里充满了机智和风趣十足的警句:
  “你们千万别以为在这里是跟傻瓜打交道,以为随便你们玩些什么把戏都可以混得过去。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们那些借口。我晓得你们都是借着病来逃避兵役的,我 也就照你们的路子来对付。像你们这种兵,我对付了不知道几百几千啦。这些床上曾收容过大批大批的壮丁,他们任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缺少点军国民的尚武精 神。他们的同胞在前线挤死挤活,他们却想赖在床上不起来,一顿顿吃着医院的饭,净等着战事结束。哼,可是他们打错算盘啦,而你们也都打错算盘啦。今后二十 年以内,你们要是做梦想起当年打算瞒哄我的勾当,你们还会从梦里惊叫起来的。”
  “报告长官,”靠窗口一张床上有个人轻声地说。“我完全好了。我的气喘病半夜里好像就无影无踪了。”
  “你叫什么?”
  “克伐里克。报告长官,我赞成灌肠。”
  “好,出院以前给你灌肠,好给你路上助助神。”葛朗士坦大夫这么决定了。“你也就不能抱怨我们这儿没给你治病了。听着,我现在念到谁的名字,谁就跟军士来,他给你们服什么就照服下去。”
  于是,每个人都接受了照大夫开的一大副药。帅克表现很吃得住苦头。
  “别怜惜我,”他央求着那个给他灌肠的助手说。“别忘记你曾经宣誓效忠皇上。即使是你自己的爸爸或者兄弟躺在这里,你也得照样给他灌,一点情也别留。记住,奥地利全靠灌肠才能稳如磐石,胜利必属于我们。”
  第二天葛朗士坦大夫查病房的时候问起帅克对军医院的印象。
  帅克回答说,这是个顶呱呱的、管理良好的机构。大夫为了酬答他,除了头天的那份以外,又给他加上一些阿斯匹灵和三粒金鸡纳霜,叫他当场用一杯水冲服下去。
  就是苏格拉底⑵当年饮他那杯毒人参的时候,也没有帅克服金鸡纳霜那么泰然自若。葛朗士坦大夫如今把各级的苦刑都在他身上试过了。
  帅克站在大夫面前,身上裹了一条冷水浸过的被单。大夫问他觉得怎样时,他说:
  “报告长官,就像在浴池里或者在海滨消夏一样。”
  “你还有风湿症吗?”
  “报告长官,我的病好像还没见好。”
  于是新的折磨又来了。
  第二天早晨,那个着名的委员会⑶的好几个军医都出场了。
  他们一本正经地从一排排床铺旁边走过,只说:“伸出舌头来看看!”
  帅克伸舌头把脸挤成个白痴般的怪相,眼睛眨巴眨巴的,他说:

  “报告长官,这是我舌头的全部!”
  随着,帅克和委员们之间开始了一段有趣的谈话。帅克辩解说,他所以声明那句是怕委员们疑心他有意把舌头藏了起来。
  另一方面,委员们对帅克的意见却十分分歧。
  有一半委员认为帅克是einbioderKerl⑷,另一半认为他是个骗子,有意跟军部开玩笑。
  “我们要是对付不了你,我们不是人!”主任委员对帅克大声嚷道。
  帅克用一种孩稚般纯真安详的眼神呆望着全体委员们。
  军医参谋长走近了帅克,对他说:“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想捣些什么鬼。你,你这海豚!”
  “报告长官,我脑子里什么都不想。”
  “Himmeldonnerwetter⑸!”一位委员腰刀铿然碰响着,气哼哼地说。“原来他什么都不想,对吗?你为什么不思想思想,你这只暹罗⑹蠢象!”
  “报告长官,我不思想,因为当兵的不许思想。许多年以前,当我还在九十一联队的时候,我们的官长总是对我们说:‘当兵的不许思想。官长都替他们想好了。当兵的一旦思想起来,他就不成其为兵,他就变成一个臭老百姓啦。’思想并不能……”
  “住嘴!”主任委员悍然打住帅克的话。“我们早知道你。你不是什么白痴,帅克。你就是调皮捣蛋,你很狡猾,你是个骗子,无赖,你是地痞子,你听懂了吗?”
  “报告长官,听懂了,长官。”
  “我不是告诉你住嘴吗!你听见没有?”
  “报告长官,我听见您说,要我住嘴。”
  “Himmelherrgott⑺,那么你就住嘴!我说话的时候你该明白我不要你的嘴唇动一下。”
  “报告长官,我知道您不叫我的嘴唇动一下。”
  几位军官老爷们交换了个眼色*,然后把军曹长喊过来说:“把这个人带到办公室去,”军医参谋长指着帅克说。“等我们做出决定和报告。这家伙什么屁毛病也没 有,他就是装病,想逃避兵役;同时,他还胡扯,拿他的长官开玩笑。他以为到这儿是来寻开心的。他把军队看成了一个大笑话,像个杂耍场。等你到了拘留营,他 们就会叫你知道知道军队并不是儿戏。”
  当值班的军官在传令室里对帅克嚷着说,像他这样的人该枪毙的时候,委员们在楼上病房里正恶狠狠地对付别的装病逃避兵役的。在七十个病人里头只饶了两名:一个是腿给炮弹炸掉了,另外一个得的是真正的胃溃疡。
  只有在他们两个身上不能使用tauglich⑻字样。其余的,连同三名患晚期肺结核的,都宣布为体格健康,可以服兵役。
或许您还会喜欢:
女妖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庄司武彦是个二十五岁的未婚青年,他父亲是银座有限公司的京丸股份公司的董事长。京丸是战后发迹的美术古董商,他为了扩大经营,组建了京丸股份公司。武彦的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股东。武彦去年毕业于大学的文科,至今也没有找工作。他也不愿在父亲的公司做事,但又不是游手好闲之辈,所以整天闷在家里看书。他可以说是个文学青年,但只爱好一般的文学作品,尤其对推理文学有着特殊的兴趣,是文学青年中为数不多的侦探小说迷。 [点击阅读]
如此之爱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风野的妻子并不知道衿子的住处,但是清楚他与她来往。可是妻子从不问衿子的地址和电话。话说回来,即使真被妻子询问,风野也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妻子的不闻不问,风野才得以安心。但是恰恰如此又给风野带来些许担忧。风野作为职业作家出道不久,上门约稿者还不多。万一他不在家,就很可能失去难得的机遇。风野以前曾打算把衿子的电话告诉一两个有交情的编辑,可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唐突也就作罢了。 [点击阅读]
少女的港湾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这是在盛大的入学典礼结束后不久的某一天。学生们从四面八方的走廊上涌向钟声响彻的校园里。奔跑着嬉戏作乐的声音;在樱花树下的长凳上阅读某本小书的人;玩着捉迷藏游戏的快活人群;漫无目的地并肩散步的人们。新入校的一年级学生们热热闹闹地从下面的运动场走了上来。看样子是刚上完了体操课,她们全都脱掉了外衣,小脸蛋儿红通通的。高年级学生们俨然一副遴选美丽花朵的眼神,埋伏在树木的浓荫下,或是走廊的转弯处。 [点击阅读]
席特哈尔塔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席特哈尔塔,这个婆罗门的英俊儿子,这只年轻的雄鹰,在房子的背阴处,在河岸边小船旁的阳光下,在婆罗双树林的树荫里,在无花果树的浓荫下,与他的好朋友并且同是婆罗门之子的戈文达一起长大了。在河岸边,在沐浴中,在神圣的洗礼时,在神圣的祭祀时,太阳晒黑了他的浅嫩的肩膀。在芒果树林里,在孩子们游戏时,在母亲哼唱时,在神圣的祭祀时,在他那身为学者的父亲教诲时,在贤人们讲话时,浓荫融入了他的乌黑的眼睛。 [点击阅读]
幽谷百合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2
摘要:“那里展现一座山谷,起自蒙巴宗镇,延至卢瓦尔河。两边山峦有腾跃之势,上面古堡错落有致;整个山谷宛如一个翡翠杯,安德尔河在谷底蜿蜒流过。……我注意到在一棵白桃树下,葡萄架中间,有一个白点,那是她的轻纱长裙。可能您已经知道她就是这座幽谷的百合花。为天地而生长,满谷飘溢着她美德的馨香。而她自己却毫无觉察。无限的柔情充满我的心灵,它没有别种滋养,只有那依稀可见的身影。 [点击阅读]
广岛之恋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一九五七年夏天,八月,广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法国女子在这座城市里。她是来参加拍摄一部关于和平的影片,她在影片中扮演一个角色。故事发生在这个法国女人回国的前夕。她在其中扮演角色的这部影片实际上已近完成。只剩下一组镜头要拍摄。就在她回法国的前夕,这个在影片中始终未提及名字的法国女人——这个无名妇女——将遇到一个日本人(工程师或建筑师),他们之间产生了一段过眼云烟的恋情。 [点击阅读]
异恋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2
摘要: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九号。在仙台市的某个天主教会,举行了矢野布美子的葬礼。参加的人不多,是个冷清的葬礼。在安置于正前方的灵枢旁,有一只插着白色蔷薇的花瓶。不知是花束不够多还是瓶子过大,看起来稀稀疏疏冷冰冰的。教会面向着车水马龙的广濑大街。从半夜开始落的雨到早晨还不歇,待葬礼的仪式一开始,又更哗啦啦地下了起来。从教会那扇薄门外不断传来车辆溅起水花的声音。又瘦又高的神父有点半闭着眼念着圣经。 [点击阅读]
弥尔顿的诗歌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2
摘要:-十四行诗之十九我仿佛看见了我那圣洁的亡妻,好象从坟墓回来的阿尔雪斯蒂,由约夫的伟大儿子送还她丈夫,从死亡中被抢救出来,苍白而无力。我的阿尔雪斯蒂已经洗净了产褥的污点,按照古法规净化,保持无暇的白璧;因此,我也好象重新得到一度的光明,毫无阻碍地、清楚地看见她在天堂里,全身雪白的衣裳,跟她的心地一样纯洁,她脸上罩着薄纱,但在我幻想的眼里,她身上清晰地放射出爱、善和娇媚,再也没有别的脸, [点击阅读]
归来记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2
摘要:“在刑事专家看来,”福尔摩斯先生说,“自从莫里亚蒂教授死了以后,伦敦变成了一座十分乏味的城市。”“我不认为会有很多正派的市民同意你的看法,”我回答说。“对,对,我不应该自私,”他笑着说,一面把他的椅子从餐桌旁挪开,“当然这对社会有好处,除了可怜的专家无事可做以外,谁也没受损失。在那个家伙还活动的时候,你可以在每天的早报上看出大量可能发生的情况。 [点击阅读]
心是孤独的猎手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2
摘要:《心是孤独的猎手》曾被评为百部最佳同性恋小说之一,在榜单上名列17,据翻译陈笑黎介绍,这是麦卡勒斯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她一举成名的作品,出版于1940年她23岁之时。故事的背景类似于《伤心咖啡馆之歌》中炎热的南方小镇。她说:“小说中两个聋哑男子的同性之爱令人感动,而同性之恋又是若有若无的,时而激烈,时而沉默。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