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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茶室下面的小道,就是水池。池畔的菖蒲叶,悠悠嫩绿,挺拔多姿。睡莲的叶子,也漂浮在水面上。
这个池子周围,栽有樱树。
千重子和真一绕过池子,踏上一条昏暗的林荫小道。嫩叶的清香和湿土的芬芳扑鼻而来。那条林荫小道很短。眼前展现一座明亮的庭园,这里的水池比方才的水池还大。池边的红色垂樱倒映在水中,凄美无比。外国游客把樱树摄入了镜头。
然而,水池对岸的树丛中,梫木也腼腆地开着白花。千重子想起奈良来了。那里有许多松树,虽未成材,却也千姿百态。倘使没有樱花,那劲松的翠绿倒也能引人入胜。不,就是现在,松木的蓊郁清翠和池子的悠悠绿水,也能把垂樱的簇簇红花,衬得更加鲜艳夺目。
真一领头踏上了池子的踏石。这叫做“涉水”。这是一种圆踏石,就像把华表切断排列起来似的。千重子踏上去,有时还得稍稍撩起和服的下摆。
真一回过头来说:“我背你过去。”
“不妨试试,我佩服你。”
当然,这些踏石连老太婆都走得过去。
踏石边上也漂浮着睡莲的叶子。而靠近对岸,踏石周围的水面,倒映着小松树的影子。
“这种踏石的排法,也富于幻想吧?”真一说。
“日本的庭园不都是富于幻想的吗?这就如同人们对醍醐寺庭园里的杉藓总爱嚷嚷什么富于幻想呀,富于幻想的,反而令人讨厌……”
“是吗?那种杉藓的确是富于幻想嘛。醍醐寺的五重塔已经修好,正在举行落成典礼呢。咱们去看看吧。”
“醍醐寺的塔也是模仿新金阁寺建造的吗?”
“一定是焕然一新了吗。不过,塔没被烧掉……是按原来的模样拆掉重建的。落成典礼正好赶上樱花盛开时节,一定会招来许多人的。”
“要论赏花,就得数这里的红色垂樱,此外再没什么地方可看的了。”
不一会儿,两人走完了最后几块踏石。
走完那排踏石,岸边松树林立,转眼间来到了桥殿。这里正式名字叫“泰平阁”,这座桥令人联想到“殿”的样子。
桥两侧有矮靠背折椅,人们坐在这里憩息,可以越过水池眺望庭园的景色。不,当然应该说这是有水池的庭园。
坐着憩息的人们,有的在喝饮料,有的在吃东西,也有的小孩子在桥正中跑来跑去。
“真一,真一,这儿……”千重子首先坐下,用右手按在凳上,给真一占了一个位子。
“我站着就行。”真一说,“蹲在你脚下也……”
“这又何必呢。”千重子陡地站起来,让真一坐下。“我买鲤鱼铒食去,就来。”
千重子折回来,把铒食扔到池子里,鲤鱼便成群簇拥上来,有的还把身子挺出水面。微波一圈套一圈地扩展开来。樱树和松树的倒影也在波面微微摇荡。
千重子说了声“给你吧!”就把剩下的铒食给了真一。真一默不作声。
“现在还头痛吗?”
“不了。”
两人在那儿坐了好一阵子,真一定睛凝望着水面。
“在想什么呢?”千重子问道。
“啊,怎么说呢。总会有什么也不想的幸福时刻吧。”
“在樱花盛开的日子里……”
“不!在幸福的小姐身边……这幸福感染了我,青春似火啊!”
“我幸福吗?……”千重子又再问了一遍,眼光里忽地露出了忧愁的神色。她低着头,看上去只不过像是一泓池水映入她的眼帘罢了。
千重子站了起来。
“桥那边有我喜欢的樱花。”
“喏,那棵树从这儿也可以看见。”
那边的红色垂樱美丽极了。这也是有名的樱树。它的枝桠下垂,像垂柳一般,并且伸张开去。千重子走到樱树荫下,微风轻轻地吹拂过来,花儿飘落在她的脚边和肩上。
花朵稀稀疏疏地飘落在樱花树下。有的还漂浮在池子的水面上。不过,大概也只有七八瓣的光景……
低垂的枝桠尽管有竹竿支撑着,但有些纤细的花枝枝梢仍然快垂到地面上了。
透过红色八重樱纷垂的枝桠间的缝隙,可以望见池子对岸东边树丛上方那苍翠的山峦。
“那是东山的支脉吧?”真一说。
“那是大文字山。”千重子回答。
“哦,是大文字山吗?怎么显得那么高?”
“也许是从花丛中看去的缘故吧。”
说这话的千重子,自己也站在花丛中。
两人都依依不忍离去。
这樱树周围铺着白粗砂子,砂地右首是一片松林,在这庭园里可算是挺拔的了,显得格外的美。然后,他们来到了神苑的出口。
走出应天门,千重子说:“真想到清水寺去看看啊。”
“清水寺?”真一那副神态好像是说这地方多么一般啊。
“我想从清水寺鸟瞰京城的暮景,想看看日落时的西山天色。”千重子重复地说了几遍,真一只好答应了。
“好,那就去吧。”
“步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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