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高尔夫球场的疑云 - 21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波洛以慎重的语调开始他的说明。
  “一个人竟然策划自己的死亡,这一点在你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是不是,monami①?竟然如此不可思议,致使你宁愿把真实的事情斥之为荒诞不经,而且反过来相信一种事实上十分无稽的说法。是的,雷诺先生策划了自己的死亡,但是有一个细节你没有注意到——他并不打算死。”
  我稀里糊涂地摇摇头。
  “可是事实上这是再简单没有了。”波洛和气地说,“我对你说过,雷诺先生安排的罪行不需要凶手,可需要一具尸体。让我们重新组织一下事情的经过,这次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①法语:我的朋友。——译注“乔治?康诺逃避法网——到加拿大去了。在那里,他用了一个假名同人结了婚,后来又在南美发了一笔大财。但是他思念着自己的故乡。二十年过去了,他的外貌已起了相当的变化,而且成了一位显赫人物,谁也不会把他跟许多年前的一个逃避法网的逃犯联系起来。他认为回来相当安全。
  他定居于英国,但打算在法国避暑。可是厄运,也可以说是一种决定人的归宿而不允许人们逃避他们自己行为报应的冥冥天道把他带到了梅兰维。整个的法国只在这个地方有这么一个人,她能辨认他。当时,这对多布勒尔夫人来说不合是发现了一个金矿,一个她马上加以利用的金矿。他束手无策,完全处于她的掌握之中。她狠狠敲诈着他的钱财。
  “接着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杰克?雷诺爱上了他几乎每天看到的美丽女郎,他要跟她结婚。这可使他的父亲动火了。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儿子跟这个坏女人的女儿结婚。杰克?雷诺对他父亲的过去一无所知,可是雷诺夫人是一清二楚的。她是一个具有坚强性格的女人,对丈夫无限热爱、忠诚。夫妇俩一起合计起来。雷诺看到只有一条出路——死亡。他必须装死,实际上逃到另外一个国家,再在那里用个假名从头干起;而雷诺夫人在扮演了一段寡妇的角色后,也去那里同他团聚。重要的是她必须掌握钱财,因此他改变了遗嘱。他们原来打算怎样处理尸体的,我不清楚,可能是利用一个艺术学生的骷髅和一把火,或是类似的方法。可是在他们的计划还远末成熟之际发生了一件事,正好可以被他们利用。一个卤莽的流浪汉,性情暴躁,嘴里骂骂咧咧地闯入了他们的花园。于是发生了冲突。雷诺要把他推出去,可是那流浪汉是个癫痫患者,他突然发病倒毙在地。雷诺把妻子叫了来,两人一起把他拖进了棚屋内——因为我们知道那件事正是在棚屋外面发生的——他们感到这是个天赐良机。那人与雷诺毫无相似之处,但他正值中年,是个普通的法国人。这就够他们利用了。

  “我倒是这样设想那场面的:夫妇俩坐在那儿的长凳上合计着,屋里的人根本听不到他们说话。他们立即定下了计划。认尸的惟一根据必须是雷诺夫人的证词。杰克?雷诺和那个汽车司机(他跟着主人有两个年头了),必须打发开。
  那几个法国女仆是不大会走近尸体的。总之,凡是可能对细节发生怀疑的人,雷诺打算用各种办法来欺骗他们。马斯特被打发掉啦,拍了电报给杰克,还选中了布宜诺斯文利斯这个地方,用以证明雷诺已编好了的故事的真实性。他听到我是一个隐居的、上了年纪的侦探,就写信来求援,明知当我到达并拿出这封信来时,肯定会对检察官产生深刻的影响。
  当然,事实也果真如此。
  “他们给那流浪汉的尸体穿上了雷诺的服装,把他的破上衣和裤子留在棚屋门旁边,因为不敢把它们拿进屋内。然后,为了证实雷诺夫人以后准备告诉人家的故事,他们把用飞机上的金属片制成的巴首刺入了他的心脏。那天晚上,雷诺得先把他妻子捆绑起来、堵住嘴;然后,他拿了铁铲在选定的地方掘了一个墓穴,他知道那地方是准备挖——你们叫什么来着?——球洞的。重要的一点是尸体一定得让人发现——不能让多布勒尔夫人产生丝毫怀疑。另一方面,只要稍微过一些时间,就会大大地减少认出死者身份的危险性。接着,雷诺再穿上那流浪汉的破烂衣服,偷偷地溜到车站,神不知鬼不觉地搭上十二时十分的火车脱身。这是因为要让人认为罪行是在两小时以后发生的,这样就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了。
  “不巧,贝拉那姑娘来了,这当儿你该明白他多恼火呀。
  每一分钟的耽误会毁灭他的计划。总算好,他尽快地把她打发掉啦。然后,他着手实现他的计划了!他把前门半开着,造成刺客是从那儿离开的假象。他把雷诺夫人捆绑好、堵住了嘴。由于二十二年前他捆绑用的绳子缚得大松而致使自己被怀疑为同谋,这次他纠正了错误,可是为他妻子提供的却基本上是他以前曾编造过的老故事,这证明人的思想有一种因袭老路的下意识。夜晚天气冷,他在内衣外面披上了一件大衣,打算把它连同死人一起投入墓穴。他从窗户出去,小心地把花坛上的脚印弄平了,这样却提供了对他不利的最确凿的证据。他走到那寂静的高尔夫球场。他掘着……那时……”
  “怎么?”
  “那时,”波洛严肃地说,“他逃避了这么久的天网把他罩住了。一只无名氏的手朝他背后戳了一刀……现在,黑斯廷斯,你明白我说的两起罪案是什么意思了吧。第一起罪案,也就是雷诺先生在他显赫一时的时候要我侦查的那起,算是解决啦。可是在它的背后有着一个更深奥的谜。要解决这个谜可困难哩,因为凶手是狡黠的,他充分地利用了雷诺安排好了的一切措施。这是一个特别离奇、难以解开的谜。”

  “你真了不起,波洛,”我钦佩地说,“太了不起啦。世界上只有你才能解开这个谜。”
  我想我的赞扬使他很高兴,因为他显露出窘迫的样子,这在他一生中还是第一回。
  “那可怜的吉罗,”波洛说,一面竭力装做谦虚的样子,但没装像。“无疑,这不是愚蠢不愚蠢的问题。他有一两回lamauvaisechance①。比如说,那根绕着匕首的黑头发。少说,那也把人引上了歧路。”
  “对你说实话,波洛,”我侵吞吞地说,“我到现在还不很明白,那是谁的头发?”
  “当然是雷诺夫人的头发。这就是好机缘哪。她的头发原来是黑的,现在差不多完全白啦。就算是一根灰白的头发吧,那吉罗也会毫不费力地使自己相信这是杰克?雷诺的头发。不过总是这么回事,为了要符合理论,总得把事实歪曲一下:
  “不用说,当雷诺夫人恢复之后,她会把问题说清楚的。
  指控她儿子是凶手,这一点她是从未想到过的。怎么会呢?
  当时她还以为他很安全地乘着安查拉号飘洋过海哩。啊!
  voilaunefemme②,黑斯廷斯!多有毅力,多有自制力呀:她只有一次失误。当杰克?雷诺出乎意外地回来时,她说:‘现在……也不打紧了。’可是没有人注意到,没有人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含义。可怜的妇人,她装扮的角色可不轻松呀。
  ①法语:机会不好。——一译注。
  ②法语:这个女人呀。——译注。
  设想一下,她去认尸时所受到的打击吧。原来她以为她的丈夫已走远了好几英里,可是出乎意外,她看到的却是她丈夫已无生气的躯体。难怪她昏死过去啦。可是打那时候起,尽管悲哀和绝望,她还是坚强地扮演她的角色,这又该使她多么痛苦哇!她又不能对我们吐露借以追踪真正的凶手的片言只字。为了儿子的缘故,谁也不能知道保罗?雷诺就是凶手乔治?康诺。最后一个,也是最痛苦的打击是,她还得公开承认多布勒尔夫人是她丈夫的情妇,因为哪伯稍有一些讹诈的暗示,对她的秘密也是最大的不利。当检察官问她,她丈夫过去生活中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应付得多巧妙哇:‘我可以肯定,这样浪漫的事是一件都没有的,先生。’妙极啦,那从容的语音,那凄婉的嘲弄声中带着点儿疑问的口吻。一下于,连阿于特先生也感到自己未免大意、戏剧性太强了点儿。是呀,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要说她爱的是个罪犯吧,她对他的爱也是庄严高尚的!”

  波洛陷入了沉思。
  “还有一点,波洛,那段铅管又如何解释呢?”
  “你不明白吗?使受害人的脸毁容,为了不让人家认出他来。正是这一段铅管首先把我引上了正轨。可是那个低能儿吉罗还到处爬着寻找火柴头呢:我不是对你说过,一个两英尺长的线索可跟一个两英寸长的线索一样顶用呐。你瞧,黑斯廷斯,我们必须再从头开始。谁杀害了雷诺先生?一个那晚十二点钟以前在别墅附近的人,一个从他的死亡中得到好处的人。这个描绘对杰克?雷诺正是再适合不过啦。
  好像作案不需要事先考虑过似的。再说那把匕首!”
  我陡然一惊,因为事先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当然,”我说,“雷诺夫人的巴首就是我们在流浪汉身上发现的,那是第二把匕首。那么说来。有两把匕首?”
  “当然,因为两把匕首是相同的,说物主是杰克?雷诺也有道理。可那倒并不使我过分操心。事实上,关于那凶器,我有过一点小小的看法。不,对他最不利的控告又是属于心理上的——遗传性,monami①,遗传性!有其父必有其子——杰克?雷诺,说到底,是乔治?康诺的儿子。”
  他的语调庄重、诚恳,我不由得深有感受。
  “你刚才说的你那个小小的看法是什么?”我问。
  波洛看着他的大挂表,不作答,却反问道:
  “下午从加来驶来的船什么时候到?”
  “我想大约五点钟。”
  “那很好。我们赶得上。”
  “你打算到英国去?”
  “对呀,我的朋友。”
  “去干吗?”
  “去寻找一个可能的——证人。”
  “谁?”
  波洛脸上浮现出一种诡秘的微笑,回答说:
  “贝拉?杖维恩小姐。”
  “可是你怎么找得到呢?你掌握她的情况吗?”
  “我什么也不掌握,可是我能猜出一大半。我们可以想①法语:我的朋友。一一译注。
  当然地把她的名字叫作贝拉?杜维恩。既然这个名字对斯托纳先生有些耳熟,虽说跟雷诺一家显然没有关系,她也可能是个舞台上的人物。杰克?雷诺是个阔少爷,才二十岁。
  舞台肯定是他情之所钟的第一个地方。这同雷诺先生企图用支票来平她的气也相符合。我想我会找到她的,尤其是借助这个。”
  他拿出了一张我看到他从杰克?雷诺的抽屉中拿走的照片。照片的一角潦草地写着:“爱你的人贝拉”,但是把我的眼睛吸引住的可不是这一行字。不是绝对地相像——可尽管这么说,错不了。我感到一阵寒冷,心往下直沉,就好像遭到了不可名状的灾祸似的。
  原来是灰姑娘的脸。
或许您还会喜欢:
嘉利妹妹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0
摘要:当嘉洛林.米贝登上下午开往芝加哥的火车时,她的全部行装包皮括一个小箱子,一个廉价的仿鳄鱼皮挎包皮,一小纸盒午餐和一个黄皮弹簧钱包皮,里面装着她的车票,一张写有她姐姐在凡.布仑街地址的小纸条,还有四块现钱.那是!”889年8月.她才!”8岁,聪明,胆怯,由于无知和年轻,充满着种种幻想.尽管她在离家时依依不舍,家乡可没有什么好处让她难以割舍. [点击阅读]
四大魔头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我曾经遇见过以渡过海峡为乐的人,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甲板的凳子上,船到港口时,他们静静地等船泊好,然后,不慌不忙地收好东西上岸。我这个人就做不到这样。从上船那一刹那开始,我就觉得时间太短,没有办法定下心来做事。我把我的手提箱移来移去。如果我下去饮食部用餐,我总是囫囵吞枣,生怕我在下面时,轮船忽地就到达了。我这种心理也许是战争时假期短暂的后遗症。 [点击阅读]
回忆录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银色马一天早晨,我们一起用早餐,福尔摩斯说道:“华生,恐怕我只好去一次了。”“去一次?!上哪儿?”“到达特穆尔,去金斯皮兰。”我听了并不惊奇。老实说,我本来感到奇怪的是,目前在英国各地到处都在谈论着一件离奇古怪的案件,可是福尔摩斯却没有过问。他整日里紧皱双眉,低头沉思,在屋内走来走去,装上一斗又一斗的烈性烟叶,吸个没完,对我提出的问题和议论,完全置之不理。 [点击阅读]
园丁集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1仆人请对您的仆人开恩吧,我的女王!女王集会已经开过,我的仆人们都走了。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呢?仆人您同别人谈过以后,就是我的时间了。我来问有什么剩余的工作,好让您的最末一个仆人去做。女王在这么晚的时间你还想做什么呢?仆人让我做您花园里的园丁吧。女王这是什么傻想头呢?仆人我要搁下别的工作。我把我的剑矛扔在尘土里。不要差遣我去遥远的宫廷;不要命令我做新的征讨。只求您让我做花园里的园丁。 [点击阅读]
国王鞠躬,国王杀人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我小时候,村里人使用的语言,词语就住在它们表述的事物表面。所有名称与事物贴切契合,事物和自己的名字如出一辙,二者像缔结了永久的契约。对多数人而言,词语和事物之间没有缝隙,无法穿越它望向虚无,正如我们无法滑出皮肤,落进空洞。日常生活的机巧都是依赖于直觉、无须语言的熟练劳动,大脑既不与它们同行,也没有另辟蹊径。脑袋的存在只是为了携带眼睛和耳朵,供人们在劳作中使用。 [点击阅读]
国际学舍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一)赫邱里·波罗皱起眉头。“李蒙小姐,"他说。“什么事,波罗先生?”“这封信有三个错误。”他的话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因为李蒙小姐,这个可怕、能干的女人从没犯过错误。她从不生病,从不疲倦,从不烦躁,从不草率,也就是说,就一切实际意义来说,她根本不是个女人。她是一部机器——十全十美的秘书。然而,今天上午李蒙小姐所打的一封十足简单的信竟然出了三个错误,更过分的是,她甚至没注意到那些错误。 [点击阅读]
在人间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在人间》是高尔基自传体小说三部曲的第二部,写于1914年。讲述的是阿廖沙11岁时,母亲不幸去世,外祖父也破了产,他无法继续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便走上社会,独立谋生。他先后在鞋店、圣像作坊当过学徒,也在轮船上做过杂工,饱尝了人世间的痛苦。在轮船上当洗碗工时,阿廖沙结识了正直的厨师,并在他的帮助下开始读书,激发了对正义和真理追求的决心。 [点击阅读]
在路上
作者:佚名
章节:6 人气:0
摘要:1第一次遇到狄恩是在我与妻子分手后不久。那时我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对此我不想再提及了。不过它的确与那次令人烦恼、充满灾难性的离婚有关,当时我似乎觉得一切情感都已经死了。自从狄恩·莫里亚蒂闯入我的世界,你便可以称我的生活是“在路上”。在这之前,我也曾不止一次地梦想着要去西部,但只是在虚无缥缈地计划着,从没有付诸行动。狄恩这家伙是个最理想的旅伴,他就是在路上出生的。 [点击阅读]
在黑暗中蠕动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具体的年代已经忘记。就连是从哪里来,到何处去的旅程也已想不起来。那时我刚过二十,每天在颓废中生活,当时怀疑人生的态度与刚体会到的游戏感受莫名地交织在一起。也许正因为如此,那时的记忆也就更加模糊不清了。那是艘两三百吨,包着铁皮的小木船。我横躺在二等船舱中。这是位于船尾,依照船体呈环状的铺有榻榻米的房间。 [点击阅读]
地狱之旅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人把一个厚厚的玻璃压纸器向右移动了一点,他的脸与其说显得沉思或心不在焉,倒不如说是无表情的。由于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人工光线下,他的面色苍白。你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习惯室内生活的人,一个经常坐办公室的人。要到他的办公室,必须经过一条长而弯弯曲曲的地下走廊。这种安排虽然颇有点不可思议,却与他的身份相适应。很难猜出他有多大年纪。他看起来既不老,也不年轻。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