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复活 - 第一部 49聂赫留朵夫会见玛丝洛娃后的印象。薇拉的信。聂赫留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唉,真没想到会弄得这么糟,这么糟!”聂赫留朵夫一边想,一边走出监狱。直到现在,他才了解自己的全部罪孽。要不是他决心赎罪自新,他也不会发觉自己罪孽的深重。不仅如此,她也不会感觉到他害她害到什么地步。直到现在,这一切才暴露无遗,使人触目惊心。直到现在,他才看到他怎样摧残了这个女人的心灵;她也才懂得他怎样伤害了她。以前聂赫留朵夫一直孤芳自赏,连自己的忏悔都很得意,如今他觉得这一切简直可怕。他觉得再也不能把她抛开不管,但又无法想象他们的关系将会有怎样的结局。
  聂赫留朵夫刚走到大门口,就有一个戴满奖章的看守露出一副使人讨厌的媚相,鬼鬼祟祟地递给他一封信。
  “嗯,这信是一个女人写给阁下的……”他说着交给聂赫留朵夫一封信。
  “哪一个女人?”
  “您看了就会知道。是个女犯,政治犯。我跟他们在一起。这事是她托我办的。这种事虽然犯禁,但从人道出发……”看守不自然地说。
  一个专管政治犯的看守,在监狱里几乎当着众人的面传递信件,这使聂赫留朵夫感到纳闷。他还不知道,这人又是看守又是密探。他接过信,一面走出监狱,一面看信。信是用铅笔写的,字迹老练,不用旧体字母,内容如下:
  “听说您对一个刑事犯很关心,常到监狱里来看她。我很想同您见一次面。请您要求当局准许您同我见面。如果得到批准,我可以向您提供许多有关那个您替她说情的人以及我们小组的重要情况。感谢您的薇拉。”

  薇拉原是诺夫哥罗德省一个偏僻乡村的女教师。有一次聂赫留朵夫跟同伴去那里猎熊。这个女教师曾要求聂赫留朵夫给她一笔钱,帮助她进高等学校念书。聂赫留朵夫给了她钱,事后就把她忘记了。现在才知道她是个政治犯,关在监狱里。她大概在监狱里听说了他的事,所以愿意替他效劳。当时一切事情都很简单,如今却变得那么复杂难弄。聂赫留朵夫生动而愉快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同薇拉认识的经过。那是谢肉节之前的事,在一个离铁路线六十俄里的偏僻乡村。那次打猎很顺手,打死了两头熊。他们正在吃饭,准备动身回家。这时,他们借宿的农家主人走来说,本地教堂助祭的女儿来了,要求见一见聂赫留朵夫公爵。
  “长得好看吗?”有人问。
  “-,住口!”聂赫留朵夫板起脸说,从饭桌旁站起来,擦擦嘴,心里感到奇怪,助祭的女儿会有什么事要见他,随即走到主人屋里。
  屋子里有一个姑娘,头戴毡帽,身穿皮外套,脸容消瘦,青筋毕露,相貌并不好看,只有一双眼睛和两道扬起的眉毛长得很美。

  “喏,薇拉-叶夫列莫夫娜,这位就是公爵,”上了年纪的女主人说,“你跟她谈谈吧。我走了。”
  “我能为您效点什么劳哇?”聂赫留朵夫说。
  “我……我……您瞧,您有钱,可您把钱花在无聊的事上,花在打猎上,这我知道,”那个姑娘很难为情地说,“我只有一个希望,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对人类有益的人,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因为什么也不懂。”
  她的一双眼睛诚恳而善良,脸上的神色又果断又胆怯,十分动人。聂赫留朵夫不由得设身处地替她着想——他有这样的习惯,——立即懂得她的心情,很怜悯她。
  “可是我能为您出什么力呢?”
  “我是个教员,想进高等学校念书,可是进不去。倒不是人家下让进,人家是让我进的,可是要有钱。您借我一笔钱,等我将来毕业了还您。我想,有钱人打熊,还给庄稼人喝酒,这样不好。他们何不做点好事呢?我只要八十卢布就够了。您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她怒气冲冲地说。
  “正好相反,我很感谢您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这就去拿来,”聂赫留朵夫说。
  他走出屋子,看见他那个同伴正在门廊里偷听他们谈话。
  他没有答理同伴的取笑,从皮夹子里取出钱,交给她。
  “您请收下,收下,不用谢。我应该谢谢您才是。”

  聂赫留朵夫此刻想起这一切,感到很高兴。他想到有个军官想拿那事当作桃色新闻取笑他,他差点儿同他吵架,另一个同事为他说话,从此他同他更加要好,又想到那次打猎很顺手很快活,那天夜里回到火车站,他心里特别高兴。双马雪橇一辆接着一辆,排成一长串,悄没声儿地在林间狭路上飞驰。两边树木,高矮不一,中间杂着积雪累累的枞树。在黑暗中,红光一闪,有人点着一支香味扑鼻的纸烟。猎人奥西普在没膝深的雪地里,从这个雪橇跑到那个雪橇,讲到麋鹿怎样徘徊在深雪地上,啃着白杨树皮,又讲到熊怎样躲在密林的洞穴里睡觉,洞口冒着嘴里吐出来的热气。
  聂赫留朵夫想到这一切,想到自己当年身强力壮,无忧无虑,多么幸福。他鼓起胸膛,深深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树枝上的积雪被马轭碰下来,撒在他脸上。他感到周身暖和,脸上凉快,心里没有忧虑,没有悔恨,没有恐惧,也没有欲望。那时是多么快乐呀!如今呢?我的天,如今一切都是多么痛苦,多么艰难哪!……
  薇拉显然是个革命者,她因革命活动而坐牢。应该见见她,特别是因为她答应帮他出主意,来改善玛丝洛娃的处境——
  转载请保留,谢谢!
或许您还会喜欢:
冒险史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一歇洛克-福尔摩斯始终称呼她为那位女人。我很少听见他提到她时用过别的称呼。在他的心目中,她才貌超群,其他女人无不黯然失色。这倒并不是说他对艾琳-艾德勒有什么近乎爱情的感情。因为对于他那强调理性、严谨刻板和令人钦佩、冷静沉着的头脑来说,一切情感,特别是爱情这种情感,都是格格不入的。我认为,他简直是世界上一架用于推理和观察的最完美无瑕的机器。但是作为情人,他却会把自己置于错误的地位。 [点击阅读]
冤家,一个爱情故事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第一章1赫尔曼·布罗德翻了个身,睁开一只眼睛。他睡得稀里糊涂,拿不准自己是在美国,在齐甫凯夫还是在德国难民营里。他甚至想象自己正躲在利普斯克的草料棚里。有时,这几处地方在他心里混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是在布鲁克林,可是他能听到纳粹分子的哈喝声。他们用刺刀乱捅,想把他吓出来,他拚命往草料棚深处钻。刺刀尖都碰到了他的脑袋。需要有个果断的动作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点击阅读]
午夜的五分前
作者:佚名
章节:2 人气:2
摘要:店内的摆设几乎没有变化。除了满眼遍布的令人一看便联想到店名“圣母玛利亚号”的轮船模型、老旧航海图和小小的地球仪勉强算得上个性外,它与学生街上数不清的各色咖啡馆并没有太多分别。虽然没有特别吸引我的地方,不过想要喝杯咖啡的时候,学生时代的我总是来到这家店。在我和小金井小姐面前摆上两杯水,为我们点菜的店老板也没有变化。他穿着白色衬衫和灰色西装裤,显然这样的装扮与咖啡店店主的身份不甚相称。 [点击阅读]
吉檀迦利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冰心译1你已经使我永生,这样做是你的欢乐。这脆薄的杯儿,你不断地把它倒空,又不断地以新生命来充满。这小小的苇笛,你携带着它逾山越谷,从笛管里吹出永新的音乐。在你双手的不朽的按抚下,我的小小的心,消融在无边快乐之中,发出不可言说的词调。你的无穷的赐予只倾入我小小的手里。时代过去了,你还在倾注,而我的手里还有余量待充满。 [点击阅读]
吸血鬼德古拉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2
摘要:东欧,一四六二年自从她的王子骑马出征后,伊丽莎白王妃每晚都被血腥恐怖的恶梦折磨。每一夜,王妃会尽可能保持清醒;然而等她再也撑不住而合眼睡去后,她很快便会发现自己徘徊在死尸遍野、处处断肢残臂的梦魇中。她又尽力不去看那些伤兵的脸——然而,又一次,她被迫看到其中一人。永远是他那张伤痕累累的囚犯的脸,然后伊丽莎白便在尖叫声中醒来。 [点击阅读]
呼吸秋千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2
摘要:我所有的东西都带在身边。换句话说:属于我的一切都与我如影随行。当时我把所有的家当都带上了。说是我的,其实它们原先并不属于我。它们要么是改装过的,要么是别人的。猪皮行李箱是以前装留声机用的。薄大衣是父亲的。领口镶着丝绒滚边的洋气大衣是祖父的。灯笼裤是埃德温叔叔的。皮绑腿是邻居卡尔普先生的。绿羊毛手套是费妮姑姑的。只有酒红色的真丝围巾和小收纳包皮是我自己的,是前一年圣诞节收到的礼物。 [点击阅读]
哭泣的遗骨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初、高中的同班同学——现在长门市市政府下属的社会教育科工作的古川麻里那儿得知了这一消息。麻里在电话里说:“哎,我是昨天在赤崎神社的南条舞蹈节上突然遇到她的,她好像在白谷宾馆上班呢。”关于南条舞蹈的来历,有这么一段典故,据说战国时期,吉川元春将军在伯老的羽衣石城攻打南条元续时,吉川让手下的土兵数十人装扮成跳舞的混进城,顺利击败了南条军。 [点击阅读]
回忆录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银色马一天早晨,我们一起用早餐,福尔摩斯说道:“华生,恐怕我只好去一次了。”“去一次?!上哪儿?”“到达特穆尔,去金斯皮兰。”我听了并不惊奇。老实说,我本来感到奇怪的是,目前在英国各地到处都在谈论着一件离奇古怪的案件,可是福尔摩斯却没有过问。他整日里紧皱双眉,低头沉思,在屋内走来走去,装上一斗又一斗的烈性烟叶,吸个没完,对我提出的问题和议论,完全置之不理。 [点击阅读]
园丁集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1仆人请对您的仆人开恩吧,我的女王!女王集会已经开过,我的仆人们都走了。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呢?仆人您同别人谈过以后,就是我的时间了。我来问有什么剩余的工作,好让您的最末一个仆人去做。女王在这么晚的时间你还想做什么呢?仆人让我做您花园里的园丁吧。女王这是什么傻想头呢?仆人我要搁下别的工作。我把我的剑矛扔在尘土里。不要差遣我去遥远的宫廷;不要命令我做新的征讨。只求您让我做花园里的园丁。 [点击阅读]
国王鞠躬,国王杀人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2
摘要: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我小时候,村里人使用的语言,词语就住在它们表述的事物表面。所有名称与事物贴切契合,事物和自己的名字如出一辙,二者像缔结了永久的契约。对多数人而言,词语和事物之间没有缝隙,无法穿越它望向虚无,正如我们无法滑出皮肤,落进空洞。日常生活的机巧都是依赖于直觉、无须语言的熟练劳动,大脑既不与它们同行,也没有另辟蹊径。脑袋的存在只是为了携带眼睛和耳朵,供人们在劳作中使用。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