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第八日的蝉 - (11)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知道自己一直——至少到上国中为止——不,说不定到上高中为止,都受到众人好奇的注视。父母,尤其是我妈,后来的确想保护我。只是,她并不是那种可以克服自己内心矛盾的人。她常常心里虽然保护我却又让我变成众矢之的。即使搬了家、转了学,如影随形而来的“被绑架犯养大的小孩”这个标签,依然只让我觉得厌烦。就像 挥之不去、嗡嗡打转的苍蝇。不,是我努力说服自己不过如此而已。我所感到的那种厌烦,和书中描写的事件,并未在我心中连接。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那些书的确替我补足了我几乎毫无印象的幼时记忆。有时明明没见过,看了书却觉得好像见过。即便如此,被绑架犯养大的小孩,和现在的我之间,还是找不出相边之处。
  我想起脚眇踉跄地走出居酒屋、拦下计程车说声“下次见”便挥手离去的千草。下次见——这表示,她还会出现吗?
  我关掉电视,把冷气的设定温度略微调高。空调室外机咔啦咔啦的运作声响也钻进屋里。我几乎隐约要想起什么。在黑暗中,悄然响起的压抑笑声。你已经睡了吗?如此 朝我发问的嘶哑童音。现在我已无从判别谁是谁,但我还是可以想起一些朝我伸出的小小手掌。有时那个声音喊我薰,有时喊的是另一个名字。
  想知道不知道的事,想重新想起遗忘的事,那个自称千草的女人如是说。我从未这么想过。以前我觉得就算知道过去不知道的、想起过去遗忘的也没有半点好处,至今依然这么认为。可是现在,她说的话正小声、却执拗地,在我闭眼等待睡意的内心响起。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岸田先生跑来我打工的居酒屋喝酒。看到有客人快十一点才进来,我反射性地问“请问几位”,听到对我喊我“惠理”才终于发现是他。我带他去吧台坐,拿菜单给他。
  “吓我一跳”。我小声说。
  “因为一直见不到你。我是来看你的。”岸田先生接过菜单,仰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我说,“我要啤酒、毛豆,别外有什么推荐的菜色吗?”
  “自制豆腐之类的,或是鸡肉丸子。”我细声回答。
  “你上到十二点吧?下班后,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我没回答,朝吧台深处大喊“啤酒,毛豆,鸡肉丸子”。站在店内各处的店员齐声高喊“谢谢惠顾”。我向岸田先生行个礼便匆匆躲回后面。
  他大概打算去我的住处吧。仓促地跟我上床,一边看时间等到深夜一点过后主得整装回家吧。我一定不会拒绝他吧。如果没见面就可以忘记。但是一旦见了面,即使忘了一百件事也会有别外一百五十件事一起涌现脑海。
  我在冰冻的啤酒杯倒入啤酒,端去给岸田先生。
  “如果你今晚不回家,那就可以来。”为了怕站在吧台内的店长听到,我亟亟说。
  “我不回家。”岸田先生安静地笑了。
  骗人。岸田先生动不动就说谎。明知他说谎我却一再被骗。而今天,想必我又会受骗吧。
  我跟岸田先生,是去年在打工地点结识的。当初父母非常反对我搬出去独居,除了学费之外坚持不给我半毛钱。最后,他们只同意替我付房租,生活费得靠我自己赚,所以我一上大学,就开始在某间以中小学生为对象的大型补习班打工当事务员。岸田先生就是那里的讲师。
  受邀跟他一起吃饭是去年五月的事。我说打工赚的钱要当生活费,后来他主常常请我吃饭。第一次跟岸田先生上宾馆是暑期讲习时,得知岸田先生已婚则是在暑假过完后。三十岁的岸田先生,好像有个比他小一岁的妻子,还有个两岁大的孩子。得知此事时,虽然自己也觉得不像话,便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书里描写的绑架犯,抚养我的“那个人”,顿时和我的身影重迭。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如此雷同。我像要嘲弄自己似的笑了。
  因为比起跟有家室的人谈恋爱,和“那个人”做出同样行为更值得厌恶。我之所以辞去补习班的工作,就是觉得这样便不用再见到岸田先生。当然事情并没有这么轻易结束。岸田先生依旧打我的手机找我,我也无法置之不理。
  喜欢上一个人,以及不再去喜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不懂。我第一次跟男生交往是在高中时,第一次性经验也是在那时。岸田先生并非我的第一个男人、第一次恋爱。但我至今不懂。照理说只要不见面应该就忘得了,我不知道如果他来见我该如何是好。
  “我好想你。”
  当我把岸田先生点的东西放在吧台上,他幽幽地说。我朝吧台内投以一瞥。店长正和打工的女孩谈笑。
  “惠理不想见我?”

  想啊——我把这句话用力吞回去,冷淡地说声“我在工作”就回到吧台。堆积的盘子一一放进洗碗机。
  又要重演去年的旧事吗?我半是死心地换衣服。带岸田先生回我的住处然后在夜里目送他离去,不主动跟他联络只是默默等他跟我联络——那倒也无所谓。那种事,我一定可以眉也不皱地做到。我讨厌的是,越跟岸田先生见面,越觉得需要他,我就越会想起“那个人”。像傻瓜一样爱着我的父亲的“那个人”。把我们一家搞得乱七八糟的“那个人”。当我深深爱上某人时,我一定也会做出“那个人”的行动吧。那个念头令我打从心底感到恐惧。
  “大家辛苦了!”我从更衣室朝店内大喊,“辛苦了!”四处也响起回应。岸田先生八成结完账,在外面等我吧。我抱着既厌烦又期待的复杂心情,走出后门。
  “莉卡。”上次那个女人,又站在眼前。“喂,要不要再去喝酒?”她笑嘻嘻地说。
  “凭什么......”说到一半,站在巷口的岸田先生,映入我的视野一角。“嗯,走吧。”我打开脚踏车的锁。“走吧走吧。”我无意义地重复,推着脚踏车。
  “抱歉,我跟朋友约好了。今天不行。”
  我向站在巷口的岸田先生点个头,亟亟走过。千草一边不客气地打量岸田先生,一边手扶车子龙头与我并肩步行。我强忍住想转身的冲动。
  “莉卡,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个性好像很闷。”穿过小巷,千草转头看顾着后面说。
  “别叫我莉卡好吗?”我说。听来很刺耳。
  “啊,抱歉。地你希望我怎么喊你?”千草亲昵地把脸凑近我。
  “随便。叫秋山小姐就行了。”
  “你好像心情不佳?是不是该找你男友一起去比较好?我是无所谓啦。”
  千草好像真的这么想,不停转头回顾,我慌忙对她笑。
  “不用了,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我们还是赶快找个店进去坐吧。那个说不定会跟来。”
  “啊,他是跟踪狂?那,莉卡......不是,秋山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我仔细打量站在脚踏车另一边的千草,然后回答:”嗯,就这么办。“
  我只说请她送我回家,可没叫她进屋喝酒,更没邀请她留下过夜,千草却毫不客气地躺在我的被窝,摊成大字形呼呼大睡。我毫无睡意,坐在千草脚边,和调低音量的电视大眼瞪小眼。
  我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就是无法描绘千草。是因为她不像班上同学那样察觉我无言的拒绝而自动退避三舍?或者是因为如她所言,过去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即便我完全没有当时的记忆。
  她说想写书,好像是真的。这次不是自费出版,她说希望由大型出版社出版。她送去某家出版社的企划案几乎已顺利通过,甚至和那里的编缉找到我父母家和我念瓣大学。千草好像是守在放暑假的大学前,向到校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一一打听我的事,最后才找到我在神乐坂的打工地点。
  老实说,我觉得很扫兴。搞了半天她和过去追逐我们一家挖丑闻的那些人根本没两样。总是在身边飞来飞去的小苍蝇。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把千草赶走,也许是因为上次她说的话,在我耳中萦绕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千草的皮包皮皮掉在地上颓然张口,里面的东西都撒出来了。有笔记本和铅笔盒、手机和厚厚的档案夹。我瞄一眼酣睡的千草后,朝她的皮包皮皮伸手,抽出塞得鼓鼓的档案夹,悄悄打开。果然,关于“那起事件”的周刊与剪报资料塞满了透明的档案页。明明早已料到,但翻着那一页又一页的报道还是令我动摇了。我的心跳加快,无法正视那个人模糊的照片。我的脑袋抗拒将铅字当做有意义的字眼来理解。
  若要回想那个人的长相,现在总是会浮现出刊登在报章杂志上这张模糊照片的面孔。她是否真是这样的长相,我已不复记忆。她的声音和身高亦然。
  这点对我自己来说也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面孔。当然只要照镜子就会看到脸。我知道自己是个鹅蛋脸、双眼皮、薄唇、短发的女子。可一日离开镜前我就想不起来了。不,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前一刻还在镜中看到的面孔现在就顶在自己脖子上。在没镜子的地方若要想起自己的长相,浮现脑海的,总是平板雪白一片空茫。那是我所能想起的自己。
  说不定——我暗忖,若把我记得的浮光掠影用我自己的语言说给千草听,或许我就能看到自己的脸吧。或许就能看到不附属于新闻报道和书籍的自己的过去时光吧。或许就能想起不是剪报照片的那个人的脸吧。

  我关灯,找个空位躺下。借着一闪一闪变换色彩的电视光线,垂眼看档案夹的文字,努力试着给迟迟无法进入脑中产生意义的铅字赋予意文。
  野野宫希和子。
  一九五五年,生于神奈川县小田原市。当地公立中学毕业后进入私立女子高中,而后因就读T女大前往东京。同学对希和子的印象,是认真、亲切、文静的好学生。
  曾加入别校的滑雪社团,据说也交了男友,但她不曾将男友介绍给朋友认识,也不曾携伴与其他情侣友人一同约会,因此没有同学具体了解希和子男友是否存在。“她是个美女,所以我想应该很多人追,但她好像没有真正喜欢过谁吧。”希和子的某位昔日同学如此表示。
  毕业后,进入某大型内衣制造商K社任职,隶属于商品开发部。这年,希和子的母亲澄子脑溢血过世。四年后,她调到宣传部。这个部门负责对媒体的宣传与应对、发行商品目录及定期刊物,希和子也参与每月发行的社内刊物编辑工作。
  那份社内刊物,有一页专门介绍社员。这个专栏会针对中途入社或调到东京总社的社员做个简单采访,再附上照片,希和子因此结识了从长野分社调来的秋山丈博。
  比希和子年长四岁的秋山丈博生于长野县,公立高中毕业后,于一九六九年进入K社,隶属于长野分社的营业部。一九七九年,他二十八岁时与在K社打工的津田惠津子结婚。津田惠津子生于一九五三年,比丈博小两岁。
  之后在一九八二年,绩效博得好评的丈博荣升至东京总社。
  那期刊物,希和子的采访报道出了差错。她把丈博的照片与之后介绍的另一个社员的照片放反了。希和子去道歉,丈博半开玩笑地说:“你若要道歉就请我吃饭吧。”就此促成二人接近。
  当时丈博暂时处于单身赴任的状态。虽已确定调到总社却仍未在东京找到房子,只好把惠津子留在长野,自己先住进K社名下的单身宿舍,一边利用周末找房子。
  把丈博的玩笑话当真的希和子,果真请他吃饭。本来纯粹是抱着道歉的心态,没想到,却相谈甚欢。Chapter_4
  之后,丈博的邀约下二人开始约会。假日,丈博邀约希和子去上野动物园出游,在那里表明自己已有家室。希和子决定“不再将此人视为恋爱对象”,但在两周后,希和子生日的六月底,二人发生了肉体关系。
  之后丈博经常待在希和子住的武藏野市吉祥寺东叮公寓,几近半同居状态。假日二人常去房屋中介公司参观。虽是在找房子以便把丈博的妻子惠津子接来同住,希和子却错觉是在找他俩的新居。
  丈博铆足全力往上爬的冲劲,在希和子看来充满魅力。从分社被提拔到总社的社员,在当时的K社尚属罕见。对于向来总是选择中庸安全路线的希和子而言,丈博的那种霸气,显得很有男子气概。刚来到东京的翻译博,只觉得一切都很新奇,他邀希和子去当时刚开始流行的咖啡吧与迪斯科舞厅,这种小小的狂欢,对希和子来说十足新鲜。
  一九八二年七月,丈博终于在杉并区永福租到房子,把惠津子接来团聚。在新居安顿下来后,惠津子开始去附近的超市打工。秋山夫妇的东京生活看似安定。但丈博依旧与希和子见面,每两周就有一天会在希和子的公寓过夜。
  这时,丈博开始常把离婚挂在嘴上。“当初我应该先遇到你”、“我已开始考虑离婚”、“趁着没孩子赶紧作个了断,我想对我太太也比较好”。他不断这么告诉希和子,渐渐地,希和子开始实际考量她与丈博的将来。
  希和子怀有丈博的孩子,是在相识后的一年半,一九八三年的秋天。
  千草在狭小的厨房来回走动,一下子打开料理台下方的柜子,一下子又打开冰箱。
  “拜托,你家怎么什么也没有?你平时到底吃些什么?”
  她转身看着躺在房间的我,一脸被打败似抱怨。
  “我从来不在家里开伙。附近就有便利商店,况且打工的地方也有提供员工晚餐。”
  “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的。”
  千草自己明明也才二十几岁却说出这种话。“要不要去吃早餐?”她开朗地说。真不懂这人为何一早就可以这么有精神。几乎彻夜未眠的我充耳不闻,用毛巾被蒙住头。
  “哎,去嘛,去嘛,跟我去啦。”
  千草扯开毛巾被,蹲身摇晃我。
  “唉,你烦不烦啊?好啦,我去啦。”我不甘不愿地起床。
  我在客人零星填满座位、气氛暗沉的咖啡店与千草相向而坐。千草点了早餐套餐,我只叫了咖啡。入口旁边有扇圆窗,窗外灿烂的白光令人几乎看不见风景。
  “千草,你是做哪一行的?”我问

  “什么都没做。因为我要写书。”她得意扬扬地回答。
  “那你靠什么生活?”
  “伸手讨钱,在家当米虫。”
  “啊?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我家有公寓大楼。那个人——我说她叫丹你可能也不记得了吧?丹离开Home后一直对我有罪恶感。她觉得让我在那种地方生活多年很愧疚。所以,就算我不工作她也毫无意见。她害怕。所以,我也就放心大胆地向她要钱,也许这样能消除她的罪恶感。”
  弯腰驼背的老妇人端了盘子来,在我面前放下咖啡,在千草面前放下装有吐司的和煎蛋卷的盘子。千草在吐司上涂满草莓果酱开始吃。店内播放着有点夸张的古典音乐。
  “你讨厌你妈?”
  千草正在舔吮滴到指上的果酱,我如此问她。
  千草愣愣地看我,“不是讨厌或喜欢的问题。母亲就是母亲。”她迅速说,“最近我开始可以这么想了。”她小声补充,然后就这么沉默半晌,看着盘子里的沙拉,蓦地抬起头,“怎么样?”她问我。
  “什么怎么样?”
  “昨天,你看了吧?那本档案夹。”千草瞪大双眼看我。那时耳朵深处清楚传来喊我莉卡的童音。圆脸。透着阳光闪闪发亮的褐发。
  “不过,那些我早就看过了。没有任何新货色。”
  “啊?你看过?”
  “都是我妈,她常买。虽然被她藏起来或撕破了,但她做得太明显。我小时候就在猜想那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于是,到了国中的年纪,就在图书馆看过了。”
  “天哪!”千草发出怪叫,重重倒向椅背,“那么莉卡,不是,惠理菜,路的事,你也全都知道喽?”
  “路?”
  “呃,绑架犯,野野宫希和子。”
  “哦。”我从牛仔裤口袋掏出香烟,“知道啊。就跟知道福田和子是谁一样。”
  我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气,吐出烟后,坐在邻桌正在看报的西装男故意咳嗽。我才不甩他,继续喷云吐雾。察觉千草皱眉看我,“干吗?这里又没有禁烟。”我说。
  “可是当年那么一丁点大的小莉卡,现在居然大模大样抽烟!吓我一跳。”她瞪圆双眼说。
  “哎,第一次看到那种报道时,你有何感想?现在看了,又有什么感想?”千草倾身向前隔着桌子问道。她翻皮包皮皮取出笔记本。好像以为自己真的是纪实作家了。
  “没什么感想。好像只是陌生人。应该说,她本来就是陌生人。倒是我,该怎么说呢?对我爸,对我父亲比较反感吧。觉得他居然摆出那副面孔说出这种话。不过,那种书和报道,本来就不知有几分是真的。因为野野宫希和子被捕后几乎完全没替自己辩解过,对吧?或许是我爸比较笨才会那么大嘴巴喋喋不休,但我总觉得事情发展得未免也太巧了吧。觉得写作者好像都是很单纯的人。”
  千草依旧紧握本子和笔,定定看着我。“看我干吗?”我问。
  “我觉得你好厉害。”她喃喃低语。
  “我哪里厉害了?”
  “嗯......该怎么说呢?要说是非常客观吗?你好冷静。”
  “因为我觉得那根本不关我的事呀。尤其是我爸跟那个人过去那一段。本来就是别人的事。跟我无关。我所认知的‘那起事件’,和婚外情之类的毕竟还是无关吧......”
  真不可思议。那是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过的事。我在想什么?怎么看待这件事?有何感想?今后,纵使跟谁再怎么亲密——就算真的能跟谁亲密起来——我以为我也绝对不会说。可是现在,在这昏暗咖啡店的角落,我却对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妇人说了,边说还边感到安心。首次这样向人倾诉,令我心中微生喜悦。再多问一点,再多问一点,让我毫无保留地全都说出来吧。我竟萌生这样心情。
  邻桌的西装男起身,付账离开了。我们自然而然目送他出去。门一开,白花花的日光灌入,霎时刺痛眼睛。门随着铃铛的声音关上,薄暗又缓缓回来了。
  “那,你所认知的‘那起事件’,是怎样的?”
  千草慢慢将视线移回我身上,问道。
  “那毕竟还是......”说到一半,皮包皮皮里的手机响了。我慌忙取出,有短信进来。一定是岸田先生吧。我正想查看短信内容之际,“小姐,要讲电话,麻烦到外面。”驼背的老妇人店主走过来,小声说道。
  “啊,对不起。”我连忙关机,收回皮包皮皮。我朝千草看去,她微微吐舌浅笑。我也笑了。
  “然后呢?”千草催促,我喝一口冷掉的咖啡,再次开口。
或许您还会喜欢:
广岛札记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1994年10月13日,日本媒体报道大江健三郎荣获该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我正在东京作学术访问,一般日本市民都普遍觉得突然,纷纷抢购大江的作品,以一睹平时没有注目的这位诺贝尔文学奖新得主的文采。回国后,国内文坛也就大江健三郎获奖一事议论沸腾。 [点击阅读]
庄园迷案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范-赖多克夫人站在镜子前,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叹了一口气。“唉,只好这样了,”她低声说,“你觉得还可以吗,简?”马普尔小姐仔细打量着服装设计大师莱范理的这件作品,“我觉得这件外衣十分漂亮。”她说。“这件衣服还可以。”范-赖多克夫人说完又叹了一口飞,“帮我把它脱下来,斯蒂芬尼。”她说。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仆顺着范-赖多克夫人往上伸起的双臂小心地把衣服脱下来,女仆的头发灰色,有些干瘪的嘴显得挺小。 [点击阅读]
底牌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亲爱的白罗先生!"这个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呼噜呼噜响--存心做为工具使用--不带一丝冲动或随缘的气息。赫邱里·白罗转过身子。他鞠躬,郑重和来人握手。他的目光颇不寻常。偶尔邂逅此人可以说勾起了他难得有机会感受的情绪。"亲爱的夏塔纳先生,"他说。他们俩都停住不动,象两个就位的决斗者。他们四周有一群衣着考究,无精打采的伦敦人轻轻回旋着;说话拖拖拉拉或喃喃作响。 [点击阅读]
康复的家庭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晨,我看见起居室门背面贴着一张画卡——这是我们家祝贺生日的习惯方式——祝贺妻子的生日。这张贺卡是长子张贴的,画面上两个身穿同样颜色的服装、个子一般高的小姑娘正在给黄色和蓝色的大朵鲜花浇水。花朵和少女上都用罗马字母写着母亲的名字UKARI——这是长子对母亲的特殊称呼。对于不知内情的人来说,这首先就有点不可思议。长子出生的时候,脑部发育不正常。 [点击阅读]
异恋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0
摘要: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九号。在仙台市的某个天主教会,举行了矢野布美子的葬礼。参加的人不多,是个冷清的葬礼。在安置于正前方的灵枢旁,有一只插着白色蔷薇的花瓶。不知是花束不够多还是瓶子过大,看起来稀稀疏疏冷冰冰的。教会面向着车水马龙的广濑大街。从半夜开始落的雨到早晨还不歇,待葬礼的仪式一开始,又更哗啦啦地下了起来。从教会那扇薄门外不断传来车辆溅起水花的声音。又瘦又高的神父有点半闭着眼念着圣经。 [点击阅读]
弥尔顿的诗歌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十四行诗之十九我仿佛看见了我那圣洁的亡妻,好象从坟墓回来的阿尔雪斯蒂,由约夫的伟大儿子送还她丈夫,从死亡中被抢救出来,苍白而无力。我的阿尔雪斯蒂已经洗净了产褥的污点,按照古法规净化,保持无暇的白璧;因此,我也好象重新得到一度的光明,毫无阻碍地、清楚地看见她在天堂里,全身雪白的衣裳,跟她的心地一样纯洁,她脸上罩着薄纱,但在我幻想的眼里,她身上清晰地放射出爱、善和娇媚,再也没有别的脸, [点击阅读]
归来记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在刑事专家看来,”福尔摩斯先生说,“自从莫里亚蒂教授死了以后,伦敦变成了一座十分乏味的城市。”“我不认为会有很多正派的市民同意你的看法,”我回答说。“对,对,我不应该自私,”他笑着说,一面把他的椅子从餐桌旁挪开,“当然这对社会有好处,除了可怜的专家无事可做以外,谁也没受损失。在那个家伙还活动的时候,你可以在每天的早报上看出大量可能发生的情况。 [点击阅读]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有一句箴言说,真的绅士,不谈论别离了的女人和已然付出去的税金。此话其实是谎言,是我适才随口编造的,谨致歉意。倘若世上果真存在这么一句箴言,那么“不谈论健康方法”或许也将成为真的绅士的条件之一。真的绅士大约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喋喋不休地谈论自己的健康方法,我以为。一如众人所知,我并非真的绅士,本就无须一一介意这类琐事,如今却居然动笔来写这么一本书,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点击阅读]
彗星来临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我决定亲自写《彗星来临》这个故事,充其量只是反映我自己的生活,以及与我关系密切的一两个人的生活。其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自娱。很久以前,当我还是一个贫苦的青年时,我就想写一本书。默默无闻地写点什么及梦想有一天成为一名作家常常是我从不幸中解放出来的一种方法。我怀着羡慕和交流情感的心情阅读于幸福之中,这样做仍可以使人得到休闲,获得机会,并且部分地实现那些本来没有希望实现的梦想。 [点击阅读]
彼得·卡门青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生命之初有神话。一如伟大的神曾经在印度人、希腊人和日耳曼人的心灵中进行创作并寻求表现那样,他如今又日复一日地在每个儿童的心灵中进行创作。那时候,我家乡的高山、湖泊、溪流都叫些什么名字,我还一无所知。但是,我看到了红日之下平湖似镜,碧绿的湖面交织着丝丝银光,环抱着湖泊的崇山峻岭层层迭迭,高远处的山缝间是白雪皑皑的凹口和细小的瀑布,山脚下是倾斜的、稀疏的草场,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