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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见的,”她说,“可怜的孩子,他的母亲会多么难过呀!我也有过儿子,我知道什么是做母亲的痛苦,因为我的孩子们都死了,天主就是这样的,最好不管它是怎么回事。不过下个星期马上就到了。这种日子对大家来说都很艰难。这个我很明白,你们都还年轻,顶好甭想这些事。请您告诉我,您打算带特莱莎上哪儿去玩?”
“姑妈,”姑娘生气地扭着身体说,“人家是来捎信的,不是……”
“我这方面,你们用不着担心。”老女人宽宏大量、明白事理又富于自我牺牲精神地补充说,“年轻人单独待在一起会觉得更舒服一些。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现在已经老啦。
这一辈子就是这样的,烦恼愁苦你们也会有的。一个人一上了年纪,可就该受罪啦。您知道,我的眼睛要瞎啦!”
“姑妈,”姑娘再次叫道,“您别……”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们去看电影。”阿尔贝托说,“假如您觉得没有什么不便的话。”
姑娘再次垂下眼睑,低头不语;她简直不晓得手脚该怎么放才好。
“请您早点送她回来。”姑妈说,“堂阿尔贝托,年轻人不要在外面呆得时间太晚。”她转过身对特莱莎说,“你来一下。对不起,先生。”
她抓起特莱莎的一条胳膊,把她拉到隔壁房间去了。微风把那老女人的只言片语吹进了他的耳朵,他虽然明白个别词句的含意,却不能掌握整体的意思。但是他模模糊糊地听出那姑娘不愿意跟他出去玩,而那老女人却毫不费力地驳倒她,简单明了地勾画出阿尔贝托的巨大肖像,或者确切地说,一个象征性的理想人物:富有、美貌、英俊,令人羡慕的世界伟人。
布幔拉开了。阿尔贝托笑了一下。姑娘揉擦着双手,
带着一副不太高兴的表情,比刚才更加拘束。
“你们可以出去玩玩。”老女人说,“您知道,我对她一向
管得很严;我不允许她跟随便什么人出去。尽管她长得瘦,
不像能干活的,却非常勤快。出去玩一会儿吧,我很高兴。”
姑娘走到门口停下来,让阿尔贝托先出去。毛毛细雨
已经停了,可是空气中还有一股湿漉漉的气味,人行道上马路上显得油光发亮,走起来有些打滑。阿尔贝托让特莱莎走在路的里侧,随后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他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慌乱地迈着小碎步,两眼望着前方。他们一直走到交叉路口,两人都没有说话。特莱莎这时停住脚步,说:
“我就到这儿了,我有个女友在另外那条街上。谢谢您。”
“可是有什么要谢的?”阿尔贝托说。
“请您原谅我姑妈。”特莱莎说,她望着他的眼睛,好像较为镇定些了,“她为人很好,总是找个借口让我出来。”
“对,她是非常和蔼可亲的。”
“不过,就是太爱唠叨。”特莱莎口气肯定地说着,就哈哈地笑起来。
“她长得不好看,可是牙齿很漂亮。”阿尔贝托心里想,“‘奴隶’是怎样向她求爱的呢?”
“你跟我出去玩,阿拉纳会生气吗?”
“他跟我不熟。”她说,“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了出去,他事先没有告诉您吗?”
“咱们为什么不你我相称?”阿尔贝托问道。
他俩站在十字街头,从这里可以望见远远近近四条街的行人。天上又开始落起雨来。一阵阵细雨轻轻洒在他们身上。
“好吧,可以用‘你’,不用‘您’。”特莱莎说。
“用‘您’称呼显得怪里怪气,上了年纪的人喜欢那样讲话。”阿尔贝托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阿尔贝托扔掉烟蒂,用脚踏灭。
“好啦,”特莱莎伸出手去说,“再见吧!”
“不,”阿尔贝托说,“你改天再去看女友吧,咱们去看电影。”
她神情严肃地说:“你不要因为答应了人家就非得这么做。你真的没有别的事情要办吗?”
“即便有,也没关系。”阿尔贝托说,“何况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办,真的,这是实话。”
“那么好吧。”她说着伸出手,手心向上,一面望望天空。阿尔贝托发现她的两眼非常明亮。
“还在下雨。”
“差不多快停了。”
“咱们去乘快车吧。”
他俩向阿雷基帕大街走去,阿尔贝托又点燃一支烟。
“你刚刚熄掉一支,”特莱莎说,“你抽得很多吗?”
“不多。只有外出的日子才抽。”
“学校里不让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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