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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壶就在小夭手边,小夭却一滴酒都没顾上喝,专心致志地盯着比斗。
奴隶一次次倒在血泊中,又一次次从血泊中站起来。
刚开始,满场都是欢呼声,因为众人喜欢看这种鲜血淋淋的戏剧化场面。可是,到后来,看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一次又一次站起来,大家都觉得嗓子眼发干,竟然再叫不出来。
漫长沉默,静静地看着一个瘦弱的奴隶和一个强壮的奴隶搏斗。
最终,强壮的奴隶趴在血泊中,站不起来,那个瘦弱的奴隶也趴在血泊中,再站不起来。
死斗双方都倒在地上,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比赛。
众人叹气,准备离开,小夭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比赛场内大嚷:“起来啊,你起来啊!”
众人都停住了脚步,惊诧地看看小夭,又看向比赛场内。
小夭叫:“你已经坚持了四十多年,只差最后一步,起来!起来!站起来……”
那个瘦弱的奴隶居然动了一动,可仍旧没有力气站起来。众人却都激动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小夭嘶喊着大叫:“起来,站起来,站起来!只要你站起来,就可以获得自由!起来,站起来!”
小夭不知道为什么,冷漠了几百年的心竟然在这一刻变得热血沸腾,她不想他放弃,她想他坚持,虽然活着也不见得快乐,可她就是想让他站起来,让他的坚持有一个结果,让他能看到另一种人生,纵使不喜欢,至少看到了!
还有人知道这个奴隶和奴隶主之间的约定,交头接耳声中,不一会儿整个场地中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坚持了四十年,这是他通向自由的最后一步。
小夭大叫:“起来,你站起来!”
众人禁不住跟着小夭一起大叫起来:“起来、起来、站起来!”
有时候,人性很黑暗,可有时候,人性又会很光明。在这一刻,所有人都选择了光明,他们都希望这个奴隶能站起来,创造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奇迹。
人们一起呼喊着:“起来、起来,站起来!”
瘦弱的奴隶终于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虽然他站在那里,满身血污,摇摇欲坠,可他站起来了,他胜利了!
几乎所有人都输了钱,可是每个人都在欢呼,都在庆祝。奴隶的胜利看似和他们无关,但人性中美好的一面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得失,只为奴隶的胜利而高兴,就好似他们自己也能打败生命中无法克服的困难。
小夭哈哈大笑,回过身猛地抱住了邶,激动地说:“你看到了吗?他赢了,他自由了!”
邶凝视着蹒跚而行的奴隶,微笑着说:“是啊,他赢了!”
小夭看到奴隶主带着奴隶去找地下赌场的主人,为奴隶削去奴籍。
小夭静静地坐着,看所有人一边激动地议论着,一边渐渐地散去,到后来,整个场地只剩下她和邶。
小夭凝视着空荡荡的比赛场地,问道:“为什么带我来看比赛?”
邶懒洋洋地说:“除了寻欢作乐,还能为了什么?”
小夭沉默,一瞬后,说道:“我们回去吧!”
小夭和邶归还了狗头面具,走出了地下赌场。
“等、等一等!”
一个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简陋的麻布衣衫,浆洗得并不干净,可洗去了满脸的血污,头发整齐地用根布带子束成发髻,如果不是少了一只耳朵,他看上去只是个苍白瘦弱的普通少年。
他结结巴巴地对小夭说:“刚才,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我记得你的声音,你以前抱过我。”
小夭喜悦地说:“我也记得你,我好开心你赢了!”她指指防风邶,“你还记得他吗?”
防风邶并没回头,在夜色的阴影中,只是一个颀长的背影,可少年在死斗场里,看到的一直都是狗头人身,他也不是靠面容去认人。
少年点了下头:“记得!我记得他的气息,他来看过我死斗,一共七次!”少年突然热切地对防风邶说,“我现在自由了,什么都愿意干,能让我跟随您吗?”
防风邶冷漠地说:“我不需要人。”
少年很失望,却不沮丧,对防风邶和小夭说:“谢谢你们。”
他要离去,小夭出声叫住了他:“你有钱吗?”
少年满脸茫然,显然对钱没有太多概念,小夭把刚才赢来的钱塞给他:“这是我刚才押注你赢来的钱,你拿去可一点都不算占便宜。”
少年低头看着怀里冰冷的东西,小夭问:“你叫什么?打算去做什么?”
少年抬起头,很认真地说:“他们叫我奴十一,我想去看大海,他们说大海很大。”
小夭点头:“对,大海很大也很美,你应该去看看。嗯……我送你个名字,可以吗?”
少年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小夭,郑重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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