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北平无战事 - 第15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马汉山之所以没想到自己最后泼口错骂的人会是方孟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方孟韦没有穿警服,在路上换穿了他当北平三青团书记长时那身青年服,隔着车窗便以为也是民食调配委员会的人。
  方孟韦虽年轻,身世阅历却非同龄人可比,最早入的便是国民党中央三青团,到北平调入三青团直做到书记长,1947年三青团撤团并党,他才调到警察局当副局长,同时身兼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副处长。这时往马汉山面前一站,且不论一米八几的青年身躯,就那双集党政军警阅历于一脸的眼睛,也足以让马汉山心生寒意,好久回不过神来。何况他还是方步亭的儿子,方孟敖的弟弟!
  “真、真正是混账王八蛋!” 找台阶确是马汉山的强项,立刻转脸又骂那两个科长,“一下车就跟我吵,方副局长来了也不报告,我看你们根本就干不了这个工作!完事了回去赶紧写辞职报告吧!”
  这回另外那个姓王的科长也叫起撞天屈了:“局长,您这个批评连我也不能接受了。下了车您就是一顿严厉的批评,我们哪有插嘴报告的时间?”
  “好,好,全是我的错。你们都是有功之臣,回去好好给你们奖励!”马汉山喘着粗气说了这几句,跟上来便是一声吼,“还不把车开进去安排方大队长他们,等着我现在就奖励你们吗?”
  两个科长一脸汗水,一头雾水,一肚子怨水,也只好向那几辆车走去。
  王科长走到方孟韦吉普车边跟司机说好话,让他把车先开到一边。
  李科长走到两辆军用卡车前一声吆喝。
  军用卡车开动了,那李科长也不再坐到驾驶室去,而是纵身一跃,跳到驾驶室门边的铁踏板上站着,手抓反视镜,也不知是还在斗气或是不如此不足以表现自己尽忠尽职,车风吹面,短发直立,押着第一辆卡车向里边营房壮烈开去。
  那个王科长太胖,且没有李科长的身手,只好摆着手让第二辆卡车停住,苦着脸,一条眉毛高一条眉毛低,爬进了驾驶室。
  第二辆车猛踩油门追第一辆车去了。
  没有了下级在身边,马汉山也才好向方孟韦解释因唐突造成的“误会”。其实刚才对两个下级的又一顿臭骂已经完成了任务的一多半,剩下来便是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如何通过方孟韦帮自己的忙了。
  马汉山从鼓鼓囊囊的中山装下边大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古巴雪茄,打开盖子,是一支装的极品,打听好了知道方孟敖好抽雪茄,原是准备见面敬献给他的,一路上就愣没敢拿出来,这时正好连盒子一起递给方孟韦:“我这脑子被事情搅得成一盆糨糊了。亲兄热弟,我怎么能不想到方副局长会赶来见大哥呢?你看,原本是见面要给方大队长敬的烟,都给忘了。拜托方副局长见面时替我敬给方大队长吧。”
  方孟韦平生敬父敬母,无论何人张嘴骂到了他的父母那是立马要翻脸的。刚才马汉山那一句“混账王八蛋”就牵涉到父母,尽管他一番做戏,解释并非骂的自己,可毕竟当时骂的是自己,这个劲必须得较。任他那只手捧着烟盒递在自己面前好久了,瞧也不瞧,仍然盯着他的眼:“马局长,你是不是父母所生?”

  马汉山没想到方步亭这个小儿子比那个大儿子还较劲,一时又被顶在那里。
  方孟韦:“开口混账王八蛋,闭口混账王八蛋,人家的父母都是王八,你的父母是什么?”
  马汉山这才琢磨到了,其实早就应该明白,方孟韦在官场是出了名的孝子,既然如此较劲非为别事,便知道该如何让他消气了:“我就是这个臭毛病。父母死得早,缺教训,方副局长别放在心上。”
  “父母死得早就没有父母吗?!”谁料这句话又触到了方孟韦的痛处,“我的母亲就死得早,我也缺教训?”
  马汉山跺脚了:“方副局长,有什么气你全发出来好了。今年初一算命的就给我算过,流年不利,这一年走的都是背字。你怎么发气我都认命好吧。”
  方孟韦毕竟还有教养,在国民党干事什么人都见过,人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不好真的再发气了。可心中的憎恶还得表露出来:“你刚才还有句话我得说明白了。我来这里是公事,不是什么亲兄热弟。你们民食调配委员会那些脏事,我们也有调查的义务。顺便提醒你一句,我们新上任的徐局长就是五人调查小组的成员之一。我来,是他交代的任务。收起烟,自己抽吧。”说完转身向吉普车走去。
  吉普车发动了,朝着刚才军用卡车的方向开去。
  马汉山站在大日头底下又蒙了好一阵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向大门岗卫兵室奔去,直奔那部电话,一阵拨号,拿着听筒也就等了不到七八秒钟,对方便有人接电话了,他仍大骂:“混账王八蛋!电话也没人守吗?立刻给我去打听清楚,新上任的北平警察局徐局长今天晚上是谁接风,在哪个酒楼,立刻告诉我!”
  青年服务队营房里这时也是一片尴尬局面。
  八年抗战,接着又三年内战,国民政府不搞建设,物资奇缺可想而知。到了1948年真的是许多城市连粮食都没有了,于是成立了这个民食调配委员会。说是“民食”,其实其他生活物资尤其是给军公政教配给的特供物资都归这个委员会调拨。马汉山电话所催的物资,在这两辆卡车里装得便十分富足,不只是铺的盖的,日常必须用的,包皮括烟酒咖啡,甚至连收音机、电唱机还有当时十分罕见的外国男人才使的香水都运来了,因为他们打听到方大队长喜欢过西洋生活。
  这就注定两个科长在这里又要碰钉子了。
  方孟敖此时在营房尽头的单间里,两个科长带了好些科员满头大汗将大箱小箱搬了进来,却受到了陈长武、郭晋阳他们的检查,绝大多数的物品被拒收了。
  “除了睡觉洗澡和打扫卫生的物品,其他的请你们都带回去。”陈长武语气十分坚定。
  那个李科长知道,要是把这些物品原封带回,撤不撤职不说,马汉山的臭骂着实是逃不过的,一急,脱口说道:“这些都是按规定按计划必须给兄弟们配给的!我们是执行上级的指示!兄弟们不要,我们走后你们可以扔出去。让我们带回,那是绝不可以的。”
  飞行员们互相对着眼色,那眼神都透着坏,显然都在琢磨该如何捉弄一下这些贪蠹的人。

  “这还真作难了。”郭晋阳率先过来了,对着那李科长,“先生,请你看看我的手。”说着将十指伸了过去。
  李科长不知他何意,望着他的两只手。
  郭晋阳:“你看我的十根指头干净不干净?”
  李科长以为他要说到是否贪污的话题上,连忙答道:“咱们青年航空服务队那是出了名的纪律严明,从来都是干干净净。”
  郭晋阳:“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问你我的手指干不干净,可没别的意思。干净你就说干净,不干净你就说不干净。”
  那李科长被逼又去看他的十指,发现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前端都有些发黄,却不好说,只好说道:“当然干净了。”
  “弟兄们,都把手给这位先生看看!”郭晋阳招呼所有的队员。
  大家也配合,远远近近地都伸出了两手。
  郭晋阳又问那李科长:“我们弟兄们的手干不干净?”
  那李科长望向了王科长,心里琢磨这群惹不起的主儿究竟是何用意,便不愿立即回答。
  “我们的手脏吗?”一个平时就没有什么表情的飞行员这回开口了,声如洪钟,脸若冷铁。
  那李科长望着王科长,王科长笑着回答:“哪里,哪里。兄弟们的手都干干净净。”
  那个问话的飞行员仍然盯着李科长:“你说呢?”
  李科长只好答道:“当然干净。”
  队员们都望向了郭晋阳,郭晋阳点了下头,大家把手都收了回去。
  郭晋阳这才又对那李科长:“我再看看你的手指。”
  那李科长犹豫着将手伸了出来,两只手的食中二指全是黄里带黑。
  郭晋阳:“你看是吧。我们的十根指头都是干净的,先生你两只手有四根指头都被烟熏得又黑又黄。你抽烟对吧?”
  李科长有点明白他在绕自己了,答道:“虽然习惯不好,男人嘛,也就这点嗜好了。兄弟们不也都抽烟吗?”
  “你这话我们可就不接受了!”郭晋阳立刻拉下了脸,“我们弟兄们的手都干干净净,可没有一个抽烟的。你刚才说这些东西都是按规定按计划配给给我们的,还说我们不用可以扔出去。先生你对民生物资也忒大方了。这我们也就不说你了。现在物资供应这么紧张,先生你只怕养家都有些困难吧?烟瘾又这么大,肯定缺烟抽。这几箱烟,我们也没有一个会抽的,送给你,这总不会坏规定吧?”
  “好。”那李科长知道斗不过他们,“这几箱烟兄弟我带回去上交。”
  “我说了,除了睡觉洗澡和打扫卫生的用品,其他的东西你们通通带回去!”陈长武不耐烦了,“哪有那么多啰唆的!”
  郭晋阳紧接着又望着那李科长:“是不是要弟兄们把衣服都脱了,别的地方全让你看上一遍,才肯把那些东西带走?”说着自己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了半身的腱子肉。
  其他的队员站在各处,手虽未动,也都配合着做准备脱衣状。
  李科长、王科长四目相对,那王科长是绝对不会先开口的。
  “大不了回去又挨他一顿臭骂!”李科长也是有些脾气的人,这时候露出了杀伐决断,对那些科员,“还待在那里干什么?听他们的,其他的物品全搬上车,带回去!”

  方孟敖这时候就坐在营房的单间抽着烟,本在想着心事,被外边这些队员一闹,也笑了。这支烟还没抽完,又掏出了一支,对着火抽起了另一支。一边抽,一边听着外边的动静,笑着。
  笑,是他的帅气招牌。带得他的队员们纷纷仿效,以笑为帅。
  果然,外边传来了各有特色的笑声。方孟敖倏地站起,准备向外边走去。
  突然,外边的笑声戛然而止。方孟敖立住了。
  青年服务队营房内。
  队员们的目光又望向了营房门口,神态各异,心情皆一,那就是厌恶。
  门口那人,队员们认定还是调拨委员会的人,公然左手拎着一只大箱,右手拎着一只大箱,标识皆是英文,他们却认得出,一箱是红酒,一箱是雪茄。
  “请问方孟敖方大队长在吗?”那个青年人唯一不同的是,身上没有刚才那拨人的俗气,可一开口竟点着名要把这些贿物送给队长。
  队员们又互相对望着,这个北平可真邪门了!
  站在房内的方孟敖眼光往上一闪,这也是他的标志性动作,只是在内心极其激动兴奋的时候,才有此即闪即收的目光。他听到了外面那句问话,尽管声音已经完全不是十年前那个十三岁弟弟的童稚声,但他完全能肯定这就是弟弟的声音,目光慢慢移向了门外。
  从他手腿肌腱一收间,让人立刻想到了他在杭州笕桥机场奔往指挥塔时那一掠的身影!可这次他的发力都集中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那支燃着的烟被捏熄了,接着是烟灰烟丝纷纷撒落在地。
  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在听。他要看这个弟弟如何跟队员们接触对话,毕竟十年未见了。
  方孟韦在营房门口也站了有两三分钟了。问了话,一营房的人都冷眼看着他,知道大哥就在里面房间也未见露面。莫非大哥打了招呼,连自己都不见?他拎着两只箱子,转了半个身,想回去。接着,猛转回来,大步走进营房。
  立刻,他被三四个队员的身子挡住了。
  接着,又是那个郭晋阳向他伸出了双手十指。
  接着,挡他的其他几个队员也伸出了双手十指。
  方孟韦当然不知何意,诧异地望向那些冷冷的目光。
  “是真不明白,还是以为你比他们有本事?”郭晋阳一句逼问。
  方孟韦把两只箱子放在了地上:“我是真不明白。要是我大哥真不愿意见我,请你们直言相告。”
  轮到郭晋阳他们面面相觑了。这才想起,队长有个在北平警察局当副局长的亲弟弟,而且偶尔听队长提及,兄弟之情手足难忘。
  像被电了一下,郭晋阳的手率先缩回去了。
  接着所有的手立刻缩回去了。
  陈长武望着方孟韦,打量着:“请问,你是方孟韦方副局长?”
  方孟韦:“我是方孟韦,你们队长的弟弟。”
  郭晋阳早就滴溜着眼在想办法找补了,这时立刻喊道:“敬礼!”率先举手行礼。
  其他队员站在原地,同时举起了手,向他行礼。
或许您还会喜欢:
围城
作者:钱钟书
章节:13 人气:0
摘要: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是不敢来评的,只记录一些感受罢了。注:较长,请选择性*阅读。吃葡萄的人八年前,我上高三,正在为高考没日没夜的做模拟试题。前一天做完的卷子,第二天上课时语文老师会讲其中的一两道试题。某天他讲了一道阅读理解题,题目是:有两种人吃葡萄的人,第一种人从每串里最好的开始吃,每吃一颗就是所剩的葡萄里最好的一颗;第二种人从每串里最坏的开始吃,每吃一颗就是所剩的葡萄里最坏的一颗, [点击阅读]
坚硬如水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1以革命的名义等我死过之后,安静下来,我会重新思考我的一生,言论、行为和我行走的姿势及对那鸡屎狗粪的爱情的破解。那儿是一片温柔之乡,是思考的上好去处。思考在那儿如柳絮飘落样轻柔美丽,灿若桃花。可眼下,他们以革命的名义,已经把执行枪决的枪口对准了我和红梅的后脑。死亡卡住了我思考的咽喉,我只能雄赳赳,赴刑场,迎着枪弹去;气昂昂,笑生死,跨过阴阳桥。临刑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无所愁。 [点击阅读]
士兵突击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今天是我当兵的四年八个月零八天,我想我可能要死了。我并不太懂他们所说的荣誉。我不是一个好军人。我只是个来自农村的孩子,我当了四年八个月零八天的兵,最后的几天,我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绝对没有仁慈,因为这里允许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被流弹击中死亡是合理的,因自然条件恶劣死亡是合理的。因为他们代表敌人,指望敌人仁慈的军人不如后悔自己的出生……我很遗憾,我遇上的甚至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 [点击阅读]
天使街23号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序幕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天空中的暮霭,只残留一片灰褐色*的微光,照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映出光明最后的告别。阵阵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天使街23号的方向游荡。整个天使街笼罩在浓密的树-阴-下,显得无比的萧条和凄凉。一个消瘦的身影呆呆地蜷缩在神秘井边,一动不动。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树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成一体,大地慢慢被爬上半空的月亮映上了银灰色*。 [点击阅读]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作者:佚名
章节:49 人气:0
摘要:因为某些原因,我接触过很多精神病人。辩证点儿的说法是“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是精神病的人”。用词上我不想深究,这也不是必交的工作报告,就这么用吧。其实精神病人很好沟通,没想象的那么难。有相当数量的人逻辑上极为清晰——在他们自己的世界观里。当然,狂躁症的除外,那个得冒点儿风险——被打一类的,做好心理和生理准备就没大问题。我说的生理准备是逃跑。 [点击阅读]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作者:佚名
章节:62 人气:0
摘要:人民文学出版社决定重印《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我是高兴的。这本书在市场已经绝迹二十多年,只剩有极少几本收藏在黑暗尘封的书库里,或秘藏在个别读者的手中。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有这本书,没有读过,较老的读者也会忘记这本书,因此,它的重新问世,重新在读者中接受考验,我以为是一件好事。作品是属于人民的,社会的,它应该在广大的读者中经受风雨。 [点击阅读]
妻妾成群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第1节四太太颂莲被抬进陈家花园时候是十九岁、她是傍晚时分由四个乡下轿夫抬进花园西侧后门的,仆人们正在井边洗旧毛线,看见那顶轿子悄悄地从月亮门里挤进来,下来一个白衣黑裙的女学生。仆人们以为是在北平读书的大小姐回家了,迎上去一看不是,是一个满脸尘土疲惫不堪的女学生。那一年颂莲留着齐耳的短发,用一条天蓝色*的缎带箍住,她的脸是圆圆的,不施脂粉,但显得有点苍白。 [点击阅读]
孤独六讲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我写过一篇小说叫「因為孤独的缘故」,后来成為一本小说集的书名。2002年联合文学举办一个活动,以「孤独」為主题,邀我作了六场演讲,分别是:情慾孤独、语言孤独、革命孤独、思维孤独、伦理孤独、和暴力孤独。我可以孤独吗?我常常静下来问自己:我可以更孤独一点吗?我渴望孤独,珍惜孤独。好像只有孤独生命可以变得丰富而华丽。我拥抱着一个挚爱的身体时,我知道,自己是彻底的孤独的,我所有的情慾只是无可奈何的佔有。 [点击阅读]
守望的距离
作者:佚名
章节:41 人气:0
摘要:迄今为止,我的散文出过不同的版本和选本。其中,有三种是按时间顺序的完整结集,即:东方出版社1996年6月出版的《守望的距离》,收集了1983年至1995年4月的散文;东方出版社1999年10月出版的《各自的朝圣路》,收集了1995年4月至1998年的散文;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10月出版的《安静》,收集了1999年至2002年8月的散文。 [点击阅读]
寻找罗麦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赵捷和李亦是好朋友。他们中学时不在一个学校,但每天下午放学之后及星期天,他们都同在市少年宫学习。赵捷学舞蹈,李亦学画。他们不知是在一个什么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认识了就成了好朋友。渐渐地,赵捷开始经常去李亦家玩儿。李亦从小丧父,家里就他一个孩子,母亲拉扯着他长大。李亦刚上中学时,母亲改嫁。继父是个老实人,与李亦的母亲在一个工厂里,是工程师。李亦和继父不怎么说话;因为长大了,跟母亲之间的话也少了。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