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1Q84 book3 - 《1q84 book3》 中文版——第12章 天吾 世界的原则缓缓开始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nbs;吃过早饭之后,天吾到澡堂冲澡。洗了头发,到洗漱间刮了胡子。换上了洗过的干衣服。然后外出到车站的小卖店买了早报,走到附近的咖啡店喝了热乎乎的黑咖啡。
  报纸上没发现什么引人注目的新闻。至少浏览了那天的报纸来看,世界真是相当无趣而没意思的地方。明明是今天的报纸,却感觉好像在重读过去一周的新闻一样。天吾迭好报纸,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九点半。疗养院的会面时间从十点开始。
  回去的准备很简单。本来行李就不多。替换的衣物,洗漱用具,几本书,成捆的原稿纸,都是这样的东西。一个帆布挎包皮皮就能装完。他把包皮皮挎在肩上,付完旅馆的帐后,在车站前坐巴士到疗养院。现在已是初冬,几乎没有人早晨出发到海边去。在疗养院前的车站下车的也只有他一个。
  在疗养院的玄关,像往常一样在会面客人用的本子上记下时间和名字。接待处坐着的是个偶尔见过的年轻护士。手脚细长,嘴边浮着微笑。看起来像个在森林的路上给人指路的善良的蜘蛛。总是坐在那戴着眼睛的中年田村护士,今天早晨不见身影。天吾稍稍松了口气。昨夜送安达久美回公寓的事,担心着会不会被话中有话地挑逗一番。也没看见盘着的头发里插圆珠笔的大村护士。她们三人也许不留痕迹地被吸进了地面消失掉了。就像《麦克白》里出场的三个魔女一样。
  可是当然是不会有这样的事的。安达久美今天不当班,其他的两人照常来说是有工作。只是偶然这个时候,在别的什么地方工作着吧。
  天吾从上楼梯,来到二层父亲的房间。轻轻地敲了两下之后打开门。父亲横卧在床上,和平时一样的姿势睡着。手腕上打着点滴,尿道里系着输尿管。和昨天没有任何变化。窗户紧闭,拉着窗帘。房间里的空气重重地沉淀着。药物,花瓶里的花,病人的呼吸,排泄物,还有生命的养分散发的种种气味,浑浑噩噩地混在一块。即使是气力衰竭的生命,而且长时间里失去意识,代谢原理也不会变更。父亲还在巨大分水岭的这一侧,给活着换个说法就是,散发出种种气味。
  天吾一进入病房,马上走到最里面拉开窗帘,大大地打开窗户。心旷神怡的早晨。应该换换空气。外面的空气虽然有些冷,却还不是冷的不行。阳光照射进房间,海风摇曳窗帘。一只海鸥乘着风,两脚端正地收好,从松树防风林的上空滑过。麻雀们零零散散地停在电线上,如同改写音符般不停变换着位置。鸟喙巨大的一只乌鸦停在荧光灯柱上,戒备颇深地来回张望,像是在考虑接下来干点什么。几道云浮在高处。十分之远,十分之高,看起来如同一个对人类的活动毫不关联的极其抽象的研究。
  天吾背对着病人,暂时眺望着这样的风景。有生命的东西。没有生命的东西。动的东西。不动的东西。窗外见到的是一成不变的光景。没有任何新鲜的东西。因为世界必须向前进,姑且前进着。像是便宜的闹钟,在无可非议地执行着被赋予的任务一般。天吾为了稍稍推迟与父亲正面交锋的时刻,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眺望着风景。可是当然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永远继续。
  天吾终于下定决心。在床边的简易椅上坐下。父亲仰卧着,脸向天花板,两眼紧闭。一直盖到脖子的被子整整齐齐。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看起来像是掉了什么零件,眼窝无法再支撑眼球,完全陷落了一般。即使睁开眼睛,那里能见到的也一定是在洞穴的深处仰望世界一般的光景无疑。
  “父亲。”天吾搭话道。
  父亲没有回答。吹进房间的风突然停止,窗帘垂下。像是在工作途中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的人一样。之后少许,像是恢复心情一般风再次涌动。
  “这就回东京去。”天吾说。“也不能一直都在这里。工作不能再请假了。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生活,好歹也是我的生活。”
  父亲的脸上生着薄薄的胡须。半黑半白的胡须夹杂在一起。护士用电动剃须刀剃须。可是不是每天都做。他还只是六十四岁,却看起来远远年老。好像是谁不注意弄错了,将这个男人的胶卷卷到了前面。
  “我待在这里的期间,最终你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从医生说的话来看,你的体力还没有那么衰落。不可思议地保持着近乎健康的状态。”天吾过了一会,等待着说的话浸透对方。
  “这个声音能否传递到你的耳朵里,我不知道。如果声音是震动耳膜的话,也许那里的回路被切断了。或者我说的话传递到了意识,你却不能做出反映。那方面我不了解。但是我是假定自己的声音能够传递到你那里才和你说话的,也念书。总而言之不这么决定的话说话就没有意义。如果什么话也不能说的话,我在这里就没有意义。虽然不能很好的解释,我还是有一点感应的。我正在说的话,哪怕不是全部,至少也有一些要点传递过去了吧。”
  没有反应。
  天吾叹了口气观察着父亲的脸。还是没有反应。
  “你的肉体在这里昏睡着。失去了意识和感觉,靠生命维持装置机械地活着。活着的尸体,医生说了这样的话。当然是更加委婉的表达方式。但是医学上大概就是那样的。但这不过是一个表象罢了。或许你的意识并没有真正的失去不是吗。你的肉体在这里昏睡着,意识转移到别的地方活着不是吗。我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只是不明就里这么感觉。”
  沉默。
  “我明白这是奇怪的想象。这样的事对谁说了,都会被说是妄想。可是我不由得的作这样的想象。恐怕你对这个世界丧失了兴趣。失去了希望失去了勇气。失去了一切的关心。所以放弃了现在的这个肉体,去到遥远的地方过着不同的生活。恐怕在你自己内心的世界里。”

  越发沉默。
  “停顿工作来到这个小镇,住在旅馆的房间里,每天来这里见你和你说话。已经快两周了。但是我这么做,并不仅仅是照顾和看望你的目的。我是从怎样的地方出生的,自己的血液维系在什么地方,一直都想弄清楚。但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无所谓了。维系在什么地方,没有维系在什么地方,我还是我。而且你是我的父亲。这样就够了。这能不能称得上是和解我不知道。或许是我和自己和解了。也许是那样的。”
  天吾深呼吸着,降下声音的音调。
  “夏天你仍然还有意识。虽然已经很浑浊,意识仍然作为意识履行着机能。那时我在这个房间里和一个女孩再会了。你被搬运到检查室里去后,她到了这里。大概是她的分身一样的东西。我这次来这个镇上待上这么长,就是想着或许能和她再见上一面。这就是我在这里真正的理由。”
  天吾叹口气。合上膝盖上的双手。
  “但是她没有出现。将她带到这里来的是叫做空气蛹的东西,是装着她的胶囊。要解释起来的话很长,空气蛹是想象的产物,完全架空的东西,但是现在已经不再是架空的东西。哪里是现实世界哪里是想象的产物,界限已经变得不明确。天空中浮着两个月亮。这也是从虚构的世界卷进来的东西。”
  天吾望着父亲的脸。这么说清楚么?
  “按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你的意识和肉体分离到了别的世界,在那里自由地四处移动,也不是特别的不可思议。说起来我们周围的世界的原则已经缓缓开始。而且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有种奇妙的感应。难道实际上不是你干的吗,这样的感应。比如说到高圆寺我的公寓敲门。你明白的吧?自称是NHK的收费员,在走廊里大声叫着威胁的话。就和我们过去,经常在市川的收费线路干的事一样。”
  似乎房间里的气压稍稍变化。窗户开着,却没有声音似的东西传入。时不时麻雀们像是想起来似的叫着。
  “东京的我的房间里,现在有一个女孩。不是恋人。因为一些事情现在暂时躲在那里。那孩子在电话里对我说,几天前NHK的收费员来了。那个男人敲着门在走廊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和父亲你曾经的做法不可思议的相似。她听到的,和我记忆中的完全是一样的台词。虽然可能的话这样的事都想忘了。然后我想那个收费员实际上不就是你么。我没错吧?”
  天吾沉默了三十秒。可是父亲还是纹丝不动。
  “我寻求的只有一件事,希望你不要再敲门了。屋子里没有电视。而且我们一块到处收费的日子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这些应该是互相都明白的。老师也在场的时候吧。想不起名字了,是我的班主任,戴着眼镜个子小小的女老师。记得这件事吗?所以不要再来敲我这的门了。不只是我这里。希望你也不要再敲别人的门了。你已经不是NHK的收费员了,没有做这样的事恐吓别人的权利。”
  天吾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边眺望外面的分镜,老人穿着厚厚的帽子,拄着拐杖。在防风林前走着。大概是在散步吧。头发全白,个子很高,姿势也好。可是脚步很笨拙。像是完全忘了走路的方法,似乎是一面回忆一面一步步地前进。天吾看了一会那个情景。老人花费时间横穿了庭院,转过房子的拐角消失了。直到最后也没能很好的想起走路的方法。天吾回到父亲边上。
  “不是在责怪什么。你有权利任凭意识做想做的事。那是你的人生,你的意识。你认为自己是正确的,然后那么做了。也许我没有一一这么说出口的权利。但是你已经不再是NHK的收费员了。所以再也不能装作NHK收费员的样子了。再怎么这么做也于事无补。”
  天吾坐在窗下,在狭小病房的空气中寻找着语言。
  你的人生究竟是怎样的呢,那里有着怎样的悲伤怎样的喜悦,我都不清楚。可是即使那里再没有任何东西,你也不能到别人的家门口寻求那些。即使那是你最为熟悉的场所,即使那是你最为擅长的工作。
  天吾沉默着看着父亲的脸。
  “希望你再也不要敲门了。我请求父亲的就是这个。不要再去了。我每天到这里来,对着昏睡的你说话,念书。而且多少我们之间的一些部分已经和解了。这是在这个现实的世界实际发生的事。也许你不中意,可还是再一次回到这里比较好。这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天吾拿起挎包皮皮,背在肩上。“我走了。”
  父亲什么也没说,身上纹丝不动,两眼紧闭。和平时一样。可是有种在考虑什么的气息。天吾屏住呼吸,用心地观察着这个气息。有种父亲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体的感觉。可是那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蜘蛛一般手长脚长的护士还坐在接待处。胸前的塑料牌子上写着【玉木】。
  “现在就回东京去。”天吾对玉木护士说。
  “您在的期间父亲没能恢复意识实在遗憾。”她像安慰似的说道。“但是能待这么长时间,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天吾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代我向其他护士问好。受到了很多关照。”

  最终他也没见到戴眼镜的田村护士。头发上插着圆珠笔-乳-房很大的大村护士也没见着。有些寂寞。她们都是优秀的护士,对待天吾很亲切。可还是不见面比较好吧,也许。不管怎样他一个人都要逃离猫的小镇了。
  列车从千仓站离开时,想起了在安达久美的房间度过的那一夜。回想起来还是昨夜的事。华丽的蒂凡尼台灯和坐起来难受的扶手椅,从隔壁房间听到的电视搞笑节目。杂木林的猫头鹰叫声。大麻的烟,笑脸图案的T恤和压在腿上的浓密的-阴-毛。发生这些才仅仅过了一天,却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意识的远近感把握不好。像是不安定的秤,发生的事在最后也没能找到一个稳定的着落。
  天吾突然不安起来,环顾着四周。这是真实的现实吗?我该不会是跌进了错误的现实里吧?他问边上的乘客,确认这是开往馆山的列车。没关系,没错。可以从馆山换乘去东京的特急列车。他已经渐渐远离海边的猫的小镇。
  换乘列车,在座位上坐定,迫不及待的睡意袭来。走到户外,掉进了黑暗的看不见底的洞穴深处似的深深的睡眠。眼皮自然地闭上,下一个瞬间意识消失不见。醒来的时候列车刚刚通过幕张。车里不是特别的热,腋下和背上却出汗了。嘴里还有讨厌的气味。在父亲的病房里吸进的浑浊的空气般的气味。他从口袋里取出口香糖放进嘴里。
  再也不去那个小镇了,天吾这么想。至少在父亲活着的时候。当然能抱着百分之分的确信下断言的事,这个世界上一个也没有。可是在那个海边的小镇自己能做的事已经没有了。
  回到公寓房间的时候,深绘里不在。他敲了三下门,过了一会再敲了三下。然后用钥匙打开门。房间里一片寂静,令人惊讶的干净。餐具都在餐具架上,桌子和茶几上都收拾的很漂亮,垃圾箱空着。也有用过吸尘机的痕迹。床上收拾过了,翻开的书和唱片一本也没有。干净的衣物漂亮地迭在床上。
  深绘里带来的的大大的挎包皮皮也不见了。这么看来她应该突然想起什么,或者突然发生了什么,离开了这个房间。不会只是暂时外出了。下决心从这里离开,花时间打扫了屋子,之后离开的。天吾想象着深绘里一个人用吸尘机,用抹布这里那里抹着的模样。这和她给人的印象完全不符。
  打开玄关的邮箱,房间的另一把钥匙在里面。从堆积的邮件的数量来看,她离开大概是在昨天或者前天的样子。最后打去电话是在昨天的早上。那时她还在房间里。昨夜和护士们吃饭,被邀请去了安达久美的房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没能打成电话。
  这样的情况大致上,她那独特的楔形文字般的字体应该会留下什么留言。但那样的东西哪里也没发现。她就这么沉默着离开了。可是天吾对这件事没有特别的惊讶或者失望。深绘里在想着什么做出什么,这样的事谁也无法预测。她来的时候是从哪里来的,想回去的时候就回到哪里去了。和任性*又自立心强的猫一样。像这样长时间留在一个地方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冰箱里的食物比预想的要多。看来深绘里几天前,曾经外出买过一次东西。煮着很多花椰菜。外表看来煮了之后并没过多长时间。她知道一两天里天吾会回到东京吗?天吾感到饿了。做了煎鸡蛋,和花椰菜一块吃了。烤了吐司面包皮皮,用马克杯喝了两杯咖啡。
  然后给离开期间代为讲课的朋友打电话。说下周之后就能回来上课。朋友告诉他课本上的进度。
  “给我帮了大忙。欠你个人情。”天吾道谢道。
  “我又不讨厌教书。时不时还很有意思。不过长时间地教人,感觉自己也慢慢变成了完全不相干的另外一个人。”
  这也正是天吾自己随着时间模模糊糊感到的事。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有一封信放在这。在桌子的抽屉里。”
  “信?”天吾说。“谁来的?”
  “一个很苗条的女孩,头发直直地到肩膀上。到我这里来,让我把信转交给你。说话方式很怪。说不定是外国人。”
  “没带着一个很大的挎包皮皮?”
  “带了。绿色*的挎包皮皮。鼓鼓的。”
  深绘里担心把信留在房间里吧。也许谁会读到,或者拿走。所以去了补习学校直接拜托朋友。
  天吾再一次道谢挂断了电话。眼下已是傍晚,现在没有为了取信坐列车去代代木的心情。明天再去吧。
  然后想起忘了问朋友关于月亮的事。想要再打电话,又作罢了。一定不记得这样的事吧。结果到最后,这也只是他一个人必须应对的问题。
  天吾外出在黄昏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散步。深绘里不在的话,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种奇怪的不安定。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候,天吾没有特别感觉到气氛那样的东西。天吾按照天吾平时的方式生活,深绘里也一样有自己的生活。可是一旦她不在了,天吾感觉到出现了人型一般的空白。
  是对深绘里动心了么,不会的。虽然是美丽而又魅力的少女,但是天吾从最初见到她以来,就不记得对她有过性*欲。这么长时间两人一同在房间里生活每夜没有心里痒痒的时候。为什么呢?我不能对深绘里抱有性*的欲|望的理由是什么呢?确实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深绘里和天吾有过那么一次性*交。可是那不是他要求的。是她要求的。
  那是与【性*交】的表现相符合的行为。她骑上身体麻痹失去自由的天吾身上,将变硬的下体插入自己的体内。深绘里在那个时候似乎陷入了忘我的状态。看起来仿若被婬*梦支配的妖精。

  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继续在狭小的公寓房间生活。雷雨停止,夜晚过去。深绘里看起来已经把这件事完全忘了。天吾也没有特地再提起这个话题。如果她真的忘了这件事的话,就这么让她忘了比较好吧。也许天吾自己也忘了比较好。可是疑问当然还残留在天吾的心里。深绘里为什么突然那么做呢、这里面有什么目的的吧。或者只是一时冲动的产物吗?
  天吾明白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那并不是爱的行为。深绘里对天吾抱着自然的好感——恐怕这件事是没有错的。可是很难认为她对天吾抱着爱情和性*欲,或者类似的情感。她对谁也不会有性*欲。天吾并不是对自己观察人的能力有自信。而是想象不出深绘里一面吐出热乎乎的气息,一面和什么地方来的男人进行着狂热的性*行为。不,就算是性*行为也很难想象。她原本就没有那样的气息。
  天吾忽东忽西地想着这件事,在高圆寺的街上走着。黄昏后开始吹起的冷风也没有特别在意。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然后再对着桌子开始拼凑起形状。这已经是习惯。所以他经常的走。下雨也好吹风也罢。那样的事完全没有关系。走着的时候到了【麦头】的店前。反正也想不出有别的什么事可干,天吾进到店里点了嘉士伯的生啤。店刚刚开门,没有一个客人。他放下考虑的事,清空大脑,慢慢地花时间喝着啤酒。
  可是长时间清空大脑这样的奢侈,天吾是享受不了的。就像自然界里不存在真空一样。他不能不想深绘里的事。深绘里如同短小细碎的梦,潜入他的意识。
  【那个人也许就在很近的地方。从这就能走到。】
  那是深绘里说的。所以我为了找她来到街上。然后进了这家店。深绘里还说了什么其他的话呢?
  【不用担心。即使你找不到那个人也会找到你的。】
  就像天吾在搜寻着青豆,青豆也在寻找着天吾。天吾对这件事没有办法很好的理解。他对搜寻青豆的事是这么的忘我,所以青豆那边也是一样的这么寻找着自己?没有头绪。
  【我知觉,你接纳。】
  这也是那时深绘里说出口的话。她来负责知觉,天吾接纳。可是除了深绘里想要那么做的时候之外,自己知觉到的东西完全不表现出来。她是在遵从一定的原则和定理,或者仅仅是任性*,天吾无法判断。
  天吾又一次想起和深绘里性*交时候的事。十七岁的美丽少女骑到他的身上,将他的阳物插进深处。大大的-乳-房如同一对熟透的果实,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晃动。她陶醉的闭着眼睛,鼻孔因为兴奋而膨胀。嘴里呢喃着不成形的语言。能看见白白的牙,不时还能看见粉色*的舌尖。这些情景天吾记忆鲜明。身体麻痹,意识却很清晰。而且勃起完美。
  可是即使那个时候的情形如何在脑中鲜明的再现,天吾也没有从那里感觉性*的兴奋。也没有想过再和深绘里交合一次。从那次之后他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再做过爱。也没有过一次射精。这对天吾是极其少见的。他是身体健康的三十岁独身男性*,抱着极为正常积极的性*欲,那是尽可能必须得到处理的欲|望。
  可是在安达久美的公寓里,即使和她一同睡在床上的时候,腿上被覆盖着-阴-毛的时候,天吾也完全没有感觉到性*欲。他的下体一直都是柔软的。也许是大麻的缘故。可是却感觉不是因为那些。深绘里在那个雷雨的夜晚和天吾交合,从他的心中带走了动摇的什么。如同从房间里运走家具一般。是那样的感觉。
  【比如说?】
  天吾摇头。
  喝完了啤酒之后,点了四玫瑰的on the rock还有混合坚果。和之前一样。
  恐怕是那个雷雨的夜晚勃起的太完全了。比任何时候都硬,都大的勃起。想不到是自己平日司空见惯的性*器。滑溜溜的亮闪闪的,比起现实的阳物来说,更像是观念上的象征。而且之后的射精力度强,雄赳赳的,精液也无比的粘密。一定能到达子宫的深处吧。
  可是事物太过完全的话,之后就会有反作用。这是世间的规律。在那之后我有过勃起么?想不起来。也许没有过一次勃起。从想不起来这点来看,即使有肯定也是二等品。拿电影来说的话大概是凑数用的剧组图片。那样的勃起没有炫耀的意义。大概。
  难道我只能拥有那样的二等品勃起,或者连那样的二等品勃起都没有,就这么送走拖拖拉拉的人生么,天吾这么问着自己。那无疑是长长的黄昏似的寂寞人生。可是也许不得不这么想。至少曾经有过一次完美的勃起,完美的射精。和写《飘》的作家一样。达成一次伟大之后不得不停下。
  喝完on the rock之后算请了店里的帐。再次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风很强,空气变得更冷了。世界的原则缓缓到来,在丧失更多的理性*之前,我必须见到青豆。现在只有和青豆相遇这件事,几乎是天吾唯一的希望,如果找不到她的话,我的人生究竟还有多少价值呢?她曾经在这高圆寺的哪里。九月的时候。也许顺利的话现在也在那里。当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天吾现在只有追求这个可能性*。青豆就在这附近的哪里。而且她也同样在寻找着他。像是被割裂的硬币的两半在互相追寻着对方。
  抬头望向天空。可是看不见月亮。去能看月亮的什么地方吧,天吾想。
或许您还会喜欢:
天路历程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约翰.本仁写过一部自传,书名为《丰盛的恩典》,讲述神对罪人的恩典。约翰.本仁1628年生于英国,他的家乡靠近裴德福郡。他的父亲是一个补锅匠(这种职业早已被淘汰),专营焊接和修补锅碗瓢盆以及其他金属制品。在17世纪中叶,补锅匠奔走于各个乡村之间,挨家挨户地兜揽生意。如果有人要修理东西,他们就在顾主家中作活,完工以后顾主当场付钱。按当时的社会标准,这是一份相当卑贱的职业。 [点击阅读]
天黑前的夏天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一个女子双臂交叉,站在自家后屋台阶上,等待着什么。在想事儿吗?她可不这么认为。她是在试图抓住某个东西,让它赤条条地躺在跟前,好让她细细端详,看个真切明白。最近一段日子里,她脑海里的种种想法多如衣架上的衣服,她一件件取下“试穿”。任凭自己嘴里冒出童谣般老掉牙的话语,因为遇到重要事件,人们总是习惯套用老话表明态度,而老话却多为陈词滥调。 [点击阅读]
太阳照常升起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0
摘要: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Hemingway,1899-1961,美国小说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海明威1899年7月21日生于芝加哥市郊橡胶园小镇。父亲是医生和体育爱好者,母亲从事音乐教育。6个兄弟姐妹中,他排行第二,从小酷爱体育、捕鱼和狩猎。中学毕业后曾去法国等地旅行,回国后当过见习记者。第一次大战爆发后,他志愿赴意大利当战地救护车司机。1918年夏在前线被炮弹炸成重伤,回国休养。 [点击阅读]
失去的世界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她的父亲亨格顿先生是世界上最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心肠好,但绝对是以愚蠢的白我为中心。我毫不怀疑他心里深信,我每周来三次是因为陪着他是一种快乐。想到将有这样一个岳父真叫人扫兴,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使我与格拉迪斯分开。那天晚上有一个小时或者还多一点,我听着他那单调的谈话。最后他跳了起来,说了些关于我平时不动脑筋的话,就进他的房间换衣服,出席会议去了。终于我单独和格拉迪斯一起了。 [点击阅读]
女妖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庄司武彦是个二十五岁的未婚青年,他父亲是银座有限公司的京丸股份公司的董事长。京丸是战后发迹的美术古董商,他为了扩大经营,组建了京丸股份公司。武彦的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股东。武彦去年毕业于大学的文科,至今也没有找工作。他也不愿在父亲的公司做事,但又不是游手好闲之辈,所以整天闷在家里看书。他可以说是个文学青年,但只爱好一般的文学作品,尤其对推理文学有着特殊的兴趣,是文学青年中为数不多的侦探小说迷。 [点击阅读]
如此之爱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风野的妻子并不知道衿子的住处,但是清楚他与她来往。可是妻子从不问衿子的地址和电话。话说回来,即使真被妻子询问,风野也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妻子的不闻不问,风野才得以安心。但是恰恰如此又给风野带来些许担忧。风野作为职业作家出道不久,上门约稿者还不多。万一他不在家,就很可能失去难得的机遇。风野以前曾打算把衿子的电话告诉一两个有交情的编辑,可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唐突也就作罢了。 [点击阅读]
妖怪博士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0
摘要:时值春天的一个星期日的傍晚,天空被一片厚厚的乌云覆盖着,显得格外闷热。一个小学生吹着口哨,漫不经心地走在麻布六本木附近的一条高级住宅街上。他叫相川泰二,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刚才去小朋友家玩了以后,正赶着回家。他家就住在麻布这一带叫笄町的地方。马路两边全是些豪宅大院,高高的围墙连成一片。走过几家大院,在一家神社的门前,可以看见里面的一片小树林。这条马路平时就是行人稀少,今天更显得格外地空寂。 [点击阅读]
威尼斯之死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二十世纪某年的一个春日午后,古斯塔夫-阿申巴赫——在他五十岁生日以后,他在正式场合就以冯-阿申巴赫闻名——从慕尼黑摄政王街的邸宅里独个儿出来漫步。当时,欧洲大陆形势险恶,好儿个月来阴云密布。整整一个上午,作家繁重的、绞脑汁的工作累得精疲力竭,这些工作一直需要他以慎密周到、深入细致和一丝不苟的精神从事。 [点击阅读]
嫌疑人x的献身
作者:佚名
章节:56 人气:0
摘要:上午七点三十五分,石神像平常一样离开公寓。虽已进入三月,风还是相当冷,他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迈步走出。走上马路前,他先瞥了一眼脚踏车停车场。那里放着几辆车,但是没有他在意的绿色脚踏车。往南大约走个二十公尺,就来到大马路,是新大桥路。往左,也就是往东走的话就是朝江户川区的线路,往西走则会到日本桥。日本桥前是隅田川,架在河上的桥就是新大桥。要去石神的上班地点,这样一直往南走就是最短的路线。 [点击阅读]
孤独与深思
作者:佚名
章节:53 人气:0
摘要:一、生平1839年3月16日,普吕多姆出生于法国巴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两岁时父亲去世,这位未来的诗人便与寡居的母亲和一个姐姐一起住在巴黎和巴黎南部的夏特内。据《泰晤士文学副刊》说,他很小时名字前就加上了家人用于他父亲的昵称“苏利”。普吕多姆以全班数学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准备进入一所理工学院,可是一场结膜炎打碎了他成为机械师的一切希望。 [点击阅读]